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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路上的車輛有的無情的避開駛去,有的站在原地慌張地打著電話……

有人見到那輛車內的人出來,連忙上前扶住,可看清那張明星臉後,著實一愣!接著,厭惡的甩開手任其潦倒。

「竟是程月馨!!」

「那個滿嘴謊言的女人!」

「這就叫做自食其果!真沒想到外表清純漂亮的女人,竟然有那麼骯髒的一面!」

程月馨的頭眩暈一片,然而那些辱罵聲她卻听得異常清晰。

嘴角牽出一絲自嘲的弧度……

他們說的對,這都是自食其果的,又有什麼好埋怨,好憎恨……

有的人不忍心程月馨這般模樣,想上前扶她時,卻被程月馨好心拒絕,她勉強一笑,看向那輛翻倒的車時眼淚奪眶而出。

眾人的目光里,那個滿身血跡的女孩,狼狽而晃著步伐走向那輛黑色小車。

「等我……我,我來救你……我一定會來救你……」

透過破碎不堪的車窗,程月馨哭嚎著說出這一句話,她試圖伸出手去觸踫那張滿臉是血痕的臉,可伸到一半,卻又怕髒了他一般地縮回了手……

整個世界一時之間布滿了黑色……

程月馨嘴角帶笑,接著感到自己的身體飄忽了起來,漸漸地,仿佛失去了靈魂,仿佛失去了那些名利,仿佛失去了壓抑著自己的約束……

太好了,太好了……

耳邊議論紛紛的聲音,隨著警車到來而響起的鳴笛聲……

這世界多繁華啊,這世界多喧鬧啊……可這世界,她又活得多悲哀啊。

從一個單純的孩子變得滿月復心機,從一個好姐姐,變成一個殺了人卻栽贓給妹妹的罪人,從一個幸福的女子,墮落成了這場車禍的罪魁禍首……

是她想得太多?還是這世界,本就有著那不需要費力,就會降臨于自己的幸福?

不了……幸福,這兩個看似簡單的字眼太讓人向往,太讓人神傷,太讓人疲憊,太讓人不知所措……

程月馨釋然一笑,閉上了疲憊不堪的雙眼……

周邊市民的嘈雜聲已和自己無關了,她已听不見了,她再也不用活得那麼累了,她終于可以無拘無束地活著了!

只求,那個為了自己而不顧生命的笨男人能活著……

*****

「明谷,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吃飯,注意休息,不許再那麼累了,不許任性,要照顧好李含,要照顧好身邊的人……」

李越熙溫柔地將手滑入她的秀發中,唇角彎起的笑意令人心暖,倍感安全。然而,在他懷中的程明谷卻有些不安。

她慌張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這麼說?!」

「沒什麼,」他放開了她,玩世不恭的笑道,「照顧好自己,記得,替我照顧好你自己,包括……李含。」

「你要去哪?!——越熙!你要去哪?!」

黑暗中,程明谷伸出雙手試圖抓住離她越來越遠的李越熙,可無奈,撲捉的竟是虛無的空氣!

她驚慌失措,哭著吶喊道︰「你要去哪?!你不要我了嗎?!……你要去哪!你到底要去哪!」

那個離她越來越遠的身影面帶微笑,不再是玩世不恭的模樣,不再是冷冰冰的神情,卻莫名的令人疏離!他的腳步越來越遠,越來越遠,而身邊的空氣,竟也開始稀薄……

「你到底要去哪?!……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

程明谷痛哭大喊,她慌張地向前奔去,可卻怎麼也跟不上他看似緩慢卻急促的步伐!他要去哪……

他不要自己了嗎……

為什麼……

世界怎麼頓時起了血色!……

這紅色,這刺鼻難聞的血腥味,這看似紅艷卻令人膽戰心驚的鮮血!……

「啊!!——」

程明谷痛苦地猛然睜開雙眼!霍然坐在病床上,她驚嚇得全身冷汗,渾身還顫抖個不停,然而,當刺鼻的藥水味飄入鼻中後——

她竟然分不清剛才的夢是真是假。

呆坐了幾秒,腦海中一片空白。

「越熙!」程明谷猛然想起,二話不說拔掉手背上的針管就跳下床,腳還未邁開一步,腦中就一片眩暈……

穩了穩身子後,她恍惚著一張臉,立刻奔出病房!

冷清的走廊上令她心生恐懼,而幾位護士手拿文件經過,繞過她身邊時,不經意的說出一席話︰

「402病房里的人也太可憐了,一場車禍就……」

「是啊,年紀輕輕的,長得還很帥呢……」

「哎,還是不要多說,等等被護士長抓到,又要訓斥了……」

轟——

這不經意的對話卻令她如遭雷劈!胸口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失去了,仿佛有什麼東西消失了,仿佛剛才那場夢……

不,這怎麼可能,絕不!絕不!——

她如發了瘋般地沖向那間恐怖冰冷的病房!

「啪!——」

病房無情地被她用力推開!

程明谷顫抖地站在病房門口,她恍惚著一張臉環視,當看向某個角落時,胸口頓時勇氣一陣劇痛!

那白得刺眼的病床上空無一人,護士正在疊被子,見程明谷站在病房門口,不悅道︰「開門請小心一點,醫院內不能大聲喧嘩。」

「……」喉腔中仿佛翻滾出鮮血的腥氣,她輕輕地咳一聲,接著,恍惚著問道,「……病人呢?病人呢?!」

護士一愣,接著——

沉默地低下頭。

這是默認嗎?!他真的不要她了嗎?!……不,這怎麼可以!他答應過自己永遠不會留下自己一人!他怎麼能撒謊!他怎麼能……

「不!——不可能!絕不可能!李越熙,李越熙你醒醒!李越熙!……」她猛地撲到病床上,嘶聲竭力地哭嚎道,仿佛病床上還有那麼一絲的體溫,仿佛這病床上,還帶有那熟悉的氣息……

「小姐……」護士嘆息道,「請節哀。」

「不!你撒謊!你們全部的人都在撒謊!我的越熙怎麼可能會舍得離開我?!他舍得嗎……他怎麼可能舍得?!他還要帶我去看花海……他還要帶我去看海的!他還要陪我一輩子,他怎麼可能忘記!……」

程明谷痛哭,一口血險些嗆咳出來!一句完整地話她竟也無法拼湊,「你們全部的人都滾!都滾!——越熙!越熙你快出來,越熙……原諒我,我再也不任性了……我,我再也不會鬧別扭了,我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啊!!!——」

她崩潰地尖叫大哭,而病房外,聚集了不少人,有人心痛地看著這女子痛哭,有人則是茫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何時。

正當她哭得幾乎暈眩過去時,身後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那冷清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笑意!——

「換件衣服你都能那麼想我?」

不是李越熙,又是誰!

程明谷一怔,脊背瞬間僵硬!

腰際間忽然多了一雙手,李越熙的頭輕輕地貼在她的背上,沉厚溫暖的呼吸傳來,他閉上眼楮,嘴角牽出慵懶一笑,喃喃道︰

「還真是謝謝那車禍了,不然怎麼可能知道你那麼想我,那麼愛我。」

「……你在耍我咩?」

好好的氣氛頓時被程明谷的一句話打破,李越熙失笑,扳過她僵硬的身子,指尖輕輕滑過她眼角下的淚痣,接著長臂一伸,將她禁錮在懷中。

清風帶著窗外的花香,伴著包裹住自己的男子氣息,泌人心田。

程明谷一愣,轉而輕笑,腦海里那些初遇的場景,那些在一起的甜蜜,那些打打鬧鬧的經歷,那些互相拌嘴的時刻,一晃而過……

「干嘛一直看我?太帥了?」

「禽獸……」

「禽獸?禽獸也有尊嚴。」

程明谷回想到這,撲哧一笑。

李越熙松開了她,挑眉,「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我……」程明谷剛高興地想說,突然想起什麼,一拳頭打在李越熙的肩上,「你干嘛騙我?!你明明就沒……」

剛才自己哭得死去活來的模樣竟然被他看到了……

該死,該死!

李越熙聳聳肩,無辜的說︰「我哪有騙你?你哭的是和我同一間病房的人,今天早上才發生事故的,誰讓你沒事同情心就泛濫?」

「你!……」程明谷咬牙切齒,忽然注意到周遭人群的眼球都快貼到他們身上了,這才丟人的趕緊低下頭。

李越熙失笑,刮了刮她的鼻梁,「你知道你昏過去幾天嗎?」

「嗯?」程明谷眨眨眼楮,「幾天?」

「今天剛好第三天。」

「啊?!」程明谷驚怔得瞪大眼楮,自己竟然昏迷過去三天?!……那三天前的事,外界鬧得怎麼樣了?!

李越熙知道她想問什麼,不知是因何時,他的眼眸微微黯淡,片刻才開口︰「程月馨已經身敗名裂了,她和章騰在那一天也出了車禍,後來,警方和記者到她的病房時,卻找不到人了,現在正在通緝。」

「……」程明谷想說什麼,卻不知該說什麼。

兩人沉默時,小李含便沖了進來,身後還緊跟著顧彥池等人,他一見程明谷已經醒來就高興得哭了,一下撲過去抱住她,「媽咪!……」

「有沒有想媽咪?」程明谷笑著將小李含抱了起來,听他哇哇大哭的聲音心疼不已,揉揉他的頭發,笑問,「有乖嗎?有沒有听女乃女乃和太姥爺的話?」

「有!……」小李含泣不成聲,一個勁的抽噎,「我很,很乖……媽咪……你嚇死我了,嗚嗚……」

程明谷心疼地拍著他的脊背,李越熙半蹲下來,笑道︰「想你媽咪,有沒有想你爹地?」

「哼……」小李含撇過腦袋,可轉念一想,要不是因為爹地第一時間沖上去救媽咪,也許媽咪……小腦瓜這樣一想,才嘴硬的說,「有啦!真討厭!」

李越熙哭笑不得。

在場的人終于露出幾天來難得的笑容,然而顧彥池卻疲憊地靠在牆上,不時深呼吸口氣,不時轉過身輕咳幾聲。

程明谷站了起來,牽著小李含的手,不禁好奇,「顧彥池怎麼了?」

這話一出,病房內的笑聲僵在空氣中。

大家的沉默令程明谷更是害怕,她擔憂地看著大家,還向再問時,卻發現一個人缺席了,腦海中也瞬間想到了什麼,驚慌地出聲——

「章騰呢?!他出車禍,那怎麼樣了?!」

「……他死了。」

一直靠在牆邊沉默不語,足有兩天未開過口的顧彥池說話了,他的聲音嘶啞,難听至極。

病房一下陷入沉默和冷寂,程明谷一怔,這個消息,宛如當頭一棒……

所有人沉痛得險些窒息,腦海中,那血淋淋的畫面立刻出現到眼前!

「請節哀。」

醫生冷硬的開口,接著扯下口罩,僵硬地轉身離去。

而他們面前,護士將白色被單無情地蓋在那張已失去血色的面容上……

血淋淋的病床,血淋淋的一切,血淋淋的世界。

……

*****

章騰的別墅不大不小,裝修卻很溫馨,甚至,在房間內有許多程月馨的照片和海報。

空空蕩蕩的別墅里,沙發、桌子、電視劇、櫃子、地面……任何地方都沒有落下一點的灰塵,竟然已經有人清理過了。

顧彥池微微有些吃驚,他沒有動過章騰的東西,想要保持原封不動的狀態。卻不想,已經有人收拾過,並且收拾得異常干淨。

「會不會是……」程明谷喃喃自語,心里想到了一個人,卻沒有說出口。

李越熙沉默不語,三個人站在偌大的別墅內,只感空虛。

窗外,樹枝凌亂的搖晃聲沙沙作響。

冷風吹進,程明谷紅著一雙眼楮,看著屋內干淨的一切沒有說話,然而,李越熙卻忽然間想到了什麼,邁開長腿,二話不說地沖向二樓!

「他怎麼了?!」程明谷擔憂道。

「……」顧彥池沉默,恍惚間猛然也想起,「戒指!章騰之前給程月馨買的訂婚戒指!——」

下了一個早晨的暴雨終于停了。

都說雨過天晴,果然,天空的烏雲一掃而光,隨著一陣清風吹過,周邊樹上的花瓣紛紛隨風搖曳,輕輕地在半空中飛舞,隨後——

落在了那個站在墓碑前的女人腳邊。

「你一定很恨我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自私地拿走戒指,」她說到這,嘴邊泛起一絲自嘲的笑,「更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會自作多情到想要再次戴上戒指……」

她穿著一身白色休閑外套,頭發隨意地編成簡單的長辮。這樣的她,失去了那份華貴,卻同時擁有了絲淡淡的美麗。

墓碑上,黑白照片的章騰帶著絲放誕不羈的笑意,看著面前的她。

程月馨走近墓碑,淡笑著自言自語︰

「我可能又要拒絕你了,可是,我不是因為不愛你……只是我覺得自己好髒,好不配……這樣的我,又怎麼能做你的新娘。」

「謝謝你的信任,謝謝你,到最後一刻還是為了我挺身而出……」

「有時候好想罵你,好想要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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