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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十七肥來啦

……

身處修羅一般的戰場,恐懼像潮水一樣向她涌來,身體如騰雲駕霧般漂浮了起來。

紀流雲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把長劍,被人拿在手上揮來揮去,刺死了一個又一個的人。

「哧。」

那聲音她很熟悉了,仿佛昨天才听過。

定楮一看,原來被自己刺死的人正是晏斜。紀流雲慌慌張張想要後退,卻根本動彈不得,原來握著那把劍的人,並沒有想把劍抽回來的意思。

晏斜整個胸膛被劍貫穿,倒在血泊中,卻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反抗。

紀流雲試圖回頭去看是誰下的手,劍身卻突然一震,將那人可怕的面孔折射了出來,原來殺他的人,正是昨天那個偷吃祭品的流民……

……

第二日起床的紀流雲臉色明顯比昨天更黃了,還帶著點不正常的白,血色盡失,神色疲憊。

這做的什麼破夢。

紀流雲回到紀府已經有一日了,卻因為連日在山中奔波太過疲憊,回到府中便倒頭就睡,靈芝說老爺中途來過一回,見她歇息了,便沒有再來打攪,只讓靈芝好生服侍小姐,也不必太過擔心他。

靈芝沒敢告訴紀將軍小姐失蹤的事情,只說她出門散心,這才回來,紀良經歷了入獄之事本身就有些心神俱疲,也就沒有深究。

所以紀流雲醒來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父親。

听說父親在書房,紀流雲便猶猶豫豫地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後,方才走了進去。

父親正在看書,亮堂的燭燈照在他的眉間,平添了幾分柔和,那個馳騁沙場的將軍,看上去也不過是個睿智的中年男子。

前幾日才剛剛團聚,便是這樣的分別,紀良心中也不是很好受,看到愛女過來,也是心疼,便放下了手中的書,問道︰「靈芝說你這幾天累了,可好些了?」

原本她還因為公主的事情對父親產生了一些看法,可是當他這樣問自己的時候,紀流雲還是覺得心里頭悶悶的酸,他再什麼樣,那也是上一輩的事情了。

紀流雲從前一直不知道,為什麼父親娶了幾房姨娘,卻幾乎很少去她們的院里,她一直以為是因為父親深愛著母親,所以才遲遲沒有續弦,原來她猜對了一半,只是那個人,不是她的母親罷了。

只有高山流水棋藝相當的對手,沒有情意綿綿繾綣三生的相守。你不能做我手中的劍,正如我不能一生都在你的棋局里。

有很多話,她想要問,最終卻都咽了回去,想必父親也不願意听吧,更不可能那般詳細地說給她一個晚輩听。

她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父親,圍師必闕是什麼意思啊?」

……

腦海里男子的容貌依稀可見,還是那麼的烈焰明朗,他說過的話也正如他這個人一樣,讓人印象深刻。

「你若不能理解這四個字的意義,便永遠無法領會精髓,女郎閑暇之余,可以看看《吳子》,應當會對你有所啟發。」

「可是圍師必闕這四個字,卻是你教給我的。」

……

紀良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關于兵法的問題,沉吟了一下,答道︰「圍師必闕出自《孫子兵法•軍爭篇》,是歷代戰將的常用戰法,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具體是什麼意思呢?」紀流雲追問道。

「雙方交戰的情況下,如若一方被圍困起來,被圍困的一方就只有兩種選擇,一是朝敵軍投降、二是背水一戰。設想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被圍困的一方處于四面楚歌、沒有退路的狀態,指揮官便會下令魚死網破、與敵人決一死戰,他們只有這一種選擇。」

說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時,紀良顯然是很愉快的,連掃之前的不快,侃侃而談︰「但是這個時候敵軍如果給被圍困的一方留下一個缺口、或是一條能夠逃跑的小路來動搖他們的軍心,被圍困的指揮官便會左右為難起來,在死戰和逃跑之間搖擺不定,如此一來,軍心必定渙散。敵軍再從那條逃跑的捷徑上設下埋伏,軍心本就渙散的一方便中了敵軍圈套,直接被其收入囊中。」

紀流雲半懵半懂︰「也就是說,圍師必闕的意思,就是如果要全殲敵人,避免對方下定決心背水一戰,就必須給對方留下一個缺口,或者說是留下一條能逃月兌的活路?」

紀良贊許地看了女兒一眼︰「沒錯,你最近開始看兵書了?」

他一生無子,膝下只有這個寶貝女兒,若是她也對兵法感興趣,倒也是一樁好事。只是比起上陣殺敵,他更希望這個女兒能夠呆在府中安享太平,每天繡繡花,看看書,也就不必受那麼多苦了。上陣殺敵,本身就不是女子該做的事情,哪怕是將門虎女,也該有他們自己的生活。

紀流雲顯然沒有注意到父親的神態,她只滿心思想著這四個字,鐘衍說是她教會他圍師必闕這個詞的意思,他所指的缺口是什麼意思呢?

難道是那個窗戶?

不對啊,這窗戶又不是她造的。

那會是什麼呢?

想破了頭也想不明白的紀流雲又問了第二個問題︰「父親,《吳子》是一本什麼樣的書呢?」

鐘衍讓她看《吳子》,說明這也是他所推崇的,可是她找遍了府中藏書的庫房,也沒有見到這本書,只好來問父親。

這回紀良沒有長篇大論給她解釋,而是給了她短短的幾句話︰「古有吳起,殺妻求將,我一向不喜此人,書庫自然不會收藏《吳子》。」

「殺妻求將……」這四個字一出,紀流雲便愣住了,「那後來呢?」

「世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狠毒之人常常不得善終,吳起最終死于利箭穿心,死後尸身處以車裂之刑。」

紀流雲一時心悸,想到了那個人,沒敢再追問。

鐘衍心里,居然仰慕這樣的人呢。

****

靈芝給紀流雲看了十七皇子晏決送來的那兩個大盒子,飯菜那一盒自然是都倒掉了,都過去了這麼久,放也該放壞了,所幸那一盒子玩物還在。

紀流雲得知自己失蹤之後晏決還來看過自己,心中甚是感動,決定進宮當面與他道謝。

紀良已經出獄,身份較之以往不降反升,那些捧高踩低的人便又攏了過來,而她也恢復了以往隨意出入宮廷的身份。

帶著靈芝,剛出門就在門口遇見了十七皇子晏決。

紀流雲一愣,忙打招呼道︰「好巧啊,殿下。」

晏決沒想到她也正好要出門,便快步走了過來︰「我听說伯父出獄了,紀府也解禁了,便順道過來看看你。」

他並不知道紀流雲被人拐走的事情,便沒有多問。

男子長身而立,頭戴梁冠,褒衣博帶,頗有幾分仙人之姿。

靈芝站在紀流雲後面,有些小心翼翼地望了十七皇子一眼,只是一瞬,便立刻低下了頭,掩藏住了自己的目光。

紀流雲剛想說自己是要去入宮向他道謝的,卻覺得這般說似乎有些不妥,便改口道︰「我正要去集市去采買些東西呢。」

「這麼巧,我正好也要去一趟,要不一起吧。」他這一番話說得自然,紀流雲倒不方便拒絕了,便點頭同意了,讓靈芝與自己一同上馬車。卻被晏決拉了一拉。

紀流雲茫然回顧,只見對方有些害羞的樣子小聲說道︰「就你我二人,行嗎?」

「啊?」

紀流雲有些慢半拍地看了看身後的靈芝,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大方道︰「好啊。」

便讓靈芝取了面紗來,在晏決的攙扶下上了他的馬。

晏決在前面牽著馬,一路上顯得有些緊張,時不時抬頭看她幾眼,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還是紀流雲先開的口︰「謝謝你的孔明鎖和小人,我很喜歡。」

晏決很開心地笑了起來,那般爽朗︰「你喜歡就好。」

半晌,又恢復了剛剛猶疑的神態,過了好半天才道︰「那天我讓你放寬心,說伯父的事情自有我來處理,可是我並沒有做到。」

紀流雲愣了一下,低頭看他︰「殿下為什麼這麼說?」

「我派人去調查那兩個作證的人,手下的人發現他們出現在一家賭坊里,我便帶人過去了,可是那一切好像都是事先設定好的。」晏決沉吟了一番,繼續道,「好像是有什麼人故意把證據送給我,讓我交上去。」

紀流雲思考了一下他說的話,腦海里浮現出晏斜的影子,和他的那句︰「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出聲。」

一個人能有多深的恨意,就有多大的野心,那些風雲詭譎的權謀之術,縱橫八荒的鐵血殺戮一一在她腦海里浮現,紀流雲忽然之間就明白了。

阻止了皇後的賜婚,又成了皇後名下半個嫡皇子,扳倒了五殿下,風馳電掣地掌握了他手下幾乎一半的勢力,讓皇帝看到了他這個不出眾的兒子所擁有的能力,甚至還讓父親對他感恩戴德,暗中效力。

一箭七雕啊,晏斜。

接下來,你又該對付誰?

十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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