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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交易籌碼

此為防盜章,6小時後即可正常閱讀感謝耐心。  周圍一圈人沉默屏息, 听著凌河輕言慢語但話中內涵殘酷, 不知究竟要說什麼。

凌河氣焰張狂得驚人︰「做成人彘也不成,我還有這張嘴。

「老棺材板,你怕什麼?你怕我說出什麼?

「怕我說出……你那與你親密無間耳鬢廝磨還喂你女乃喝的養母她為什麼會抑郁跳樓麼, 你那高尚仁慈的繼父一生勤勉敬業他為什麼突然晚節不保中風一病不起麼!」

凌河的笑聲回蕩在玻璃天頂之下, 似乎在講最惡劣的笑話,聲音卻婉轉動听, 一點也不嚇人, 臉上表情都是和顏悅色的, 絕不妨礙顏值。

渡邊仰山莫名開始發抖,大月復亂顫︰「毒蛇……毒蛇……」

毒蛇噴吐出毒液,會灼痛周圍所有人的臉。渡邊仰山雙手手指勾起來,這時一定很想找個什麼東西捂住凌公子的嘴, 這才發覺他將凌河吊在噴泉池中央,若想去堵對方嘴,他只能跳進池子游過去了,夠不著啊。

游、簡二人皆已入神,渡邊仰山原來就是中土人士, 半路跑去島國混飯吃的,也就十幾年前的事情,厚著臉皮拜在渡邊雅治夫婦門下侍奉。其實年紀相差都不多,就不要臉地管人家喊爹叫娘,養母怎會喂他女乃喝?

嚴小刀已經準備好了,起身開始挽袖子,特一本正經地道︰「渡邊先生,別擔心,我幫你堵住他的嘴。」

渡邊仰山是萬沒想到凌河不僅謀其家產、毀其財富,還知道這些不能為外人道的隱秘,知道得太多了,這人就不能露面。

水族館恰逢開飯時間,專職飼養員正在給海洋生物們投食。

渡邊仰山滿面漲紅,突然怒不可遏,吩咐飼養員︰「把那條黃貂魚給我投進去!毒死他!」

「等等!」

「別啊!」

「不成!」

三個方向同時發出阻攔之聲,游灝東、簡老二與嚴小刀幾乎同時站在池邊想攔。就連一直修心養性當局外人的明星美男都緊張地站起來了,拉住渡邊仰山的袖子,試圖勸解,別出人命啊。

「不,不用黃貂魚,放那條鯊魚!咬死他!!」

水族館大魚缸養著一條幼年鯖鯊,一米來長,看起來就是個萌萌的鯊魚寶寶模樣,尚未長成,若真長成了,就是電影里演的那種嗜血吃人的大白鯊。這就是有錢人作死豢養的稀罕寵物。

飼養員並沒有馬上听命,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也愣在那里。

幼鯊倘若真的放進水里,循著人肉味道,牙齒只要沾上,就要把凌公子啃成一副骨頭架子。

渡邊仰山搶上一步,抄起鐵網子,一網子吃力地撈起幼鯊。直接動槍畢竟是案件了,某個人在海島「不慎」葬身鯊魚之口,那可就沒話說了。

幼鯊月兌出狹小水缸之困,在空氣中一抖油光水滑的魚皮,十分暢快地晃動尾巴,鐵網可就兜不住了。鯊魚以一個神龍擺尾的瀟灑動作,躍向大噴泉池!

簡銘爵大聲「哎呀」了一句,是真心舍不得看美男活活喂了鯊魚啊。

簡銘爵身旁的人隨手抄起矮幾上一只茶具,在電光火石之間出手。那只小茶杯像長了眼楮直飛幼鯊的大寬腦門,沖擊力就像一顆子彈,在鯊魚躍向水中的一瞬間,「砰」地砸中了……

池中的凌河面無表情,盯著嚴小刀這一系列很猛的動作。

幼鯊與那只小巧玲瓏的茶具雙雙落水。

鯊寶寶蔫蔫地昏過去了,腦門上並無傷口也沒出血,就是直接昏倒在池底。

游灝東心下松了一口氣,譏諷道︰「箭箭都月兌靶,也夠難為嚴總的,射不中比射中還難吧?」

嚴小刀一聳肩,無辜地說︰「所以說隔行如隔山呢。」

渡邊仰山臉還漲紅著。

游灝東咽不下這口氣,拍拍渡邊的肩膀︰「渡邊先生,你最好祈禱你的寵物別在水里又醒過來,下一回它頭上插的就是一把飛刀了。」

嚴小刀信步回座,打了一枚響指重起話題︰「凌先生,你剛才想說什麼,我很感興趣,你說。」

逃月兌鯊魚口的凌河臉不變色心不喘,面帶微笑但笑容不善︰「你感興趣什麼?渡邊雅治是怎麼中風、他的夫人為什麼跳樓嗎?哈哈哈哈,他們一家子慘遭人倫之禍關我什麼事?世間多的是你們這樣偏听偏信沒長腦子的蠢人,慣會把這些無聊丑事都栽贓嫁禍到旁人頭上,才能顯得你等出身高貴門第一身純潔清廉、衣服下面沒藏一只虱子。」

游灝東也好奇︰「你有本事說說看?」

凌河仰臉一甩濕發,有一些發絲濺著水滴打濕在他臉上,讓那面容更顯幾分陰郁潮濕的美︰「那你要問問站你旁邊這位中不中、洋不洋、人不人、鬼不鬼的渡邊仰山先生,披著一張逢迎諂媚的人皮,當初是怎麼磕響頭抱大腿賴在渡邊雅治身邊,博取其人信任又謀奪其家業,還勾引上他養母渡邊夫人的。」

渡邊仰山白眼珠子爆出一層紅絲︰「你血口噴人!」

「岳仰山!!」凌河突然爆發,滿池碧水仿佛都隨這一句話蕩出浩瀚的漩渦,將渡邊仰山試圖頑抗狡辯的心智席卷一空化為徒勞,「你這虛偽奸詐、心懷叵測、自打少年時代就癖好詭異的大變態,你裝什麼淵渟岳峙的正人君子你也不害臊!你不是最偏好四十開外的人/妻麼?你與你養母渡邊夫人通/奸,她那樣高齡竟然珠胎暗結,懷了個種,難道是得了男/根癌早已老不中用的渡邊雅治的種麼?那孩子生下來就不健康,變成個不會講話的智障,對外號稱是你弟弟,其實是你什麼人你敢認嗎?你敢承認那是你作孽的報應嗎?」

凌河因為情緒激越而顯得呼吸更加急促,面目就反射出光芒。大廳的五彩琉璃天頂確實設計巧妙,這時天外盤旋的所有彩燈,將光柱全部匯聚到這人臉上,光彩照人。

「岳仰山,你這種人還敢妄言什麼忠信仁義,你當初改名換姓心甘情願去做老鬼子膝下逢迎的小鬼子就如同叛國投敵你這是對我族不忠,你背井離鄉逐利忘本連你親爹親媽都不認了你這是不孝,你唯利是圖攀附權貴卻又謀其家財此為不仁,你奸/辱人/妻又逼你繼父中風癱瘓趁機鳩佔鵲巢實屬不義,你罔顧倫常駭人听聞真是無恥下流。就你這種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又無恥下流的敗類還有幾層臉皮敢造次我對你下手暗算?不義之財不取絕非君子,我昨日取了你的不義財今天再剝你這層偽君子的人皮,你活成個大寫的烏龜王八還腆著臉在這多人面前丟丑,還不滾出去自剜雙目斷掉筋脈手足投鯊魚池自裁?污人口,髒人眼,還存有最後一絲羞恥你改名換姓就對了,你這號人當初從娘胎爬出來的時候,你也配姓岳!」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能听到每人停滯的呼吸。

梁有暉其實還發過來許多條信息,嚴小刀早就把那位忘在九霄天外,雙眼只怔怔盯住池中的凌公子。尤其那最後一句話,極其悅耳地劃過他的耳膜直刺心房,幾乎讓他想為這人擊節叫好。

罵得好。

「呵……呵呵呵……」足足安靜了一分鐘,還是嘴碎雞婆的簡銘爵頭一個打破沉默,在嚴小刀身側輕飄飄地說,「妙啊……真是妙人兒,夠勁,夠味道……砍手砍腳真是太可惜了……」

游灝東大約也听得津津有味,有狗血熱鬧不看白不看,一向深藏不露的面孔上甩出一記輕蔑不齒的冷笑,瞥向渡邊仰山。

而被渡邊請來陪客的大明星,則一臉假裝听不懂中原普通話的模樣,垂下眼去,表情著實尷尬。

凌河因為說了洋洋灑灑一大篇,中途嗆了幾口水都沒停嘴,這時攢起的水一股腦從口鼻里噴射而出,控制不住地咳嗽,似是承受著身體上巨大的痛苦,但眼底明火執仗地暴露出得逞後極具滿足感的笑容。

似乎已經預料到,這番話說完,今晚肯定是死不掉了。

那笑容當真有毒,讓人看上一眼就在眼膜上燒灼出一片光亮痕跡,過目難忘。

眼睫沾滿水滴,神情如幻如妖,眼尾眉峰一片青山煙雨。

而且這人嗓音低沉婉轉,並不尖銳聒噪,罵人都罵得從容不迫出口成章,讓听的人深陷其中……

嚴小刀以前從來就沒想過,一個男人的容貌,用「美麗」二字來描繪毫不做作。

他對男的也沒甚研究,頂多辨得出有些人高壯些,有些人矮矬些,有些人舉止優雅討人喜愛,有些人氣質猥瑣令人生厭。能博他欣賞的男子著實不太多,比如,此時就在一旁陪坐的某位鮮肉明星,出了屏幕見到真人也不過如此,一個生計不愁的大男人,平白做出一身卑微廉價的攀高結貴之態,活得不像個男人,這樣的人不會令他有一絲動容。

今日在伊露島酒店賭場之內,平生頭一回,嚴小刀覺著眼前的凌公子可用四個字形容。

傾城絕色。

能否傾城那場面太大尚且難講,這條美人蛇顯然把假尼桑鬼子氣得快要嘔出肺腸。

渡邊仰山那壅塞著酒色財氣的身軀往沙發上一坐,頭往後仰去,面色激劇發白汗濕西裝。身旁的侍者和保鏢手忙腳亂,往這人嘴里塞速效救心丸。

在場其余人並不關心渡邊家族的狗血八卦,但白看了一場別人家的熱鬧丑事,誰也不會拒絕享受這種拿別人磕牙打屁取樂的機會。

「惡人自有惡人磨啊,呵呵呵……」簡銘爵撥弄大拇指上的紅玉扳指,下巴顫動。

「我看,渡邊先生身體非常不適,今晚還是先休息,不如有事明天再談。」游灝東也想拖時間。

「人別淹在水池里了,淹死了這場戲就白看了,把他拎出來。」嚴小刀這時突然反客為主,指揮渡邊家的隨從,將凌公子從噴泉池里撈出。

兩條鐵鏈從海神的三叉戟上被卸下來。凌河手腕上還栓著鏈子,雙手雙腳張開著,狼狽地被拖上岸,像丟塊破布似的丟在地上。長手長腿的身材在池邊很佔地方,十分惹眼。

凌河張著雙眼,唇邊帶著淡漠的笑,舌尖一轉撥弄開嘴角的發絲。

濕漉漉的水跡從這人腳邊不斷流向池中。那條小鯖鯊也醒過來了,一臉懵地開始在大池子里游弋。

不等旁人反應,嚴小刀又道︰「你們趕緊把渡邊先生送醫院治療,島上沒有醫院就用直升機送到臨島的急救中心。我看渡邊先生也照顧不來這里,這位凌先生不如讓我先帶回去盯著,不會讓他跑了。」

嚴小刀說話間,毫不遲疑大步邁上,抓住凌河一側肩膀。

他現在琢磨的就是將此人速速帶離是非之地。無論是個物件還是個活人,只要落他掌心里,別人就沒能耐掰開他的五指再把人奪了。

凌河肩膀被提起時猛皺了下眉,不提防之下被抓得疼了,是真疼,感覺肩膀是被一只鋼爪子硬薅起的,腰和下半身卻還無力地墮在地上,差點中段月兌節兒。這位嚴先生的手究竟什麼材質煉出來的?

「慢著——怎麼?」開口的是游灝東,以難以置信的眼神直視嚴小刀︰「嚴總,這就心急火燎想要把人帶走?不跟我們商量商量?」

嚴逍你想渾水模魚就將人領走,當我游灝東是空氣嗎?

山腳別墅區,大片新派的小洋樓將這座老城的一隅喚醒了幾分時髦氣。

嚴小刀多年養成早睡早起的武人習性,從床上翻身而起,窗外微熹斜打在他劍眉星目十分出眾的側臉上,染了一層舒雲淡彩的晨光。

房門外傳來呼哧呼哧的粗重氣息,無法忽視的存在感填滿了不止一個角落方位,已迫不及待拱著門板。

越是新房建築質量越是捉襟見肘,都禁不住細細地敲打琢磨,門框撲撲簌簌開始掉灰。嚴小刀開門的瞬間,兩頭毛茸茸胡須拉碴的巨物撞入他赤/luo的胸懷,用沾滿口水的糙舌頭把玩兒他的下巴、脖頸,對清晨時分這樣的親昵習慣經年。

嚴小刀一雙大手,粗暴地抓弄著一頭大寶貝兒的脖頸鬃毛,親吻的瞬間伸出舌頭狠狠對舌忝了一下,舌忝過雄狗一排利齒,毫不吃虧地互相佔個便宜,然後把那蠢萌的大腦袋推到身後︰「滾了,熊爺,先漱口撒尿去。」

另一頭蠢貨前僕後繼,不甘心地直接跳上,前爪輕車熟路襲上主子大爺的肩膀,一頭黑白灰相間順滑漂亮的毛發胡亂蹭你一臉。

這貨卻還嫌不夠親密,被一掌拍下去的同時伸爪子來了一招雌虎掏襠。

「誒?跟哥耍流氓啊三姑娘?!」嚴小刀笑著擋掉企圖撩開他大褲衩子的肥爪。

嚴小刀一路下樓,中途拎了盆、一條白毛巾搭到肩上、又順手往身後丟去幾塊犒賞的牛肉干,听到那些呼哧喘息迅速變成歡悅著大快朵頤的一陣咀嚼。

清晨室外寒涼,小風敲過染綠的樹梢再掠過肩膀,在光luo的後背上不經意吹起一陣漣漪。

他彎腰在院子里用冷水洗涮,用力搓過肩膀、腰月復,呼出白氣,任水珠爭先恐後沿著月復肌的溝壑流下去,打濕全身。

濕透的背影輪廓硬朗而鮮明,頗有北方漢子的男子氣概。

院子里各屋兄弟從眼前晃過,有光著身子說笑著刷洗的,紛紛抬頭往這邊喊了一聲「大哥」。嚴小刀直接將半盆子冷水潑過去,當作打招呼,隨即招致好幾盆水從四面八方的群起攻之,兜頭蓋臉把他淹得快要漂起來……

「沒大沒小啊你們,我/操!」嚴小刀從發梢甩出一圈水瀑布,笑罵。熊爺與三娘從房里撞出來,兩團彪悍健壯的身軀在水地里撒歡躥了一圈,搖頭擺尾,眼楮都笑眯了,用直白的肢體語言告訴小的們,潑得好啊!

沒人怕他,有人還比嚴小刀大一兩歲,但還是都叫他「哥」。

有人從房里拿出一根三節棍模樣的家伙事,扎了步子立于院中,往身上摔摔打打。

冷水洗過全身,嚴小刀又打來一盆溫熱的水,唯獨把他的一雙大手小心翼翼沒入溫水之中,泡了又泡。

看手背,這是一雙很俊的男人手,五指修長,指甲也生得勻長好看。

不是娘們兒的秀女敕玉手,也不見猙獰的青筋或粗壯的肌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好看。

他的手掌翻過來時,卻有一片如同刀劈斧砍過後被掀開肉、再泛著白的傷痕,觸目驚心!新傷不斷再摞上舊的,歲月經年,早就沒有任何疼痛感,舊皮磨掉再換新的,最終都化作一層厚皮老繭,中間夾雜著七扭八歪抹不平的刻痕。

也只有這些無法掩飾的刀痕,還顯耀著這雙手的主人十余年浪跡江湖、走在刀刃上的血性和榮光。

嚴小刀與兄弟們合桌吃了頓早飯,他吃半鍋咸鹵豆腐腦加三個油餅、四個茶葉蛋。

他回房,月兌光換上出門的衣服。

腰間勒一層很厚的黑色護月復帶,有意無意藏住了月復肌。左右肋的位置各有三至四把輕刀,小巧輕便,有短有長。最長的約莫才十寸,尺寸型號也沒顯出多麼嚇人。後腰還有一把斜背的方口花紋鋼戰刀,有些分量。

這一切暗影刀光,最終都安穩妥帖地裹進一身襯衫西裝之下。一排刀尖,排列整齊錯落有致,閃出一道似水寒光,安靜含蓄地收攏到白色襯衫之下。

嚴小刀將西裝穿得規矩挺拔、人模人樣的,眉眼間沒有戾氣。他一如平常地整整衣領,嘴角擎個淡淡的笑,在熊二爺與三娘子夾道歡送的簇擁陣勢下,出門去了。

……

生意場上人盡皆知嚴小刀的身份。這人厲害,是津門大佬戚寶山的干兒子。

嚴小刀少年時是個孤兒,爹未知,娘不詳,沒人要,就是寒村蔽路邊瑟縮著的一叢瘦骨,低入塵埃里微不足道的一條小賤命,再多捱一個冬夜他就死了。

他被個善心的農村婦女撿了收養,喂他吃上了一口囫圇的飽飯,在燒磚廠、煤山、挖沙工地和海邊濕窪的野蕩子之間長大。他上學之余做工掙錢,機緣巧合認識了他後來的義父。

他義父那時候也是個窮光蛋,在城郊工廠做工,卻待他很好,兜里十塊錢只夠買四個豬肉大蔥包子,一定分給小刀兩個。

嚴小刀跟著這人打工,倒騰小買賣,擺攤賺錢,被地頭蛇敲詐追打,與人干架,被人砸鋪子燒毀攤位……干父子倆也曾經十分落魄,身無分文,寒冬臘月在城里橋洞下裹著爛棉被睡覺。他干爹在老城深夜唏噓蕭索的燈火中支個破攤,賣些不上檔次的鞋子和便宜玩意,小刀就拿棍子幫干爹打狗,與野狗掐架,打小就是個鐵骨錚錚的小爺們……

戚寶山也是個經歷過風浪的奇人。沒人知曉這人當年是怎麼突然發跡的。

干爹窮得照顧不上兒子,那年臨走時把身上零錢和家當都留給小刀,到外地去闖一闖。兩年後再回來的時候,戚寶山是揣著大兜子錢回來的,發了一筆來路不太明正的財。

嚴小刀十六歲從職高輟學,從此與他干爹闖蕩江湖。

戚寶山的生意一直半白半黑,沒有什麼不能做或者做不來的,那個年月就看你敢不敢下手、敢不敢做。這人先是砸錢將他們當年擺攤位的服裝鞋帽大賣場整棟樓租了下來,從遭人排擠欺凌的窮**絲一躍做了老板,再一個一個收拾料理遠近十街八道尚不服氣的小業主們。兩年後,城北區最大的四家家居燈具鞋服商城全部收歸麾下。

再數年後,東區那兩家擁有民國老建築的過氣飯店,舊貌換成了新顏,同時換了招牌和老板,且與衙門里數得上名號的人物都有生意往來;地方電視台每晚頭條新聞里經常露面的熟面孔,私下都出入這些飯店。再有數年過去,這座老城開始波瀾壯闊的舊城改造運動,無數新式酒店和商城平地拔起,港口打造臨灣經濟新區,跨洋運輸貿易與港口加工業目睹了瘋狂做大的繁榮階段……

有一些人白手起家,篳路藍縷,憑的就是膽大手黑敢掙,也能熬得艱辛吃得苦。

嚴小刀一直在戚寶山身邊,兩把繡紋鋼刀扎場子,在看得見和看不見的硝煙中往來征伐,背上刀痕無數。

如今早已苦盡甘來,金盆洗手,生活的富足隨之而來是靜好的時光。戚爺這幾年也收了手,尊奉上面的政策大環境變化,審時度勢,收斂鋒芒,遠洋公司及旗下地產酒店的賬面做得非常干淨,安分守己掙點老實錢,跟各路人馬皆相交深厚,誰也別得罪。

嚴小刀听從他義父的,也認同這些觀念。年輕時候爭勇斗狠拿命掙來大把的金錢,這錢你有命掙,也得有命去花!

初春時節快速路兩側花香、樹香陣陣,混雜了汽車尾氣與工廠白煙,調成一股子屬于北方城市特有的厚重余味。倉促追趕的綠化成果與高速膨脹的人口/交通狹路相逢,頗顯無奈和無能為力,渣土車後方時不時揚起一片塵沙,天空像蒙了一層灰藍色的罩布。這是個發展日新月異的大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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