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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尋訪舊人

此為防盜章,6小時後即可正常閱讀感謝耐心。  一名穿著吊帶黑金色魚尾長裙舉止端莊已為人妻的女星猝不及防被人扯住了裙擺, 在圍觀尖叫聲中被扒去禮服, 以一個相當高難度的三百六十度空中轉身拋入甲板露天泳池, 「碧海雲端」的盛筵拉開帷幕。

游輪甲板上仿佛瞬間變了畫風和顏色。

銀白色巨艦優雅壯麗的船身上那些原本窈窕徜徉的紅顏綠柳,也仿佛轉瞬間扯掉臉上欲蓋彌彰的面具, 剝掉身上那層純屬累贅的人皮遮羞布,滿眼是顫抖著陷入狂歡的身軀……

嚴小刀比較不走運,他住的相對廉價實惠的第一層艙室,隨即發現這里是真的很「實惠」。即便拉上窗簾,也遮擋不住瘋狂晃動甚至糾纏一起的人影。

走出艙門也好不到哪去, 餐廳和舞廳里大約也開始了。他听出有人就在他房門外樓道里就地開炮, 隨著動作撞他的門。

嚴小刀思忖片刻,那位不尋常的人物倘若這時在船上, 無論是自願前來還是被軟禁中, 應該不會跟他一樣選擇風景這麼糟糕的底艙, 太跌份了。

他迅速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站在泳池邊的梁有暉梁大少爺, 就這時剛被人從後面剝了褲子, 像趕一條大白魚似的被趕下泳池。「大白魚」還蹦出水面負隅頑抗掙扎了一兩下, 手機也跟著「噗通」掉水底了。

「操……」嚴小刀從窗簾縫隙後眯眼瞄著,很無奈。

嚴小刀無聊得都讀完了半本《莫斯科戰役》,戰斗的種族西伯利亞紅軍在嚴酷的冰封陣地上力挽狂瀾將德軍堅拒于距離莫斯科僅有八公里的郊外。他正津津有味地讀到撫掌激躍處,梁少爺在水里跟不知哪個整容臉男妖精打了一場「遭遇仗」, 終于從池底撿回手機爬上岸邊。

也虧得這新款鈦合金殼手機特別防水, 梁有暉掌心里「霹靂嘩啦」連響三聲短信提示音, 信息直接顯示屏幕上。

梁有暉一听提示音雙眼在夕陽的煙火下綻放出亮光,因為他給一些「密友」設置了特殊提示音。

這是嚴小刀開玩笑口吻的短信︰【暉寶,我給你掐了表,才十二分鐘不到,你的持久度還不如大熊貓。】

梁有暉趕緊就回撥了。這人用毛巾胡亂抹一抹身子,套上個泳褲,一路順著隱約的手機鈴聲,進了船艙,穿越走廊,左尋右覓。某一間船景艙的房門前,斜立著西裝革履的嚴小刀,一副好整以暇的揶揄表情,等著他呢。

「裝!你丫還跟我裝!」梁有暉指著嚴小刀的鼻子,卻露出單純的發自肺腑的開心。

嚴小刀一手撐著門框,把人讓進艙室︰「我能弄不到船票?」

梁有暉進屋一打量,頓覺這幾十平米破屋狹小/逼仄簡直沒法落腳啊︰「你怎麼不跟我一起訂樓上?」

嚴小刀頹然道︰「咳,我干爹罵我了,不務正業還出來浪,花他的錢我就沒膽訂頂層。」

梁有暉爽氣地摟過好基友,拍拍小刀的前胸︰「你呀,缺錢花就跟兄弟我吭個氣。」

嚴小刀繼續賣慘,自嘲道︰「我這張厚皮老臉,在你面前都賣不出個價。」

梁有暉一翻白眼︰「誰讓你年輕的時候拒絕我的金屋藏嬌?!」

倆人渾開葷玩笑,從來都這樣,但並不來真的。

梁有暉挺帥氣的,從小養尊處優的一個少爺,且是家中獨子,見過大世面但沒見識過江湖險惡,沒經歷過生活的輾轉流離,這種富養出來的男孩,通常是個沒什麼心計的直腸子,對朋友豪爽,錢多到花不完,都懶得跟人算計。因此嚴小刀結交了這麼個時不時有些用處但不需處處設防的傻白甜。

嚴小刀隨口閑聊幾句,問的都是船上內情。

梁有暉老實孩子有啥說啥,一一點頭︰「對啊,樓上左手邊是個我們城里的紅三代大貴人,右手邊是游灝東嘛,你們開發區的大太子爺,正對我樓下就是簡銘爵還帶了好幾個女的……誒?都是你認識的吧!」

嚴小刀一偏頭望著梁少爺,鼻尖黑痣輕聳出玩味的神情︰「你來這船上玩嘛的?你釣大魚來的?」

梁有暉聳肩︰「我釣什麼魚?我消遣麼,在家里悶的,你又不陪我!」

嚴小刀暗道,看來梁有暉純是局外人,並不知情。

梁有暉卻也在上下打量著嚴小刀暗忖,還是小刀兄弟好,模樣身段真順眼又招人愛,剛才游泳池里那個整容鬼一看就是盤絲洞里爬出來的三四流功力的男妖精,擱嚴小刀跟前,連提鞋都不配!

梁有暉突然想起來了︰「剛才上船時踫上,游灝東和簡家老二竟然都盤問我,你到底來沒來船上、你最近都在干嗎,你說逗不逗?你跟他倆什麼時候有一腿!」

嚴小刀眉毛一動︰「你怎麼說的?」

梁有暉︰「我說你這人傻正經,肯定不會來的,你這不是讓我好像騙他們的!」

嚴小刀︰「……那倆人說找我干嗎?」

梁有暉︰「游灝東說,他上回打球從你那借了一根高爾夫桿想還給你?簡銘爵說,他手里有一副撲克牌的‘女敕尖’,問你哪天有沒興趣一起去‘打個尖’?」

嚴小刀一臉春風化作細雨的平靜笑容,這純扯淡的無稽之談,理由編得真爛。游灝東和簡銘爵八成都是知情者,都是上船來網那條大魚的。

戚爺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保住一個人,別讓那人被旁人給弄死了,那麼明擺著,有人也奔著這目標而來,且有人可能會下手。

嚴小刀熟悉這些路數,他即便現在連正主的臉都沒見著、人都沒找見,然而這船上有哪幾位不省心的人物可能成為攔路虎,他一個個在心里盤算。

……

既然與梁少爺搭上線,嚴小刀自打這個晚上,堂而皇之在「雲端號」上公開露了相,不必再躲躲藏藏。他有意跟上燕都過來的梁少,一來,對方是很有家底身份的人;二來,兩人一同出入,外人看來就是結伴出來打野食的哥們。

當晚梁有暉就帶嚴小刀去頂層露天焰火餐廳,吃上一頓頂級法餐。

海風吹得嚴小刀頭疼,梁少爺難得善解人意一招手叫了一杯咖啡給小刀。

嚴小刀抿了半杯咖啡,味道醇厚尾調還帶著果木香氣,挺特別的,果然是高級法餐廳的咖啡。

「這叫做南洋象屎咖啡。」梁有暉用雪浪白巾擦過嘴,興致勃勃地給嚴小刀開眼界見世面,「已經是最貴最頂級的咖啡了,一定要用巴拿馬某座莊園出產的咖啡豆,拌上香蕉、芒果和甜甘蔗喂給大象吃了,用緬甸的三至六歲齡的小母象,等它們把咖啡豆和大糞一起排出來,再把整粒整粒的咖啡豆篩出來,烘焙烤香現磨,最後就是你喝的這杯咖啡了。」

嚴小刀差點吐出來。

梁有暉哈哈大笑,渾不在意,自己細細品著那咖啡香氣,湊過頭煞有介事地︰「听說還一定要是處女小母象哦——她們消化出來的咖啡豆氣味比較甜。」

嚴小刀無話可說,瞥一眼那全是法文的菜單酒水單,也就是你小子欺負老子看不懂洋文。

「比你上回騙我喝那個老磁器口豆汁還他媽難喝!」嚴小刀癟著嘴,「你們城里人喝的豆汁吧,我進嘴就知道它很惡心;這什麼象屎咖啡,喝進去還不覺著,回味越想越惡心,你喝的不就是大象的涮腸子水嗎!」

梁有暉笑得都嗆了。

嚴小刀從來不裝,這讓慣會裝逼的公子哥愈發覺著他稀罕。

踫巧了,當晚,簡銘爵和游灝東二人也不約而同選在這家餐廳吃飯,隔著幾個桌遠遠能瞅見,身邊各帶換了頭臉的女伴。

那二人各自心照不宣地,都沒過來找嚴小刀寒暄攀談,只遠遠地點個頭,不吭聲,假裝嘛事也沒有,大家都是純來消遣。

這麼氣氛浪漫的西餐廳,別人都帶的美艷女伴,只有梁有暉帶個哥們進來吃飯。

梁有暉覺著花這錢很值,嚴小刀比他認識那些俗氣的男妖精強太多了,睡不到也可以多看看。嚴小刀看著筆直筆直的,勾不上手。

入夜後的「雲端號」上,自然又是一派雲香霧嬈,鬼哭狼叫。

這時游輪已在幾國交界的海面航線上,早就出了我朝邊境,法律上也管不著。

梁有暉想拉著嚴小刀一起去藏式歡喜佛按摩浴室享受,當然,是由男服務生伺候的,包全套,可以擺出瑜伽姿勢,身子里里外外各個穴位都給你按摩。

嚴小刀冷笑著推開梁大少的臉︰「咱倆進的不是一個屋,我知道你要進右邊那屋,我進左邊那屋快活,各玩各的,我走了!」

嚴小刀手指的是左手邊畫著女士標志的按摩屋。

二人在風月場的入口處分道揚鑣。然而,嚴小刀並未進入女士的按摩屋尋歡取樂,大象的涮腸子水弄得他胃里賊不舒服,什麼興致都沒了。

這一夜海面和游輪上皆風平浪靜,一絲波瀾都沒有,透著非比尋常的安靜。

嚴小刀躺在床上,注視艙房的天花板,無聲地揣摩著航行路線,白天大約要路過某國港口臨時停靠幾小時,然後再過一天,就要到達伊露麗芙島了。

第二天臨近中午,梁大少的電話姍姍來遲,估模著昨夜差點精/盡人亡,這才回血從床上起來。

嚴小刀聲音軟軟的︰「我也剛起,床板忒硬,不舒服。」

梁有暉眼巴巴地︰「那你過來跟我睡啊,我這床特暄、特軟!」

嚴小刀冷笑︰「夠不夠哥們?咱倆換床,還是直接換房?」

「哼。」梁大少又踫一鼻子灰,仍然沒膽說出太葷的話。他清楚地感覺到嚴小刀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場,絕對不是表面上那樣好說話,嚴小刀好像從不對誰厲聲厲色,但又讓人絕對不敢侵犯褻/玩。況且,他連不穿衣服的小刀都沒見過,純屬自己興致盎然地意yin對方。

嚴小刀從來不在外人面前隨便月兌衣服。

西裝下面是襯衫,襯衫下面是黑色裹腰,腰上兩排青光白刃。他每天早上六點半準時從床上挺身而起,冷水搓身,沉心打坐,展臂運刀,吃飯吃得便宜大碗,生活用度簡單隨性,這些已是多年習慣。

游輪緩慢靠近港口,險峻地穿行在林立的巨型海上塔吊之間。

青天白日之下,水面波光淋灕,許多人都從艙內走出,站在一側的船舷內觀望港口壯美景色。

一些男女賓客已換上熱帶短褲和裙裝,排隊下船登港,有四小時自行游玩吃個飯的時間。

梁有暉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昨夜在藏式按摩房試練十八般武藝的身心感受。

「跟表演雜技似的,花樣超級多,弄得我個老司機都他媽緊張哆嗦了!哎呦媽呀,我也跟著戲骨上身,還得配合那些個服務生,一群人在按摩床上顛來整去,跟拍鈣/片似的!」

「倒吊劈叉來著吧,把您的筋都抻了?」嚴小刀不屑地笑。

「哎呀你也試過?空中飛人你玩過嗎!」梁有暉立即饒有興致。

「歲數大了,我飛不動,多少年都不玩兒了。」嚴小刀冷笑道。

嚴小刀跟梁有暉閑扯著廢話,一雙眼卻在甲板上的人叢中快速撥攏出簡銘爵、游灝東的身影,看那倆人都去哪、下不下港口。

簡銘爵大概是被幾個妖精纏住了,左擁右抱地被拖下船去買東西。

游灝東就坐到樓頂露天咖啡廳的小桌旁,一動不動,眼光亂飄,甚是緊張膠著的模樣。

一艘比「雲端號」小上兩號的輕型輪船,也緩緩接近港口,停泊之處與「雲端號」並排,像是在裝卸。寶鼎集團自家也跑遠洋運輸業務,嚴小刀描摹著,那艘船不像普通的運輸船只,船前船後立著各種機械手臂,船尾似乎還有拖網。

像是一艘大型漁船。

「捕鯨船吧?我在阿拉斯加游輪航線上見過。」梁少隨口說了一句,然後想拉著小刀上岸玩去。

沒錯,是一艘捕鯨船,結實耐抗,最大吃水看著有十米。

但位于這種航道狹窄、島嶼密布的南洋航線交錯地,會有捕鯨船過來?

在那艘船的兩側能隱約看到裝載大魚和海蝦的水箱,看來是滿載而來。寬闊的甲板上有一塊凸出的地方,用黑色油布罩了個嚴嚴實實。

一般捕到鯨魚後,就是這樣放在甲板上再罩住。國際上嚴密限制捕鯨,這船舷一側有日文標識,想必又是尼桑國鬼子組織的非法捕鯨船隊,嚴小刀心想。

就這時,嚴小刀發現港口塔吊已在緩緩吊起那用黑色蓋布遮住的沉重貨物,而且運輸的方向是他們這艘游輪!

能順利吊起來隨意裝卸的,顯然也不是圓滾滑溜的一條死鯨魚,那黑布像裹著一只大號集裝箱,最終落在「雲端號」的船尾,裝卸補給的位置。

嚴小刀扭頭盯著那狀況,突然仰頭再找頂層咖啡廳坐著的游灝東。

游灝東這時也站起來了,盯著同一個方向那用黑布籠罩的集裝箱。

嚴小刀突然就明白了。

「大魚」很可能上船了,竟是以這樣匪夷所思的方式。

或許是其人不敢在天/朝境內登船,又或許這中間涉及說不清楚的交易,總之,另一條船在這個三不管地帶的東南亞小國港口將大魚搬上「雲端號」,然後再去伊露島,是這樣了。

嚴小刀之前還尋思,大魚是自己上來玩的,還是被人挾持脅迫著登船。

他很快就得出答案。那只黑油布罩著的集裝箱,或者說是大號籠子什麼的,可沒有以「貴重物品易碎勿踫」的方式被小心翼翼地抬上甲板,而是直接甩著拋進了海里!船尾幾道結實的鋼索如鷹爪般尖利結實,抓住那大號籠子的頂部,將下半部分毫不吝惜地浸沒到那咸濕冰冷的海水中……

嚴小刀眼底變了顏色,瞳仁映著翻滾的海潮,暗自吸了一口氣。

那里邊難道裝了個活人嗎?

那一下幾乎砸向嚴小刀的後腦勺。他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安危,以至疏于防備。那個將全副身家性命系于他一手的凌公子,那個沒有他人肉盾牌護體很可能就要被人砍死大卸八塊的凌河,人呢?……

從走廊陰影下飛躥出一道奇速且精悍的身影,是飛起來的,當空一腳踹歪試圖襲擊嚴小刀的鐵爪手,讓那黃毛雇佣兵大痛得嚎叫一聲。

殺手迅速就被楊喜峰的拳腳纏住,沒料到這其貌不揚的瘦猴子樣也這麼能打。

嚴小刀瞧見楊喜峰一丁點感激都沒有,對楊喜峰爆吼了一句︰「凌河呢!!」

楊喜峰彈開那家伙,被質問得莫名︰「不是跟你在一起嗎哥?」

嚴小刀如同被一盆冷水澆上頭,頭發絲都要結冰了,寒涼感浸沒內心。

嚴小刀赤紅著眼罵了一句︰「混蛋!你就看不住個人嗎!!」

楊喜峰被罵得真冤枉、真糟心,內心再次感慨在他老大手底下做活兒,人不如狗啊。

嚴小刀這句分明是劈頭蓋臉痛罵他自己。

壁燈灑下一團孤傲的黃色光圈,讓周圍暗紅色的天鵝絨幕布更顯得色調詭秘、幽暗,非常符合此時營造的暗殺死亡氣氛。

凌河被那雙粗暴的大手撕扯著肩膀、拖著頭發拖進那包廂,擲到地上。

他在殺手以膝蓋抵住他胸口的瞬間直視那人玻璃球似的一雙眼,直剖對方內心逼問道︰「你不是游灝東或者戚寶山的人,誰收買你來殺我?」

可惜這黃毛家伙說話不利索,或者根本听不懂中國話,就讓凌河失去了對此人撬嘴拷問再口誅筆伐耍嘴皮子的絕好機會,所以說對手之間語言也是要相通啊!那一雙如同利爪的糙手掐住凌河脖子,慢慢從胸腔中推擠出全部氧氣,很快就會將他掐死。

空氣里充斥著一股奇怪的香氣,發甜,發膩,但又發嗆。那人戴著手套突然從懷里掏出一支比常用注射器略粗的針管,眼底閃出毒辣的精光,朝著凌河脖頸脈搏跳動處就插下去。

凌河猛地抓住那根幾乎戳入他肉里的針筒,手指同樣精準有力。針尖一歪,不偏不倚插入他兩根鎖骨中間的一點凹陷!那人冷笑一聲猛推針筒,就要將里面的東西注射進去!

劇痛,痙攣,讓凌河上身徐徐抖動,臉龐漲成脆紅色,他開始陷入極度的缺氧狀態。

那詭異的香味讓他在性命攸關的瞬間睜大了眼逼視著對方,用最強的意志死死捭住殺手那幾根手指,不讓針管里的東西進入他的血管……

不想嗦的殺手反手給了他一記耳光。

這耳光非常重,凌河在半窒息狀態中幾乎被打懵,眼神失焦,瞳孔漸漸放大。注射器的銀針狠狠插/進他脖子,他條件反射般猛地驚跳,張大的嘴像在盡力汲取空氣,胸口卻陷入哽咽的起伏,十分痛苦。

一截液體被推射進去的同時凌河突然伸指過去,一把掰斷那根針頭。

腫脹的喉嚨讓他無法再呼吸……

胸口像被許多根銀針侵襲陷入劇烈疼痛……

凌河緩慢流動的最終意識里明白這是窒息的表象。他瀕死之前頭偏向一側,一雙細長的眼仍堅強地維持足夠視線,看著嚴小刀的身影撞破那一團光圈煙火,來到他面前,是幻覺嗎……

嚴小刀在最初的茫然之後,視線迅速落在十幾米開外他們隔壁的包廂,那包廂靜悄悄還遮著絨布門簾。顯然,剛才好像並沒有賓客從那個包廂跑進跑出。

這就是迷惑他的障眼法,注意力的「燈下黑」嗎?

嚴小刀猛醒大悟,沖上去拉開絨布簾。包廂門竟然詭異地反鎖。

門鎖位置的木板被他粗暴的一刀斬破,並不太硬朗的木質皮開肉綻,他掏進去擰開了門。

凌河橫躺在地,看到他進來時現出從容的笑容,仿佛就知道他會來,笑得安詳美好,只是額頭和鼻子流下兩道細長的血線略微破壞了整體無暇的美感。

嚴小刀一刀橫切那殺手的氣管,對手滿臉驚懼地後仰下腰躲開了。這一刀狠狠戳透包廂的牆壁,也是使了十成的力氣,真的怒了……

第二名殺手也染了一頭黃白相間的雜色發型,乍一看那倆人雙胞胎似的,有稜有角剽悍陽剛的面型很有記憶特點。

那家伙被嚴小刀踹出包廂趔趄狼狽地摔倒在地時,還心存納罕︰清除目標明明都快掛了,竟然還有力氣掰斷針頭?而且手法速度極快,是怎麼掰斷的?

只可惜這人試圖探究真相的心理活動,也沒有機會找嚴總交流了。

那人踉踉蹌蹌站起,有半秒鐘的猶豫,是繼續一戰爭取對目標人物再下殺手,還是迅速撤退逃命跑路?

然而下一刻,這人就看到了令他終生難忘的一幕駭人景象。

嚴小刀冷著臉從包廂中走出時,面部沒有一分一毫累贅多余的表情,就是要將對手剝皮剔骨的殺氣。

嚴小刀撩開西裝上衣,是向後方蕩開衣襟,用一個很不尋常的姿勢躬身從背後將兩條手臂月兌出西裝外套,同時將那件西裝鋪頭蓋面甩向眼前。

一氣呵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衣服的影子後面就是讓對手永遠猝不及防的刀鋒。

那柄寬口鋼制戰刀再現江湖的時候,殺手二號都沒看明白,那刀原先藏在哪里、是從哪抽出來、又是怎樣瞬間殺到面前的,帶著莊嚴的死亡氣息。

甚至四周回眸驚鴻一瞥的賓客,也沒有人真正看到了刀,只看到一件騰空飛舞的黑色西裝外套,以及一閃而過的白光。

白光如白駒過隙,猛龍過江。

驚恐的眼神倒映在刀刃的亮處,戰刀一擊直接分筋斷骨,血水被強烈的壓強從身體里泵出來,直射天花板和牆壁……

那人瞬間失去一條右臂。

痛嚎辨不出人聲,但發生了一些延遲,因為刀實在太快了。從劃出血線,血水決堤,手臂掉落,到最後一步的痛感傳導至中樞神經,這一連串的發生就像一組優雅平滑的長鏡頭,一幕一幕上演,足以讓承受者的情緒和精神在目睹這一串慢鏡頭之後終于崩潰。

而且刀刃不沾血。

嚴小刀收刀,重新穿好外套,還是沒有人看到他使刀。

第一名殺手一直被楊喜峰糾纏不下,同時看到了這恐怖的一幕,也發出一聲哀嚎。

那兩個人同時調轉頭沿走廊而去,簡單粗暴地砸破了一扇玻璃,破窗跳到七八米之下的甲板上,隨後竟然翻躍船舷,撲向大洋,投海了。

嚴小刀沒能抓住人,眼睜睜看著那一對殺手月兌身投海,瞬間在洶涌的波濤中失去蹤影,也不知這是詭異的逃生之法還是僅僅因為失手就想不開,悲壯地去喂了鯊魚。

走廊滯留的圍觀賓客失聲尖叫,所有人最後只看到牆壁上許多血點和地上一條血淋淋的斷臂。如果不是這些痕跡作為佐證,方才的一切發生太快,如同舞台的幻象。

警鈴大作。

嚴小刀即刻意識到,凶手跑了,留下這爛攤子就是甩鍋給他。

他對楊喜峰說︰「毀形滅跡,別留著了。」

楊小弟在他大哥鞍前馬後,做慣了擦**的髒活兒,臉不變色心不跳地拎了那條斷臂,鑽過方才那扇打破的窗戶,一躍而上甲板。夜黑風高之夜銷毀證據,楊喜峰將那血了呼啦的斷臂掄圓了扔進大海,做了魚食。

也就這須臾之間,嚴小刀再回到包房,凌河仍然躺在地上,臉色比剛才發青。

凌河十根手指都扒在地板上,指甲生生地將地板劃出無數條白色痕跡,經歷過一番掙扎的現場觸目驚心。

「怎麼了?」

「凌河?!」

「……」

「……你上不來氣嗎!」

凌河的臉被一層青色籠罩,白瓷質地的膚色化作了越窯的青釉,還帶有皸裂的紋路。細細密密的毛細血管從皮下顯形,尤其在額角、太陽穴和脖頸位置凸顯出來,嘴唇張開著,卻分明喘不上氣了,身體痛楚地慢慢糾結成一團。

凌河鎖骨附近可以看到兩個針眼,其中一個針眼還插著一截斷針。

嚴小刀拔掉斷針,卻敏銳地聞到空氣中有怪味。不是氰/化鉀之類劇毒物,而是濃烈的焦油混合了巧克力甜香,他認識這幾種味道。

「他怎麼啦,老大?」楊喜峰打掃完戰場趕過來,一進門就被嗆個跟頭,頓時一臉嫌棄,「哎呀嘛玩意兒呢,有人在這屋‘溜冰’啊?」

「溜冰」是圈內提及吸食冰/毒的行話。

「不是,只有一丁點‘冰’的成分……」嚴小刀極力壓抑顫抖的心境,「那人給他注射了高純度的尼古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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