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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道士,就是這里。」

追隨馬匹狠跑一路終于趕上來的周老四手撐著膝蓋緊喘了幾口氣,抬手用衣袖擦了額頭的熱汗,臉被曬得通紅,仰頭望向為首的白衣男子眼神里充滿敬畏。

勒住馬繩,馬匹揚起前蹄嘶鳴兩聲便停下,一行人止步于已然坍塌的鋪子磚瓦堆前。

白敬雲頭束發帶,著一身白色勁裝端坐于馬背之上。鷹目一掃,瞳仁緊縮,隨即利落翻身下馬往某處快步走去。周老四順著白敬雲走去的方向忍不住好奇的探頭,結果看到了一具luo-體。

周老四︰「……」

白敬雲撥開下擺,曲膝下蹲,迅速伸出兩指探了探曲銘高的呼吸,神色一松,輕拍其臉頰。曲銘高迷迷糊糊睜開眼,視線尚未清晰腦子已然恢復運轉,于是神志清楚的少年還沒看清來人就突然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轉身就想跑。

「媽呀!有鬼!」

與此同時,白敬雲出手迅疾如閃電,眨眼間便探出一手擎住曲銘高的右肩,力度之大是任憑少年如何折騰都無法前行半分。

「是我。」

听到聲音,曲銘高撲騰的動作僵住,瞪大眼楮回頭,看清來人即時驚叫出聲︰「雲叔!」

「發生什麼事了。」

「鬼!有一只從廢墟里爬出來的鬼!太可怕了,滿臉是血!那臉還慘白慘白的,太可怕了!」曲銘高看見熟悉的人心下稍安又馬上攥起白敬雲的衣袖急忙將看到的囫圇說了一遍,驚魂未定︰「真的雲叔!當時好多人都看到了,真的是鬼!」

白敬雲下頜方正,劍眉斜飛,一身凜然正氣,安撫地拍拍曲銘高的肩膀,鷹目巡視了一遍廢墟周遭,這才微抬下巴意有所指地說道︰「鬼會扒你衣服?」

曲銘高一愣,然後低頭,入目一片白花花□□的肌膚,抬頭,周圍幾十雙明亮的眸子正關愛地看著他。

曲銘高︰「……」

其實並沒有□□,被撕成條條的外衣還是欲說還休地幫忙遮掩到一部分,當然了,池煬也還是很有道德底線的,扒人衣服但里褲有給留。然而錦衣玉食的少年哪曾在眾人面前如此失禮?曲銘高臉瞬間漲紅。

周老四見少年羞憤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干咳幾聲上前解圍,語帶恭敬地說道︰「白道士,這位小兄弟說得不錯,那小孩兒的確不像人像鬼怪,把我都嚇壞了!」說著往前走了幾步,但似乎有所顧忌不敢靠太近,只虛虛指著一處血窟窿道︰「那鬼就是從那兒爬出來的。」

小孩兒?白敬雲眉梢一挑有些詫異但並未說什麼,只利落起身在周老四所指的地方細細勘察。

食指輕揩一點瓦礫上的血跡與拇指摩挲,色澤鮮紅無暗色,粘度也無不妥,理應是普通人,但是,銳利的目光落在滿是血痕的窟窿處,若僅是個普通小孩兒,出血量如此大還能以一己之力從這兒出來……

不可小覷。

白敬雲肅然抬手,當機立斷地下令︰「分開搜捕,務必將人帶到我跟前。」

「是!」

曲銘高接過白敬雲拋來的衣服,把被撕成條條的外衣扯下來迅速換上,整理衣襟的時候不期然瞥到什麼,動作一頓,睜大眼楮然後一陣飛跑,在一處牆角急剎腳步,彎腰扶起昏迷過去的人,拍打臉頰著急地大喊︰「方宇,醒醒,方宇!」

白敬雲聞言也跟了上去。

許是被打疼了,方宇皺起眉慢慢掀開了眼皮,突然身體一顫,視線尚且模糊便驀然瞪大雙眼,慌亂撲騰著雙手一把曲銘高將推開,翻身就爬地而逃。

「媽呀!有鬼!」

曲銘高急忙擒住方宇的衣領硬生生把人扯了回來,「是我。」

方宇撲騰的動作一停,猛地回頭,驚呼︰「銘高!」

白敬雲︰「……」這場面似曾相識。

漸漸緩過神,方宇抬眼看見在一旁的白敬雲,怔愣片刻,這周身氣度非凡的模樣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啊……瞳仁隨著意識到什麼慢慢瞪大。身穿白裳,束金腰封,領口前襟處還瓖著金邊!

方宇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看著白敬雲半晌才站起身慌忙鞠躬,彎腰動作引起腰月復一股劇烈疼痛卻忍著沒發聲依舊敬重地將躬鞠完,語氣激動難以自抑︰「白道士!你你你好!」

抬眼看向白敬雲的目光滿是憧憬與敬佩。

如雪般純白無垢的白衣裳是骨族人的統一標配,在受骨族庇佑的村落里,平民為表對骨族人的尊重輕易不會穿白衣,經年累月,平民不穿白衣也算約定俗成,在這已然蒙受骨族庇護上百年的埠縣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且這人領口前襟處還有金絲刺繡,是被骨族領袖賜了白姓的標志啊!整個大陸有幸被骨族領袖賜姓的也不過區區五百余人!

這也是即便周老四以及方宇不知白敬雲姓名也依然能月兌口尊稱「白道士」的緣由,前襟繡金邊的白衣道士肯定是骨族人里被賦予「白」姓的天之驕子,是擁有神術一直保護他們這些平民免于怪物襲擊的頭號功臣!

白敬雲鷹目瞥了一眼方宇,略點頭,態度不熱絡也不算冷淡。方宇激動得悄悄攥緊了下擺的布料,臉激動得發紅,白道士居然對我點頭了!

「啊!」

听到聲音,白敬雲很快朝聲源處望去,只見一家鋪子前一名白衣人捂著月復部狀似痛苦的癱倒在地,周遭瞬間圍上聞聲而來的七八個同樣身著白衣的骨族人,其中一名抽出隨身佩戴的劍刃,與同伴相視一眼便謹慎小心地先走進鋪子。

「啊!」隨著一聲慘叫,那名剛踏進店內的白衣人也呈被踹飛狀而出,倒地不起。

無遲疑,白敬雲吹響一聲口哨,一匹毛色黑棕的馬隨即疾馳而來。白敬雲翻身上馬,夾緊馬肚,馬匹便朝那鋪子方向疾馳而去,而就在這時,從店內突然沖出一口大鍋!

……一、一口大鍋?

白敬雲呆住了。

池煬在鋪子里吃了半刻鐘的面。

任外面馬蹄紛亂腳步聲密集也半點沒影響到店內人的食欲。耳听有腳步聲逼近也沒停下嘴,吸溜一大口面,三兩下咀嚼下肚,低頭喝湯,池煬砸吧砸吧嘴,這才抽空扭頭幽幽盯著門口。身形一動,眨眼人便出現在門前,抬腳就是毫不留情地一踹!于是將剛進門的人還沒緩過神來便瞬間身體凌空一腳被踹飛出去,慘叫聲听著就很痛。

池煬眼眸一亮,有力氣了!

于是回去繼續吃面。

但很不走運,明顯那一踹驚動了其他人,池煬蒙頭吃面的同時耳听八方,腳步聲愈發密集了,而且就在這家鋪子門外。

又進來一個!

池煬戀戀不舍地放下捧著喝湯的大鍋,側過頭時清澈的深棕色眸子漸漸暈染上幽深的黑,右瞳一絲金光隱隱乍現。

于是門外的人只見剛踏進店內的同門被一矮小的虛影瞬間踢飛,然後那一團黑影極快地在他們身側閃過,緊接著他們便驚悚地看見一口超大型號的黑鍋像自己長了翅膀一樣靈巧地繞過人群飛了出去!

眾人︰「……」

一、一口大鍋?

白敬雲有一瞬間的呆滯不過很快便調整過來,待看清會飛的大鍋後還有一團小黑影的時候瞳孔微縮。眼見帶著大鍋而出的小孩兒就要突出重圍,白敬雲抿出一道冷然的唇線,眸光銳利,在顛簸的馬背之上健壯的左臂前伸,右手由前往後緩慢作拉弓狀,一支通體泛著幽藍的箭矢竟是憑空出現!轉瞬鎖定目標,右臂肌肉拉緊,白敬雲鷹目微眯,通體幽藍的箭矢便在同時挾裹著強勁的氣流飛離而去!

眼見就要拐彎躲進巷道,身側驟然傳來的箭矢破空聲卻在瞬間讓池煬一驚,千鈞一發之際阻止已然來不及了,池煬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鍋被一支幽藍發光的箭射穿,而且藍箭洞穿黑鍋並未停下攻勢而是以未削弱半分的強橫氣勢繼續推進,箭頭直沖池煬的門面!

足尖輕點地面,池煬順勢往後閃退,眼楮直勾勾盯著他的鍋並未采取任何反擊措施,箭矢卻在他後退約二十米後突然消失,池煬沒剎住腳步,只瞪大了眼楮無措地看見他的鍋停滯在空中半晌便垂直墜地,冒著熱氣的湯面拌著青翠的香菜隨著鍋重重地一聲「 當」齊齊灑落一地。

我的面!

池煬眼楮都紅了。

「在那兒!」

「快追!」

余下的三十三名身著白衣的骨族人終于回過神,紛紛抽出佩劍,衣袂揚起,身隨意動,不多時便呈包圍之勢將池煬團團圍住。

「妖孽,還不束手就擒!」

池煬低垂著頭顱不發一言地站在原地,良久才微微仰起頭,慘白的小臉血痕凝結之上卻無法掩飾五官的精致,本該賞心悅目的精致面孔卻是讓見者不由得毛骨生寒。

泛著金色的黑瞳猶如流淌漂浮的暗流又如吸人的黑洞,幽深到可怖,眼瞼下一圈深沉的青黑更襯得往上抬的眼神詭異駭人,刺目血紅的唇瓣輕揚起一個堪稱邪惡的弧度,在慘白無色的臉上更是添上七分陰森。

圍住池煬的三十余白衣人便被齊生生嚇退了好幾步才堪堪止住那出于本能想逃離的腳步,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更加謹慎地握緊手中的劍刃。

池煬慢慢環視了一圈這群想抓他的人,語帶不善地開口︰「你們這群殯儀館的不去奔喪跑來跟我搶吃的?!」

眾人︰「……」

奔、奔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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