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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扶寧元年的春天, 以一場江城之役拉開了序幕。

燕國的新興力量開始重組, 原本的尹督師所統領的長耀軍也正式更名為驍寧軍,一名叫衛瑯的少年戰將突然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之中,以雷霆之勢扭轉了乾坤,打破了昱國連日戰勝的局面。

吹灰不費。

昱國之前的仗贏得太突兀了, 明面上說的好听, 不費一兵一卒, 可是事實上,卻更改不了人少兵弱的局面。前幾日勢如破竹的的大昱軍隊,一夜之間被趕回了大本營, 燕軍窮追猛打,竟是一點情面也不留。

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麼藥,原先病怏怏沒有一點力氣的燕國將士們,忽然跟沒事人一樣好了起來,能吃能打能睡能喝, 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後來的史學家們將之前昱國戰勝的事件稱之為回光返照, 曇花一現的勝利,從來都是短暫而又無情的。

扶寧元年的初春, 在距離邊城一百多里外的函江北岸,少年將軍衛瑯所率的驍寧軍的旗幟, 第一次飄揚在了昱國領土的上空。這一刻,大家都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也不知道未來的這片土地究竟會屬于燕國還是昱國, 但是歷史總是向前進的, 沒有人能阻擋,也沒有人能跨越這道洪流。

統一是必然趨勢。

龐大的軍隊呼嘯而來,共同匯聚在了一起,遙望著對岸紀良率領的七萬神威軍,戰士們的眼中沒有國仇家恨,也沒有爭強斗狠,有的只是望向對手的平靜。

這個重組之後煥然一新的驍寧軍,來自燕國不同的地域,曾經分屬不同的軍隊,卻竟然在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少年將軍的帶領下,有了相同的旗幟、共同的信念。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戰爭面前沒有正義,眾將士听吾號令,搶佔函江渡口,佔領通州!」

「為統一而戰!」

從戰勝之軍到喪家之犬,昱國敗的太過于突然,被眾人捧上雲端的副將高選和主帥紀良,更是嘗到了跌入深淵的滋味。這樣傳奇的戰局,僅僅是因為換了一個戰將的緣故。

因此這位將軍的故事,也開始在昱國的坊間瘋狂地傳播了起來。

就連最偏僻的百里巷中的酒肆也不例外,古榕樹下,人們紛紛談論了起來。

「听說燕國尹督師年輕的時候在勾欄院尋歡作樂,搭上了當時燕京最有名氣的妓`女衛憂,日夜沉迷,不能自拔。」

一旁有道削瘦的背影突然頓了一下,女子放下了手中的杯,卻沒有回頭。

「尹督師便與那衛憂私定了終生,但是燕國的制度和大昱有所不同,兩人的身份始終是無法跨越的鴻溝,而那尹督師的正房妻子也是個囂張跋扈的女子,不肯接納青樓女子入府,尹督師一開始也想另闢一處院所金屋藏嬌,奈何那衛憂心氣太高,執意要一個名分。」

「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尹督師漸漸將她遺忘了,那衛憂氣不過,便草草地嫁給了一個鄉野村夫,後來竟然發現肚子中已經懷了尹督師的孩子,那姓秦的村夫是個憨厚老實的人,平白討到這麼漂亮的老婆,也就任由她把兒子生了下來。為了報答他,衛憂又給他生了一個漂亮女兒,取名為秦玹。只是可惜啊……」

「可惜什麼?你快些說,別吞吞吐吐的。」

「可惜那尹督師雖然舊情不在,卻是個佔有欲極強的人,他不願意讓自己曾經的女人和別人過好日子,便尋了個由頭,將那衛憂和姓秦的村夫一並給殺了。」

「那兩個孩子呢?也死了嗎?」

「若是死了,我也不會給你講這個故事了。」

「快講快講,別賣關子了您!」

「衛憂與後來的村夫生的女兒我不是很清楚,不過頭一胎生的兒子,被那尹督師秘密帶走了,也就是如今統帥燕國驍寧軍的少年將軍,衛瑯。」

遠處的女子斟滿了一杯酒,目光已經有些醉了,那些人說的話,也不知道有沒有听見。

多諷刺啊,從別人口中听到自己的故事。

她就是那個名妓衛憂和鄉野村夫的女兒。

這里是她最常來的酒肆,只是上次來的時候出了事情,這次她便小心提防了幾分,酒肆的角落里芍藥花開的正盛,如丹如霞,像是染了胭脂的俏麗女子,在冷寂的風中靜靜盛開著。

秦黛玄微醉的目光微微游離,飄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對面的人身上。

「你是誰?」

神情恍惚到看不清面容,那人輕笑了起來︰「美人這麼快就記不得本王了?」

秦黛玄定了定神,看清了眼前的人。

齊王晏讓。

想到了那夜他對自己所做的行為,秦黛玄起身就要動手殺人,卻被那人溫柔的按住了手︰「美人何必這麼粗魯呢,本王已經反思過了,之前的事情都是被母妃教唆的,若是知道那以後就對你情根深種,本王怎麼也不會對你做那樣的事情啊。」

秦黛玄嗤笑了一聲,雖然沒有別的動作,卻也沒有說什麼。

她現在心情很差,沒有工夫與這種人多廢話一個字。

晏讓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回想起來之前那如刀的眼神,陰森而又決然,帶著些嗜血的味道,覺得這女人實在是妙不可言。

便道︰「美人兒真的不願意跟了本王嗎?」

他以為對方又會動手,或者直接提刀殺了他,卻沒想到,那喝醉了酒的女子,忽然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跟,為什麼不跟。」

佳人突然這般配合,晏讓徹底懵住了。

有點沒大反應過來。

秦黛玄湊上前來,勾唇一笑。

「只要你能讓那殿上的帝王過上豬狗不如的日子,趴在我面前跪地求饒,我什麼都可以做。」

晏讓發著怔,听她說完之後,忽然輕笑了起來,湊上前去,輕輕道︰「美人心中所想,正是本王此刻所想。」

****

紀流雲突然病倒了,月復痛如絞。

得知消息的晏斜第一時間帶著太醫院院使齊廷趕了過來。說到齊廷這個院使,還是前幾天剛升的。

剛一進門,就看到紀流雲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可憐樣子,晏斜不忍心多看,卻又不能放著她不管,上前一步便問道︰「很疼嗎?」

基本上是廢話了。

紀流雲翻了一個大白眼,頭上冷汗直下,臉上也白的沒有一點生氣︰「你試試?」

齊廷看著兩個人毫不避諱的樣子,嘆了一口氣,終是大著膽子上前道︰「陛下,讓讓?」

晏斜並沒有多說什麼,飛快讓開了。

齊廷一邊把脈,一邊還有些小得意。因為陛下對太後的重視程度,導致他在這種慌亂的時候不會太在意小人物的失禮,所以他可以盡情在小宮女面前表現他的男子魅力。

果然一邊的小宮女們都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齊大人真是了不起,對陛下這樣說話,陛下都不發脾氣呢!」

「是啊是啊,好厲害呢!」

原本沉浸在小宮女的吹捧中無法自拔的齊廷齊大人,突然頓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再次把了把脈。

晏斜眉頭皺起,問道︰「如何?」

「太後之前可曾吃過什麼別的東西?」齊廷的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甚至還壓著幾分驚慌,「就是……除了司膳司或者小廚房呈上來的食物,還吃過什麼別的東西嗎?」

紀流雲的額頭滾下了豆大的汗珠,咬著牙齒道︰「好像沒有。」

晏斜突然黑了臉,沉沉望了她一眼,然後對齊廷道︰「吃過宮外一家破面館的破面。」

「……」

面館就面館吧,非要說人家是破面館,紀流雲癟了癟嘴,捂著肚子。

「太後娘娘這是中毒了。」

「……中毒?」紀流雲瞪大了眼楮,捂著肚子痛苦道,「這如何可能?我出宮的時候沒有旁人知曉,怎麼會有人刻意害我呢?」

話剛落音。

晏斜的表情……突然變得……揚眉吐氣了起來。

一旁的宮女們都驚呆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平常基本上只有一個表情的少年天子,覺得自己看見了稀世罕見的現象。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太後中毒了他這麼高興?

晏斜坐在床頭,基本上眉眼都要飛起來了,除了揚眉吐氣,還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大仇得報的感覺。

然後道︰「朕早就說過,不能與十七哥那種人深交。」

紀流雲黑著臉︰「不會是他下的毒!」

反正總算是扳回了一局,就算不是他下的毒,也是因為他保護不力。

晏斜心情大好,懶得與她辯解,偏過頭對齊廷道︰「好了,解毒吧。」

久久沒有等到回應。

「怎麼了?」

齊廷眉頭緊鎖,似乎有口難言,心中實在是哀怨不已,他好不容易才升到了院使的位置,還沒有捂熱,就出了這樣的事情,看來上天確實是不肯眷顧他啊。

目光哀怨的齊廷,慢慢抬起頭來,幽幽道︰「陛下,此毒只有下毒人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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