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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偵探羅勇,三十出頭,是土生土長的寒城人,祖輩在寒城,寒城地界,大事小情了如指掌,大街小巷都熟悉,羅勇跟安然是通過朋友認識的。

羅勇對面坐著兩位姑娘,眯眼仔細听對面溫淺說話,溫淺的情緒有些起伏,她喝了一口咖啡,穩定一下思緒,「我要離開寒城一個月,回西部有事處理,不知道一個月的時間夠不夠?」

羅勇肯定地說︰「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了,用不了那麼長時間。」

溫淺聲音很輕,「我要最詳細的資料,不是大眾所周知的風光的沈家。」

「我知道,大眾所周知的溫小姐沒有必要花錢雇我,我善于挖掘不被人知道的**。」

羅勇態度篤定,沖著這一點,溫淺相信他,其實,私家偵探調查別人的**的尺度不好把握,擦邊球,越界了,要吃官司,麻煩惹上身,不過,羅勇憑著這些年在寒城的人脈,機警和敬業精神,能拿到別人很難完成的第一手資料,當然,費用也是很可觀。

雙方講定條件,羅勇先告辭走了。

羅勇走後,溫淺和安然又坐了一會,安然問︰「你打算回西部?」

「我有點私事要處理,設計公司還有一些事,大約一個月的時間。」

「你什麼時候走?」

「今晚的飛機。」

溫淺跟安然分手後,回舊樓住宅,簡單地裝好衣物,屋里的東西都清理干淨了,空空蕩蕩,母親走了,家沒了,倍覺淒涼,她拉著旅行箱,最後回頭看一眼,然後關燈,下樓。

七點半,溫淺走出樓門,衛奇走上前,接過她手里的箱子,放在車子後備箱中,然後兩人上車,司機朝寒城機場方向開去。

車子剛走,一輛黑色保時捷駛來,停在樓前,簡帛硯看一眼樓上那戶人家的窗口黑漆漆的,沒亮燈。

他坐在車里,從手套箱里拿出一盒煙,抽出一支,冰涼的銀色鑽石打火機 噠一聲響,淡藍色的火苗一閃,隨即滅了,漆黑的車里,能看見一點紅光,簡帛硯深吸了一口,吐出薄霧,他本來沒什麼煙癮,這幾年心情煩悶,煙抽得越來越多。

他邊抽煙,不時朝那個窗口看,一根煙抽完,那個窗口還是漆黑一片,他的心像一團亂麻,揪扯著難受,他推開車門,邁步下車,揣著一絲希望朝樓上走去。

舊樓房樓梯破舊,這一帶的老房子政府考慮拆遷,這幾年寒城市飛速發展,土地面積擴大,周邊城鎮都劃歸寒城市,寒城將躋身于一線城市。

簡帛硯站在貼著對聯中間倒福字這戶人家的門口,心里沒來由地緊張,他舉起手,敲門,一下下叩門聲,在狹窄的樓道清晰回響,敲一下他的心往下沉一下,屋里沒人回應。

他站了一會,失望的離開,下樓的腳步越來越沉,仿佛千斤重。

連續一周,這幢舊樓前整晚都停著這輛黑色保時捷,晨曦照入車里,簡帛硯又一次醒來,抹抹臉,看車窗外小區里已經開始有晨練的人們,他活動一體,揉揉脖子,車里睡得很不舒服,他整晚守在這里,不敢走,萬一她突然回來,他怕又錯過了,他看下腕表,開車離開。

安然剛結束一個采訪,接到簡帛硯的電話,按照他說的地方去附近的一家茶樓,安然穿過馬路,朝對面的一間茶樓走去。

簡帛硯已等在哪里,安然走過去,兩人寒暄幾句,侍者上茶,簡帛硯端起一盅茶水,喝了一口,壓下煩躁情緒,「溫淺還在寒城嗎?」

安然看著他,產生了幾分同情,「她走了。」

簡帛硯手一抖,茶水差點潑灑出來,微不可聞的聲音,「她還回來嗎?」

安然看著有些不忍,搖搖頭,「不知道,也許回來,也許永遠不回來了。」

溫淺是否還回來,要看她身世查的結果如何,如果僅僅是一樁普通的拐賣兒童案或無心丟失案,沈國安只是私生活不檢點,以溫淺的性格,大概不會認這個生父,估計沒可能再回到寒城,衛奇是理想的未婚夫人選,三年,兩人彼此了解,又共同經歷許多,不是沒有可能走到一起。

「能告訴我她在哪里嗎?」

眼前這個強勢的男人低聲下氣似乎懇求的語氣,安然的心一軟,呼出一口氣,「我不知道」安然又解釋了一句,「她母親走了,她這次回來處理她母親的喪事,還有一些別的事情。」

簡帛硯驚愣住,心里說不出的難受,溫淺在寒城已經沒什麼親人了,跟自己的那段感情又很受傷,寒城對她來說,已經沒什麼可留戀的了,她孤身一人遠走他鄉,這何嘗不是自己造成的。

簡帛硯喝進嘴里的茶,異常的苦澀,他好不容易等到她回來,她卻像一陣風,他再也抓不住。

溫淺當年走時,沒告訴任何人她去了哪里,如今走了,也一樣。

這個街邊的老茶館,已經翻修,具有時尚的氣息,簡帛硯看著窗外,三年,周圍的人和物都發生很大變化,他還固執地帶有懲罰性地停留在過去。

兩人分手,簡帛硯開車去老宅,黃昏中的老宅,平添凝重色彩,他走進別墅,新雇的一個保姆走出來,「大少爺,沈小姐來了,陪著夫人在樓上說話。」

樓上臥室里,除了簡夫人和沈茜還有盧醫生,簡夫人靠坐在床上,沈茜坐在一旁削隻果。

簡帛硯進來,邱素貞看著兒子,兒子這幾年明顯憔悴,自從她見了那個姓溫的姑娘,她無意中說漏了嘴,兒子對她的態度冷淡,很少回來,她也委屈,她做母親,是為了他好。

沈茜回頭,看見簡帛硯瞬間面容煥發出神采,「帛簡。」

簡帛硯朝她點點頭,看著邱素貞叫了一聲,「媽。」

站在那里,別無它話。

邱素貞有點感傷,唯一的兒子跟自己感情疏離,她一直希望兒子能娶沈茜,她每次提及帛硯和沈茜的婚事,帛硯都回避不談,因為那個叫溫淺的姑娘,他對自己產生芥蒂,母子生了嫌隙,她更加不喜歡那個姓溫的姑娘,為了她,兒子對自己生分。

沈茜把隻果切成塊,插了一小塊,遞給邱素貞,邱素貞接過,不好拂了沈茜的孝心,象征性地咬了一口,看看兒子,看看沈茜,「帛硯,媽現在這身體,怕看不到你成家了。」

簡帛硯皺眉,低沉聲說︰「媽,你太悲觀了。」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就想有生之年看見你跟小茜結婚。」

邱素貞舊話重提。

沈茜善解人意地微笑說︰「伯母,您別逼帛硯,我等這麼多年了,不在乎繼續等下去。」

邱素貞看著兒子,搖搖頭,「帛硯,小茜都是二十七歲了,這麼多年一直等你,你就不能替小茜想想。」

簡帛硯無奈地,掃了沈茜一眼,沈茜不是個固執的人,在這個事情上,卻很固執,他拿她沒辦法。

簡帛硯朝盧醫生示意,盧醫生出來,兩人下樓,到客廳里,簡帛硯問︰「我母親病怎麼樣了?」

「夫人的心髒病很嚴重,注意情緒變化……」

簡帛硯進屋時,沈茜站起身告辭,邱素貞招呼,「帛硯,你送送小茜。」

沈茜下樓,簡帛硯跟在身後,說;「我送你。」

沈茜的車,沈家司機開走去接沈夫人了,沈夫人的車在半路壞了,送去修理。

車子開出老宅,沈茜看著身旁的男人,她等了多少年,從小時候開始,嫁給他是她的理想,堅持了這麼多年,不是沒有男人追她,跟他一比,她都看不上。

「帛簡,我就那麼不堪,你都不願意看我一眼。」沈茜幽怨地望著他,「帛硯,你小時候說長大要娶我,我傻傻地等了這麼多年,你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帛硯,你就這麼看不上我嗎?」

「沈茜,我早跟你說了,你別等我,我跟你兄妹感情。」簡帛硯歉意地說。

「帛硯,你因為她是嗎?可是她已經離開你了,你難道等她一輩子嗎?伯母現在的身體,盧醫生說……帛硯,我願意配合你演一出戲,安慰一下伯母,我們結婚,或者先訂婚好嗎?」

「沈茜,我已經很對不起你,不能耽誤你。」

「帛硯,我不怕耽誤,我願意,哪怕你對我不是真心,利用我搪塞父母,我願意被你利用,帛硯,你能考慮考慮嗎?」

沈氏集團總經理沈茜,平常連沈氏集團一些老前輩都懼她三分,唯獨在簡帛硯面前低聲下氣,偏偏打動不了簡氏的這位太子爺。

簡帛硯目光糾結,「沈茜,你何苦這樣,你這樣讓我覺得很愧疚。」

「帛硯,你別管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如果我一生的伴侶不是你,我誰都不想嫁。」

車子到了沈宅,沈宅離簡家老宅不遠,都在一片別墅區。

沈茜對簡帛硯說︰「進去嗎?我爸媽說很長時間沒看見你,問你怎麼不來家里玩,還以為咱們鬧別扭了。」

簡帛硯說︰「今天太晚了,改日吧!」

沈茜進了別墅大門,听見身後簡帛硯車子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車啟動,漸漸聲音消失,歸于一片寂靜。

沈茜回過頭,簡帛硯的車轉瞬沒有蹤影。她站在別墅門口,自言自語說︰「帛硯,你早晚是我沈茜的,我不能容忍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溫淺下飛機,打的直接去上次跟安然見面的哪家咖啡廳,羅勇等在哪里,他把一個檔案袋放到溫淺面前,溫淺拿過來,打開,抽出里面紙張,一份很詳細的關于沈國安的資料。

沈國安的原配妻子叫王慧,是個中學老師,兩人結婚時,沈國安的事業才剛起步,後來沈國安事業小有成就,夫妻倆一直沒有孩子,直到結婚七八年後,王慧才懷孕,可是她到死都不知道,她的丈夫,跟她的學生孫潔暗通款曲。

妻子王慧剛懷孕,情人孫潔也有了身孕,沈國安事業漸漸做大,把情人孫潔安頓在外面,孫潔辦休學了。

王慧先生下女兒,孫潔一個月後也為沈國安產下一女,四年後,沈國安的女兒突然丟失,妻子王慧精神受到很大打擊,不久病逝。

一年後,沈國安娶孫潔進門,孫潔女兒沈茜已經四歲了。

羅勇看著對面的姑娘,她委托他查,沒交代她跟本案有什麼關聯,羅勇猜測,看對面姑娘的年齡,應該跟丟失的女孩的年齡相符,大概就是她本人,羅勇干私家偵探這行幾年,多數是豪門貴婦委托他查丈夫,無非是外遇包養小三,豪門這種事司空見慣,男人有錢就學壞,不無道理。

袋子里掉出一張照片,孫潔的近照,能看出拍照的人距離孫潔很近的地方拍的照片,羅勇說;「這是孫潔現在的照片。」

檔案袋里還有兩張照片,兩張照片都是一群人的合影,羅勇說;「這是孫潔大學時的照片,沒有單獨照。」

孫潔大學還差一年畢業,休學了,最後大學肄業,嫁給沈國安,當了闊太太,念不念大學已經沒什麼用了。

溫淺看了下一張大學時代全班同學合照,全班十幾個女同學當中,數孫潔最漂亮,羅勇說︰「孫潔當年是校花,學校里追求她的人不少,據我了解,她考上大學後經常去看望中學時代的老師,也就是沈夫人,大概那時她對沈國安有意思,找機會接近他,可能是兩個人比較隱蔽,沈夫人王慧沒察覺,後來傳出風言風語,沒人告訴沈夫人,沈夫人一直不知道丈夫有外遇,這種事外頭傳得天花亂墜,當事人蒙在鼓里。」

溫淺拿現在這張放大的照片對照,孫潔現在有五十歲了,由于生活優越,保養得宜,細看眼角有細碎的皺紋,微微發福,還是有些年輕時的影子,而沈茜跟她母親孫潔長得很像。

羅勇喝了一大口水,「當年沈家的長女是怎麼丟的,這個時間太久了,查不出來,沈夫人死後,家里原來的保姆,新沈夫人進門給辭退了。」

溫淺問︰「沈家那個保姆有線索嗎?」

羅勇說;「听說當年沈夫人辭退她,給了她一筆錢,她就回老家去了,老家沒聯系上她,她現在如果健在,大概已經有六十幾歲了。」

溫淺把照片資料裝入檔案袋,放在包里,對羅勇說︰「繼續查,查沈家那個保姆,我可以多加錢,盯著沈家,有消息聯系我。」

兩人談話結束,羅勇走了。

羅勇走後,溫淺一個人坐在那里,慢慢品著咖啡,想心事,沈夫人的女兒弄丟了,從直接利益來看,孫潔受益最大,沈國安女兒丟了,原配死了,小三成功上位,絆腳石徹底清除掉,孫潔帶著女兒沈茜,過門一家三口親骨肉,沒有外人,沒有一個礙眼的。

女兒丟失時,沈國安已經躋身富豪之列,能接近沈家小姐的人,且能領走她,還是在她不哭不鬧的情況下,有幾種可能,沈國安的原配,當能不可能了,沈家的保姆,極有可能,但是把她丟在那個小鎮上的女人,據當地人說穿戴時髦的年輕女人,排除保姆作案的嫌疑。

沈國安本人,也有嫌疑,原配不離婚,小三和小三生的女兒見不了光,一箭雙雕,身體不好的妻子受打擊亡故,輕而易舉地解決了所有難題。

當然,最大的嫌疑是孫潔本人,孫潔的女兒都四歲了,沒有名分,最著急的應該是孫潔,按照常理推測,沈國安不離婚,礙于夫妻有一女,女兒丟了,夫妻聯系的紐帶沒了,本來情薄,夫妻離婚就可能成為必然,另外,沈茜成為沈國安唯一的女兒,沈國安為給私生女一個名分,必然要娶孫潔。

還有一個疑問,沈國安前妻的死,跟沈國安和孫潔這對狗男女有沒有關系?

溫淺正想得入神,安然來了,坐下,問︰「羅勇走了,我剛才有事來晚了。」

溫淺把情況跟安然說了,兩人又仔細分析了一遍,孫潔拐走丟棄她的可能性很大,溫淺當年小,應該有保姆跟著,孫潔給了那個保姆一筆錢,十有**跟這件事有關系。

安然分析說︰「虎毒不食子,遺棄你沈國安估計做不出來,應該是孫潔瞞著沈國安干的,但是沈夫人的死是不是跟沈國安有關系,就不好說了。」

溫淺跟安然一起住安然家里,她照著孫潔年輕時同學合影,畫了一張孫潔年輕時的肖像。

安然看看,「畫得挺像,拿這張畫像能比照片好認,照片人太小,五官看不清楚,本來二十年了,誰還記得扔小孩子的女人長得什麼模樣。」

第二天中午,溫淺拿著這副肖像,登上了北去的列車,回到母親季淑雲的家鄉。

溫淺下火車,拿著肖像,找到二十年前見過孫潔的幾個人,幾個人都搖頭說不記得了。

只有一個開小賣部的婦女,當年三十幾歲,年輕愛美,盯著帶小孩的漂亮女人多看了兩眼,這個婦女拿著畫像仔細端詳了許久,說;「扔小孩的像是這個女的,我記得她當時穿著花裙子,很好看,我一直沒忘了那條花裙子,我挺羨慕她,後來我趕集扯了一塊花布,做了一條裙子,不過沒有她那條好看。」

溫淺去她舅家住了一宿,早起,她一個人上後山,季淑雲埋在後山,埋人的地方種了一棵,做了個記號,為了多年以後好找。

溫淺采摘了一大捧野花放在她媽墓前,叩了三個頭,站起來,依依不舍下山。

乘火車回到寒城,她剛下火車,羅勇跟她聯系,說有新情況。

兩人在老地方見面,羅勇連水都沒顧上喝,說;「沈國安的女兒要訂婚了,日子都訂好了,已經開始通知參加訂婚宴的來賓。」

「沈茜跟誰訂婚?」溫淺問,心里有種預感。

「簡家大少爺,世拓集團總經理,簡帛硯。」

簡帛硯要訂婚了,溫淺本以為簡帛硯與自己已經過去了,可是听到他訂婚的消息,還是忍不住心酸,難過。

羅勇沒注意她的異樣,溫淺一直淡淡的,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他沒看出她心里涌起波瀾。

「另外,我又查到一個消息,沈國安的前妻自女兒丟失後,生了一場大病,後來病情好轉,不知又受了什麼刺激,突然病情惡化死亡。」

羅勇說我,看著她,等她發話,許久,溫淺方說︰「簡帛硯訂婚宴什麼時候?」

對面的姑娘聲音極冷,六月天,羅勇感覺渾身冷颼颼的,說;「就在這個月底。」

溫淺心底冷笑,「二十天,足夠了。」

半個月後,衛奇下飛機,走到候機大廳,看見溫淺站在那里,手里捧著一束鮮花,上前,一把塞在他懷里,衛奇笑,「有你這麼送花的嗎?好像極不情願。」示意她朝旁邊看,溫淺看身旁一個姑娘接機,跟下飛機的男友擁吻,溫淺笑道︰「我老了,那點浪漫早消耗沒了。」

「消耗在誰身上了。」衛奇話一出口,馬上反應過來,冒失了,看看溫淺的臉,溫淺沒介意,他岔開話題,「你想好了,真這麼做了,到時就無法回頭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條路走下去,就再也回不了頭了,溫淺何嘗不知道,她目光堅定,「衛奇,如果我不知道真相,我還能平靜地生活,現在我沒退路,你能幫我嗎?」

「好,我幫你,只要我辦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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