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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同學回到片場後遭受了一波來自廣大女同胞聯盟的冷遇和暗諷,導火線是她身上穿的那身早上景博軒給他準備的衣服。

據說那身衣服的價格比豪門小花蕭影身上的那套字母牌春夏款還貴。

安安覺得委實憋屈的慌,自己一沒偷二沒搶,就這麼被赤~luoluo地鄙視了,那些個人眼神里語氣里滿滿都是「這兒有個傍大款的心機助理,快來鄙視她」的信息,導致她想裝作看不見都不能,中午飯都沒吃下去,悄悄躲一邊打電話去了。

她靠在宮殿的柱廊拐角,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早上還很開心的,一下子就悶悶不樂了,別人她倒是不在意,但是秦思妍也生氣了,莊衍也不理她了,好像從昨晚到現在,她得到了一個世界,又丟了一個世界。

那種前後的落差和起伏讓她覺得有那麼點兒難過。

景博軒在陪懷旭的張總吃飯,放下筷子去接電話,就听見自己小太太用悶悶不樂又強裝開心的語氣問他,「你吃飯了嗎?」

他走出去,把手□□口袋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包廂外的走廊上,然後「嗯」了一聲,「正在吃,你呢?」

安安搖搖頭,捂著手機听筒抽了下鼻子,然後才松開手,跟他說,「剛剛吃過,這會兒閑著,所以給你打個電話,你快去吃飯吧!」

走廊上,景博軒眉目深凝,卻只是平淡地「嗯」了聲,說,「好,我先吃飯!」

掛了電話後,卻沒有回去,電話直接撥給了蕭影,問她怎麼回事。

蕭影那會兒正在找安安,接了電話心虛地不行,「小叔我錯了,我應該早點兒跟你說的,可是安安特意囑咐我別亂說話,免得你煩。誒,這都什麼破事兒啊……簡而言之就是她被一些女人強烈的嫉妒心理給傷害了,她們說……說安安是個傍大款的心機girl,表面和善,內心一肚子壞水。」

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很輕卻很冷地吐出兩個字,「原因!」

「就是你給她準備的那身衣服,也怪我,忘記圈內這些女人對衣服鞋子的敏感度了。也沒什麼事,有些人就是自己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好,嘴賤,不听就是了,安安不開心好像是因為那個叫做莊衍的畫手跟他的助理。」

蕭影遠遠地,終于看見了安安,松了一口氣,說了聲,「沒別的事,你抽空哄一哄穩定軍心,女孩子心思細,難免在意別人的眼光,況且她和你之間還是有些差距的,會想得多。還有啊,你別讓人家小姑娘有了丈夫沒了朋友。我先掛了啊!」

景博軒回了包廂,對面人調侃,「景總打個電話這麼久,莫不是有女朋友了?這女人啊,就是麻煩,一會兒不見就電話短信連番轟炸,所以啊,還是談戀愛的時候最好,一結婚吶,就等于自己挖坑往里跳了。」

景博軒推了對方遞過來的酒,臉上沒什麼笑意,客客氣氣地拒絕了,「這女人麻不麻煩,取決于男人喜不喜歡,若是喜歡,麻煩就不是麻煩。」

他伸出手,和對方淺淺地握了一下,「抱歉張總,我太太還沒吃飯,她這個人性子軟,慣會將就,我得去督促她吃個飯,誠然,我是個不怕麻煩的人。你慢用,我失陪了!」

說完從自己面前端了杯酒,一飲而盡,「我自罰一杯,你隨意!」

他離開的時候,張總一瞬間有點兒沒反應過來,邊兒上的一個經理趕在景博軒轉身之前問了一個緊要的問題,「那景總,您看我們的合作?」

景博軒看了對方一眼,「隨後再聊,不急!」

跟在總裁身後的三木兄,被這一句話里的寒氣給逼的生生後退了一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人剛剛新婚就說這些屁話,臉真大得沒邊兒了,還敢往上湊著求合作。

三木兄第一次感受到來自總裁的寒流,平日里景博軒人雖然強勢,有時候壓迫感很強,但是很少像現在這樣,冷掉渣!仿佛整個人都罩著寒霜。

其實他就是煩躁,從听見蕭影的話的時候就煩躁。

有種莫名其妙的挫敗感,小心翼翼想給她最好的,但最後還是讓她遭受了一些不該遭受的流言。

三木兄小聲請示,「總裁,是否回絕懷旭的邀請?」幻影要打通產業鏈,最近在物色游戲開發公司。

懷旭實力不錯,但還不夠。

景博軒「嗯」了聲,「回掉!」

他閉了閉眼,靠在車後座上,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末了,只說了句,「訂份兒餐送去片場。」

三木兄︰「給夫人?」

景博軒給了他一個「你廢話」的眼神。

「那您呢總裁?還要去見鳴一科技的負責人嗎?」

景博軒簡短地吐了一個字,「見!」

這時候去見她,並沒有什麼用,或許會讓情況更糟糕。

想到這里他就更煩躁了,恨不得現在就把她拖回來,做什麼答應她讓她去跟組,簡直自虐。

安安下午的時候坐在人群里cos沉默的雕像,一個人靜靜發呆,平日就話不多的人,這下完全沒聲音了,別人說什麼她不大去听,她在想莊衍。

早上見到他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臉色泛青,眼底更是一片黑,一副熬夜的憔悴樣子,胡子拉碴,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暴躁了,見她第一句話就問,「昨晚去哪兒了?」

那語氣著實不善。

「我……」安安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秦思妍就從邊兒上過來了,見著安安,眉頭蹙著,聲音含著控訴地說,「小莊等了你一夜!」

莊衍扯了秦思妍一下,「你別說話!」

秦思妍情緒有些激動,甩開他的手說,「我說錯了嗎?昨夜在工作室坐了一晚上,抽了一晚上煙的人不是你?明明擔心,卻還嘴硬著不肯打電話的人不是你?莊衍,從小到大就是這樣,你想什麼,能不能說出來,爛在心里,別扭著,有意思嗎?」

然後轉頭又看安安,眼尖地看見了安安無名指上的鑽戒,抓起來看,「領證了?」

安安心虛地點點頭,長這麼大,都沒見過思妍發這麼大的脾氣,就算是當初網站被人惡意攻擊,程序破壞次數以小時計的時候,她都沒發這麼大火。

秦思妍數落她,「行,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我們這些朋友都不夠看,連結婚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們了……莊衍就是賤,瞎擔心!」

說完不知道想起什麼,抹了一把淚,跑了,莊衍看著愣在原地的安安,抬手踫了踫她的臉,「別理她,月經不調,脾氣大。以後記得有事說話,安安,昨天這事是你的不對。」他看著她的無名指,又問了句,「領證了?」

安安再一次點頭,就听見他言不由衷的聲音,「挺好!」

所以整個下午安安都有些心不在焉,是自己錯了,她只是習慣了一個人,所以不大能分享,她習慣等事情塵埃落定的時候,再宣告眾人,她太害怕變數了。

很多事情最初的時候是很美好的,可保不齊會發生半路夭折的命運,

安安是個不太堅強的人,上幼兒園的時候會因為被小朋友罵哭一天的鼻子,六歲的時候,被莊衍的母親質問,會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睡著了也是一個接一個的噩夢。

所以她總是會害怕,害怕美好的事情,一瞬間破滅,所以總是事情有了結果的時候,再去開心,再分享給別人,免得空歡喜一場。

安安不可抑制地想起一件事來,就是那件事,讓她明白,變數這個詞的。

她大概只有兩個月大的時候被莊爺爺帶回家的,乖巧地長到六歲,莊爺爺一個人住在偌大的老宅,和平街03號,一個民國時期的大宅院,現在是個旅游景點,莊爺爺去世前就住在那里,一個人住,家里門庭若市,他的門生遍布世界各地,經常會有人來探望他。

六歲那年莊爺爺的兒媳婦回來了,帶著四歲的莊衍,莊爺爺的兒子很多年前去世,莊衍是個遺月復子,當初莊衍媽媽哭著鬧著要自己帶孩子,四年間連回來看過爺爺一次都沒有。

然後突然帶著莊衍就回來了,說日子過不下去了,要把孩子托給老人養,他們在談話的時候安安就坐在大院門前的槐樹下看街里的小朋友踢毽子,小女孩們咯咯的笑聲驚得趴地上啄食的雲雀翅膀亂撲騰。

有閑散的大人對著大院評頭論足,「當初莊先生在南京得急病,這女人就躲在雲南游山玩水。老爺子一個人把兒子帶回來,養了段時間,終究還是撒手人寰。老頭子多可憐,當初求著她把孩子留下來,說讓她好好再找個人嫁了,可她死活不讓,現在孩子養不下去了,又回來了,這臉皮子怎麼能這麼厚!」

六歲的安安听不太懂,她只是在想那個四歲的小男孩,他們兩個長得很像。

小時候的莊衍看起來很靦腆,很秀氣,跟安安兩個人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後來莊媽媽挎著鱷魚皮的包,踩著高跟鞋,扭著細細的腰出來的時候,莊爺爺佝僂著腰跟在後面,嘆了口氣說,「孩子沒媽怪可憐的,留我這兒也行,你多回來看看。」

她轉頭就尖著嗓子豎起眉毛罵了起來,「回來?我回來看著這個小雜碎生氣嗎?」

她涂著紅色指甲油的細長的手指在安安腦袋上,「辛辛苦苦拉扯大一個孩子我容易嗎?可是她是個什麼東西,莊建寧在哪兒搞出來個私生女擱老爺子您這兒養著,我起初瞎了眼,每年回來還買禮物給她。真是寒了心了,有這玩意兒一天,我就不會再登莊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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