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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公園外牆下,是黑咕隆咚的巷口,江卓如同逛迷宮一樣,穿過這繁長的巷子,才來到了西街。

最早西街是洋人建的,從外國偷渡運來劣質的商品,以高昂的價格賣給中國人,後來丹雲市發展起來,人們接受的知識更豐富,眼界變得高了,開始不買外國人的賬,這里就變成中國人自己的地盤,但建築還有很多是國外的風格。

西洋的建築和掛鐘,這兩樣在西街隨處可見。

西街被稱為‘鬧市區’,絕大部分的原因,還是歌廳太多,有那種裝修簡陋的歌廳,幾乎只有三四個包間,隔音效果太差,鬼哭狼嚎的聲音全部都能被外面的人听到,估計剛踏進西街一只腳,就能被嚇得縮回去。

江卓現在面臨的就是這種環境,左邊傳來走調的‘套馬的漢子愛不愛我’,右邊又響起破音的‘男人愛了愛了不會醉’。

連起來听就是‘套馬的漢子愛了愛了男人不會醉’。

江卓都由衷佩服,西街文化果然開放前衛。

想來‘紅雨’歌廳不會發生這種‘漏音’的情況。

江卓從地瓜發來的照片看出一點端倪,這張照片不是只有小丑面具一個人,還有七八戴帶著面具的人坐在一起,但他們戴的不是純黑面具,就是純白的面具,而小丑面具站在他們中間,仿佛是被簇擁的帝王。

他的眼神睥睨,俯視著一切,如同萬物眾生都是他的子民,而黑白面具們則是他的臣民,他的擁躉。

像是一場別開生面的面具舞會。

但在江卓的印象中,殺手養鷹之前,會為鷹打造一個‘鷹巢’,而‘鷹巢’類似于美劇中情報工作者布置的安全屋,不同的是間諜們布置的安全屋,所在地點總是隱蔽的,往往殺手要比間諜更為大膽,他們喜歡把‘鷹巢’建到鬧市中,用來藏身和藏匿武器。

地瓜傳來的照片,就□□luo的透露出很多信息,先不提小丑面具到底是不是鷹,但江卓可以用多年殺手生涯擔保,這個家伙殺了很多人,甚至,他的眼楮里已經存在了類似于神在操控生命的傲慢。

這是一個沉醉殺戮的男人。

‘鷹巢’是有守護者的,守護者無條件听從鷹的指令,在必要的時候會保護鷹去死,守護者的數量取決于殺手對這只鷹有多麼看重,數量越多,他對鷹越會傾盡全力的培養,甚至會把鷹看作為傳承者,數量若少,便是鷹忽然哪天突然暴斃,殺手都可能在若干年後才知道。

照片上的黑白面具,顯然就是鷹巢的守護者,但江卓不能單憑照片就下定結論守護者的數量。

同樣讓他在意的是,拍照的人是誰?小丑和他的擁躉們全部看著鏡頭,顯然拍照的人是他們認識的人。

關鍵這張照片落到了西街老大方小友的手里,這究竟是鷹巢出現了背叛者,還是有人給方小友下了個局?

江卓琢磨了一下,方小友不是笨蛋,早知道‘紅雨’有問題卻遲遲沒動手,恐怕就是怕有人設局給他,所謂抓捅人的嫌疑犯,設懸賞令,都是為了吸引有人替他去‘紅雨’走一趟,而現在做這個炮灰的人,就是江卓自己。

江卓有些不爽的嘖了一聲,在周圍東看西望,在紅燈酒綠的世界里就像是迷茫的羚羊,身上那件明珠高中的衣服還沒有月兌掉,與他擦肩而過的人都忍不住瞅一瞅。

不過江卓一路繃著臉,煞氣太足,也沒人多看,不然就會發現這個少年有一張魅惑勾人的臉,那雙狹長的眼楮輕輕一掃,都電的人心里麻麻酥酥。

江卓終于到了‘紅雨’,犄角的階梯坐著個金刀大馬的中年人,看到江卓那身校服時眼楮一亮,立即站了起來,七扭八晃地走過來,笑得諂媚道︰「你是江小兄弟吧?」

江卓聞到中年人身上一股臭烘烘的酒味,不由憋氣,眼尾不悅一挑,道︰「我是江卓。」

在歌廳前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晃在江卓的臉上,剛才眼尾對著中年人一挑,把那張臉更顯得誘惑,身上的校服先是為了表演給辛海的媽媽看,又爬了蝴蝶公園的外牆,此時在江卓的身上拖拖拉拉,整個人仿佛散發著放蕩不羈的氣質。

偏偏江卓身上的味道特別干淨陽光,穿著校服就算半遮半掩,也有種制服的禁欲感,看得沉溺酒色的中年人不禁地咽口水,總想伸手一把摟住少年的時候,就在心里反復對自己說,這是小友哥的人絕對不能踫,不然等自己的就是個死。

然後中年人遞給了江卓一個袋子,哈腰恭敬的道︰「這是小友哥派我給小兄弟送來的,小友哥囑咐過,你需要什麼盡管找我就行。」

江卓兩條胳膊都夾著東西,一邊是巧克力和水,一邊是那個袋子,他把袋子里的衣服取出來,把巧克力和水都放進袋子里,推開‘紅雨’的門,向後面那中年人擺手道︰「兄弟,下次洗干淨身上酒味再見面,不然被你燻了一身酒味,我回家能有人把我扒層皮。」

中年人怔住了,怎麼也沒想到少年對他說的會是這句話,雖然少年整句話的意思是怕燻了身酒味,可中年人腦海里卻總是重復著那句‘兄弟,下次洗干淨身上的酒味再見’。

在西街模爬滾打太不容易,身邊都是一幫只會吃吃喝喝的流氓賴子,哪里會說什麼貼心的話。

他在小友哥身邊見過的那些上流人士,有幾個會對他說什麼‘再見’?每次都嫌惡的看他一眼,甚至有的勸小友哥別帶著他。

中年人心中百般滋味,經歷了太多事情,他已經很難感動了,現在還是感慨佔多數,但對這少年的印象就更好了,他不太放心的看著江卓進了‘紅雨’那扇門,然後掏出手機撥打了個電話︰「小友哥,是我,那孩子已經進去了,可以回去了?嘿,反正今晚沒場子讓我看,我就在門口等著吧,行行行,明天見小友哥。」

江卓抱著衣服,拎著袋子就大大咧咧地走進去了,毫不顧忌著歌廳里人來人往,直徑走到吧台,吹了聲口哨,頗具調戲曖昧的意味。

吧台前幾個客人正摟著陪酒女,捏著煙吞雲吐霧,湊在一起說說笑笑,吧台上的小姑娘直著耳朵听到口哨聲,抬眼就看到了正向她挑眉的江卓,那騷氣十足的臉蛋比歌廳里的跳舞男都浪幾分,看得人肉麻又心動,小姑娘臉不由得紅起來。

江卓穿過那幾個客人,來到吧台前,把袋子鄭重其事的交給小姑娘,臉上的弧度帶著些許曖昧,聲音帶著暖意,低聲說︰「可愛的小美女,幫我寄存一下它,可以嗎?」

小姑娘的手略微一抖,眼前少年的聲音竟有種讓人迷醉的魔力,讓她心髒跳得更快了,慌亂地點點頭︰「好——你等一下。」

江卓胳膊肘杵在吧台上,手托著下巴,眯著眼慵懶深情的凝視著小姑娘忙亂的背影,這一幕被那些客人們懷里的女人看到之後,砰然心動,一時間移不開了眼。

客人們很快意識到問題,臉色變得都不是很好看了,這跟感情無關,這種逢場作戲的場合男人要的就是臉面,你一個陪酒女吃著碗里的,盯著鍋里的,還想不想干了?

幾位客人各自摟著女人返回包房,不敢在吧台那逗留,真害怕嘴里的魚被野貓給叼走了。

這時小姑娘把袋子儲存好,將一個畫著12號的木質牌子遞給江卓,正巧就對上了那雙溫柔像要溢出水來的眸子。

‘怦怦’

小姑娘心狂跳,手一抖,差點把牌子扔到。

「小心點。」縴悉白皙的手握住那個牌子。

在一瞬間,小姑娘感受到那只手踫觸到了她的手,瞬間就像觸電,迅速縮了起來,背過手,用另一只手踫了踫,竟感覺有些發熱還有些發麻。

她小心翼翼抬起頭,少年把牌子上的環串到食指上在玩,正若有所思往歌廳里看,好像察覺到了小姑娘的視線,又回頭來,對著局促的小姑娘笑了笑,問道︰「你們這,還招男公關嗎——」

小姑娘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逼仄狹窄的地下室內,是手觸模不到的黑暗,兩個少年被捆綁在不同的角落里。

一個在東面,一個在西面。他們的嘴巴被膠帶封住,瞪著眼楮唔唔了幾聲,繩子摩擦著他們的衣服發出‘嘶嘶’的響聲。

這時只听‘啪’的一聲,地下室內所有的燈泡依次亮起。

整個地下室如同白天。

兩個被綁縛的少年同時看到中間的場景,讓他們眼瞳微縮。

一個戴著小丑面具的男人慵懶地靠在椅子上,左面一排站著六位戴著白面具的人,右面一排站著戴著黑色面具的人。

他們中間,有的是身材性感的女人,有的是魁梧粗壯的男人。他們簇擁著小丑面具,仿佛將他當做神,神態恭敬而順從,當面具下的視線掃過兩個少年時,卻視他們如死物。

小丑面具緩緩站了起來,他解開類似于黑袍的衣服,身上只剩下單薄的背心,露出結實的肌肉和寬闊的肩膀。

他的聲音失真,就像真的小丑在講話,十分滑稽令人發笑︰「獵場,準備的怎麼樣?」

死一般寂靜的地下室,沒有人真的敢笑,這時左面的一排,走出白色面具的男人,他的聲音是真實的,很低沉︰「已經準備妥善。」

……

吧台上的小姑娘忽然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夠用,像被強力膠粘的一樣,凝固起來,使她完全不會思考。

江卓狹長的眼楮中,有個如水晶棋子般的透徹眼瞳,正對向她,上面劃過一絲惆悵,輕聲道︰「這個工作,很讓你瞧不起?」

小姑娘僵硬的身體像獲得了特赦的指令,動了一下,然後狂搖著頭,「不是的,我幫你去叫旗哥。」

江卓看著小姑娘上了樓梯,他抱著懷里揣鼓鼓囊囊的衣服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還是在原來的位置,他倚靠著黑皮 亮的凳子上,雙腿伸直勾在吧台下的鐵管架上,顯得整個身體修長。

江卓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情,疲懶放蕩的望著來來去去的那些客人小姐和少爺們。

如果他的身上不是穿著明珠高中的校服,恐怕此時早已有人他把當做陪酒的少爺了,即便有這身衣服阻礙了大部分人,卻還是有人用曖昧色氣的眼神望著他。

江卓可不是真正清純的高中生,原來殺手生涯他潛伏過比這更酒肉糜爛的環境,被人看一眼又不是強-奸,如果他要是真的斤斤計較沒完,那當初就不知道會死多少人了。

這時吧台的小姑娘回來了,她身後是一個身材強壯的男人,正叼著煙走下樓梯,一副極具威懾力的鷹眼,打量著靠在凳子上慵懶的江卓,走近看到那張魅惑的臉,不僅讓他眼瞳緊縮,連煙都差點從嘴里掉了下去。

江卓早在男人打量他的時候就察覺到對方的存在,不知是不是第六感那個小妖精知道他今天危機重重,竟格外的好用起來。

江卓不緊不慢地轉過身,向男人露出惑人的笑容,從凳子邊上起來,靠在了吧台,坦然的接受男人審視的目光。

但不僅是男人在觀察他,他也是在觀察男人,他從男人身上聞到了酒味、性-愛的味道,還有鮮血的味道。

江卓目光仿佛是不經意的掃到男人下顎,那里有淺淡的勒痕,是和情人之間的情趣造成的?還是因為那里被綁過面具?他只是歌廳里的鴨頭,還是鷹巢的守護者?

強壯的男人視線停留在江卓的那件與這里格格不入的校服上,手指把嘴里的煙掐了出來,按在吧台上的煙灰缸粗暴的碾了碾,聲音是被煙酒長期浸泡過的嘶啞︰「是你想當少爺?」

江卓的鼻腔發出‘哼’的一聲,尾調婉轉勾人,忍不住讓男人掏了掏了耳朵,可那酥酥麻麻的勁兒一時半會還是沒得到緩解。

男人現在看江卓的眼神,跟看什麼稀奇的寶貝一個樣,但是那件校服還是讓他有所顧忌,現在不比以往,真要弄個高中生在這里當少爺,這事沒人知道還行,要是被人知道,弄得眾人皆知,那‘紅雨’就被動了,畢竟前前後後還有那麼多競爭的場子,有哪個眼紅的家伙把事情捅到方小友那里,或者警察那里都不好收拾。

男人不得不問︰「你還是學生吧?」

江卓在男人說出‘學生’二字的時候,閃過一絲不屑的表情,之後抬著下顎,輕笑道︰「不僅是學生,還是明珠高中重點學校的學生,難道你們‘紅雨’不缺這樣的嗎?」

少年臉頰到脖頸的皮膚白皙透徹,抬起下顎時誘人的線條徹底展露出來,看得男人嘴唇發干,他剛才沒有錯過少年任何細微的表情,看來這個小孩對‘學生’二字很是反感。

盡管少年的身份讓男人有所忌憚,但最終是舍不得放棄這吸金的寶貝,決定還是先把人留下來,再拿捏點把柄,讓他乖乖听話不惹事就行。

男人爽朗大笑,上前拍了拍江卓的肩膀,道︰「跟我來。」

江卓順從跟上男人進入包間區,這一路走過的路線都印刻在江卓的大腦中,一樓分為VIP、A、B、C四個區,等級越高的包間就越大越寬敞,客人的地位也就越高。

兩人走到VIP包間,男人忽然停到一個包間的門口,轉頭對著江卓說︰「以後你叫我旗哥就行。」

江卓輕嗯了一聲,算作為回應。

旗哥在‘紅雨’當鴨頭有很多年頭了,還從未見過哪個男孩能對他這樣愛理不理的態度,要是換個人,他早就紅了臉給對方好一頓的收拾,偏偏眼前這位敷衍的態度,讓他迷醉的不行,還覺得對方的性格特帶勁。

旗哥更看好了江卓在‘紅雨’的發展,也堅定了要把人留在這里,生怕這一進門少年就反悔,腦袋里就開始迅速琢磨著怎麼把人拿捏在手心里。

旗哥推開這間門,江卓快速掃了眼門牌號——v109。

包房里面沒有人,旗哥不知道在哪扒出來一堆衣服,扔到沙發上,對江卓道︰「先試試這些衣服。」

江卓略掃一眼,就知道是一些頗帶情趣的衣服,有些穿起來很暴露也很性感,有些穿上去比較禁欲,還有些則是制服,江卓彎下腰挑了幾件禁欲系的衣服和制服,其他的連看都沒看,口氣是那種孩子氣般的強硬︰「我只穿這些。」

旗哥想都不想就點頭了,過了片刻恢復理智才暗自後悔,看著那些無比性感的衣服,只要想象這個少年穿上著它們的樣子,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江卓開始換衣服,倒是沒避諱旗哥,包間里的光比較暗,真想看點什麼也看不清楚,再說他一個男人,多看兩眼也掉不了肉。

他換的是一件學生裝,效果和他本身那件校服差不多,跟他的臉有強烈的反差感,偏偏就是那種奇妙的反差感給他增添了更加誘人的氣質。

旗哥滿意的點頭道︰「這件你先拿著吧。」

江卓不可置否把衣服月兌下來,換了一身警察制服,這次衣服跟校服的風格皆然相反,前面的那種是青春陽□□質,現在這一種卻是威嚴肅穆的感覺,當江卓換好衣服,故意用犀利的眼神對準旗哥,嘴角扯著冷酷的笑容,一步步逼近旗哥,警裝擺動時發出的摩擦聲都具有著震懾效果,仿佛像強力的鐘聲敲響在旗哥的耳邊,擠壓他的心髒,不由讓他呼吸緊促,頭皮發麻。

江卓不知是有意無意,用那種逼攝的目光像刀割般劃過旗哥的臉上,聲音低沉卻如驚雷在旗哥耳邊炸響︰「人被你藏哪了?」

旗哥驚疑不定的看著少年,這時開始懷疑起少年真正的身份,再想起藏匿在‘紅雨’的東西,更是恐懼不已。

江卓沒有錯過旗哥眼中的慌亂,心中一定,這個鴨頭果然也有問題,看來他這里也是個突破口,但江卓不敢再試探,怕真的遭到懷疑,于是冷酷的笑容轉為魅惑,身體前傾,腦袋靠近旗哥的耳邊,吐了口熱氣︰「不怕不怕,逗你的。」

旗哥還未反應過來,少年就快速後跳兩步,躲遠了,穿著一身警裝,抱著胳膊正笑得揶揄望著他。

旗哥長舒口氣,當他放松下來的時候,才感覺到後背都被冷汗淋濕了,上一分鐘他還猜測江卓是不是警方派來的臥底,現在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這不過是一個貪玩的孩子的把戲,竟然騙過了他的眼楮,真是可怕。

旗哥抖了抖背心,勉強的在江卓面前裝作若無其事,道︰「你自己在這里試衣服,我去趟廁所——」

江卓笑容更深,沒有說話。

旗哥只看一眼,就不敢再看第二眼,慌張的推開門就逃了出去。

江卓哼著奇怪的曲調,把沙發上的衣服亂拔一團,挑了個自己勉強看上眼的衣服來換,目光直視著正前方,就好像絲毫沒察覺到上方有個監控器緊盯著他。

旗哥走出了包間並沒有對江卓說的那樣去了廁所,而是返回吧台,上了樓梯,走到三樓時穿過數多個包間,有的包間會傳出讓人听得面紅耳赤的叫聲,而旗哥面不改色,恍如沒有听見一樣,他走到了三樓最深處,那里有扇緊鎖的門,他敲了兩聲,里面的人慢慢騰騰才‘吧嗒’把門打開。

門緩慢的被里面的人推開,露出不大的縫隙,一張萎靡不振的臉出現在旗哥的眼前。

旗哥微蹙眉,道︰「怎麼總是這副樣子?監控盯緊了嗎?」

這人嘿嘿一笑,把門敞開了,側開身︰「是旗哥啊,您請進,監控我一直盯著呢,您剛才不是帶進去個小家伙嗎,你們進來的時候我就把錄像開了。」

旗哥剛一進門,就一噎,這開了錄像豈不是把他狼狽的一面給錄進去了麼,被人看到太下面子,斜睨了眼對方,道︰「之前的那段錄像掐了,重新錄一下,我一會我就安排客人進去。」

這人哈腰點頭的答應著。

江卓在包間里玩換裝游戲有些累了,自娛自樂實在無聊,于是躺在沙發上,在監控器中看少年正望著天花板發呆。

實際上江卓在攝像頭無法看見地方在擺弄手機,進來時他把手機調整到靜音狀態,剛才劃開屏幕才發現就在剛才,季唐予打來了十來個電話,發來三條短信。

第一條短信是問他在哪里,時隔一分鐘,緊接又發了一條,說楊允給他打過電話,再次問他在哪,第三次,季唐予就不再問了,短信里只有一段簡短的信息——

我現在就去找你。

江卓就算沒有當面看到季唐予的樣子,也能從這簡短的信息看出一頭發怒的獅子正向他咆哮,連整個包間都處于低氣壓的氣氛中。

江卓苦惱的不知如何辦的時候,門口傳來了動靜,他連忙收起手機,只有左手在隱蔽的位置做著小動作,身體其余部位都沒有動。旗哥不知從哪回來了,看著江卓正慵懶的躺在沙發上,狹長的眼楮半眯半睜的狀態,讓他呼吸一促。

旗哥清了嗓子︰「跟你說一下入職的情況,我們家場子的少爺是西街質量最高的,並不是隨便誰都能來干的了,我們歌廳要求也嚴格,所以在入職前我們有個考核,要接待一個客人,最後由這位客人給出最終評價,我們會按照你的綜合表現來決定你的去留。」

江卓從沙發上緩緩坐起來,抱著胳膊,腳踩在桌子上,對這位鴨頭絲毫不表現尊重︰「什麼時候開始?」

旗哥無奈笑了笑,還真是個小少爺的做派,但有的是人喜歡這樣的男孩,尤其長了那麼一張勾人的面孔。想到自己已經安排好下面的人做的事,旗哥也放心許多,對江卓道︰「客人正在吧台,是我幫你帶進包間,還是你自己去找他?」

江卓早就在這個小房間里待煩,想盡早能出去找辛海和張沅,可這個旗哥把他盯的太緊,房間里面還有個攝像頭,沒有主持人那個家伙,他自己又搞不定那種高科技,只能耐心的等待機會。

江卓從沙發上跳起來,比起旗哥都熱情,向空中打了個響指,「快點快點,告訴我是哪個客人。」

吧台的小姑娘又見到了江卓,看見少年一臉調笑的望著她,臉紅彤彤,默不作聲低著頭。

江卓向來是喜歡這樣的小姑娘,可惜‘紅雨’是鷹巢,這里每個工作人員都不能小看了,江卓剛一進門,就嗅到小姑娘身上鮮血的味道,可比那個叫旗哥的鴨頭身上味重多了。

江卓把視線從小姑娘身上挪開,這才注意到旗哥所說的客人。

準確的來講,是兩個客人。

江卓身上是那套差點把旗哥下尿的警裝,也許吧台這里人比較多,旗哥也沒剛才那麼害怕,親熱地摟著江卓肩膀,向兩位客人介紹道︰「兩位先生,讓小雀陪你們喝喝酒,唱唱歌,也不會太寂寞。」

小雀這名字真一言難盡——

但身經百戰的江卓什麼名字沒起過?倒是不在乎這個。

倒是肩膀上的那只胳膊夠讓人討厭的,江卓抖了抖肩膀,可惜還沒把旗哥那只惹人討厭的胳膊抖掉,只好為了兩位生死不明的同學忍耐了這片刻。

那兩位客人好像挺滿意他這個‘小雀’的,還大方的給他塞了小費,旗哥低聲囑咐他不要跟客人鬧矛盾,然後上了樓,只剩下兩位客人和江卓了。

客人的包間就在之前那個VIP房間,江卓正在考慮要不要現在就溜走去找鷹巢的位置?但這樣做肯定會驚動前面兩位的客人,到時也驚動旗哥,恐怕就麻煩了。

江卓正糾結的時候,忽然發現這兩位客人好像和他之前想象的不太一樣。

倆人長得都不是那種‘正義臉’倒是很符合西街混混那種‘猥瑣臉’,所以剛一見面的時候,江卓對倆人沒有什麼懷疑,看他們熟門熟路往他手里塞鈔票的動作,他甚至還以為是‘紅雨’的常客,直到跟在他們後面,江卓發現倆人手底下竟然有小動作。

他們的手指仿佛是在不經意間,敲擊著褲線的位置,走得急了敲的就快次數也多,走得慢了就敲的也慢次數也少,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不會在意他們的動作,但是江卓的神經對有規律的東西很敏感,在訓練營的時候他學習過摩斯密碼、凱撒密碼、特殊符號密碼——

密碼只要掌握了一定的規律就十分容易攻破,江卓破解密碼的學業其實到上輩子死掉為止,都沒完成,盡管如此,他至少知道前面這兩位好像不是一般的客人。

江卓用萬能的鼻子一嗅,恩——是熟悉的味道,只要不是他的鼻子失靈,或者記憶出錯,這二位應該就是敬愛的人民警察。

江卓來時就用強大的意志力讓自己的心緒,保持無驚無喜,不受外界影響的狀態,警察的到來沒有使他半點驚訝,還特意整理了一下警服的領口,調侃一番自己。

咦,在真警察面前穿假警服好像還挺過癮?

三個人進了包間,其中一位警察讓江卓點歌,拽著同伴要離遠了坐。

江卓估計,這兩位警察是想他這個‘小雀雀’打發一邊,然後他們私底下商量什麼行動方案。

他們應該也是為了辛海和張沅來的,江卓是為了救人,警察也是為了救人,正好兩撥人湊到一起,這說是湊巧嗎?

江卓相信自己的運氣,卻不敢相信別人安排的命運。

相信他們三個人如果表現的哪怕只有一點可疑,敏感的守護者就會把所有捕獲的獵物給殺掉,然後毀掉巢穴,再選地點重塑鷹巢。

到時辛海和張沅都會死掉,警察抓不到嫌疑犯,他也阻攔不了鷹的進化——

盡管眼前的情形不容樂觀,江卓的內心到沒什麼負擔,鷹跑了也許會轉移目標,明珠高中會恢復平靜,如果辛海和張沅死了,也不是絲毫沒有好處,至少能保證其他學生的安全。

這比賬江卓算得很明白,但又想到辛海那肉乎乎的小臉他還沒捏夠,張沅黑他的大仇為能報,他心里就憤憤不平,深覺這個鷹做的事真不上道,怎麼處處與他作對呢?

江卓現在不是殺手,卻有殺手的思想和靈魂,黑暗世界有各種各樣的職業,但沒人願意得罪殺手,不僅殺手最愛記仇,更關鍵他們最喜歡一擊斃命的復仇手段。

殺手的狠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就因為他們的狠,讓他們得以報復成功。

現在江卓的眼中釘肉中刺,就是那只鷹,他的報復已經蓄勢待發,從鷹暴露在他的眼前時,注定要淪為他的獵物。

江卓壓下心頭的滾燙,忽然靠坐在兩個警察身邊,用後背遮擋住攝像頭,舌尖對著二位警官不經意的舌忝舐下唇,曖昧的燈光下舌尖越顯粉女敕,他這個姿勢並不能確保攝像頭看不見兩位警察的小動作,所以也不敢特意給出提示。

江卓使出渾身解數,浪蕩的氣息覆蓋兩位正襟危坐的警察身上,他們原本猥瑣轉變正經的臉,面對這樣的畫面,那張臉又恢復了原樣,不僅猥瑣還咽了咽口水,扯了扯衣領。

監控器的另一頭,則是旗哥抱著膀子觀看包間里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這時有個冷漠的聲音從他的背後響起︰「看出他們有什麼問題了嗎?」

旗哥搖了搖頭,從桌子上拿起煙盒,叼著一根煙,道︰「看上去沒問題。」

一個戴著白色面具的腦袋突然貼近屏幕,冷漠的聲音就從面具里傳出的︰「那個男孩是誰?」

旗哥嘬著煙的嘴咧開一條縫,笑容曖昧道︰「一個能讓‘紅雨’發財的寶貝。」

白色面具卻冷冰冰警告對方︰「調查好背景的人,才能留在鷹巢,不然你這麼做不是給‘紅雨’發財,而是給鷹主招禍。」

旗哥悠哉的吞雲吐霧,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你放心,我就是怕他的來歷有問題,才把他和那兩個陌生的客人放在一個包間里,只要他們有一個人暴露出問題,另一個也會很快暴露。」

白色面具半晌才道︰「你心里有數就好。」

江卓正單腿跪在沙發上,身體前傾,做著誘人的月兌衣動作,把身上警服月兌出了新花樣,兩位人民警察都快不認得這身衣服了。

少年穿著貼身的毛衫,勾勒出消瘦的身材,沒有半塊多余的肌肉,這樣的身材本身不吸引人,但少年的身體卻顯得十分柔軟,腰和**擰起來,騷的不行,是種獨特的美感。

兩位人民警察心里在背公安機關管理條例,眼楮卻不得不誠實的跟著江卓的動作走。

江卓身體一頓,笑得眉眼一翹,道︰「兩位先生,要不要點啤酒助興?」

兩位警察只好點頭,西街歌廳的啤酒,單瓶沒有低于二十五的,關鍵歌廳老板又是黑心,只按提賣,不單賣,一提十二瓶,就要三百塊錢,這相當于人民警察兩天的工資。

在服務生把啤酒拎上來的時候,包間內的場面有些混亂,江卓趁機把自己的手機放到一位警察的手中,在對方難掩詫異的目光下,江卓眨眼送上飛吻︰「先生,我去趟衛生間哦。」

江卓剛進廁所,就直徑走到窗台,拿回他藏起來的衣服,歌廳里的衣服少一件算一件,穿這里的衣服,不保準不會被發現,如果沒有方小友這個後援,他就穿旗哥給的衣服了。

方小友讓中年人送的是一件剪裁時髦的西裝,小西服也是少爺們常穿的衣服,在歌廳不會太突兀,江卓換好衣服,有水把頭發弄亂,徹底換了個造型,沒有工具臉部線條無法修改,但江卓不是依靠變裝做任務的殺手,他真正擅長的可是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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