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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決兒的眼楮……不是早就好了嗎?」

話剛落音,紀流雲便頓在了原地, 猶猶豫豫出聲道︰「早就好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姚太妃只當一件普通事情說了, 卻沒有想到讓對方心神大動。

「看來決兒是真的沒有告訴你。」姚太妃忽然嘆了一口氣, 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該不會是吵架了吧。

「在陛下遲了早朝的那日的前夜便好了,」姚太妃開始仔細地回想了起來,「決兒說能看見東西了,第一個便要去告訴你,難道那夜,他沒有去嗎?」

溶溶月色之景, 淺淺池水蕩漾, 本該是一副絕妙的畫面,紀流雲的臉卻突然漲得通紅。

姚太妃說, 晏決的眼楮在那夜便已經好了, 也就是說,那天晚上, 他完全能看到自己和晏斜!

也就是說……

他目睹了自己和晏斜在假山下面發生的所有事情!

紀流雲不敢再往下想。

時間驟然回溯, 少年站在月色之下, 身影站得筆直。

「走吧, 我送你回宮。」

彼時的她沒有注意, 也沒有心思去留意,但是晏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語氣是不大對勁的, 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是和平常不太一樣。

得知了真相之後, 紀流雲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太妃娘娘……」

「怎麼?」

「我想出宮見他一面, 解釋一些事情。」

姚太妃笑了起來︰「這有何難,直接喚他來覲見便是了,左右他也不敢抗你的懿旨。」

「不不不,」紀流雲飛快地推辭道,「這種事情,還是我去見他,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

沒有浩大的陣仗,也沒有護衛的跟隨,紀流雲換了一身不太花哨的衣裳便出宮了。

臨走之前讓明玉扮演自己,坐在宮里頭,如果皇帝來了,就說她身體不適,不宜見人,晏斜不是個喜歡為難別人的人,應當也不會起疑。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紀流雲才感覺到了太後這個身份帶來的便利性,上頭沒人。如果是小公主或是宮妃什麼的想要出宮,簡直比登天還要難,尤其是宮妃,膽敢私自出宮,被抓到基本上就是等死的命運了。

但是太後偶爾想要便衣出個宮,即使有人看出來了,也不敢說什麼,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

除了皇帝就是太後最大,誰敢找太後的不痛快?

雖然放眼整個大昱的歷史,也沒有幾個十六歲的太後。

年輕人向往外面的世界,是可以理解的。

紀流雲不知道的是,在她出宮門的一刻鐘後,另外一個皇城的主人得到了消息,也跟在她身後悄悄地出門了。

承郡王府離皇宮不遠,是由前朝禮部尚書樓升的府邸改建的,除了皇宮之外,就是風水最好的地方了,前朝的禮部尚書樓升雖然出身平凡,但是以一介布衣之身做到了後來兼任禮部、戶部兩部尚書之職,可謂是權傾天下了。

當然,在他搬入那座風水極好的宅子之前,也不過是個仕途一般的官員罷了。

紀流雲暗搓搓地想著,晏決搬進來,會遇見什麼樣的好事呢?

到了承郡王府的門口,讓門口的護衛進去通報一聲。

那護衛看了一眼她那身普通的裝扮,很是狐疑地問道︰「你是何人……」

「我……」紀流雲沉思了一下,開始糾結措辭。

我是當今太後?

我是紀家大小姐?

這兩種回答好像都不是很好,說她是太後便暴露了行蹤,說她是紀家大小姐,那可不就是太後嗎?

紀流雲最後道︰「是你家郡王爺的朋友。」

護衛瞥了她一眼︰「行騙也要限度才行,我家殿下從來不交女朋友。」

「……」

紀流雲懵了一下。

晏決平時不近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但是……

「你便進去通報一聲就是了,就說紀府來的人,他肯定會放我進去的。」

「可有證明之物?」

「沒有……啊,有。」紀流雲忽然頓了一下,目光幽幽朝上一瞥,她今日出宮,不能讓人看出她是太後的身份,所以撿出了之前在紀府時最喜愛戴的芙蓉花簪,那花簪雖然做工精細,所戴之人非富即貴,但是絕對不是宮中之物。

最重要的是,晏決是見過這根簪子的,那日在蓬萊池邊,他就是為了這根簪子跳進了池中……

紀流雲取下了那根簪子,悠悠嘆了口氣,也沒見這簪子有什麼特別之處,他竟然如此喜歡。

遞過去的時候突然又看到了簪體上纏繞的銀線,想了半天,才回憶起來,這是晏斜給她纏上的,大概是看總是容易滑出去,增加點粗糙質地,便不容易滑落了。

沒有再多想,便遞給了那護衛︰「你給他看這個,他便知道了。」

承郡王府對門的樹後,又站著一個身影,隱藏在樹干之後。

晏斜的臉色很差。

一旁的于韋小心翼翼瞥了眼他的臉色,便將頭低下去了,這位少年天子,喜怒無常,眼下看來又指不定要發什麼脾氣。

他們的位置太遠,只能看見具體的情形,卻听不太清對方說了些什麼,所以也只能憑自己的猜測來推斷太後做了些什麼,從于韋的角度看過去,太後是遞上了自己佩戴的簪子,難怪陛下會生氣了。

放著一堆政務不管,听說太後跑出宮了,火急火燎地催他找來一身儒生的衣服,跟著就出來了,按理說若是擔心太後出什麼事情了,派幾個護衛貼身跟著就好了,為什麼要自己巴巴地跑來?

這下可倒好,一跟出來就出了問題,太後居然來了陛下最討厭的承郡王府,來了倒也罷了,竟然將自己的貼身飾物都送了出去。

于韋暗自在心中給這位承郡王點了個蠟。

他們還在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那邊突然注意到了。

「近日怎麼總是有人在王府門外徘徊?」

「估計又是上次那個戴面紗的姑娘派來的人,你還記得那種可望而不可及的眼神吧,分明就是傾慕我們殿下,四處打听我家殿下的行蹤,又不敢靠近……」

護衛們猝不及防聊起了天,紀流雲忍不住插話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門口的護衛指了指那棵樹,紀流雲便順著他們的手勢看了過去,只看見一片深紫色的衣擺。

「近日里,我家殿下實在是太受歡迎了,總是有人躲在樹後面偷窺,苦苦等待,若是殿下偶爾出了門、或是回了府,那人便是撿到便宜了,什麼也不說就走了,若是一整天沒有出現,她第二日又會如期而至,喏。」護衛用下巴指了指樹後,「大概自己每天過來怪累的,特意讓人替她窺視吧。」

哪家的姑娘這麼痴心……

那護衛看了紀流雲一眼,突然覺得不能在漂亮姑娘面前露怯,便道︰「這種人,是時候去收拾一番了!」

周圍人便起了哄,「走走走,也叫人不敢小瞧了承郡王府!」

紀流雲愣愣地看著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朝那棵樹走去,手持長刀,無所畏懼!

「喂!」

護衛們走到了晏斜與于韋面前,長刀鋤地,凶神惡煞道︰「干什麼的!」

于韋正要喊一聲大膽!就被晏斜拉到了身後,用眼神警告了一下,于韋便小心翼翼縮到了後面,面上仍舊是不服氣的,這些人真是狗膽包天,要是知道眼前的人是當今天子,可還敢這麼放肆?!

紀流雲看了看大門,還是沒有人出來讓她進去,又看了看距離很遠的那棵樹,護衛們將那片紫色的衣擺團團圍住,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別以為之前饒過你們就敢這般放肆了!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承郡王府不是你們能夠隨便窺視的地方!」護衛囂張道。

「……」于韋深吸了一口氣。

皇帝的主子,會是什麼人呢?

「你們也許是誤會了。」

于韋攔在了自家主子的面前,一張老臉也變得可愛了起來︰「我和我家少爺只是踫巧路過,在樹蔭下歇歇腳,不曾有過窺視之心啊。」

「是嗎?」護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見那年老些的雖然看上去沒什麼氣勢,卻隱約能瞧出幾分沉穩之色,應當是長期服侍貴人的結果,將目光轉到這位紫衣少年的身上,護衛才愣了一下神。

方才他一直想著教訓一番,並沒有注意到這位少爺的存在,如今看了一眼,倒叫他愣了一下,那紫衣少年看似閑閑地倚在樹上,沒有出聲,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目光里卻是幾近可怕的凜冽,教人膽寒。

「是嗎……」護衛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小了下來,卻還是忍不住道,「可是你們方才一直朝這邊觀望,和先前那位戴面紗的姑娘行為如出一轍,若說你們之間沒有關系,誰人相信?」

紀流雲一直在等待里面通傳,卻始終沒有等到結果,又看著那幫人圍著那片紫色的衣角說個沒完沒了,一直在為難人家,也不知是出了什麼問題。

紀流雲一時好奇,便抬腳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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