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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陽光太過溫暖,又或者是他太過勞累,這一覺顧凜睡得有點長,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了,日光也不大溫暖了,四周一片寂靜。

顧凜忽然感到無邊孤寂,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了,孤獨感如排山倒海般驟然襲來,讓他從內心蔓延出一股難以言說的酸澀感。

「無人與我立黃昏,無人問我粥可溫。」

驀然,這句歌詞就這樣浮現在他的腦海中,直戳心底。

他本不是心思細膩的人,沒有那麼多縴細敏感的小心思,但是在這樣一個黃昏,他確實感受到了無邊的寂寞,忍不住揉了揉眼角,將眼角的澀意揉去,站起身來,一時沒有注意到貓陛下在他的身上,要不是貓陛下眼疾爪快就要掉下去了,一爪子抓在他的衣服上牢牢掛在他身上。

顧凜撈起它,親了親它毛茸茸的貓腦袋。

貓陛下本想懟他兩句,看到他眼眶周圍的青影,想了想還是算了,在他懷里甩了甩尾巴,洋洋得意,看,朕是個多麼好的主子,又寬容又善良,作為奴才必然會感恩戴德,多多進貢小魚干的。

「你起了?」溫言煮好粥,想著出來看一下顧凜,太陽即將下山,不能再睡在外面,沒想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他抱著貓在吹風,他忍不住擰起眉來,大冬天的,風涼颼颼的,有什麼好吹的?

于是他上前,抱過顧凜懷里的貓,「去洗手,先喝點粥。」

貓陛下乖乖窩在溫言的懷里。

要它說,它一開始是不喜歡溫言的,這個人看起來陰惻惻的,除了在顧凜面前能有點好臉色,其他人面前都是冷冷淡淡的,尤其對偉大的貓陛下非常的不友好,動不動就將它拴在樹下。

害它經常被隔壁的大肥貓欺負,偉大的貓陛下竟然被鄉野村貓欺負了,簡直不能忍!

幸好這小崽子還算有良心,經常拿著竹竿過來救駕,寬宏大量的貓陛下就原諒他了,在他抱它的時候乖乖窩著,小崽子的懷抱有時候還是挺暖和的,貓陛下蹭了蹭溫言的胸口想。

顧凜到挺驚訝的,傲嬌的貓陛下竟然有這麼乖的時候,看來人和貓之間也是要講緣分的,溫言就和貓陛下挺有緣分的,這倒是件好事,至于為什麼會是一件好事,他暫時沒想到原因,只是隱隱覺得應該是好事。

想通了後,他就將這事丟到腦後,他的注意力回到了溫言的粥上,「你熬的?」

「恩。」溫言點點頭,「喝點熱粥暖暖身子。」

顧凜望著他往廚房去的身影,只覺得心像被羽毛撩了一下,又癢又麻。

「別愣著了。」溫言端著粥出來的時候,見他還傻站在門口,忍不住叫道,「粥要涼了。」

「就來。」顧凜甩開心中那酸酸麻麻的感覺,飛快洗好手,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邊。

溫言已經盛好粥,桌上還放著一小碟醬瓜,正在給貓陛下的貓碗裝粥。

看著他忙前忙後,不知怎的,顧凜覺得他頭上明晃晃寫著人妻兩個字,忍不住感慨道,「以後誰要是娶了小言你,可算是上輩子燒高香了。」

溫言手上的動作一頓,啥意思,以後和我一起生活的人不是你嗎,怎麼又扯到別人去了?

不過想著顧凜可能比較含蓄,表達的方式很隱晦,這話可能是夸自己的意思,所以溫言的心情立刻飛起來了,「那是。」

顧凜︰

其實他說完才反應過來,溫言是個男孩子啊,將來是要娶老婆的,怎麼能說誰娶他呢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大大方方接了下去,難道溫言竟然喜歡男人嗎?還是個小受?

算了,這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也沒礙著別人什麼事情,喜歡男人就喜歡吧,他開心就好。

顧凜聳聳肩,低頭喝粥,恩,沒想到溫言熬的粥味道這麼好,這樣的黃昏,一碗熱粥下肚,真是享受啊。

看他吃得香,溫言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吃飽喝足的顧凜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有了閑工夫的他,拿出紙筆,寫下一行詩,「小言,今天再教你一句詩,棄捐勿復道,努力加餐飯。」

「這是什麼意思?」溫言跟著念了兩遍,直接問了出來。

「哦,意思是說,還有許多心里話都不說了,只願你多保重切莫受饑寒。」顧凜想了想,從各個版本的譯文中選出一種,解釋給溫言听。

溫言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拿過顧凜手中的紙認認真真看著。

看他努力的識字,顧凜覺得還是不要打擾他比較好,收拾好碗筷,洗好後回屋繼續睡覺去了。

雖然睡了一下午,但是吃飽後,他又覺得困了,所以他果斷回屋睡覺,這一睡,又到第二天。

期間,顧婆子倒是想叫顧凜起來吃晚飯,被溫言阻止了。

第二天,顧凜早早就起床,繼續研究他的紙。

顧凜之前已經打好料,接下來的步驟就是撈紙了。

撈紙又叫入簾或者抄紙,紙張的厚薄勻稱的關鍵就在于這個步驟。

這一步是要先將紙漿和水放進抄紙槽,紙漿縴維游離地懸浮在說中,然後將竹簾放入水中,讓縴維均勻攤在竹簾上,形成薄薄的濕紙頁。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竹簾入水的角度和撈起的速度有所偏差,出來的紙頁厚薄和均勻程度就會差很多。、

冬天的水,冰冽刺骨,顧凜剛剛將竹簾伸入水中的時候就凍得一個哆嗦,竹簾啪的就掉到槽底了。

顧凜抖了抖凍得有點紅的爪子,嘆了口氣,自己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啥時研究不好,非要大冬天的做什麼實驗,真是自討苦吃。

現在真的是騎虎難下,顧凜忍不住給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淚。

實驗還是得做。

顧凜做了一下心理建設,才將手繼續伸入水中。

得虧顧凜準備的紙漿不多,不然撈完這些,恐怕他的手就要凍成豬蹄。

顧凜看著撈好的濕紙,心里滿滿都是成就感,不容易啊,在這樣的冬天里,他竟然真的在冰冽的水里將紙都撈出來了,真是佩服自己啊。

瑟了一會,顧凜才開始進行下一個步驟。

榨干這個步驟顧凜做得很順手,沒多久就搞定了。

最後終于到了焙紙的環節。

到了這一步,終于看到希望的曙光了,顧凜忍不住想大笑三聲,不過想想,還是克制住了,現在還不是能慶祝的時候,畢竟這個步驟很考驗耐心,一個不小心就前功盡棄了。

焙紙的方法是把經過榨干的濕紙一張一張地分開,再將其刷貼在烘壁外面,利用壁內燒火的熱量,傳遞到外壁蒸發紙內的水分,使紙頁變干。

這個步驟,顧凜沒啥經驗,一開始烘壁溫度過高,烘出來的紙皺巴巴的,還發脆,動作大一點點,就碎了。

顧凜感覺那碎掉的不是紙,是他的心,辛辛苦苦這麼久,在最後一步前功盡棄,比一開始就失敗還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濕紙還有,一張張慢慢的實驗。

最終還是有成功的,只是質量參差不齊。

「這是你做的?」顧冼模著手上的紙,簡直不敢相信。

這些紙,雖然顏色,手感、質量有所差異,但是共同點就是比現有的書本紙張質量好上很多。

「恩。」顧凜點點頭,有點遺憾的樣子,「並不算成功。」

「比起現有的,已經算是很好了。」顧冼小心翼翼模著一張紙,「要知道,大韶現有的質量最好的紙,都沒這個好。」

顧冼有點嫌棄,「在我的世界,這種紙只能算劣質,殘次品,都沒有入市場的機會。」

「可惜不能看見你們的紙是什麼樣的。」顧冼一臉遺憾,對于顧凜說的,他倒是毫不懷疑,顧凜房中的那棵叫做貓爬架的樹就證明了這點,一個貓玩具而已,做得那麼精致大氣,更別說其他的東西了。

「這個嘛。」顧凜想了想,進屋拿了個東西出來,那是一張卡片,之前給貓陛下過生日買的貓蛋糕送的,貓陛下給帶過來了,「你看。」

顧冼接過卡片,手指摩挲了一下,細膩的手感瞬間就抓住了顧冼的心,他愛不釋手的摩挲著手上的卡片,「這就是你們的紙?」

「這還不是最好的。」顧凜看他那個樣子,終于找到一點現代人的自信,不過這個優越感持續了沒有三秒鐘,他就又泄氣了,有啥可得意的,又不是他弄出來的。

顧冼眼楮都亮了,目光灼灼盯著顧凜,「那你能做出來嗎」

"還在實驗中。"顧凜攤手,「造紙不容易,一個人做太過麻煩。」

「確實不容易。」顧冼擰起眉頭,想到顧凜這麼長一段時間都泡著那間小屋子里忙里忙外,人都熬瘦了。

不過他現在做出來的紙雖然不能和這個卡片的質量相提並論,但是比起目前已有的紙,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紙張這種東西,是個昂貴的東西,顧凜做出來的這個紙張,肯定能比現有的紙張更貴。

顧冼覺得自己看見了一座金山,但是看顧凜這麼辛苦的樣子,也知道這事不簡單,他看著顧凜,「你現在有什麼計劃嗎?」

「我計劃先雇幾個人,先造出一批紙試試水。」顧凜想了想說道,他花了這麼多時間研究在古代怎麼通過手工制造出質量好點的紙張,可不是來做造福大眾的,「至于紙張的改良,我繼續啊研究。」

「雇人」顧冼神色有點凝重,「雇人的話,方子萬一泄露了……」

「這個不用擔心。」顧凜擺擺手,表示不用在意,「工序很復雜,咱們雇人,幾個人負責一個環節,各個環節分開就好了。」

「也可以。」顧冼想了一下,立刻就想明白了,「每個負責的環節不同,所以工作都不同,但是他們的工作可以相連,完成有一個環節後就放手給下個環節的人繼續,一直傳下去,直到完成全部的環節。「

他之所以一開始沒有想到這個點,不過是因為他之前沒有接觸過這方面的東西,被顧凜這麼一提醒,他立刻就認識到這個工作模式的有點,還順便提出了流水線工作的概念。

顧凜一臉懵逼,早知道顧冼聰明,沒想到這麼聰明,他才稍微提了一下,顧冼就連流水線都搞出來了。

果然天才和普通人是有差距的,差距還很大。

「不過,這事沒那麼簡單。」顧凜皺皺眉頭,「要大批量制造紙張,還是要找個工坊。」

「這個要和爹商量一下。」顧冼也想到這個,覺得這個是件大事,最好還是要全家商量一下比較好。

「也好。」顧凜沒啥意見,反正制造工坊這事,他就沒打算一個人搞定,有人商量一起幫忙,自然是最好的。

感覺解決了一件事情,他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打了一個哈欠,「這個反正不急,我先去睡覺了。」

也不等顧冼回答直接就進屋往床上一撲,很快就陷入黑甜鄉。

顧冼模著桌上的紙,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來,他已經將標點符號有關的文章都寫好了,現在又有顧凜整出來的新紙,這回,不說名揚天下,博個好名聲還是很容易的。

看來他猜的沒錯,算命先生說的名揚天下,果然不是二郎,而是小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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