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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尚景輝當著自己的面高聲地將近乎宣戰宣言一樣的東西喊出來的時候,葛偉的心里面滿是驚異。對于面前這名連長,他的印象一向是第一次見面時的感覺︰有點兒冷酷,不會說話,但是成熟果斷指揮能力高超。甚至,就連他們連在印度摧毀了納粹的主控設備又被突然反水的風見幽香屠殺干淨的時候,葛偉也沒有見到過他發這麼大的脾氣。那時候,尚景輝只是塞給了自己一個彈匣︰「你和她認識吧?努力說點兒甜言蜜語,爭取活著回去。」

「……那連長你怎麼辦?」

「弟兄們在底下等著我呢。你比我年輕,比我聰明,比我文化水平高,你得好好活著。」

他甚至根本沒有懷疑葛偉是和風見幽香聯起手來的內奸的可能性。實際上已經有很多人這樣認為了,這從他們死之前的那個統一的動作——用充滿著憤怒和不甘的眼神朝著葛偉狠狠瞪了過來——就能看得出來。再怎麼說,葛偉的確是以「在查政治犯」的身份來參與到這項作戰任務里面的。

所以說那個尚連長……那個自己甚至沒有資格得知番號的部隊的戰術長官,居然會像今天這樣迸發出如此的怒火……是因為這是十年前他年輕的時候年少輕狂,或者是因為戀愛會徹底摧毀一個人的理智,還是因為……自己辦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混蛋了?

無論是哪一種,這種事情的發生對于葛偉的精神沖擊無疑是相當大的。直到五分鐘之後,發愣的他才意識到完成了宣戰的尚景輝已經離開了咖啡館,而擺在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已經涼了。盯著涼咖啡的杯子看了一會兒,他將其端起來,一口氣喝完。隨後……令人驚訝地開始犯困了。

看來這杯咖啡已經喪失了它原本應該具有的效力。苦笑著站了起來,在服務窗口里面把自己的單結了,他稍微有點兒蹣跚地從這間咖啡館里面走了出去。外面有風,但卻不是涼嗖嗖的風,燥熱的感覺,身上的汗不斷地流出來,難受極了。

「所謂的考核就是……和連長進行一次兵棋推演嗎?可是指揮可不是我的專長來著……」嘟囔著這種話,葛偉慢慢地朝著招待所里面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暗地里還有一個綿月依姬要防備著……不過比起比拼戰斗技能的話,的確比指揮更好一些。」

但是他並不知道任何有關于這次推演的詳情。或許尚景輝盡到了告知義務,可是他一句話都沒有听進去。是哪個級別的?班排級還是營連級?在什麼樣的地形、什麼樣的天氣、什麼樣的政治環境下面進行?雙方的裝備配置和支援火力又分別怎麼樣?連這些最基礎的條件都不知道……還怎麼進行準備?

低燒帶來的不適感在這種時候又凸顯了出來。回去趕快喝兩包退燒藥就睡覺好了。一邊這樣想著,葛偉一邊望了望已經慢慢步入夜晚的石家莊,緩緩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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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宇航感覺很不對勁,相當的不對勁。該死的外星人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發動過像樣的襲擊了,為此這所基地的氦三月產量又達到了創歷史記錄的新高,生產部長現在每天都小人得志一樣地在基地里面亂逛,就好像這座基地明天就變成了他的一樣。而且更讓人討厭的是,生產系統那邊似乎還剛剛鬧了不小的政治斗爭,但歐陽宇航所知道的僅僅是最終結果為某個科長成功被雙規了——因為貪污。見鬼,在這個既沒有鳥拉屎還得比地球上使勁兒大的鬼地方,他干嘛要貪污?在月球的賬戶回到地球的時候肯定是要被審查的啊。

廣寒宮基地就是一個小小的獨立王國,遠離地球,遠離中華人民共和國,這上面所有人親愛的家鄉的王國。說實話,一旦某些極端的情況發生,就連歐陽宇航自己都沒有保持忠誠的自信——任何人都不可能。該死,**什麼時候能派個政委過來?總是讓我兼任,思想上面的事情實在是有些管不過來了。

刨去這些煩心事的話,就今天來講,還是有值得高興的事情的。在月球基地上,雖然對北京中心的例行戰備匯報是每天一次,可是私人的通訊卻只能一個月一次,而且只能通過可以被明確審查的私人郵件︰換句話說,如果語句出現了不通順的情況也會被扣留。今天就是那個私人郵件被發送到月球服務器上的日子。在地面上歐陽宇航沒有什麼留戀,他唯一的一個親人,被領養的孫子歐陽平水也在月球上,作為一名普通士兵默默努力著,不過他卻通過郵件出奇地交了一個好筆友。這段關系的起始過程太過復雜,介紹起來或許要費很大的功夫,但這也是歐陽宇航能夠從地面收到的第二好的禮物了。

順帶一提,第一當然是運來的食物和武器彈藥補給了。

「唔……呵,哈哈哈,我就知道這個年輕人總會論證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出來。」一邊閱讀著對方關于無人機械化部隊想法(這也是軍隊內某些人提出的解放軍陸軍未來的轉型方向之一)並不成熟地適用于當下中國陸軍的論述以及詳盡的班排級戰術演練結果,歐陽宇航會心地笑了起來。坦白來說,對于陸軍無人化他其實是處于支持的立場,畢竟考慮到月球的作戰環境,全面無人化的軍隊毫無疑問可以帶來巨大助力。即便如此,與這個反對派的交流依然讓他感到很愉快,「嗯……家庭里面出了一些事情,小兒子很讓人頭疼啊……這種事情就不是我這個老人家能幫上忙的了……嗯?」

即便是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了這封郵件上,歐陽宇航也完全沒有忽視掉走到這里的時候,周圍環境所彰顯出來的種種異常。來到地上那些如果不仔細看肯定會被忽略的斑點前面,他慢慢蹲︰「這是……血?」

這個結論讓他渾身打了一個機靈。他首先想到的是月球的特種部隊——如果他們真的有的話——完成了對這里的滲透,隨後與某人爆發了一場戰斗,而且還成功阻止了對方拉響警報。第二種情況或許更恐怖一些︰部隊嘩變。這種事情歐陽並不是沒有踫到過,在月球這種就算人比較多但也只能算是封閉的環境之中人類這種奇特的生物可是什麼都能干得出來的。

無論哪一種都夠得上紅色戰斗警報了。但如果這些血跡僅僅是某個士兵留下的鼻血又該怎麼辦?立刻檢查了一下單兵作戰單元里面的上級信息遮蔽是否還在生效以保證對方找不到自己這個最高指揮官的位置,歐陽宇航調集了最近的警衛,隨後模出來了自己的手槍。對于一名指揮官來講這樣的行為可能太不合格了,他應該做的事情是固守待援,可是……

歐陽宇航特別討厭主動權沒在自己手里的感覺。

在面前這扇門打開之後,他便幾乎可以確認發生的事情不是什麼小事故了。從這里開始,大片大片的血跡在走廊上面清晰可見,手上的家伙應該是跌跌撞撞地在依靠著牆壁前進,因此兩邊也蹭上了不少黑紅色的印記。深吸一口氣,讓被空氣調節系統處理過因而完全沒有血腥味的空氣進入自己的肺里,歐陽宇航放輕腳步。

血跡的方向通向……我的房間?很好,看來我就是那個被盯上了的倒霉蛋兒了。果然司令兼政委這種活兒不好干。

不敢大意,歐陽宇航警戒著任何可能存在的致命陷阱,像是反步兵地雷或者橫在脖子處的鋼琴線一樣的東西,不過出奇的什麼都沒有發現。等到他終于來到門口的時候,他同樣仔細端詳了一下這扇門有沒有被動手腳,才小心地按動了開啟鍵。

然而屋里面的景象立刻讓他為剛剛的謹慎而後悔起來。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歐陽宇航用最快速度檢查了一下那位躺在自己床上,身受重傷的女性︰「小姐?小姐!你還好嗎?……太好了,還活著,可是這麼重的傷……」

「啊……宇航……呵呵,我終于把你等到了。」慢慢睜開眼楮,床上的女性虛弱地擠出這麼一句話。蒼白的、沾著血的美麗臉龐讓她給人一種隨時都會消失的感覺。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她身上的血繼續一滴一滴向下淌著,「對不起啊,好不容易見面了卻這麼狼狽……而且也不是敗在你的手上……」

「小姐?你是誰?我們好像認識嗎?」撕下一截床單,歐陽宇航打算給這名重傷員包扎傷口,卻發現對方似乎早就自己完成了這項工作,「你是怎麼受的傷?」

「……還能怎麼受的……受的傷?那幫叛徒打的唄……」明顯每一次呼吸聲都帶著痛苦的神色,這位女性身體在顫抖著,「我有些,有些小瞧那個人了……否則無論如何也得讓妹妹回來……但是,既然見到你了,我也該睡一會兒了……」

「請等等小姐,我立刻去叫醫護人員!請你堅持住!啊,對了,我的抽屜里有些應急……」

「不要!」正當歐陽宇航打算離開這里到桌子那邊將急救箱拿出來的時候,對方忽然發出了一聲痛苦而淒厲的喊聲,並用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力氣僅僅拽住了他的手,「就在這里,哪里都不要去……求你了,求你了……就在這里……讓我最大的願望實現好了……我早就想,要是死的話……一定得在你的懷里死才行……」

「什麼死不死的!你一定要活下去,小姐,看在我這個司令的面子上,請活下去!」

「什麼……小姐啊,不許那麼叫我。」忽然伸出一根手指頭貼在歐陽宇航的嘴唇上,對方那種虛弱的語氣里面帶著責備,「我是……綿月豐姬,綿月豐姬……就五十年沒見而已,為什麼……為什麼會忘了啊……」

隨後,那只手因為月面引力的作用,重重地摔到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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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自己的全身像在操場正面的巨大投影上面展示出來的時候,魔理沙感覺實在是有些害羞。昨天,這所中學的校長外加校黨委書記正式宣布了對于新的獎金的處理辦法,而早就卯足了勁兒的學生會和團委就幾乎在同一時間開啟了自己的輿論宣傳攻勢。不過,這些東西……呃……

說句實話,魔理沙的感想實際上和葛偉是一樣的︰「就像傻瓜一樣,真是無聊。反正我是絕對不會投票的。說真的,有點兒後悔把你們卷到這種破事里面來了。」

實際上,對于這種宣傳一樣的工作,魔理沙並不算太反感,因為再怎麼說,眾人積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會讓人從心底里面涌出高興和期待的感覺,即便是對此葛偉給出了更為負面的評價︰「啊,那種無聊的虛榮啊。或者換個更難听的說話,暴露狂嗎?」

魔理沙當然不認為自己是暴露狂。同樣,她也不認為早苗是。她從現在的早苗身上察覺到了和自己相同的興奮的心情,這與前段時間她身上那種陰郁感一點兒也不一樣。她真的開始感覺,葛偉這個主意或許真的很好。

……即便是這個主意的原作者似乎並不太滿意,而且他最近明顯一直在為某些事情傷腦筋。

「……我tm討厭戰爭史……那麼多該死的地名誰tm記得住啊……」在這個短暫的下午自由活動時間里面,葛偉趴在桌子上,默默散發著自己的怨念。或許是察覺到了魔理沙的目光,他忽然回頭朝著這邊看了一眼,然後轉回去繼續碎碎念,「但是不看戰爭史也不可能提高戰術戰略水平啊……我可是要去打倒教官的男人……等等,教官的男人是誰?」

看來小偉最近真的有些煩心事。可是我沒辦法去幫他的忙,唉,學生會布置的宣傳任務太多了。從葛偉的身上收回目光,魔理沙繼續在個人終端上寫著給「哥哥」的信。你知道要怎麼處理這些事情嗎,哥哥?要是咱們兩個能見上一面多好,至少……我也能把小偉,還有早苗靈夢,還有我新交的朋友們介紹給你。

「加油啊小莫,我們一定會支持你的,不管是學生會的事情還是戀愛的事情上!」

回想起了在這所學校自己新交的那些朋友,笑容就跑到了魔理沙的嘴角上。雖然她不敢斷定這些朋友能夠像另外三個人一樣,是在戰場上培育出來的關系,但是……也是很高興的啊。

「唔……小莫為什麼會喜歡那種男人!我,我……嗚嗚嗚……」

啊,當然,後一種的友誼也是很令人困擾的。但是她們是怎麼知道我喜歡的是小偉的呢?感覺每次放那個宣傳影像的時候就像自己被看光了一樣,好害羞……

「……1942年5月8日,曼施坦因上將指揮的德第11集團軍首先在克里米亞發起了攻勢,一周後佔領了刻赤半島,俘虜蘇聯紅軍17萬人。7月4日,守衛塞瓦斯托波爾要塞的近10萬蘇聯紅軍被迫向德軍投降,德軍佔領了整個克里米亞。5月12日,當刻赤半島正在激戰之際,鐵木辛哥元帥指揮西南方面軍和南方方面軍,共約45個師,分別從哈爾可夫的東北和東南兩面向哈爾可夫發起進攻。進攻開始時發展順利,突破了德軍防御,並于3晝夜內前進了25—50公里……我想想,沒記錯的話有媒體曾經說過在日本中國和納粹的哪次會戰相當于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斯大林格勒戰役來著……對,沉重地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呵呵呵呵呵……這個笑話听上去一點兒都不好笑。」

好了,加油吧。小小的握了一下拳,魔理沙將寫好的信保存起來,將那個學生會長制定好的宣傳策略在窗口上面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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