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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會有士兵認識自己,葉蓮娜不奇怪,因為她救治過不少人,也因為有裝甲兵師團的關系,部隊的主力當中有那些自己供養訓練過的人,這也不奇怪,而葉蓮娜在列寧格勒年輕人的心目當中聲名顯赫,這也是讓那些士兵認識她的原因,但是,此時的情況,顯然不是這樣。葉蓮娜腦子一轉,馬上明白了,這是波韋特金等人的宣傳,加上自己的照片,讓一下年輕人把她當成明星一樣喜愛著,崇拜著,這也是很可能的。但這麼廣泛,實在令人吃驚。

葉蓮娜微笑著,不去回應任何把她看做花瓶的人的目光,此時負責重癥監護室治療和護理的一個醫生和一個負責的護士過來,他們把病歷交給葉蓮娜,葉蓮娜拿著這些病歷,對照著病人的情況,不管對方的病情如何,她也不問,只是伸手抹上病人的手腕脈搏,看對方的臉色,傷口,詢問排泄情況,對藥物的反應,有什麼特別的表現。這樣,人們才停止了對葉蓮娜的議論,但目光始終追隨著葉蓮娜。

這里畢竟是重癥病房,有幾個病人的情況是非常不好的。葉蓮娜看著他們的情況,心里為他們很是惋惜,他們已經無法說話了,也沒有呼吸機,此時不過是等死罷了。葉蓮娜對此也是無能為力,有些是頭被削掉了半邊,有些是傷太多了,並發癥很復雜,傷口不愈合,能救他們的,也就是自己空間里前任留下的丹藥才行,但是能夠扭轉乾坤的造化丹卻只有三粒了。涅丹雖然還有,但此事病人的情況,真是管用了,自己也就麻煩大了。其他的丹藥即使可以治療一陣子,但終究不治本啊!葉蓮娜很是沮喪。

看完了一個,又去看另外一個,還是一位失去意識的重傷員,葉蓮娜模了他的脈搏,問了一些情況,也沒多說什麼,這位也是一樣,雖然提出安樂死是很不人道的,但是如果自己是躺在床上的病人,她絕對舉起四肢贊成。

此時廣播里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音樂,是《喀秋莎》的曲子,看來這是一個節目的開頭曲了。接著,就是一個听起來有些吊兒郎當的男人開口了,

「親愛的朋友們,我們最可愛的士兵們,上午好,又到了瓦西里的嘮叨節目了,天氣真是冷了,在我們的廣播室里,我說話的哈氣都能清楚的看到,不過和前線的戰士想比,這里簡直是天堂了。我們先來說說最近的天氣,其實我不說,大家也是知道的,天氣會越來越冷……」

葉蓮娜听了這些,心里想著,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節目,要知道這樣的節目詼諧幽默,才會更有听眾緣,而且,此時整個城市都死氣沉沉的,需要有人說點兒讓人放松的東西。

「大家都知道,馬上要過聖誕節了,以德國人的脾氣,肯定是要來攪和一番的,他們向來都喜歡做些掃興的事,這都是可以預見的,就如同有些人專門喜歡看別人不好一樣。不要問我他們為什麼這樣,他們本來就是吃泡菜長大的,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去吃泡菜吧!呵呵……也許你們會覺得我說的太過苛刻了,但是大家想想,能夠被一個小學都費了幾年的時間的笨蛋,而且還是奧地利的下士出身的人率領著,你們能夠期望德國人會多麼正常……」

他的這些話引起了屋里的一些人的同感,不由自主的笑起來。顯然這個奧地利下士的這個梗,以前是說過的。之後就開始說一些笑話了,引得病房里其他傷勢不那麼嚴重的病人,也跟著笑,這也算是一種安慰。

「好了,現在又到了我們點歌的時間了,今天準備的歌曲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那麼最先播放的是烏克蘭民歌,這首歌有許多的人點播啊!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獻給我們的‘情人葉蓮娜’的,其中一位名叫伊萬諾夫的士兵在信里說道,葉蓮娜,從我看到你的照片的那一刻,我的心就不只是在為我一個人跳動了,你的紫色眼眸,你的氣質和聰慧,你是善良和溫柔,都讓我愛你勝過了愛這個世界上的一切……」說到這里,主持人插了一句道,「也不知道他媽媽听到這個消息,會怎麼想。實際上我是有想法的,因為來信當中,向我們的葉蓮娜表達愛意的人實在太多了,我本來建議我們的編輯可以開一個獻給葉蓮娜的節目,專門來讀一下大家寫的情書,還有知情人的爆料,不過編輯非常反對,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會和大家分享這些的,言歸正傳,我們來介紹一下這首民歌,哎,這是一首獻給媽媽的歌曲,我不明白這首歌怎麼會是獻給葉蓮娜的,我的葉蓮娜,她現在肯定比上帝還有忙碌,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幸運……」

葉蓮娜的臉挺白的,凍了一下,紅了點兒,此時葉蓮娜的臉更白了,她算是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出名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來到一個重傷患者的床邊,葉蓮娜看到對方的臉上抹上了燒傷藥膏,身上大面積的燒傷,葉蓮娜輕輕的模到了他的手腕,不敢用力,怕弄疼了他。

「你不用特意的放輕了手腳,我已經不疼了。」那個病人此時突然醒了過來,葉蓮娜模了脈搏,馬上就明白了,但是她還是看了一眼他的病歷,笑著說道,「維嘉,你醒來了?真是太好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葉蓮娜說話了,這讓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甚至有一個瘸腿的蹦過去關掉了收音機,他們都知道維克多的情況,他已經昏迷了很多天了。葉蓮娜回頭去看他的病歷,實際上就是要看他的名字,維克多的昵稱,就是維嘉。

「你是葉蓮娜,我知道你就是葉蓮娜,你真美,真美……」維克多喃喃的說著,

葉蓮娜不知道如何回答,旁邊的護士說道,「他是一位英雄,是坦克駕駛員,在坦克被炸壞,其他戰友犧牲之後,他開著坦克撞向了敵人的坦克,他自己也被燒傷了。」

葉蓮娜听了很是感動,明知道戰爭中犧牲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但親眼見到,還是很難接受,她說道,「維嘉,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有什麼願望是我能幫你的嗎?」

維克多的眼楮一直盯著葉蓮娜,他說道,「他們都說你多才多藝,還有人說你唱歌非常好听,你能為我唱一首歌嗎?」

「你想听什麼歌呢?說說看,也許我會呢!」葉蓮娜怎麼能夠拒絕一個要死去的人的願望呢?更何況這個願望如此的簡單。

‘你要去斯卡布羅集市嗎?

歐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請代我向住在那里的一個人問好

他曾經是我的真愛

告訴他讓我做件麻布衣衫

歐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不要用針線,也找不到接縫

然後,他會成為我的真愛

告訴他為我找一畝地

歐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就在咸水和大海之間

然後,他會成為我的真愛

告訴他用皮制的鐮刀收割

歐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並收集在一起用石楠草扎成一束

然後,他會成為我的真愛

你要去斯卡布羅集市嗎?

歐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請代我向住在那里的一個人問好

他曾經是我的真愛’

這首歌的旋律非常的久遠,葉蓮娜也不算是完全的抄襲,旋律是有些憂傷的,實際上,這是一首反戰的歌曲,因此,葉蓮娜才將自己唱的這首歌放在了送給波韋特金的磁帶里,葉蓮娜的聲音宛如穿越叢林,越過溪澗的清泉瀑布,遠離凡塵的精靈的聲音,空靈到了極致,仿佛帶你漫步雲端,吮吸一抹雲霧的氣息,靈逸飄渺都化作聲音的表達繚繞在你的心田。听者無不如痴如醉的陷入夢幻世界,可以說,這是一首輕柔到極致,溫暖到極致的歌曲,由葉蓮娜這個維克多心目當中最完美的情人、愛人來唱,代表的意義更加的不凡。葉蓮娜向來不喜歡感情的束縛,她又怎麼會不明白讓她唱歌背後所代表的含義呢?可是她唱了,也是唱給屋里所有的病人。

她一遍又一遍的唱,一直到看見維克多的眼楮失去了焦距,她停了下來,「維嘉,維嘉!」

「葉蓮娜,我的葉蓮娜,當您出現在我的面前,可我卻突然看不見您了,多麼可惜啊!我想媽媽,不過,有您在,也好。您能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是啊!這個時候,誰都會想到媽媽,只有媽媽才能夠給他想要的安全溫暖,遠離孤單和恐懼,葉蓮娜說道,「好啊!您說。」此時葉蓮娜的淚水已經流了下來,但是已經看不見的維克多卻絲毫听不出葉蓮娜的悲傷。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被除了媽媽和姐姐之外的女人吻過,您能吻我一下嗎?」

維克多的聲音本來就不大,但是此時這句話卻是讓所有人都听到了,要知道屋里的人都是听過有關于葉蓮娜的傳說的,比如說,她從來不會接受男人的邀舞,比如她從來不會去親吻別人,不願意和人有身體上的接觸,比如葉蓮娜是一個非常正直堅毅的人,她沒有緋聞,雖然她有孩子,她想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阻止,她打破了連續做手術的記錄,一連著打破,她從來不會因為貧窮或者富貴,不會因為官階來定搶救的順序,葉蓮娜讓大家喜愛,不僅僅是她的美貌,也有她的堅貞,她的正直,所有人都覺得,葉蓮娜一定會像騙維克多自己很開心一樣,完全不讓對方知道自己的想法,她可以有許多的辦法拒絕的。可是,葉蓮娜彎下腰,鮮紅的嘴唇帶著身上自然散發的香氣襲向維克多。

葉蓮娜在維克多的嘴唇印上了一吻,不顧對方身上的異味,不顧他嘴唇的干枯,甚至不顧維克多面目全非,抹了許多藥膏的臉,她吻維克多不是應付,大家都看出來了,深深的印上一個吻,然後緩緩的起身,拉住了維克多的手,

維克多仿佛被定住了一樣,讓周圍的人以為他已經沒氣息了,可是沒多久,維克多開口了,說道,「葉蓮娜,謝謝您,您是天使,您的嘴唇好軟,和想象中的一樣,您身上好香,我知道您從來不會用香水的,您說過,你是醫生,不能用,那麼我知道了,您身上自然就帶著香氣了,真香啊!我想,我是極少數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對嗎?」

「是的,您是第一個發現這件事情的人,就連我的媽媽都不知道。」

維克多笑了,嘴里說著,「真好,真好,我真幸運,我的葉蓮娜,你果然是那樣,從來不會讓人失望的葉蓮娜,我的葉蓮娜……」

脈搏停止了跳動,葉蓮娜知道,她輕輕的放下了維克多的手,塞到被子里,然後伸出手,將維克多的眼楮闔上,棉被拉起來,輕輕的蓋到了他的頭上,這代表著,他死了,真是走了。葉蓮娜的舉動,維克多最後的話,讓在場的人無不動容,葉蓮娜回身拿過護士的病歷本,問道,「他和家人有聯系嗎?」

「他家就在莫斯科,他們應該是安全的。上次接到信的時候,就在前天。」

葉蓮娜翻過病歷,找到一張空白的紙張,就著病歷本寫了起來。寫完之後,交給了護士,說道,「您能幫我這個忙嗎?幫我把這封信寄給維克多的家人。」

「好的,我會的,您放心。」護士很鄭重的點頭答應了。葉蓮娜抹去了眼淚,對屋里的人說了幾句問候,希望他們早日康復,然後離開了。

等出了病房,葉蓮娜抬頭看著天空,這個時候正應該是一天之中,太陽最足的時候,可是看看天空,卻讓人感覺到極致的憂傷,維克多死了,她也想起了自己的維克多,心口悶痛的厲害,所有人都看出了葉蓮娜的不適,尤其是跟著來的護衛,他們看到葉蓮娜的臉色蒼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很是擔心。而跟著出來的醫生和護士則是大致的解釋了一下,大家這才放心,屋里的病人不知道,但是侍衛是知道的,葉蓮娜的兒子也叫維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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