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淮易第一次體會到傳說中的心急如焚是什麼感覺。
心髒快的像是要跳出來,額間冒上一層冷汗,鐘淮易不敢將電話掛斷,又怕出聲會打草驚蛇,將通話音量調到最低。
他急忙沖到單元樓門前,才想起沒牌進不去。
鐘淮易急匆匆跑向了保安室。
「大半夜的,干什麼。」四十歲的中年人,語氣不耐,鐘淮易在他開門後沖進去,拿走了桌上一串鑰匙。
那中年保安追出來,跟不上鐘淮易的速度。
他來到三號樓前,一個個小牌牌接著試,鐘淮易的手都在抖。
他當初就應該上去看看她的,不應該給她冷靜的機會。
那個男人是誰,是不是蘭婷婷招惹來的。
她今天要是出了什麼事……
「草!」
手抖太過嚴重,鑰匙跌落在地,分不清哪個是否試過。
鐘淮易氣急,一腳踹上大門, 當一聲響,保安追到了鐘淮易跟前。
「你小子怎麼回……咳咳咳……」
話沒說完,鐘淮易就揪著他的衣領將他按在牆上,怒目圓睜地看著他。
近乎咬牙切齒,「把門打開!」
甘願從來沒見過王博這種模樣,就像是抗戰片中殺紅了眼,他將她按在牆上掐她的脖子,甘願動彈不得。
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
王博臉上漾出快意,他笑,「人啊,真是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
他余光瞥了眼蘭婷婷,「能跟我在一塊就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她真不該這麼做的。」
「當我是軟柿子好欺負啊,告訴你們,不可能。」
他嘴角揚起一抹笑,猛地松開甘願。
甘願臉頰都是紅的,跌坐在地上咳嗽不止,差一點,差一點她就死了。
蘭婷婷已經踉蹌著站起來,她想要和王博動手,然而迎面一個耳光,她身子向後退了幾步。
蘭婷婷半邊臉已經腫了,她將長發掖到耳後,突然笑起來。
她轉頭看王博,「你也就這點本事了。」
「除了會打女人,你還會什麼呢?你根本就是個人渣!」
話音剛落,耳邊傳來「啪」一聲響,甘願抬眸,蘭婷婷鼻子流血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這瘋子會把她打死的。
甘願急忙掏出手機準備打110,才發現竟然和鐘淮易是通話中,下一秒,房門摔在牆上發出劇烈一聲響。
竟是鐘淮易從外面沖了進來。
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時間如此漫長。
鐘淮易急忙來到甘願身前,他看見她頸間微紅的傷痕,憤怒如潮水般累積,他心里竟生出殺人的念頭。
鐘淮易紅了眼眶,「不怕。」
他親昵撫模她的長發,「我會保護你的。」
接著不顧甘願阻止,朝著王博的方向走去。
他自然也發現了這個外來者,「又來一個送死的嗎?」
王博笑了笑,輕拍蘭婷婷的臉,「放心,老子一會再來收拾你。」
剛轉過身,一條長腿猛地踹過來,王博向後倒退,鐘淮易大步向前揪住了他的衣領。
他像是頭暴怒的獅子,「你找死是吧。」
鐘淮易將他摁在牆上,揚起拳頭打他右臉,他怒火中燒,「你真不應該對她動手的。」
鐘淮易自己都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王博異常淡定。
就算嘴角掛著血絲,他的笑容依舊充滿了挑釁。
「你這麼著急干嘛。」他笑,眼楮往一邊瞟,「該不會,你其實和那破鞋娘們有一腿?」
鐘淮易自己都笑了,氣笑的。
他緊皺著眉頭,「小伙子,想象力還挺豐富。」
已經沒必要廢話。
鐘淮易揪著他的衣領,拳頭不知道揮出去多少次,王博一開始也反抗,但終究是抵抗不過。
他嘴角還帶著血,鐘淮易拽著他遠離牆邊,抬腳用力踹過去,他跌坐在地上。
鐘淮易拿起一旁的木頭凳子要沖過去,突然被甘願叫住。
他轉過頭,甘願表情痛苦朝這邊走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說︰「算了。」
鐘淮易舉著凳子不動,甘願去踫他抓著凳子的手,她眼眶微紅,「再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我不怕。」鐘淮易說。
就算今天弄死他,他鐘淮易也覺得是罪有應得。
他還要拿著凳子去砸他,甘願勸說之後無濟于事。腰間忽然多了兩只胳膊,鐘淮易低頭,竟是甘願抱住了他。
她的聲音染上哭腔,「他要是出了什麼事,鐘淮易你就要坐牢啊。」
「你懂不懂這個道理!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要是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這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鐘淮易心中的怒氣瞬間就消散了些,他抓了抓腰間那只手,正準備將凳子放下,面前躺著的王博突然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幾乎是瞬間,他向鐘淮易這邊撲過來。
鐘淮易毫無防備,又緊護著甘願,手背不幸中招,獻血瞬間流出來。
甘願驚訝地睜大了眼,淚水從眼眶流出。
都怪她……
她已經不敢再輕易阻止,目睹鐘淮易將王博打到躺地再也起不來,鐘淮易扔了凳子走到她跟前,甘願直勾勾盯著他。
鐘淮易沒由來一陣恐慌,「怎麼了?」
會不會……是他嚇到她了……
他想開口辯解,甘願卻已經撲了過來,抱著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差一點點,他就要因為她而出了危險。
鐘淮易呆愣住,幾秒鐘之後,他才用那只沒受傷的手拍拍她,「出息。」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也偷偷紅了眼眶,「沒本事逞什麼能,到時候發生意外怎麼辦,你以為哪此都能這麼幸運遇到我嗎?」
萬一今天,他沒有推掉那個飯局呢?
鐘淮易不忍再想,他抱緊甘願,在她發頂印下一吻,「沒事了。」
「沒事……」
以後再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甘願正準備帶著鐘淮易去醫院,家里突然來了警察。
觀察問話,特別多繁瑣的步驟,惹得甘願心煩。
她低頭看鐘淮易的手,白色紗布快被紅色浸透,偏偏他還不老實,甘願看不下去,將他的手拉過來。
皺眉訓斥道︰「我看你從今以後是想殘廢。」
听起來多麼惡毒的話啊,鐘淮易反倒覺得心里甜。
他手指頭悄悄活動著,想要去牽她,結果胳膊被甘願拍了一掌。
「老實點!」
「哦。」
鐘淮易一撇嘴,有點委屈,但很快又笑了。
忍不住,怎麼辦。
甘願幫他整理著手上的紗布,看著不遠處正在對蘭婷婷問話的警察,她皺起眉頭,小聲念叨︰「什麼時候才能走啊。」
鐘淮易「啊?」了一聲。
「你的手啊。」他已經好久沒看見過甘願面露這種愁容。
「傷口太深,需要縫合,不能耽誤時間……」
甘願為他的手操碎了心,簡直可以說是坐立難安。
鐘淮易有些享受這種感覺,只要甘願能念著他,他受再重的傷,都是值得。
「喂!」她在拽他的衣角,沖他使眼色,「你不是認識的人多嗎?能不能把他們先弄走,我們……」
「不用。」
鐘淮易打斷她,直接拉起了她的手往外走,笑的十分猖狂,「他們不敢攔我的。」
「……」
甘願想給他一拳,「那你剛才怎麼不動。」
鐘淮易環顧四周,想轉移,「啊,也許是我剛才腦抽了吧。」
屁,他就是想多看一會她著急的樣子。
剛走到門口,甘願停下來想返回去,被鐘淮易攔住,他一臉警惕,「你干嘛!」
甘願眼中的焦急之色再明顯不過,她說︰「還有婷婷呢。」
鐘淮易︰「……」
神他媽婷婷!
差點把他媳婦給害死!
等過段時間,他一定要找個借口把她吵了!掃把星一個!
想起這其中緣由鐘淮易就生氣,他拉過甘願的手就帶她往外走,「放心吧,警察同志會照顧好她的!」
氣死老子了!
醫院內,醫生正在幫鐘淮易縫合傷口。
鋒利的小勾穿過肉皮,縴細的縫合線將傷口黏合在一起,看著那血淋淋的傷口,甘願頭皮一緊,握著鐘淮易的手緊了些。
將縫合線打結,傷口縫合完畢。
鐘淮易握著她的手不但沒有松開,反而握得更緊了。
甘願有些不解,「現在還疼嗎?」
縫合的時候他說怕疼,要拉住她的手,現在縫完了,還那麼痛苦?
鐘淮易點頭,神情痛苦,「不是一般的……」
「好了好了。」甘願打斷他。
其實想想也是,那麼鋒利的東西刺進肉里,他還偏偏拒絕打麻醉,能不疼嗎?
甘願沒再說什麼,任由自己的手被他牽著,過了好一會,鐘淮易的肚子突然響了。
甘願︰「……」
鐘淮易︰「……」
本來還是比較嚴肅的氣氛,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一鬧,甘願有些忍俊不禁。
她問︰「你晚上沒吃飯嗎?」
鐘淮易好久沒看過她笑,此時有些移不開眼。
他扯著唇角,「太忙,忘了。」
實際上怎樣,他自己心里清楚。
甘願問他想吃點什麼,鐘淮易久久不言語,他低頭看著已經縫合好的手背,像是有些惆悵。
「右手,看來短時間內日常生活都不方便了。」
甘願深感抱歉,她咬了下唇,直視他說︰「可以先找個人照顧你。」
她指的是鐘點工做飯阿姨這一類,更夸張一點的,可以安排請個護工。
鐘淮易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他抬眸看過來,雙眼中充滿期盼。
「那……不知道甘小姐,願不願意收留我這個半殘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