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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劍並沒有太多殺意,姬無姜緊了緊劍柄,試探著開口︰「曲折葉,不是在無色峰麼?」

曲祈風的眼里有一瞬的輕嘲,他說︰「若他在無色峰,你以為你能這麼堂而皇之地走到這里?」

就算你把曲家圍成鐵桶,我也有辦法模進來!

姬無姜月復誹,然而面上不動聲色,「那你該去問縹緲山人。」

「縹緲山人消失前是和你們在一起的。」曲祈風的面色頓時陰沉下來。

姬無姜飛快瞥了眼癱坐在輪椅上毫無知覺的曲謙江,不自覺地撇撇嘴,道︰「與我何干?」

她不願與曲祈風再糾纏下去。

這麼久過去,曲謙江依然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連眼珠子都沒動過,即便沒死大概也是廢了,想要從這麼一個人嘴里套出更多的東西顯然不行。

察覺到姬無姜的小動作,曲祈風卻並沒有出手,反而直言道︰「姬無姜,我可以送你入十二樓。」

姬無姜身形一頓,驚疑不定地看向曲祈風。

「半月後,晏岑邀各大門派齊聚十二樓,共商討伐魔宮的計劃。」他不慢不緊地補充道︰「十二樓可不是曲家,想要混進去見到晏楚流甚至晏岑,單憑你一人做不到。」

「但,我能帶你光明正大地進去。」

姬無姜抿了抿唇,「代價?」

「曲折葉的下落。」曲祈風依然保持著提劍的姿勢,冷聲道︰「三天,我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姬無姜,我希望你想清楚,多一個盟友遠比多一個敵人來得更為妥善。」

姬無姜並未答話,閃身飛速離開。曲祈風靜立原地,垂眸緩緩收劍,又看了眼毫無知覺的曲謙江,眼里浮出一絲嫌惡的神色,而後大步離去。

***

姬無姜空手而歸,姬堯光不免意外。

「曲謙江廢了。」她灌了好幾口水,才開口說道。

「廢了?」姬堯光詫異,轉念想起今日遞來的消息,恍然道︰「難怪曲家對外稱曲謙江病重,由曲祈風接手曲家。」

「那副樣子哪里是病重。」姬無姜冷笑道︰「多半是曲祈風的手筆。他造下的孽果,如今被自己兒子親手還了回去,不知他心里作何感想。」

「那線索……」

「來不及了。」姬無姜搖搖頭,「晏岑半月後召集武林各派共商討伐魔宮事宜,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查這些貓膩。」

「哪里來的消息?」姬堯光心驚。

「曲祈風說的。」姬無姜看向他,神色鄭重,「師兄,傳信給藏兵閣,我們的計劃要提前了。」

***

自接到姬無姜的消息後,畫骨已命教眾暫停了對各大門派的清繳行動,然而江湖卻並未因此獲得平靜,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驟起的騷亂。

循著那份名單,姬無姜與姬堯光二人接連襲擊了江湖數個門派。比起殺瞿敬時的低調,這回姬無姜卻鬧得沸沸揚揚。

青天白日,短衣勁裝,兩柄利劍,一套無名劍法,直闖山門,如入無人之境。

他們的目標簡單純粹,直奔名單上的人而去,殺出血路,只為取對方的性命。

劍影繚亂,血光四濺,未有失手。

一旦得手,他們即刻撤退,只留下無命門的名號,絕不拖泥帶水。

頭一回兩回也就罷了,等到他們連闖四五個門派後,消息也在江湖上傳了開去。

繼魔宮之後,無命門三個字再度給中原武林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沒人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也沒人猜得出他們下一步會對誰出手,除了極少數的那幾個人。

將死者的名單一一列出後,晏岑很快察覺出端倪,回之以冷笑,晏楚流作壁上觀,倒是畫骨滿心興奮、十分期待。

然而晏氏父子的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

伴隨著名單上的人一個個被殺,另一條消息很快在江湖上蔓延開來——

十五年前藏兵閣血案的始作俑者並非傅擎蒼,而是另有其人!前任藏兵閣主沈闕之並非死于傅擎蒼之手,其女沈慧曾目睹當年真相,卻遭追殺,隱姓埋名多年至今才攜真相回到藏兵閣。更有傳言說婁鏡蕭雇佣無命門追殺當年涉事之人。

如此一來,很快有人把姬無姜連闖數個門派的事與此聯系上,江湖上又是一片嘩然。但眾人更加好奇的是,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幕後之人?

一個能讓藏兵閣不敢輕易公之于眾、避開所有江湖上耳熟能詳的殺手組織偏偏尋無命門出手的人,必然是足以另江湖忌憚的人。

眾說紛紜,在猜測尚為成型之前,又有一個說法流出——當日神兵擂上晏岑揭發傅擎蒼另有隱情!

一樁十五年來毫無頭緒的舊案,為何偏偏晏岑能模出來龍去脈?當全江湖追逐蓬萊秘寶至神女峰、與魔宮血戰之時,為何偏偏十二樓避開了這場浩劫?而魔宮復出清剿武林各派時,為何又恰好是十二樓出手挽救各門各派?

諸多問題由點串成線,無不令人浮想聯翩。

但畢竟晏岑已任武林盟主,依然有不少門派怒斥流言,將其歸之于魔宮混淆視听、妄圖分裂武林之說。兩股聲音各執一詞爭執不下,即便如此,種種疑竇也慢慢種入了人心。

姬無姜無暇理會江湖上的口水戰,一面迅速依照名單索命,一面慢慢控制血典心法與無名劍法相融。

在藥物的幫助下,發狂的癥狀減少了許多,即便偶有壓制不住的情況,姬堯光也能及時把她拉回。慢慢她也能嘗試著自己對抗心蠱的蠱惑,只不過尚未遇到惡戰,她也不能十分斷定會不會出現當日神女峰上的狀況。

在將名單上的人大部分清剿干淨後,姬無姜驟然停下了手。

此時距離武林共商圍剿魔宮的會議已僅剩四日,而她也收到了魔宮送來的信令。

那枚黑紅相間的令牌躺在手心,姬無姜收攏手指,神色復雜。

姬堯光攬過她的肩,低聲道︰「不如我去吧。」

「她不會讓你進去的。」姬無姜搖搖頭,抬眸看向他,道︰「師兄,等我去了魔宮,你務必要拖住他們圍剿魔宮的時間,不管用什麼法子,能拖一天就拖一天。」

姬堯光點點頭,也不聞原由,只道︰「放心。」

姬無姜慢慢靠進他的懷里,伸手輕輕環住他的腰,輕輕嘆息一聲,「等這件事做完,只怕我的惡名要甚于師父了。」

「那又如何。」姬堯光吻了吻她的頭發,淺笑道︰「不管安上什麼樣的惡名,你也還是我的無姜。」

姬無姜在他腰間掐了一把,「說的好像跟你沒關系似的,這惡名既有我的,自然少不了你的。」

「這不正好。鴛鴦雙煞比翼齊飛,所及之處無不跪服,說不定又是一段坊間傳奇,傳唱百年也未可知。」

「嘖,這都什麼老土的話本啊?」

「那換一個?才子佳人譜良緣,鴛鴦繡被度**?」

「師兄……你瞞著師父看了多少小艷本?」

***

在赴往十二樓之前,姬無姜選定了最後、也是最大的一個目標——逍遙派。

比起別的掌門隕落、人心不穩的門派,逍遙派的受損程度顯然要輕了許多,即便菩提子重傷閉關、兩位精英弟子折損,它也依然是如今武林中流砥柱之一。更何況,它還與姜家有著難以言說的復雜關系。

這日天陰,風聲嗚咽,掃著地面的落葉飛起。漆黑的靴尖走過高高的門樓,沿著石階拾級而上。劍脊 亮,映著鉛灰的天空。

逍遙派弟子穿著清一色的衣衫,手持利劍在石階盡頭嚴陣以待,出關沒多久的菩提子靜靜立在人群後,身邊站著門派中各個長老,神色晦暗不明。

待踏上最後一級石階,逍遙派弟子將他們圍在半圓的弧形內,卻無一人擅動。

姬無姜與姬堯光並肩而立,直直看向層疊人群、劍刃後的菩提子。

只見菩提子一捋胡須,朗聲道︰「听聞無命門受藏兵閣所托,清剿當年勾連魔宮殘害藏兵閣之人。我逍遙派雖曾與蒼山派交好,卻並沒有參與十五年前一事,二位恐怕找錯人了。」

話雖如此,但逐漸圍攏的門派子弟卻昭示著逍遙派的態度。

姬無姜不以為意,緩緩笑道︰「你會錯意了,我今日來並非為了藏兵閣。」

「哦?」菩提子面無波瀾。

「我只是想來問一問,當年逼死姜邵一家、毀了文淵劍,你們夜晚可听得見冤魂哀哭?」

菩提子眼皮一跳,面色陡沉,他盯著姬無姜冷聲道︰「當年一事實屬意外,師父他老人家為此悔恨半生以至于英年早逝,姬罌大鬧葬禮差點毀棺掘尸!逍遙派沒有追究已是寬容,你還欲如何!」

「寬容?」姬無姜清嘲一聲,道︰「姜邵一家背負冤名慘死,文淵劍絕跡江湖。悔恨半生這種話誰都會說,可這麼多年,你們可曾為姜邵洗刷過冤名?可曾去姜家墳前三跪九叩問一問人家肯不肯寬容你們!」

話到最後,劍身嗡鳴,二人在那一瞬出手,殺入陣中!

「今日我來,就是要替姜家、替我師父看一看你們這所謂的悔恨究竟有多淺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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