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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容彥

「皇後娘娘選派的?」我不禁小聲地重復了一次這句話。因為這個消息著實是讓我有些驚訝。若說是容彥是內務府自己選派的,我定然是不信的。但是德公公說是皇後娘娘下的命令,我卻有些遲疑了。德公公與我無冤無仇,但是也無甚交情。若是德公公與其他嬪妃有著過人的關系,從而有意瞞著我,或者是誤導我,也是極有可能的。

我這樣想著,繼續听著念鴦說︰「雖然是皇後娘娘選派的,但是皇後娘娘交代下來的時候,只是說要德公公挑個清白干淨的丫頭來做掌事宮女,並沒有說要指派了誰過來。」

「哦?那容彥是德公公挑選的了?」若是德公公挑選的,那便要好好探查一下德公公的來歷了。若是德公公是哪位主子的人,我豈不是引狼入室了?這樣想著,我便問了念鴦。

念鴦搖了搖頭,又說︰「德公公說,之前容彥姑姑在太後娘娘當差。但是由于她之前是伺候太妃的,太後娘娘不喜看到她。所以太後宮里的嬤嬤姑姑都欺負她,明明是大宮女,卻總是做著小宮女的活。這次要挑人,容彥也是自己找上了德公公,想要來伺候主子的。」說罷,又嘀咕著︰「這宮里人總是這樣,主子喜歡誰,誰就高人一等似得,其實說白了,不都是做奴婢的?何苦了來為難人。」

我卻在掂量著德公公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假。思鳶卻是說︰「容姑姑在太後娘娘那兒受了欺辱應是真的。小主,您既然容姑姑就是那日下了大雪,來我們宮里傳話的宮女,就應該知道,在這宮里,這種跑路的活計,一般大宮女才不會去做。都是吩咐底下的小宮女去做。何況那日下了雪,她又穿的如此單薄。」

思鳶這樣一說,我心下也有些相信。那日她來傳話,我還吩咐人賞了她一碗姜湯驅寒。只是若是因為一碗姜湯就相信一個人對我的忠心,在這宮里未免太過單純了。我和思鳶說︰「雖然她是掌事的,但是我卻不放心。你們兩個是我從家里帶進宮的,平日里一定要多听多看,多留些心才是。」

想了想,又說︰「若是她沒做什麼不合規矩的事,也不必頂撞她,她畢竟在這宮里多年,很多事,要比我們了解的多。听她的便是。」

思鳶和念鴦皆點頭稱是。我便讓她們也去幫忙收拾屋子,好騰出來給容彥住。我則繼續在房內抄寫著經書,一字一句,用心地寫著每一個字,若是錯了一個字,都將是不誠心,可能帶來滅族的大罪。

時間在這樣的抄寫中過的極快。很快,就到了傍晚。容彥伺候我用過了晚膳,主僕幾人就在屋子里烤著火兒閑聊。我有意要了解下容彥,就不動聲色地問著她幾個問題。

我讓思鳶把我的閑書拿來,思鳶就去翻箱倒櫃地去找書了,我便問容彥︰「你來宮里幾年了?以前可曾伺候過誰?」問完就不再吱聲,卻盯著她的臉色,看她有什麼反應。

容彥卻不動聲色,面色平靜,似乎是在講述一個普通故事一樣︰「奴婢是元德四十年進宮的,入宮已經五年了。先帝在時,奴婢伺候的是先帝的妃子貞妃娘娘,也就是如今的貞太妃。後來聖上登基,依照太妃的份例不需要那麼多人伺候,奴婢就被調到慈寧宮當差了。」

「哦?進宮五年了?那你……為何處心積慮地要來我這里呢?」我听她如此平靜的回答,心想詐她一詐,說不得會有些收獲。

聞言,容彥當即跪下了,卻並未驚慌失措,而是一樣冷靜地辯解︰「奴婢並未處心積慮要來小主這里,實在是奴婢在慈寧宮受了苦頭,听德公公說要往小主這指個人來做掌事的,才厚著臉求了德公公。」

我繼續問著︰「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貴人,但是如今宮中後妃稀少,比起其他活計,做我的掌事宮女只怕是個好差事,求了德公公的人只怕不在少數。若是如你剛剛所說,那麼德公公又如何會選擇你呢?」

容彥依舊是平靜地說︰「奴婢和德公公同是元德四十年進的宮,同樣在這宮里待了五年了。最開始的時候,奴婢和德公公都是御膳房的小宮女小太監,奴才之間相互扶持,自然有些情誼。奴婢去求了德公公,德公公自然會幫助奴婢。」

隨後似乎有些猶豫,但是還是繼續說︰「奴婢在慈寧宮受過不少苦頭,怕污了主子雙眼,才沒有一開始就跟小主說清楚……小主您看……」說著,便將自己的袖子撩了起來。

然後我就看到了一個青紫相間的胳膊。滿滿的一條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同時還布滿了各種鞭痕。養在深閨的我,第一次看見這種慘狀,不由得瞳孔一縮,有些不忍。

容彥見我的樣子,便迅速地將袖子拉了下來,蓋住了傷處。然後慘淡地一笑,說︰「奴婢這些日子,一直做著最重的活,卻總是受到掌事姑姑的責罰。有時候是被人掐著,有時候是用鞭子抽著。反正宮里的規矩是不可打臉,臉好好的,身子受了折磨也無事。若是被人發現了,還會受到更重的責罰,只能自己打碎了牙齒往肚子里咽。」

又說︰「那日下雪,幾個小宮女貪玩,便跟掌事姑姑進了讒言,讓我來給各個宮里傳話。奴婢沒有厚衣裳,穿著薄衣服跑了六宮,無不是受到了冷嘲熱諷。只有在小主這里還賞了奴婢一碗姜湯……」說到這,容彥的眼中已是噙著淚︰「奴婢知道小主是個好性的,待下溫柔。知道了要往小主這派人,奴婢就去求了德公公後面的事情小主都知道了……」

她這樣說著,我不禁有些動容。但是不管是真是假,我卻是先換了念鴦去拿了藥膏來,讓思鳶和念鴦幫著她去涂了藥膏,免得將來留下疤痕,也怕留了後遺癥。

看著她們三人出了房門,我不禁嘆了口氣。不管是真是假,這一身的傷,卻是真的。莫名就想起來母親說的話。她說︰「華兒,這宮里最要不得的就是心軟。」說這話的時候,母親模著我的頭發,有些憂傷地嘆著氣。我不禁伸手模向頭頂,模到的並不是頭發,而是冰冷的發簪。心軟……也許我太心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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