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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殤守在朱雀門外,來回焦慮的走著,時不時的抬頭看看天空,約莫著姜昀出來的時辰。直到太陽漸漸西斜,鳳凰台上的青銅鐘聲才終于響起。

過了許久,參加殿試的學子們三三倆倆的走出來,一片青白衣衫中,姜昀的黑衣顯得很明顯。流殤見了,忙迎上去扶住姜昀。

「公子,您無事吧!」流殤低聲到。

姜昀推開他的手,轉而朝身後的徐長淮和徐長生倆人點點頭道︰「大表哥,三表弟,我今日身體有些不適,便先行離開了。」

徐長淮和徐長生倆人現在也不好受,他們身體文弱,殿試又緊繃了一天,現在猛然放松,腿腳發軟,要不是身邊的小廝扶住,怕是都站不穩了,見姜昀如此說到,徐長淮強打起精神問︰

「表弟這是怎麼了,要不去醫館一趟?」

「不必了,可能是早膳吃錯了東西,現在有些月復痛,不礙事,只是我就不去徐府了,勞煩你們替我向幾位表叔致歉。」姜昀皺著眉頭應付。

「那也好,你快回去休息,若有不妥,只管教人到徐府來通知一聲。」

「多謝表兄。」

「你且快先回去,流殤照顧好你主子。」

「是。」流殤應下。

等到上了自家馬車,姜昀便再也忍不住嘔出一口鮮血來。流殤見了,撩起車簾四處打量一番,刷的一下放下,連忙讓馬夫駕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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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試結束後,姜昀和徐笙的親事便很快提上日程,因姜昀沒有父母長輩幫忙主持婚禮,故而徐老太太便讓大太太何氏去了姜昀暫住的小院子,幫姜昀打點親事。

姜昀進京帶的人並不多,只有兩個小廝和一個打理行程的管事。何氏見了,嘴上沒說什麼,可回頭回了徐府,便對身邊伺候的管事媽媽說起這件事,言語間多顯鄙夷。

「六丫頭嫁過去真是可惜了,宅子是老太太的,娶親花費也是咱們家的,他姜家能拿出個什麼來?瞧瞧前幾天送來的聘禮,怕是一百兩銀子都沒有。」

她身邊的劉媽媽道︰「老太太的意思總不能違背,畢竟六姑娘嫁過去,總好過讓咱們家四姑娘嫁過去。而且姜家破落了,六姑娘到時候只要憑著自己的嫁妝,再強硬一點,怕是沒人敢欺負六姑娘。」

「老太太要補貼自己的姐姐,給六丫頭的嫁妝都快比的上嫡女了,這還不提她自己的私房給了多少。就因為六丫頭家的低,所以這件事,我可是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說。」何氏自認為自己是個賢惠的,言語間頗為得意。

「三房那紀氏,沒看她臉黑成什麼樣子,可這家里中憒是我管,嫁妝的事情又是老太太發的話,她再怎麼不高興,也只能關上門自個兒生悶氣。」

劉媽媽賠笑︰「那是太太您仁慈,不然能給一個庶女那麼多嫁妝?」

何氏心里其實也有些心疼銀子的,但想到徐笙嫁妝這件事情不僅能讓旁人夸贊自己大度,而且還可以膈應紀氏,于是便頗為樂意的出了這麼一筆銀子。

原本庶女出嫁,徐府公中定的是五百兩銀子,可因為老太太發話,便又添了三百兩,再加上老太太的體己,零零散散攏共有一千兩,這樣一來,都趕上了嫡女出嫁時公中出的銀兩。

但到底是有所不同,嫡女除了公中那一份嫁妝,自己母親給的嫁妝才是大頭,所以到最後,徐府主子們到底是沒有怎麼反對。

徐笙收到自己嫁妝單子的時候,發現自己嫁妝與原來的預算漲了一倍,頗為驚訝。後來听何氏身邊的婢女解釋後才明白。對此,她倒是喜而樂見,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自己都是最終受益者。

徐笙大婚的日子定在五月初三,那時候天氣早就熱起來了,回門也剛好遇上端午,正好在娘家可以過完姑娘節。

在她待嫁期間還發生了一件大事,那便是二房庶女出嫁。三姑娘徐薇早就定給了孟家二公子,婚期年前就已經定下,是四月中旬,這不殿試剛過,就舉行了婚禮。

徐家兩姐妹嫁的日子趕,徐薇是早就定好了的,只有徐笙是因為姜昀殿試結果出來了,正在等吏部的任命文書,等任命文書一下來,他就要去赴任,所以婚事不得不趕。

殿試結果是在四月初九出來的。

殿試參加的學子本來就少,考官們連夜批改卷子,送去皇帝的案桌上讓他過目,故而殿試結果不過八日便出來了。

徐長淮是二甲二十七,徐長生一甲十五,姜昀二甲四十三,幾人中就姜昀考的最差。但其實已經不算差了,畢竟科舉是在萬名學子之間選拔人才,能通過殿試的,都已經極有本事。

徐笙收到這消息,給三人各送了一個扇套,作為高中的禮物。姑娘家的,也沒有什麼銀錢,親手做的東西,幾人也沒有嫌棄。

徐萱和徐芳倆人一個送的是硯台,一個送的是墨錠,除了樣式上的不同外,其余都一樣,可謂是一視同仁。而徐菁卻是有意思,給徐長生送的是一本前朝樂安居士書法的孤本,給徐長淮送的則是一套筆洗,至于姜昀則是一支狼豪。

因為禮物是放在盒子里的,所以別人並不知曉其中彎彎道道,就連徐笙也以為她送的都是一樣的。流殤將徐家幾位姑娘送到姜昀書房的時候,姜昀頭也沒抬到︰「都拿下去。」

流殤模著鼻子︰「那六姑娘送的扇套也放起來?」

姜昀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最近很閑嗎?可以和曲水換換。」

「不閑,一點也不閑,屬下錯了,屬下這就把這些東西拿下去。」流殤苦著臉認錯。

曲水和流殤同為姜昀部下,只不過在他在冀北深山里尋找虞家軍。流殤自然不願意和他換,雖然同是為公子效命,但他更希望跟在公子身邊。

流殤認完錯,便彎著腰準備將東西拿出去。

「把扇套放下。」

姜昀聲音冷冽。

流殤︰「……」

他可算知道,什麼叫翻臉比翻書快了。

那徐六是給公子灌了什麼**湯,前些天還不許暗衛將徐六的消息傳來,這幾日卻凡是和徐六有關的,都積極配合。前幾天徐家來問公子要衣服的尺寸,公子原先很不耐煩,準備讓人打發回去的。結果一听是徐六姑娘給做,立馬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去了前廳。

今日他就揣摩他的心思,提了一句徐六的扇套,原以為不受夸獎,也不會挨罵的,誰知居然被警告了。最最過分的是,公子最後又讓他把扇套留下!

流殤覺得,心好累。

……

……

隨著婚期漸漸來臨,徐笙原本淡然的心情也起了波瀾。要和一個不是很熟悉的男人渡過一生,心里終究有些不安。不錯,雖然她已經和姜昀見過好幾面了,但在她眼里,姜昀還是一個比較陌生的男人。

按照習俗,出嫁的女兒是要給未來夫君做一身衣服的,徐笙這些天哪里也沒去,就在溯之院里給姜昀做衣服。

徐萱和徐芳經常來她院子里找她玩兒,但均被她婉拒,倆人雖然有些悶悶不樂,但到底還是表示諒解。說到底,倆人還是沒有長大的孩子,玩兒心重,若說是壞心思,倒是沒有。

成親這天,徐笙一大早便被劉媽媽從床上拽了起來,摁到浴桶里將她渾身上下洗了個遍,皮膚搓的紅彤彤的文,這下才真的像只被煮熟的蝦。

她烏黑的發絲披在身後,被劉媽媽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哈欠連天,才被放過。

先吃了些糕點墊底,徐笙便又被拉去穿嫁衣了。火紅色的嫁衣顏色鮮艷奪目,衣袖寬大繁瑣,綠柳綠楊兩個婢女伺候著穿了半響,才將衣服里層穿好。

外層不急著穿,現在才巳時一刻,迎親的隊伍要等未時才來,婚禮原意是昏禮,意為黃昏時刻舉行的成親禮。所以徐笙有寬裕的時間,等吃完午膳再梳妝打扮也來的及。

這也是徐府和姜昀的宅子離的近,若是再遠一點的,那就是真的一大早起來梳妝打扮,沒有一點空閑的時間。

然而就算徐笙不急著梳妝,她也是要應付親戚好友的。

徐家的親戚早就來祝賀了,女眷們全涌進了徐笙的閨房,屋子里坐著一大群人,徐萱姐妹們就陪在徐笙旁邊,听著其余的族姐妹和嫂子們說話。

這樣一番下來,徐笙頭暈乎乎的。有些親戚她以前根本就沒見過,此時和她說話,人一多,你一言我一語,三兩下就將她弄得頭腦發漲。

直到快到午時,全福太太才將她解救出來。

……

……

姜昀前來迎親,早有先見之明。

徐府一大排小舅子都是文人,故而他邀請了一群會試和殿試時認識的學子,做他的賓相。

禮樂聲,鞭炮聲,人聲,全部混雜在一起,姜昀領著一群人站在徐府大門口的台階下,心里一想到徐笙正穿著嫁衣,在里面等著自己,他眼里的笑就有些忍不住了。

就在這時。

「表哥,唱首小曲唄。」

徐長生站在大門口,沖姜昀壞心眼的喊到。

姜昀含笑的嘴角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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