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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緣起

這一切都落入了若蝶的眼中,若蝶看著翩躚良久,終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劉曜似是不急,慢悠悠的陪著翩躚和若蝶用完午膳才告辭。

終于逮到機會和若蝶單獨說話了,翩躚避開一邊伺候的下人們,正要拉著若蝶說正事,可誰知,若蝶卻也有千百種問題要問她。

若蝶開口就道︰「翩躚,你和劉曜究竟是什麼關系。」

翩躚被這問題弄得一愣,支支吾吾的像是自問自答的說了句︰「什麼關系?能有什麼關系啊。」

若蝶不信,「沒有關系……」

「先別管這個了,我有問題要問你。」不知出于什麼原因,翩躚著急的打斷若蝶的話,雙手按在若蝶的肩上,嚴肅的說道︰「你對劉昭中毒的事情是不是有所懷疑。」

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昨夜里剛開了藥方,今日就有這般隱秘且毒辣的下毒手法,就像是早就知道翩躚會用什麼樣的藥材一樣。能用夾竹桃汁液和花粉相克的法子,且還能在若蝶的繡帕上做手腳,也是證明那下毒者不但對醫理甚是熟悉,更也是在若蝶身邊安插不少眼線……種種現象似乎都指向了一個翩躚最是在意的一個人。

可是那人像是沒有這般緣由要這樣做啊。

一听翩躚這話,若蝶便明白翩躚怕是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若蝶猶豫片刻,終是沒有隱瞞翩躚。長嘆一口氣,說道︰「昨日里,梓令老人來找過我。」

翩躚等了片刻,見若蝶依舊沒有說下去的想法,便道︰「然後呢?他說了什麼?」

翩躚早就猜到師傅必定會去找若蝶,可單單靠這個,也並不能說明這一切。

若蝶搖了搖頭,說道︰「他並未說了什麼,只是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

「沒了?」翩躚心下一跳,這不是好事,翩躚語氣凝重的說道︰「這並不像是師傅一般的做法。」

若蝶同樣臉色凝重,但並未說話。

翩躚思索片刻,看著若蝶好一會兒,見若蝶緊咬下唇,似是已經認定了整件事。不安的說道︰「你也別多心,這並不代表什麼。最近南方戰場也不太平,師傅自己怕也是很忙,一時沒有注意到我也是正常。」

若蝶不說話,只是慢慢的走到劉昭旁邊,見劉昭神色痛苦,便拿了塊溫熱的毛巾,仔細的擦了擦劉昭的臉,再擦了擦劉昭的手,希望這樣能讓他舒服一點。

這邊的翩躚看著若蝶的背影,心底一陣不安。

「昨兒個晚上才開的藥方,今日一早便有人能精心布置好這一切,你不覺得這太快了嗎?快的就好像有人早就能猜到你會怎麼給劉昭用藥,不是嗎?」若蝶沉默良久,擦完劉昭的臉,見劉昭的眉微微松開了,嘴角竟也不由的上揚。

「或許,只是巧合罷了,夾竹桃汁液用多了,也自是一種毒藥。」翩躚不由看向遠方,眼中竟是糾結的神色。

若蝶起身走到一邊,把巾子重新浸到溫熱的水里。搓洗一番,邊洗邊說︰「我不懂你們的醫理,我只知道,劉昭的回歸,必定會引起朝野的動蕩。」

「但這對平南王府並不是什麼壞事,還能免除……」翩躚回頭看向若蝶,情緒很是激動,但在對上若蝶那低頭擦拭劉昭手肘的模樣,翩躚似是明白了什麼。語帶驚訝的說道︰「莫非……不可能啊,這安王和平南王府自是一個陣營里的啊。」

若蝶停下手上的動作,放下手中的巾子,看著劉昭緊閉的雙眼,嘆了口氣道︰「或許以前是吧。劉昭遇險一事甚有蹊蹺,劉昭回來後,曾對我說過,如果自己真的注定要被我們殺死,那他寧願死在我手上也不要死在別人手里。」

若蝶說著,不由的伸出手細細婆娑著劉昭蒼白的臉頰。冷笑一聲︰「我們?呵呵,好一個我們啊。」

翩躚沉默了,坐在矮榻上,看向窗外。外面的陽光很是耀眼,但翩躚心里卻是冷的發疼。

不知坐了多久,整個屋里只能听到若蝶給劉昭按摩的起的摩擦聲音,翩躚終于開口,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只听她道︰「姐,事情還沒查清楚,不要輕易做任何傻事。我們和平南王府,和師傅的關系是怎麼理都理不清的。我們終是欠他們兩條命,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去傷害他們。」

若蝶面容平靜,但手上的動作卻是已經停止了。翩躚知道,若蝶越是憤怒越是激動,面上卻越是平靜。

若蝶將手覆在劉昭的手上,答非所問的說道︰「以前每到冬日,劉昭最是喜歡這樣抓住我的手,慢慢的將我的手捂熱。而今日,卻是我在捂熱他的手。」若蝶與劉昭十指緊扣,似乎要從中汲取無限的能量一樣,低垂的眉眼猛然抬起,眼里滿是堅定,只听她緩慢卻有力的說道︰「欠平南王府的是我若蝶一條命,如果他們要,我自當還給他們。但劉昭不欠他們,他的命,我自是要護。」

翩躚看著劉昭和若蝶十指緊扣的手指,苦笑道︰「為了一個人值得這樣嗎?」

若蝶看了眼翩躚,若蝶的眼楮極美,就像會說話一般,但她現在想說的話太多了,讓翩躚也讀不懂。「終有一日你會懂的。」若蝶輕笑一聲,道︰「若是到了真的要觸及平南王府,我寧死都會保住平南王府。但這之前,我要劉昭好好的活著。」

一听這話,翩躚鼻尖不由的泛酸,但一直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翩躚倔強卻又略帶著鼻音的說著︰「我是這個意思嗎?寧死保住平南王府跟我有什麼勞什子的關系,你就願意這樣丟下我嗎?」

若蝶看著翩躚,心上涌上一陣愧疚。若這件事是真的,自己雖然難做,但是一旦兩邊對上了,最難做的便是翩躚,一邊是把自己拉扯大的師傅和那對著自己有著極大恩情的平南王府,另一邊又是自己的姐姐,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若蝶心里明白,翩躚雖然在趙旭納妾一事對自己師傅產生了不滿,但骨子里,卻也是極其看重自己這個師傅的。

翩躚看起來雖是絕情,但實際上也最是重情,最是護短的。手心手背都是肉。

若蝶想到這里,也只能強迫自己把這話題忘卻。她的臉上帶上了寵溺的笑容,道︰「好了,這就要哭上了,跟個女乃女圭女圭一樣。況且這一切都說不準,說這些喪氣話干嘛。」

翩躚咬住下唇把那股酸氣給憋了回去,抱怨道︰「哪有要哭,你可別胡說。」

……

這日夜里,翩躚洗漱過後,換上一件素色長裙,散著一頭濕發就坐在房里,素淨的小臉上,那三條傷痕愈合的倒也是快,翩躚拿出那拂雪霜再滴入同等量的蜂蜜,慢條斯理的攪拌著。像是在思索著什麼。腦子里今日騎馬的影像一閃而過,那風呼嘯而過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翩躚已是好久沒有這樣騎過一次馬,記得上一次騎馬還是來京城之前,和趙旭一起去許州的天狼山上游玩。但趙旭從不放心自己騎得太快,就在一邊護著,總是騎得不暢快。

一想到趙旭,翩躚腦海里不由浮現,他那陽光溫暖的笑意。這樣一個人啊,平日對著別人都是一份惡聲惡氣,像是上輩子欠他的一樣。可在翩躚面前,永遠都是吃癟的,但每當發生什麼事,趙旭總會第一時間將自己護在身後。什麼錯都是自己來認,怎麼被罰絕不會有二話。

翩躚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溫暖的笑意,鏡中女子笑靨如花。翩躚繼續攪動著手上的香膏。

但忽然腦海里又出現了另一張臉,他總是勾起恰如其分的微笑,永遠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就像帶著一副面具一般,但翩躚卻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許多自己的影子。他們都活得太累了,都是喜歡一個人獨自面對的性格。想到他,心里的某個地方在酸酸的泛著疼,似在心疼的他的孤單,也似在心疼自己的孤單。

「承蒙夸獎,萬死不辭。」腦海里的那個人忽然露出一個極其耀眼的笑容,今日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給翩躚許了一個承諾一般。翩躚知道,他們這種人一旦許下承諾,那便是死都會做到。而翩躚又何德何能能得到他的這一句承諾。腦海里盡是他那溫柔的笑意,怎麼揮也揮不去。

翩躚不由放下自己手上的瓷碗,瓷碗清脆的扣在梳妝台上。翩躚靜坐了一會兒,覺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麼事,便起了身來,可一旦站起,又是察覺沒什麼事可做,看了看那緊閉的窗戶,便覺得氣悶。走了過去,就把窗戶打開,冬日夜里的風倒是吹得人透心涼。

翩躚心里更是郁悶,發泄的把窗戶重重的扣上。暗自氣惱起來自己開窗的行為。

翩躚想了想,便走進里屋拿了塊干巾子,細細的擦起自己的長發來了。剛洗完的頭發泛著一股清香,就像是在山上聞淡淡的清香,應該是什麼花兒的香味吧,但那時劉曜騎得太急,自己倒是沒有怎麼注意那是什麼花兒的味道。一想起這個,好像劉曜那結實有力的懷抱還在自己身後,似乎自己還能察覺到他那鏗鏘有力的心跳聲。想到這個,翩躚覺得自己的臉頰微微發燙,心情更是有些煩悶。

一下便將那塊擦頭發的巾子扔到一邊,側躺在了榻上,隨後郁悶的又拖來那巾子蒙住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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