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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夜話

翩躚剛醒這站久了已是有些疲倦,于是對著梓令老人說道︰「師傅,我們坐著談吧。」

梓令老人點了點頭,就徑直坐了下來。翩躚繞過老人,拿起桌上的火柴,接二連三的點上了這房間里的四只蠟燭,房里頓時明亮了不少。同時,這也是給屋外守著的人一個信號,翩躚剛坐下沒多久,屋外守夜的婢女就進來請示了。

翩躚還沒說話,梓令老人就道︰「你身子不好,不得飲酒,拿個爐子,為師親自為你煮茶。」

翩躚的小心思被看穿了,有些孩子氣的縮縮頭,然後對著那人點了點頭,那人就退了下去。

等著那人走了之後,翩躚這才開口道︰「師傅,弟子其實想著,無論是平南王府和洛府一直都是以武功傳家,這入朝為官的人甚少,所以,翩躚想著,若是真要聯合兩家對抗這周家,那朝中須得有人。弟子粗略的想來,朝中的有幾家最為合適。一是丞相姚家,一是翰林院首徐家,還有就是這御史大夫華家。」

梓令靜靜的听著翩躚的分析,心里憂喜參半,喜的是這與有榮焉,這樣的孩子是自己親手教養出來,的確不輸給任何男子。憂的則是這樣一個人物,若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世是否又會橫生枝節。但很快,梓令老人就覺得自己是杞人憂天了,自己教養出來的孩子難道不知道,這丫頭雖是素日里不怎麼說話,但骨子里卻是個極其重視情誼的人。無論她的先人們都是誰,這親手養大她的皆是安國人,又怎麼會做出太過于出格的事情呢?

「但其中按著這姚家近來的樣子,倒像是要走純臣的樣子,不會和我們兩家聯合。」

梓令老人這邊倒是說話了,輕輕呷了一杯捧在手上的茶,也是要借著這舉動壓制住嘴角那輕蔑的笑容,這樣的神態翩躚倒是十成十的像足了梓令老人。「因著如今幾位成年的皇子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姚家自己的那位娘娘生的皇子年紀太小,完全沒有和成年皇子相抗衡的資質。而這姚家的枝葉又太多,樹太大,若是一不小心在皇子當中站錯了隊,那可就是萬劫不復,所以姚家那些老狐狸才會做出一副純臣的姿態。」

梓令老人這話鋒一轉,說道︰「更何況,這姚家太過于扎眼,若是姚家還和這兩家聯合,那怕也是會引起這聖上的忌憚。」

這言語間似是有著指點的模樣,這倒是出乎這翩躚的意料,畢竟師傅甚少和自己討論這軍國大事,素日里不是翩躚說,梓令听,就是角色倒過來,很少有這樣交流的樣子。今日倒也是反常,但翩躚也是顧不了那麼多,畢竟這和自己師傅討論這軍國大事定是會受益良多。

翩躚擺出一副受指教的模樣,繼續說道︰「而這御史大夫華家,御史大夫素日里也最是不喜歡的就是和這軍功世家扯上關系,他們有骨子里的傲氣,覺得我們這些大族都只是蒙受祖先蔭護的紈褲子弟,怕是不太會和我們聯合。」

梓令見翩躚似是對這話題甚有興趣,也是有些起了興致,畢竟談論軍國大事能讓很多男子都熱血沸騰,梓令老人雖是沒有那般毛頭小子的容易激動,但也是多多少少有了幾分興致。對這翩躚所說的華家倒是有些嗤之以鼻,道︰「這番靠著科舉上來的人都是這般瞧不起這些世代勛貴,但就單說這華家吧,難道不是當地的名門望族,難道沒有受到自己祖先庇護嗎?不然哪有機會讀那些聖賢書?更何況考著科舉難道不用請名師,不用有盤纏路費,而這些費用,我就不信是這些大少爺自己去掙的。誰給了他們這般勇氣去瞧不起所有人。現在國之戰亂未平,那些顯赫人家,哪家的孩子沒有上過戰場,單單那祁家,死的就剩下那兩兄弟了,就這樣的家族,那些文臣還不是一有什麼事就追著人家罵。」

翩躚見自己師傅這般氣憤,便也就猜到,這師傅是為了前幾日這御史大夫華讓上書要參了祁家兄弟縱馬傷人一事。這祁家兄弟雖是被聖上保住了,但也是被責罰了一番。而自家師傅和祁家素來有些交情,這般看來,也就情有可原了。但翩躚覺得,雖然有些時候這御史大夫所奏之事不免有些雞毛蒜皮,但偏偏也就是這樣的一群人,在監督這些軍功勛貴,讓他們不敢太過放肆,在另一方面,他們其實真正的在保護著那些百姓們。雖然很多時候,他們往往淪為權力傾軋的利器,但這不能抹殺他們存在對百姓的必要,這也就是為什麼古往今來許多話本子,一有什麼冤屈都要上京找御史大夫告狀。

其實翩躚明白師傅不喜歡這華家,也是故意提起這一家的。至于意欲何為……翩躚臉上臉上浮起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意。

翩躚點了點頭,有些猶豫的說道︰「既然如此,那恐怕就剩下這戶部尚書徐家了。」

梓令老人一听這戶部尚書的名頭,停了片刻,似是在想著什麼,最後也是覺得,似是這徐家最為合適了。徐家在朝中的勢力沒有姚家那麼大,畢竟像是姚家這般人家,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讓朝野不安。也沒有像華家那般孤傲,標榜著清流,那樣難以打交道。于是便看向翩躚,說道︰「那你有何想法想要聯合這徐家。」

「這世間怕也就只有這永恆的利益最吸引人了。」翩躚笑得意味深長,道︰「這徐家近年來倒是頗受周家的壓制,這徐家人想擺月兌這般的局面已是很久了。那日穎嵐公主生日的時候,那徐家的女兒就很是想和我套近乎,她看重的無非就是那日我得了太妃的看重,以及我對著周家的厭惡,言語間也頗是打探我和周氏的關系之意。我想著徐家已經大有要開始聯合各方勢力和這周家抗衡了。」

「這內宅婦人之間的斗爭竟也能反應這前朝的風向。」梓令老人忽然感嘆道,這和內宅的女子打交道,怕是梓令老人這一生最是頭疼的事情,恐怕也曾經是最為不屑的事情,但此時卻是通過這翩躚,像是感悟到了什麼,梓令老人感嘆道。「雖是說著這徐家有要聯合的意向,但畢竟做不得數,何況即使是聯合,這要須得要個領頭人,我們可以先暫行接觸,但一定要牢牢控制這決定的權力我們自己手上。」

慢慢磨唄,這一直是翩躚的強項。翩躚溫順的點了點頭。

這梓令老人雖是眉頭松了開去,但臉上還是一副思忖的模樣,忽然,這梓令老人開口道︰「這徐家中可有什麼適齡男女,尚未婚娶。」

翩躚一听這話,心里有一塊就像是被軟軟的擊中,很是酸疼。果然,所有人都是把這聯姻當成一種籌碼。翩躚沉默半響,才開口道︰「這徐家嫡系的女兒大中適齡的只有一個女兒,而這女兒秀女已是入選到最後一輪了。聯姻怕是行不通過,至于男子的話,倒還有兩個兒子尚未娶親。」

梓令老人沉默片刻,隨後道︰「那我知道了。」

翩躚這才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只要師傅把今日所說的轉給平南王府,即使日後這姚家有意要聯姻,可平南王府此時卻已是見到更大的好處,又怎麼會輕易的用趙旭的婚事去聯合一個根本不會站隊的姚家。而這徐家……反正沒有合適的婚娶人選,自是又少了一個障礙。而這樣一來,這趙旭的正妻之位,不就是給洛家的女兒留的嗎……

洛家的女兒中,又有幾個能贏過洛翩躚呢?即使不能馬上成親,但也是可以再留個幾年。

梓令老人隱隱覺得翩躚忽然說起的事情沒有那般簡單,但卻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同時翩躚也擔心讓自己師傅看出什麼來,也是不想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和平氛圍,便說起了別的來了︰「師傅,前些日子你可知道我去了哪里,見了什麼樣的人做了什麼樣的事情?」

梓令老人見翩躚那副有些瑟的模樣,不由發笑道︰「自是知道的,你就在那趙王的別院里,把垂死的安王給救了回來。」

翩躚笑道︰「師傅竟然知道,那也就是默許翩躚這般做了。你怎的會同意讓翩躚在這趙王和安王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呢?」

梓令笑道︰「你怎的知道我是默許了?其實當日夜間我就潛入這清心觀,可是把這若蝶罵得個很是淒慘呢。」

話說到後面梓令老人還故意做出個凶惡的模樣,這倒是把翩躚逗笑了。

「那師傅你最後對這事是如何看待的。」

「還能如何,順其自然吧。」梓令老人淡淡一笑,隨後對著翩躚說道︰「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想跟翩躚你說了,你身上雖是藏著許多秘密,但除了那個會惹來殺身之禍的秘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外,其實一切也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凡事都要把心放寬點。」

翩躚似是听出這話的弦外之音了,倒是沉默了。

而那梓令老人又繼續說道︰「更何況這趙王和安王,且不說你對他們有救命之恩,就單單說他們自己吧,也都還算是有擔當的正人君子,拿一個女子的秘密要挾之事他們還是做不出來的,對于你的事情倒也會是保密的。你就把心放寬一點。」

翩躚似是把這事給理清楚了,忽然開口說道︰「師傅,你要我放寬心,是不是和我剛才那病有關系?那是心病嗎?」

梓令老人驚詫于翩躚的敏銳,一時倒有些尷尬,說道︰「你這是何意?」

翩躚吐了吐舌頭,饒是有一番不好意思的說道︰「也沒有什麼?只是師傅很少跟我說要放寬心之類的話,今日里一連說了好多次,翩躚還以為和我剛剛發的那病有關系。」

梓令這邊正欲張口,那邊的侍女就已經端來了一個小爐和一整套茶具,甚至還端上兩碗新作的銀耳百合粥。這倒是很好的解了這梓令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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