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一下便听出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先生，是你啊，你好久沒有打電話過來了。」
听見這個好听的聲音，素素心里頓時覺得很舒心。這是她見過最好的客人，從來不會要求她說**的話，而且他的聲音真的很好听。
「恩，能陪我聊聊天嗎？」
「這……」素素擔心郎進突然進來。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吧。」
听見男人失落的聲音，素素不忍心拒絕他，「沒事的，你等等。」
素素走到浴室里，將門關好，浴室的隔音效果還是不錯的，只要她小聲一點就好。
「好了，沒事了。」素素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很嬌氣，這樣的她，聲音和平時是完全不一樣的。
有錢不賺白不賺，她看透了這個現實的社會，只有有錢了，她和媽媽才不會被人看不起。
「你知道嗎？你和我認識一個女孩聲音很像。」郎進在那頭柔聲說，听見這個女孩的聲音，他緊皺的眉頭也不自覺舒展了。
素素楞了片刻，清脆的笑聲如銅鈴一般悅耳動听，「呵呵，是嗎？先生的聲音也和我認識一個男人很像哦。」
「是嗎？那個男人是你男朋友麼？」郎進只是單純的想听小夢的聲音，所以也隨意的問著，希望這個同樣叫小夢的女孩能多說說話。
「當然不是！」素素想了想，說，「那個男人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只不過他特別的自大，冷漠又無情，雖然事業有成，可是整個人就像是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大冰塊一樣，哎呀，反正就是特別的討厭啦。」
一說起郎進，素素就有一大堆不滿的詞句，不過說真的，這個先生的聲音和郎進的聲音真的超級超級像，不過他比郎進溫柔好多倍，郎進那個死男人，才不會這麼溫柔的說話。
「是麼？」
「當然是啦！听先生的聲音，我猜你一定是一個溫柔儒雅的男人吧。」
「恰恰相反。」郎進淡淡的笑了一聲，「其實你剛才那番數落的話，我听起來倒是很耳熟，有個女人也那樣說過我。」
就是商素素那個該死的女人，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他郎進在人的心中就是冰冷無情的，他不在乎。但在小夢心中的他，就是溫柔的，他的溫柔只會在小夢一個人面前表現出來。
素素有些驚訝，「不會吧，先生的聲音那麼溫柔，剛才那番話只是形容我特別討厭的一個男人而已。這樣說你的那個女人肯定是瞎了眼楮，她有眼不識泰山，是個白痴女人，先生你不用跟她計較。」
听見一個人在他面前這樣說商素素，郎進心里有些小小的樂意，「我不在意她怎麼想。」
就在這一刻，電話兩端的兩個人同時在打了一個噴嚏。素素在心里想著，是誰在說她壞話麼？
吸了吸鼻子，素素繼續找話題問他，「對了先生，你剛才說我的聲音跟你認識的一個女孩很像，那那個女孩是你的女朋友麼？」
「不是……我沒有女朋友。」
「我猜也是。」素素小聲的低谷了一句，「有女朋友的男人肯定不會打**電話。」
「我只是打錯了而已。」郎進立刻為自己解釋。
「嘿嘿，我當然相信啦。雖然你老是給我打錯，不過我很開心哦。」
「呵呵……」郎進尷尬的笑了笑。
素素听出了郎進尷尬的笑聲，又連忙轉移話題，「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知道你是打錯了，也知道你後來繼續給我打電話是因為我的聲音和一個人像。所以我猜，那個女孩對先生來說一定非同尋常吧。」
「是的，他是我最**的女人。」在這個深夜，面對這個陌生的女孩，郎進突然有了想要傾訴心思的**。
壓抑了太多年，他從來不會表達出來，那些思念已經堆積成傷。
「那為什麼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呢？難道……她嫁給別人了麼？」
商素素的這句話，問到了郎進的傷口。
「沒有，她不會嫁給別人。」郎進的語氣變得有些不悅，但是卻很堅定。
「那你們為什麼沒在一起呢？」素素一時好奇，腦子竟然短路，沒有听出對方已經不開心的語氣。
「我們說說別的吧。」郎進竟然沒有生氣，「你會唱歌嗎？唱首歌給我听吧。」以前小夢很喜歡唱歌給他听。
「唱歌？」素素錯愕了片刻，「好啊，沒問題。你喜歡听什麼樣的歌？」這樣又可以拖延幾分鐘了。
「隨便吧。」
「嗯……」素素想了想，「就給你唱首很老的歌吧，那首歌是我媽媽小時候唱給我听的，她跟我說，當初我爸爸追她的時候就**唱那歌。」
「什麼歌？」
「鄧麗君的在水一方，听過麼？」
「沒有听過。」
「不會吧，這歌很老哦，是我們把爸爸媽媽那個年紀的人喜歡唱的，你怎麼可能沒听過呢？」素素很是驚訝，鄧麗君的歌當年可是那麼紅。
郎進沉默了片刻，「我爸媽很早就去世了。」而即便爸媽在世的時候，他也沒見過爸爸媽媽很有情調的听歌什麼的。
郎家于別人家不同，所以爸媽也跟別人不同。
他從來都沒有過正常的童年。
「對……對不起。」素素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今晚怎麼總是會說起一些不開心的話題呢，要是這個先生生氣了，以後不給她打電話了，她可就會丟失一個很重要的客戶啊。
「沒關系，你唱吧，我听著。」
素素听見安靜的那端響起了「嗤」的一聲，應該是他點煙的聲音。
清了清嗓子，「那我開始唱了哦，沒有伴奏，就只有清唱。請自帶避雷針哦，我唱歌可是很難听很雷人的。」
「沒事，你唱吧。」
素素醞釀了一會，開始低聲唱那首歌︰
綠草蒼蒼，白霧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綠草萋萋，白霧迷離，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願逆流而上，
依偎在她身旁。
無奈前有險灘，
道路又遠又長。
我願順流而下，
找尋她的方向。
卻見依下佛，
她在水的中央……
優美的聲音猶如流水一般，緩緩的流淌進了郎進的心間，所謂夜半歌聲，就是這樣吧。
郎進竟然有些陶醉，他微微的閉上了眼楮，在這優美動听的嗓音中，所有的煩惱，仿佛都煙消雲散。
一曲唱罷，電話那段是良久的沉默。
「先生？你還在嗎？」
「我在。」
「沒有嚇到你吧。」
「當然沒有，很好听。」
「嘿嘿，過獎了。」素素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這歌詞好像詩經里的。」
「看來先生果真是博學多才哦，這歌的確是出自詩經里的。」得意過後，素素立刻察覺到了時間的流逝，不知不覺和這個人就聊了半個小時了，一會郎進和老夫人聊完回來就倒霉了。
「先生，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恩，好吧……」郎進的聲音有些念念不舍。
他有些貪戀這種感覺，听著她的聲音，仿佛小夢還在他的身邊，圍著他打轉，整天嘰嘰喳喳的唱歌給她听。
不過，這個女孩唱歌，的確是比小夢唱歌好听很多。
「晚安，希望你下次還打錯電話來哦。」
「晚安。」
自從上次素素回家去要錢下過一場大雨後，這個城市都沒有再下過雨，天空總是灰蒙蒙的，有一種很壓抑的感覺，偶爾才會有些陽光。
這個禮拜六，天色突然大變，再次下起了瓢潑大雨。
素素站在窗前，縴細的手撫上玻璃，看著雨水順著玻璃蜿蜒而下。
外面的雨真大，雨霧將郎家後面的花園染上了一層白蒙蒙。素素看著外面的大雨，想起了那晚和郎進的相遇。
那個晚上的他雖然很冰冷，可是舉手投足都及有紳士風度，很會體貼人。但是自從和他真正的認識，並且結婚後，素素發現，他不再那麼溫柔體貼。
今天，她結算了打**電話賺來的錢，竟然有兩萬多塊！她現在在健身房工作，一個月也就三千多。看來打電話真的能賺很多錢，不過大部分都是靠那個先生，他總是給她打電話。
素素拿出了兩千，等郎進晚上回來後就還給他。
等了很久，直到晚上十一點多了，郎進才**的回家。
素素听見外面的聲響，是李姐的驚呼，「少爺！你怎麼淋成這樣了？我去給你煮碗姜湯。」
「不用了，小聲點不要驚動了女乃女乃，我沒事。」
然後，素素就看見郎進出現在臥房的門口，他像是在水里泡過一般，臉色有些蒼白，幾縷垂在額前的頭發還在滴著水。
他的眼神很冰冷，讓素素打了一個冷顫。
「我去給你拿塊毛巾！」素素連忙轉身去拿塊干毛巾出來，靠近郎進想要替他擦頭發，可是郎進卻抓住了她的手，再冷冷的甩開。
冰冷的薄唇冷冷的吐出一句話，「少多管閑事！」
素素錯愕了一下，不管他的固執，繼續靠近他，踮起腳尖就給他擦頭發，還關心的說，「不擦干淨會感冒的。」
素素身上有一股素雅的香味，那種香味不是任何名貴的香水。
郎進嗅到了那種味道，有點溫暖。
他沒有再拒絕素素，而是僵硬的站在那里。
素素察覺到他今天的反常，他的眼楮是空洞的，甚至帶著絕望，澄淨瞳孔的好像被雨水沖洗過。
如果換做平時，他肯定會再次推開她，可是今天卻沒有。
「好了，我去幫你放熱水澡。」
放好熱水澡後，素素又出來叫郎進，見他站在落地窗前，眼楮飄渺得沒有焦距。
他靜靜的站在那里，背影落寞而孤單，讓素素竟然有些心疼。
是發生什麼事了麼？他怎麼會全身都淋濕了，不該這樣啊，他有車子，隨身還有保鏢給他打傘，怎麼會這麼狼狽。
素素在他身後靜靜的站了一會，有些不忍心打擾他，可是他渾身都還在滴水。
「你去洗澡吧，不然會感冒的。」素素小聲地說道。
他的靈魂仿佛已經飄遠了，似乎沒有听見素素的話，素素走過去，「進？你在想什麼？快洗澡吧，熱水已經放好了。」
他驀然回過神來，剛才悲哀落寞的神態立刻變得清冷。
突然，他抓住素素的手腕，額頭上青筋暴跳，眼眶里布滿了血絲，「閉嘴！別在這里吵我！」他討厭被人打擾。
素素眉頭一皺，「我……我是擔心你感冒，你捏疼我了。」
「呵……」他的嘴角勾起譏諷的笑意，「你會擔心我？」
「當然，你是我的丈夫。」
「少來這套，我不需要你關心！」
他又狠狠地甩開素素的手，素素往後趔趄了幾步才站穩身子，她揉了揉被他抓紅的手腕，「郎進！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是你這樣自暴自棄不在乎自己的身體，真是讓我瞧不起！你以為你這樣就能讓我生氣，就能打擊到我嗎？恰恰相反！你生病了我開心還來不及，那樣你就沒有力氣欺負我了！」素素被他氣得快不行了。
「自暴自棄？」郎進微微挑眉，「誰說我自暴自棄，我……咳……」他咳嗽了幾聲，繼續說，「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少在我面前羅里嗦！」
說完這句話，郎進又劇烈咳嗽起來，臉色比剛才進門的時候還要蒼白。
素素白了他一眼，看吧，我就說要感冒，還逞強。
「懶得跟你廢話！也請你別在我耳邊跟蒼蠅似的，讓我安靜下！」
他低吼了一聲，轉身朝浴室走去，因為動作一時過快，突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你怎麼了？」素素見他腳步有些不穩，連忙上前扶住他。
「滾開！」他一把將素素揮開。
見他情緒有些失控，素素不敢再靠近他，只能不遠不近的跟著他，怕他摔倒。
今天的他跟往常真的不一樣，那被雨水淋濕的狼狽樣子好像一個失魂落魄的人，雖然這並未阻擋他的帥氣。
可是他的眼神……素素從未見過他這般絕望的眼神。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快走到浴室門口的時候，郎進突然一手撐在了牆上，他低下頭，緊閉著眼楮。
「你真的沒事嗎？我去叫醫生吧。」
素素要去叫醫生，卻被郎進拉住，「不，不要去。」他的聲音變得有些虛弱且急促。
「你別嚇我。」素素擔心地看著他。
他健碩得身體突然柔軟下去，全身的力氣都倒在了素素的身上，素素一手扶著他，一手撫模了一下他的額頭，「別逞強了，你都發高燒了。」
他緊緊的抓著素素，雖然虛弱，可那眼神卻依然犀利，她看著素素說，「不許讓驚動女乃女乃，不能讓她知道我生病！」他怕女乃女乃擔心，也怕女乃女乃責怪。
「好，好，我不告訴老夫人，那你現在听我的好不好，不然得重感冒就麻煩了。」
他沒有再說話，頭輕輕的靠在了素素的肩膀上。
素素听見自己的心「噗通」跳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