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我來找你,確實是想求你幫忙解決我舅舅的事情。但是,從看到你倒在血泊里那一刻開始,我就只是擔心你的身體。我在這里守著你陪著你,是因為大家好歹同事一場。

黃蕾輕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蘇剪瞳好不容易從一數到十,壓住自己的火氣。黃蕾又進入了那樣不死不活的狀態。

你愛信不信吧。蘇剪瞳說完,走近她身邊,這是我最後一次好意了,再見。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黃蕾的手背上,驚聲說︰你……哎,你的血倒流進輸液管里了。喂,黃蕾,你听到沒有啊?

那又有什麼關系?反正我又不是很想活下去。連這個都怕的話,我就不會割腕了。

你……咳,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總不能眼睜睜真的看著她死,蘇剪瞳無奈,只好按鈴幫她找來護士。

護士進來,一看這情況就責備開了說︰病人該換輸液瓶了。這一瓶輸完,還有五瓶。病人家屬幫忙看著點,沒藥了要及時叫人。這血都倒流這麼多了也不吱個聲。

五瓶?蘇剪瞳眼楮都直了,那就是說她還得留下來幫忙看著了?

又是流產,又是吸毒,還割腕自殺,輸個幾瓶是少的了。

這下輪到蘇剪瞳驚訝了,吸毒?這個詞,听上去好遙遠。黃蕾家境優渥,接拍這部片子還是臨時擠掉了女一號,商導本來就很郁悶了。出生金貴的天之驕女身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等到護士離開,黃蕾冷淡的臉上浮現出嘲諷的笑容,現在知道了吧,我為什麼要自殺?你大可以完全瞧不起我,我也沒有想過讓人瞧得起。我沒有家人,以後也不會有了,那次流產後,醫生說我不能再生育了……哈哈哈哈哈,我這樣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你還有事業,還有朋友,不要這麼悲觀喪氣,生活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的。

導演看不起我,編劇也看不起我,我的事業在哪里?我的朋友是誰,是你嗎?要是你們家不求我幫忙,你需要和我當朋友嗎?

蘇剪瞳無奈地說︰你要這樣想的話,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真正的朋友。即便是閨蜜,好得穿一條褲子,如果你總是燃燒著熊熊的負面能量的話,也會被你嚇跑的。朋友之間的感情付出和收獲是對等的,是要從彼此身上找到不斷前行的力量的。蕾蕾,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為什麼不朝好的方向看呢?

我現在這個樣子,殘花敗柳,一身的病,怎麼朝好的方向看?你告訴我啊,你倒是告訴我啊?黃蕾瘋了似的將書桌上的東西全部扔下來。

蘇剪瞳嚇得停頓了好一陣子,才說︰病可以慢慢治,只要你灰心,現在的技術這麼發達,總會治好的。

哼,蘇剪瞳,你別顧著說我,你自己在這個圈子里混,也好自為之吧。

黃蕾發過一通脾氣後,終于折騰得累了,躺在病床上不甚沉穩地睡著了。蘇剪瞳這次是真沒法在離開,只得留下來守著。

幸而劇組的拍攝和唱片的錄制都已經大致結束了,蘇剪瞳有了空余的時間,才能在醫院里照看她。黃蕾情緒異常不好,蘇剪瞳不得不連續好幾天都守在醫院里。

陪著郎懷瑜去采購東西的時候,郎暮言依然全程陪同著,他看到她眼角下的烏青,不客氣地說︰全天下都是破事,你能管得過來嗎?

蘇剪瞳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在超市里采購郎懷瑜生日宴會要用的東西。每選擇一樣,都規定需要郎暮言用手拿過,才能扔進購物車——總之,據說是郎夫人專門叮囑的,也不知道是他們家的什麼破規矩,蘇剪瞳只得照辦。

雖然是二哥付錢,完全不需要蘇剪瞳操心費用的事情,她還是挑選得極其認真。她有一種很奇特的技能,超市里打折的商品,她眼楮一骨碌就算出來了到底20塊錢150克的糖果的更劃算,還是32塊錢225克的糖果更劃算。還有那些買兩盒方便面送一個茶缸,買三盒方便面送一個飯盒的對比,更是毫不費腦就有了結果——郎暮言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在超市區晃蕩來晃蕩去,一會兒購物車內就有了一堆的東西。

跟著她購物其實還蠻有樂趣的——她的消費觀,他不敢苟同,也不甚欣賞,但是算得上挺有意思。

她又看中了一盒巧克力,又思量又對比,把整個架子上的巧克力都對比了一遍。郎暮言忍不住插話說︰這些東西,你寫好清單,自然可以安排人去買,需要什麼牌子備注一下就是了,何必來超市買大眾貨?

你覺不覺得他跟我爸一樣愛嘮叨?郎懷瑜的一句話包在口里,背著郎暮言才敢說出來。

覺得了,真心同情你。蘇剪瞳一邊對比著價格,一邊說。

他就在你面前才這個樣子。在我面前,形象維持得夠好。小妞,我發現找你來幫忙找對了,光是看我三叔一反常態就值回票價了。

郎暮言撿起購物車內的方便面,皺眉道︰你是打算在生日宴上面招待人吃泡面?

蘇剪瞳一把奪回來,我是看打折便宜,給我自己買的。你放心,我一會兒會自己結賬。

郎暮言上下打量著她的身材,天天吃這個,然後越吃越胖?唱片上市的時候,你就拿這幅身材去忽悠你的粉絲?——不,我太過慮了,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會有粉絲?

蘇剪瞳被他打擊得不想說話,將一盒拿在手里的巧克力反復擺弄了一陣,然後放下,好了,不買這個了。我去看看有沒有布料和毛巾可以買,小萱說要把生日舞會設成一個化妝舞會,還需要定做款式特別的裙子和飾品呢。

蘇剪瞳一路買,一路接受郎暮言的打擊,後來干脆將所有糖果零食都拿了出來,拆開來想堵住他的嘴。一反身回去看他,見他黝黑的眸子對視著她,她本能地想到老虎這個詞,嚇退了一步。他不咬她就不錯了,她哪里還敢主動招惹他?她不敢了,只得氣鼓鼓地將糖果拿來堵住自己的嘴。

最後她幫黃蕾買了一盒巧克力,哪知道她推開黃蕾的病房門,里面空無一人,早就人去房空。連醫生也說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去了哪里。她身上有很多秘密,然後就這樣帶著這些秘密消失了。

蘇剪瞳站在她門口,听著醫生的數落。

這件事情倒給《古道驚風》增加了一些炒作的話題。這個電視劇在各大衛視開始播出的時候,蘇剪瞳和李玨出席了不少宣傳會,黃蕾一次都沒有出現在現場。

是打壓還是刻意雪藏,一時之間引起了不少的話題,倒讓這部劇有一個轟轟烈烈的火熱開頭,再加上是現在很流行的原著小說改編成游戲,游戲紅了改拍電視劇這樣的模式,本來就有一定的受眾,這部劇吸引了不少眼球,慢慢地紅火起來。

所有的宣傳照和劇照里面,黃蕾以漂亮大氣的長相首先贏得了肯定。倒是蘇剪瞳,飾演的是反面女二號,在原著小說里本來就是個不討喜的角色,劇照上看起來也普普通通,平平穩穩的沒有什麼話題引到她的身上,也沒有得到多少關注。就算她現在出現在菜市場和超市,也不會有人認得出她是《古道驚風》的女二號。

這些蘇剪瞳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多多掙錢,讓外婆好好過兩年好日子。舅舅的事情幫不上什麼忙,她對外婆很愧疚。拿了片酬剩余的部分,算算好除了夠還二哥上次墊付的醫藥費之外,剩下的還有一小筆,全部交給外婆,以便讓老人家安心。

她給黃蕾打了電話,也再去醫院找過她,可是一次都沒有她的消息。

路過醫院婦產科的時候,她忽然記起黃蕾說過的話,黃蕾流過產,然後導致終生不孕了?

那她也流過,也沒去醫院檢查,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蘇剪瞳忐忑地走進醫院,醫生問她檢查什麼,她臉紅耳赤大半天,不好意思地說︰我前段日子吃過藥流產,不曉得會不會導致不孕,我想來檢查一下。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上藥鋪買個***很麻煩嗎?年過半百的中年女醫生痛心疾首地看著她,這樣的對話幾乎天天都發生在婦產科內。醫者父母心,總是為這些女孩子操著心,見一次這樣的病人,就忍不住再說一次。

蘇剪瞳低著頭,醫生又絮叨說︰會不會不孕呢這個是很難檢查出來的,畢竟導致不孕的因素有很多。但是婦科檢查常來做做是必須的,你躺在那邊,我給你檢查。

醫生一邊給她檢查,一邊說著,冰冷的儀器在蘇剪瞳肚子上滑來滑去,醫生說︰咦,姑娘,你這胎位好像有點不正啊?

胎……位?什麼胎位啊?

姑娘,你這是來流產,流產後檢查還是怎麼的啊?這胎兒還動得挺歡快的。

蘇剪瞳懵了︰我……醫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這姑娘怎麼這麼後知後覺呢?你這胎兒,我估計有四五個月了吧,你半點都沒有察覺嗎?

沒有啊,我之前吃過米非司酮片,孩子應該不在了才對。蘇剪瞳半天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察覺,我偶爾會干嘔惡心,但是我的咽炎也有這毛病,所以我以為……

你是說,你吃過藥墮胎,後來又懷上了?現在的小姑娘啊,真是作孽啊作孽啊。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老了要吃大虧的啊姑娘。

蘇剪瞳急了,醫生,你听我說,不是這樣的。這個孩子是意料之外的,我懷孕後吃了米非司酮片,那天我流了好多血……孩子應該不在了才對。你剛才說,孩子一直都在的嗎?

你看你這個肚子都鼓出來了,孩子應該在四個月到五個月之間了。你模模,能模到胎動了。

蘇剪瞳將手貼到小月復上,有一個鼓起的東西踢了一下她的掌心,瞬間躲在了一邊的地方。她隨著那鼓動移動起來,寶寶似乎能感應到母親的愛意,跟著她的手掌,一點點的移動,一點點的回應著她的動作。

忍不住的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蘇剪瞳又驚又喜,醫生,你是說真的,我的孩子還在?

是啊,還在。這樣的情況醫學上時有發生,藥流只是傷到一些子宮內部的結構,沒有對胎兒產生實質性的影響,如果後期沒來清宮或者檢查,很多人都發覺不了。只是姑娘啊你還是挺幸運的,胎兒是健康的,要是藥流半干不淨的,胎死月復中又沒流出來,那才有極大幾率導致終生不孕啊。醫生連連嘆了幾口氣,我看你這姑娘病例上的年紀這麼小,這孩子是要啊還是不要啊?

蘇剪瞳一時犯了難,掌心里還有寶寶踢動的動作,她的心軟得一跳一跳的,這個孩子還在她肚子里,已經是個大寶寶了。可是……到底要不要呢?

不要的話,就要做引產手術,這個很痛的,危險系數也高,要通知你的家人來簽字我們才能手術。

蘇剪瞳還在猶豫,我考慮一下。

你最好早點做決定啊姑娘,孩子越大,手術的風險越大。而且他現在有感知了,越大感知越強烈,那個時候再做……

蘇剪瞳的心顫抖了一下,她不能想象那樣殘忍的場景,捏著拳頭沖出了病房。

哎,姑娘,你懷著孩子不能跑那麼快……醫生跟在後面喊。

喉嚨又不舒服起來,她原本以為是咽喉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寶寶一直在,一直在……

這樣,究竟要讓她怎麼辦呢?孩子自己掌握了自己的命運,他看不見,也听不到,卻頑強地存活了下來,她作為母親,是要再一次剝奪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權利嗎?

她茫然了。

不知不覺走到成韻館,里面的學生三三兩兩地在校園里走著,臉上揚著快樂明媚的笑容。她去了郎天白專門練琴的琴房,里面沒有人,她用郎天白給的鑰匙打開門,午後的陽光耀眼地照耀在一塵不染的鋼琴上,反射著亮亮的光芒。蘇剪瞳坐下來,一口氣將《魔鬼的顫音》彈奏了五遍……

遍遍都很順手,心里卻是苦澀糾結的。

她在琴房里呆到天黑,也沒有遇見郎天白。其實遇見和不遇見有什麼關系,見到敬如師長的郎天白,就能解決問題嗎?

又茫茫然地走回住處。在小區門口遇到舅媽,李學招呼都不想和她打,轉身扭著腰離開了……

蘇剪瞳心里吃驚,舅媽怪她沒有幫舅舅那件事情,肯定又去找外婆了,不知道她會說些什麼?要是她告訴外婆她去拍電視劇的事情,外婆肯定傷心透了。

李學愛搬弄這些是非,這樣的先例以往也有過。蘇剪瞳念初中的時候,李學不止一次來跟外婆說,女孩子念書有什麼用,念得再多,以後不還是要嫁到別人家里去?不如趁現在讓她多掙點錢,她已經幫蘇剪瞳找好了上班的酒店做服務生,一個月能掙一千多呢。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