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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你懂滴。杜三娘走過來,故意板著臉說道︰「調皮,還不快進屋去。回頭衣裳弄濕了,娘可是會生氣的。」

兩個小人兒听了大姐的話,又笑著跑回屋里。

杜三娘看了爹一眼,她爹臉上也帶著笑,屋子里還放了個木盆接著雨水,杜三娘道︰「爹,娘呢?」

「你娘去做吃的了。」

如今老天爺開恩,這樣酣暢淋灕的下了一場大雨,地里的泥土這麼泡上一整晚,定然就能翻動了。家里很快就能種上各種蔬菜,可惜現在早就錯過了種稻,點麥子又太早了些。

過了沒多久,那雨水終于停了,杜三娘朝廚房里跑去,早餐很簡單,最後的一張餅子給撕開煮了,一人一小碗,不管飽,卻能抵餓。

吃過東西,楊氏便拿了鋤頭出來,又在櫃子里將早前就準備好的種子一並拿了,杜三娘道︰「娘,我跟你一塊兒去。」

昨夜下了那樣大的一場雨,楊氏心里高興得很。這意味著他們可以耕種了,再也不用擔心會哪日會被餓死了。

杜華盛的腿還未好,家里最重要的一個勞動力丟失,單單只靠娘一個,肯定是忙不過來。杜三娘也扛起鋤頭,跟在楊氏身後。

一走出家門,幾乎能看見家家戶戶的男人女人們都走了出來,個個肩膀上都扛著鋤頭,臉上露出花兒一般的笑容來。如今下雨了,可得趕緊將地翻整出來。

一路上各家相互打著招呼,雖然個個也都是面黃肌瘦的,可聲音听著明顯比以前輕快多了。

經過一夜雨水的沖刷,原本干硬的地也被泡軟了,杜三娘和楊氏一人站一頭,翻整起地來。

干旱了七八個月,如今老天爺總算是開了眼。眼下已經是夏末時節,馬上就要接著秋了。

村東頭那條原本干涸的小河又流淌起來,杜三娘笑看著大伙兒有說又笑,暗道過不了多久,他們的日子就會好起來了。

今年鬧災荒年,上頭頭一回免了黃糧國稅,若不是如此,村子里的人即便沒被饑荒鬧死,也會被黃糧國稅給鬧得家破人亡。

如今這個朝代皇家姓陳,至于傳承多少年了,皇城在哪兒,這些事情杜三娘也不知道,村子里的人也不關心這個。白房村里連個童生都沒有,個個都是大字不識一個字,祖祖輩輩都是莊戶人家,只要吃飽飯,上頭坐的是誰,他們才不管。

又過了一個月,地里的菜苗子長得特別的好。家里如今雖過得也不好,可是一家人卻懷揣著希望,比起那段吃樹根啃樹皮的日子,現在的生活簡直是太美好了。爹爹也能勉強走幾步了,只是還不能干重活,杜三娘也一直勸說著,不讓爹爹下地干重活。這骨頭要是沒長好,落了病根還是自己吃虧。

楊氏也是這般說著,讓杜華盛自己休息著,別著急地里的活兒,如今有她在,鬧災荒的年月都沒死人,現在自然更是不會餓死人了。

家里養了幾只雞,如今恐有一斤多重了,這是前頭大舅家里送來的,說是老母雞孵了一窩。那幾只雞崽一來,就成了四娘最喜歡的,每日里醒來第一件事兒,就是喂她的雞崽。

前日里又下了一場秋雨,今日天色放晴,杜三娘便帶著弟弟去山上撿拾了一些野山菌回來,提了滿滿的一籃子野菌,可算得上是大豐收了。

等兩人回到了家里,看見史氏來了,杜三娘心里也很高興。她一邊跟史氏說話,一邊讓弟弟去叫娘回來。

杜華盛如今已經能夠慢慢走了,只是不能走太快,也不能走太多路。他是個老實人,不怎麼愛說話,如今岳母在,他也只是憨憨的笑笑而已。

不多時,楊氏便從地里回來了。杜三娘見娘回來了,也就出去叫上弟弟妹妹跟著去菜園子里摘菜。

史氏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開門見山的道︰「閨女,上回我跟你說的那個事兒,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楊氏道︰「娘,可是有什麼消息來?」

史氏笑了笑,說道︰「我那老姐們傳了話來,說是她正巧近來在家,可以帶我們去瞧瞧。我心里想著這事兒,就來找你了,趕明兒是趕集,咱們也可以去瞧瞧。」

楊氏抿了抿嘴,過了半晌才道︰「娘,是怎麼個看法?這事兒我還沒跟三娘說。」

史氏笑著道︰「她懂個什麼,我們明兒先去看了,若是覺得還不錯,等回頭跟她說也是一樣。」

楊氏想了想,也就點了點頭。

吃了中飯,听見娘他們明日要去趕集,杜三娘也有些想去。她進城的次數也不過兩三次,如今她心態變了,是真正把這里當成了家,自然也是想要給家里做些貢獻,而不是仍然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的過日子。

見女兒也想去趕集,杜華盛是個疼惜閨女的,也就一口答應了。

第二日天不亮,幾人就起了床。他們這樣的人家,大都是走路去城里,杜三娘有些激動,她跟著娘和外祖母,她懷里還揣了兩枚銅板,只是她目前積攢下來的所有的積蓄。

杜三娘昨日下午又去了山里,撿拾了一簍子的野山菌,還挖了女敕筍,準備今日去販賣,能賣幾個錢,就賣幾個錢。

楊氏還是頭一回見女兒這麼積極,也就由著她,不打擊她的積極性。她簍子里也背了些自家種的蔬菜,換兩個錢也能買些柴米油鹽回去。

幾人可以說是半夜就出了門,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了城里,即便如今天氣涼爽,這連著走了這麼久,杜三娘背心都汗濕了。她以為她們來得挺早的,哪知道西市里這會兒差不多也擠滿了人。不過這會兒天才蒙蒙亮,那些主顧也不會這麼早就出來逛,都是附近村子里來的農戶,這會兒沒有生意,也就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聊著。

不過是東家長李家短的事兒,又或者是說起前些時日的的災荒年,諸如此類。杜三娘看著那一張張淳樸的臉,他們臉上布滿了生活的艱辛和風霜。她只覺得很是親切,別人說什麼她就睜著亮晶晶的眼楮看著,安安靜靜的听著。

「……那次大雨,我們那兒山坡都垮了,沖出來一條這麼大的蛇,盤在路中間,有碗口那麼粗,都說那東西快要修煉成龍飛天了。那大蛇在那地方盤了兩天,大伙兒都嚇著了,都不敢往那兒去。像這種有些年頭的東西,可不能動它,你要是動了它,回頭保不齊你家里就要遭殃了。好在過了兩天,那東西自己就走了。」一個年長的老者笑呵呵的說著,說到興奮處,還用手比劃著。

杜三娘听得很是認真,她笑得眉眼彎彎,那長者看見她,也是呵呵笑著。

「你個死丫頭,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的?」崔氏的手幾乎戳到了杜三娘的臉上。

崔氏不知道別人為何笑,只當是她落水被人笑話,自然是對杜三娘恨得牙癢癢。

楊氏跑過來,一看崔氏指著自己女兒罵,她深吸口氣,說道︰「崔ど嬸,有什麼事兒你跟我說便是。孩子若是不懂事兒,我讓她給你賠禮道歉。」

崔氏見楊氏來了,立馬像是找到了戰斗目標,一下子火力全開,對這楊氏就是一陣 里啪啦的罵。

杜三娘抿了抿嘴,讓兩個小的先上去,她道︰「崔ど嬸,我腳崴了,確實不是故意的。」

崔氏不放手,仍然叫罵著,周圍人勸道︰「好了,她一個孩子,都各自退一步算了,別那麼計較。」

「我計較?合著不是你掉水里,站著說話不腰疼。」崔氏咄咄逼人,看著楊氏道︰「今兒你不給我個說法,你就別想走!」

楊氏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崔ど嬸兒,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她這次。」

崔氏挺了挺胸膛,聲音越發大了,「原諒?你說得倒是輕巧,賠錢,你要賠錢!」

見她犯渾起來,周圍的人看著紛紛直搖腦袋。

踫見這麼個渾人,你還真是拿她沒辦法。楊氏皺了皺眉,說道︰「崔ど嬸,都是鄉里鄉親的,我們也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

楊氏也被勾起了幾分火氣兒來,自己女兒是個什麼性子她了解,她相信自己女兒不是故意的。

杜三娘走到楊氏身邊,說道︰「娘,剛才崔ど嬸跟女說了好些混賬話,還說村里的陳家五娘,回來的時候身邊還跟著兩個丫頭伺候的,穿金戴銀,家里都跟著享福,讓我跟她學。女兒不願听說這些,這才叫了弟弟妹妹準備回家,只是走到她身後一下子崴了腳不小心踫到她了。」

陳家的五娘,村里誰都知道給人做了妾,那主家的男主人年紀都五十歲了。而陳五娘還就是崔氏的男人張羅著賣出去的,如今村里人對崔氏一家子都有些鄙視。

崔氏听杜三娘說起這話,眼皮跳了跳,她大聲道︰「你個小丫頭片子,敢亂說我撕爛你的嘴!」

楊氏冷聲道︰「上次你就攔著我,慫恿我把三娘賣了。我當時可是說了,要賣你賣你自個兒女兒去!你也是做娘的人,你這心腸被狗吃了不成?那黑心錢你家用著你就不怕半夜鬼敲門?這十里八村的人家,災荒年月被你家弄走了多少姑娘,現在年月好了,你又跑來對我女兒說這些污言穢語!」

圍觀的人群中,也有人在災荒年禁不住崔氏這張嘴,賣了自己女兒,這會兒回想起往事,心頭也不是滋味兒,若不是崔氏忽悠,又怎麼會賣女兒。

「你個殺千刀的崔氏,你把我二娘還給我!你說,你把她賣哪兒去了!你個砍腦殼的,你說是去城里大戶人家做工,哄騙我們摁了印。城里哪里有姓戴的大戶人家,你簡直不是人!」一個女人一邊罵著一邊朝崔氏撲了過來,倒是一下子將崔氏撲倒在地上,她坐在崔氏身上,對崔氏又是掐又是咬又是打,下手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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