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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支持正版∼蟹蟹~(*^__^*)擇日宗上下都知道,貫日真君同他最大的那個徒弟陸修澤的關系,其實並不太好。雖然大家也知道,陸修澤是貫日真君帶回擇日宗的,就連「陸修澤」這個名字,也是貫日真君贈予的。

最開始,當陸修澤還是外門弟子的時候,貫日真君即便是再忙,每十天內總會抽出一兩天去探望陸修澤,檢查課業,連句重話都不曾同他說。

這樣的貫日真君,可是嚇壞了好些師門長輩。畢竟在師門長輩和同門師兄妹的記憶中,貫日真君的脾氣是出了名的粗暴,說話直來直往,從不留情,就連他從前的師妹,現在的靜霄長老,都好幾次被貫日真君氣紅了眼眶,可見貫日真君的脾氣之暴烈。

可對于陸修澤,貫日真君卻偏偏青眼有加,不但收斂自己的脾氣,溫言相對,最後更是收他為徒。那時候,擇日宗上下都說這兩人師徒相得,應是佳話,連宗主都十分欣慰,覺得貫日真君的脾氣總算是得救了。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貫日真君的態度就變了。他開始對陸修澤動輒責罰,橫挑鼻子豎挑眼,總是以一些外人看來無法理解的理由罰去思過崖,在修行上慢慢從嚴厲變得苛刻,更是再沒給過陸修澤一個好臉色。

老實說來,這件事其實十分奇怪,就連宗門長老都旁敲側擊過,只不過誰都沒能得到答案。

但不管貫日真君是因何轉變,都不妨礙擇日宗上下對陸修澤的好感和欽佩——連這麼無理取鬧的貫日真君都能忍受,這麼苛責挑剔的要求都能做到,那陸修澤還有什麼做不到的呢?!

有了這些年的種種鋪墊,面對貫日真君對陸修澤的又一次責罰,按理來說,擇日宗上下——特別是貫日真君門下——弟子,應該早就習慣了,但這一次卻又格外不同,因為陸修澤這次被罰去思過的地方,是禁谷,而禁閉的時間,是百年。

人生能有幾個百年?

縱使他們是修士,壽命不是凡人能夠相比的,但百年之長,卻也是誰都不敢小覷的時間。

更何況禁谷是什麼地方?那可是他們擇日宗出了名的禁地之一,毒沼遍布,雖然其中靈氣充沛,算是一個修煉聖地,但修煉的前提也得好好地活著啊!

禁谷中與它絕佳的修煉環境齊名的,可是還有盤踞其中的妖獸!

也難怪聞景一听陸修澤要被罰去禁谷閉關百年,便再也坐不住,嚇得連自己被罰思過的禁令都忘了,直沖出了思過崖。

在出思過崖的路上,也不知道是秦汀芷打點了什麼,還是什麼其他原因,偌大一個思過崖里,竟一個巡邏弟子也沒有,叫聞景竟半點阻礙也沒有遇上。于是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聞景就站在了思過崖的山門前。

跨過山門後,聞景感到自己身上一輕,原本壓在他身上的禁錮隨著他遠離思過崖而松散開來,于是他提氣縱身,闖入山林,腳下每一次在樹冠上的輕點,都會讓他滑出長長的一段路,身姿矯健,青色長袍鼓蕩,就像是滑翔的巨鷹,速度竟一點不比身旁御劍的秦汀芷來得慢,倒讓秦汀芷看得心中詫異。

秦汀芷自然能夠認出,聞景此刻用的提氣之法,應當是陸修澤所教。事實上,這個法子陸修澤也告訴過秦汀芷和魏諶,然而約莫是天賦不夠的緣故,秦汀芷和魏諶二人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學會,加之這個法門不過是凡人武夫間普通的提氣之法而已,所以兩人就算沒有學會,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聞景怎的學會了?這法門不是十分考驗天賦麼?小師弟他連煉體都耗費了將近十年麼,怎麼突然就……

秦汀芷來不及多想,觀真殿便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到了觀真殿前,秦汀芷不敢失禮,按下飛劍,神色肅然地整理儀容,不敢有半點失禮,可等到她整理好抬頭再看時,身旁的聞景卻已經不見了人影,原本緊閉的觀真殿大門敞開,顯然是已經先進去了。

小師弟這是直沖進去了麼?

秦汀芷心中一緊,趕緊跟上,走不到一半路程,就听到貫日真君怒氣勃發的聲音在整個觀真殿回響︰「……你也听到了?你听听你大師兄說的是什麼狗屁!」

元嬰真人怒氣豈可小覷,縱使貫日真君並非刻意,但在他的這一聲怒斥下,整個觀真殿都在輕顫,秦汀芷甚至能感到腳下地基的動搖。

秦汀芷幾乎要嚇出一身冷汗。

面對著駭人怒氣,聞景倒是頗為大膽,迎上前道︰「師父你冷靜點!」聞景嘆了口氣,「唉,這,師父你別生氣啊,師兄他真不是這個意思!」

貫日真君怒吼道︰「他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你別給他求情!他就是想要氣死我!」

聞景急了︰「師父你……大師兄,你快說話啊!不過是西圾國,距離也是不遠,去去也是無妨!」

此時,秦汀芷終于趕到了。一進門,她便看到跪在大殿中央,神色分外冷淡的陸修澤,還有陸修澤身旁急得團團轉的聞景。

听到聞景的話,陸修澤倒真是開口了,但說出的話卻叫聞景秦汀芷二人恨不得他干脆別開口。

「恕難從命。」

同平日里迥然不同的四個字,硬邦邦地從陸修澤口中,那冷厲的氣息,讓一旁瞧著的聞景秦汀芷二人心中又急又氣,但更多的還是詫異和疑惑。

貫日真君卻是怒極反笑,指著陸修澤,連道了三聲「好」。

「你們瞧瞧,」貫日真君厲聲道,「你們看,這就是這孽徒對他師父的態度!人都說師長之命,莫敢不從,可是他呢?我不過叫他去西圾國代我向玄清真人祝壽,他便擺出這樣的態度——這麼大的架子,你可有將我這個當師父的放在眼中?!」

陸修澤神色分外冷淡,即便直面元嬰真人的威勢和怒氣,也沒有半點怯縮,道︰「若有他事,徒弟自是不敢推辭,但為玄清真人祝壽一事,弟子卻是力有不逮,只怕到時候不但到不了西圾國,更是會為師父丟臉,這才大膽推辭。」

「你倒是還有理了!」貫日真君本就不善言辭,被陸修澤這麼一堵,頓時氣得臉色發黑,怒極之下抬掌就要向陸修澤打去。

貫日真君的這一掌又急又快,全然沒有留手的意思,若是真讓這一掌打實了,陸修澤只怕不死也要半殘。

聞景大驚失色,但卻攔無可攔,當他反應過來貫日真君已經動手的時候,貫日真君的掌風就已經掃到了陸修澤的胸前。

「師弟,手下留情!」

電光石火間,一道微風拂過,但這道微風並沒有去直面貫日真君的掌力,而是卷起了陸修澤,輕輕提到了一旁,靈巧地避了開去。

只听一聲轟響,觀真殿下驀然被貫日真君掌風掃出一個大坑,碎石激射,灰塵紛飛。

聞景心髒砰砰直跳,幾乎要被嚇個半死,直到感受到那大坑里沒他大師兄後,才終于松了口氣,回過神來,心中忍不住對貫日真君升起了幾分嘀咕和抱怨︰教訓徒弟嘛,嚇嚇就好了,怎麼還真的打啊!而且賀壽只不過是小事,大師兄不願去就算了,這樣生氣又是何必?還有師兄也是,走一趟西圾國又有何妨?何必同師父硬頂?

見這一擊落空,貫日真君臉色不好,惡聲惡氣地向來人說道︰「我管教我的徒弟,要你多管什麼閑事?!」

在那煙塵後頭,來人帶笑的聲音響起,但卻沒有理會貫日真君的責問,而是同陸修澤道︰「陸師佷啊,你便是太過死板了——小杖受大杖走的道理,你都不懂麼?唉,也是,誰叫你師父是出了名的老頑固呢,有個老頑固,教出個小頑固也不出奇。」

貫日真君黑下臉,道︰「澹台璋,你這是指桑罵槐些什麼!要真是身上不舒服,不若我倆比劃一下。」

「可別,千萬別。」來人倒是認慫得十分痛快,聲音里笑意不減,「師弟大能,師兄我可是打不過你的。」

這時,彌漫的灰塵已散去大半,聞景和秦汀芷二人也終于看清了這將陸修澤救走的道人。

只見站在大殿另一端的道人,生得是眉清目秀,精致非常,臉上笑容常在,狡黠得像只狐狸似的,面容更是年輕得不像是他們的師叔,讓人完全想不到他會跟滿臉胡子的貫日真君是同輩。他手執拂塵,氣質出眾,一身黑色道袍不染塵埃,頭上帶著長冠,雖然不倫不類,但卻煞是好看。

這是何人?

聞景眼帶疑惑,他身旁的秦汀芷卻是一眼認出了來人,高興極了,月兌口而出道︰「匪鏡師伯!」

聞景這才恍然大悟︰這便是師伯匪鏡真人麼?

這匪鏡真人,乃是貫日真君的師兄。二人同出一脈,都是已經登遐的飛霞仙姑的弟子,不過不同于修為高深脾氣暴烈,還老是待在擇日宗內足不出戶的貫日真君,這道號奇怪的匪鏡真人,長得好脾氣也好,很得當年師門長輩們的喜愛,雖然修為不及貫日真君,但卻喜歡常年在外游歷,鮮有回到宗門的時候,而在飛霞仙姑仙去後,匪鏡真人便回得更少了,上次匪鏡真人離開的時候,還是十五年前,也難怪聞景只聞其名不識其人。

對著十五年未見的匪鏡真人,貫日道君念及同門情誼,緩和了兩分語氣,道︰「你且把他放下,有什麼話,等我教訓完這個孽徒再說。」

玩瘋了的兩人一瞧,頓時愁眉苦臉,相互推卸起了責任。

「都是表哥你!我半個時辰前就說該回家了,你卻偏要拉著我去玩投壺,虧了你還是修士呢,跟凡人玩這個也不害臊!」

「說得好像那個把攤主贏得快要哭的人是我一樣,我只是說說,你可是直接上手了,我們兩個到底是誰不害臊!」

「肯定是表哥你!」

「閉嘴!找揍嗎!」

「嘁,你又打不過我。」

「倒是來試試啊!!」

「好了好了!停!」聞景後退一步,舉手表示要停下這個毫無意義的爭執,「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該去哪兒?」

原本聞景和葉靈書是打算回家的,然而兩人一個沒把持住,竟在夜市里瘋玩到了三更時分。若是在這個時候回家,不但會打擾到自家親人的休息,還會落一頓嘮叨——光是想想自家親娘的揪耳神功,兩人就覺得人頭皮發麻,于是十分默契地略過了這個選擇。

那麼,投宿?可是這個時間,正經的店家也早就關門了,他們還能去哪兒?

難道真的要在街上游蕩一晚麼?

葉靈書的目光飄向了某片街道,聞景一愣,瞬間明白了葉靈書的意思,不由得嘴角一抽,道︰「表哥,你好歹有點修士的樣子吧!」

葉靈書不以為然地把玩著手中折扇,道︰「夜宿青樓在前朝可是風流雅事,而且我又沒說要去青樓!」

「我剛剛可沒有指責你要去青樓,表哥,這是你自己說的。」

葉靈書惱羞成怒,道︰「你真以為我會去青樓嗎?你難道覺得青樓的女子會有我好看嗎?!」

這個理由十分有說服力,聞景瞬間就相信了。

聞景︰「好的表哥,你去青樓炫耀你的美貌吧,我先回家了。」

「喂!!你這個混賬家伙,有這麼跟表哥說話的嗎?!」葉靈書看著轉身就走的聞景,道,「欸?等等,你還真回家啊?」

「只是回去看看。」聞景背對著葉靈書,擺了擺手,「不會暴露你的,放心吧。」

這兩人不愧是表兄弟,對對方的套路十分熟悉。

于是葉靈書放下心來,兩人就此告別,約好明天要一起扮成好孩子一起回家,絕不能相互出賣——誰出賣對方誰就是小狗!

葉靈書興沖沖地奔向了賭館,聞景則是走向了興安坊南街聞府。

中定府乃豫國都城,自然是佔地極廣。其中五分之一,被用來建造天子居所長寧宮,又五分之一建造了達官貴人的居所興安坊,剩下的才是其他街市和行宮。

聞府能在這樣地理位置重要的興安坊中落戶,地位想想就知道必然不低,而事實上,聞景的祖父在四年前就被命為丞相,官拜一品;大伯父為翰林學士,雖然只有三品,手上也並無實權,但卻清貴非常;二姑姑嫁與鎮國將軍葉飛雲為妻,為一品夫人;父親則是正五品中書舍人,兼管中書省事務,簡在帝心。而大伯母和聞景母親的娘家也很不簡單,是以聞家在豫國中勢力極大,有文有武,連天家都十分倚重,不敢輕易翻臉。

有著這樣厲害的背景,聞府本可以在興安坊內買下極大的一塊地來建造府邸也不會逾制,但聞景的祖父偏偏沒有這樣做,由此可見聞家也不是什麼得意便猖狂的人家。

來到興安坊後,巡邏的衛隊瞬間多了起來,但這對于聞景來說自然不是問題,于是他翻上屋頂,踩著瓦楞,仗著自己相當于人間頂級武師的修為,就這樣當著這群巡邏衛隊的面,大剌剌地跑向了自己記憶中的聞府所在,連影子都沒給這群人留下。

沒過一會兒,聞景就來到了聞府前。

直到再一次站在這熟悉的地方時,聞景心中才涌出了怯縮,一時間竟然不敢踏入府中。

「沒事!」聞景看著與十年前幾乎無二的聞府大門,在心中給自己鼓氣,「今晚只是看看而已……不會驚動爹娘他們的……只是看看而已。」

明天才會正式拜見爹娘,所以緊張還是留給明天的自己吧!

這樣想過後,聞景瞬時就輕松下來。

因聞景到底不敢在正門處直接翻牆,于是他來到聞府西門,手腳利落地爬牆進去,落地直奔聞府三房,也就是聞景爹娘所在的院子。

從西門往聞府三房去,必定會經過聞景祖父所在的正院,于是路經正院的聞景愕然發現,正院書房的燈竟然還點著。

難道是婢僕忘了熄燈?

這是絕不可能的。

那麼……祖父深夜還留在書房是做什麼呢?

聞景好奇靠近,藏在書房的假山外偷听。

只听書房內,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的聲音道︰「……淮建王此次擅離封地,官家的態度也很是模糊……我怕來者不善啊。」

聞景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是自己大伯父的聲音。

而後,聞景便听到自己父親嘆道︰「官家到底跟淮建王是親兄弟,便是淮建王再如何不靠譜,官家也很難真的降罪于淮建王。」

聞景大伯父聞逸慈聞言,冷道︰「官家便是心慈手軟,他明知淮建王爛泥扶不上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卻還是一個勁地縱著他胡鬧。我們豫國東有楚國虎視眈眈,西靠赫匪,間或還有零落的沙漠部族劫掠邊境,官家不想著如何勵精圖治,振興豫國,只顧著兄弟情深,連淮建王擅離封地這樣大事都不計較!這樣置法理和法度于無物,官家要如何服眾,如何治國?!」

聞景父親苦笑,祖父則終于開口,道︰「你少說幾句吧,官家到底是官家,他的決定,哪有你置喙的余地?逸慈,我已經將你壓在翰林院那麼多年了,你怎的還是這樣的性子?」

聞逸慈提高了聲音,道︰「正因為他是官家,我們是臣子,所以才應從旁輔助官家,讓官家不至于行差踏錯,不是嗎?」

聞景祖父聲音里半點情緒也沒有︰「逸慈,不要太自以為是了,你都年紀一大把了,不要連你兒子都上不上。」

「父親!你——」

聞逸慈摔門而出,怒氣沖沖地走了,假山後的聞景訕笑。

大伯父才學是很好的……就是……

算了,不言長輩之過。

直到聞逸慈走了之後,書房內的對話才步上正軌。

祖父道︰「淮建王空有野心,但卻是一個草包,不足為懼,但我听說周侍郎最近似乎同淮建王走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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