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躚臉色不善的看向眼前的人,卻在觸及那人視線的時候,忙低下頭,行禮道︰「奴婢不是有意沖撞趙王殿下的,請殿下責罰。」
反應倒是快。劉曜沒說話,時間在兩人的沉默中慢慢滑過,劉曜滿意的見著翩躚曲起的左腳開始發抖。
翩躚終于忍不住了,開口道︰「趙王殿下……」
「嗯……沒有人告訴你嗎。」劉曜心情很好的在長廊處給自己處位置坐下,笑道︰「宮女的處罰不歸親王管的。」
那你讓我跪那麼久干嘛!
「奴婢是入宮未久,請趙王……」翩躚想了下,就想起身休息下。
劉曜見到翩躚的動作,忽而冷笑一聲。
翩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只听劉曜慢悠悠開口道︰「可……要是沖犯了親王的話,宮女沒有親王的允許應該也是不能起身吧。」
混蛋!
翩躚心里暗罵一聲,但還是緩緩的曲起左腳。
見翩躚又重新曲起左膝,劉曜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看起來就像是惡作劇的孩子般,只听他又說道︰「但你是太後的人,現在太後病重,我做孫兒的又怎麼能為了些小事責罰她宮中的人?」
翩躚這次學乖了,也沒動作,先說道︰「趙王殿下宅心仁厚,奴婢謝趙王殿下不罰之恩。」
我什麼時候說不罰你了?先把本王後路堵死,也是個伶俐人。趙王順水推舟道︰「那好,就起身來吧。」
「謝趙王殿下。」翩躚面色從容的起身而來,只是還把頭低下而已。
「嗯,我吩咐你件事,你現在到康寧宮去讓守宮的宮女拿件披風去,清妃娘娘剛才咳嗽了幾聲。」劉曜笑著看向低著頭的翩躚。
這清妃是劉曜的生母,翩躚倒也沒多做懷疑,應了聲就打算告退。何必要自己去啊,隨便讓張嬤嬤找個人去就行了。現在是越遠離這個人越好。
「可康寧宮是太妃的寢宮啊。」幽幽的聲音自翩躚身後傳來。翩躚腳步一滯,卻沒有勇氣再邁出下一步了。
轉身,裝作惶恐的樣子道︰「奴婢該死,一時沒反應過來,請趙王恕罪!」
「你是該死,身為慈寧宮的女官,卻要人引路到過來。慈寧宮中登入在冊的二等女官是五名,而你竟然沒有登入冊中就敢穿上二等女官的衣服。甚至在太後施針的時候,你竟敢混入帳中,這數罪並罰,殺你一個都是少的。」
是知道了吧。翩躚心里一跳,他是知道我不是宮中人,還是……已經知道我是洛翩躚了?
劉曜見翩躚不說話,冷聲道︰「怎麼?不說話了?」
翩躚恢復鎮定道︰「奴婢該死,天生就不認得路,進宮幾年了卻還認不熟回宮的路。若要為這罰奴婢,奴婢認罰。但其他的罪責,奴婢萬萬擔不起的。」
翩躚頓了頓,繼續說道︰「王爺常年在外,慈寧宮中二等女官有多少人,怕是不及慈寧宮掌事嬤嬤張嬤嬤知道清楚,前幾年慈寧宮中二等女官定制卻是五名,但後來因著太後娘娘病情不好,便多加了一名二等女官,這第二條罪,奴婢當真擔不得的。再來,太後施針的時候照例是只有張嬤嬤一人便可,但近年來,張嬤嬤身子也漸漸不好了,所以奴婢便跟了進去,是為了更好的照顧太後,這第三條罪,奴婢更是萬萬不敢認的。即使奴婢有罪,也請王爺將奴婢教給張嬤嬤,奴婢不敢讓王爺為著奴婢破了責罰後宮的規矩。」
劉曜眼里閃過一絲激賞,很少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依然能保持這份鎮定,這段話說的滴水不漏。劉曜是存了心,想要試看看這洛翩躚到底有幾分能耐。便道︰「要證明你說的是否是真,去周貴妃那邊拿個花名冊就知道了。」
你不會的,你沒那麼笨。翩躚听出劉曜松了口,道︰「奴婢不敢為此等小事勞煩貴妃娘娘,也不敢損及殿下您的聲譽。」
「損及我聲譽,如何說?」劉曜眼中笑意更深。
「一來,我安國自建國以來,雖有皇子能翻查後宮花名冊的權力,但還未有皇子去查後宮花名冊的先例;二來,太後娘娘病重,殿下卻為些小事翻查慈寧宮中的人,這讓別人如何想。奴婢萬萬不敢以此微賤之事損及殿下聲譽,請殿下將奴婢交給張嬤嬤處置。」翩躚嘴角緩緩勾起,只是因為低著頭,沒有讓人見到罷了。
「罷了。」劉曜輕笑一聲,道︰「難道本王還會因著你不認路就讓嬤嬤責罰你嗎?那這樣本王成什麼人了。起來吧。」
「奴婢多謝趙王殿下。」翩躚從容起身。
劉曜眯起眼仔細看了看翩躚,隨後笑道︰「倒是個伶俐的丫頭,正好,本王府里還缺個丫頭,你可願意?」
你要的去才怪,翩躚心里冷笑,語氣平靜道︰「太後娘娘病重,奴婢不敢受此殊榮。」
听到翩躚如此正經的回答,劉曜眼里的笑意更深,笑道︰「有梓令老人的嫡傳弟子,本王相信太後娘娘的病自會痊愈的。」
翩躚臉上一白,身形一抖。
劉曜心情不錯的起身來,往前走去。
翩躚看著劉曜的背影,不由皺了眉頭。這人倒是個問問。
誰知劉曜忽然轉過頭對著翩躚笑道︰「對了。城南失火的時候,本王欠你個人情,有事的話盡管找本王。」
翩躚先是一愣,但很快就迎上劉曜的目光,莞爾一笑道︰「多謝趙王殿下。」
初秋的日頭正好,暖暖的映在那人藍色的宮衣上,偶來一陣微風,衣袂翩躚,那柔柔的笑意,總能戳到人們心中那最柔軟的部分。
在劉曜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嘴角也已經緩緩上揚。翩躚,這名字取得倒是不錯。
見了劉曜一面比施了一夜針還累,一進那房間,翩躚就靠到了矮床上,剛眯上眼,這門就被人打開。
連門都沒敲?翩躚雖有些不悅,但還是撐起身子看向來人。
那張嬤嬤身後跟著希芸一前一後的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