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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十九回 為求生機陷混戰 援軍及時定乾坤

梁芳一聲「太子殿下」的稱呼, 頓讓整座圍城炸了。

所有百姓慌亂匍匐跪地,額頭踫地, 不敢再看貴顏一眼。

朱佑樘邁步站上高台, 目光定定掃過一眾百姓︰「我乃當朝太子朱佑樘, 此來鳳翔府放糧賑災,以後,大家不會再挨餓了。」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百姓涌淚高呼, 聲震天際。

豈料就在此時,四周東廠衛驟然彈身而起, 殺向了朱佑樘。

霎時間, 無數刀光匯成茫茫劍浪, 鋪天蓋地壓了下來。

「十步殺人, 千里不留行!」

「錚——」

千機重暉黑針飆射而出,沖月劍氣怒旋迸發, 立將最外層的東廠擊斃一圈。

「 !」東廠衛後退數丈,一臉驚悚看著郝瑟和尸天清。

朱佑樘死死瞪著東廠一眾︰「你們要做什麼?」

東廠衛不發一言,壓住刀鋒, 慢慢逼近。

「若再上前半步,此人身首異處!」流曦掐住梁芳咽喉厲喝。

梁芳兩股發顫, 嘶聲大吼︰「你們瘋了嗎, 難道想連我一起殺了?!」

「梁大人, 你為國捐軀,貴妃娘娘不會忘記的。」一名東廠役長喝道。

「什——」

「娘娘的心頭大患就在眼前,這種機會百年一遇, 再不會有了!殺!」

「殺!」東廠眾高舉寬刀,二次沖上。

「尸兄、舞鏢頭,走著!」郝瑟躍上高地單膝盤坐,手指狂擊千機重暉,「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銀色蜂針呼嘯噴出,瞬將東廠包圍圈沖出一道缺口,尸天清青衫一閃插入陣中,劍光燦如冷月,掃過沖天血芒;舞江嵐緊隨其後,玄鐵三節棍凌空舞動驚悚嘯聲,所到之處,骨裂尸橫。

可縱使二人武功蓋世,但面對近百東廠,也是難以突圍。殺退一撥,第二撥又涌上,第二撥被壓制,第三撥、第四撥又不斷殺來。

「千樹萬樹梨花開!」郝瑟手中千機重暉  作響,蜂針延綿不絕,擊退一隊又一隊雜魚騷擾,流曦黑衣四周飛速游蕩,扭斷一個又一個東廠脖頸。

「文書生,這樣下去,就算不被殺死,也要累死啊!」郝瑟敲擊鍵盤的手指幾乎抽筋,朝著身側的文京墨大叫。

文京墨九如珠盤抵住梁芳脖頸,將朱佑樘護在身後,狐眸掃過暗夜天際︰「再撐一會,信號彈剛剛發出,城外的兄弟應該就快到了!」

「他們也只有二十幾人,來了也沒用啊!」郝瑟大叫,「這里有一百多個東廠,外面還有二百官兵,三十對三百,遲早是死!」

「不,是五百對三百!」朱佑樘突然大喝一聲,跳上高台一拍裝饅頭的木箱,「流曦大哥!把這個分出去!」

流曦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立即抓起木箱高高拋起,,旋身飛出一腳。

木箱攜著呼嘯風聲飛出,遠遠落在廢墟廣場空地之上, 一聲裂開,白面饅頭散落一地。

「饅頭!」

「饅頭!」

眾災民一擁而上,開始哄搶。

「諸位百姓,如今困在此處,唯有一死,若想活命,就隨我們殺出去!」朱佑樘高喝。

哄搶的百姓動作一停,同時看向戰圈內的朱佑樘,眸光隱隱發亮。

「小堂!」郝瑟從懷中抽出一圈木環飛給朱佑樘。

朱佑樘扯開木環變形為巨大喇叭,深吸一口氣︰「隨我沖出去,跟著我,有肉吃!!」

【跟著我——有肉吃——吃——吃——】

震天回音響徹天地,瞬間點燃了眾災民眼中的求生之火。

「女乃女乃的,與其等死,不如拼了!」

「對,拼了,沖出去!」

「跟著太子!」

「沖出去!」

「有肉吃!」

「男人沖!女人孩子老人在後面!」

「殺殺殺!」

災民爆出怒吼,撿起石塊磚瓦,猶出閘餓猛獸沖向東廠衛,三五人一隊,四七人一撥,砸腦袋,撕耳朵,手撕嘴咬,磚瓦齊飛,無所不用其極,有的東廠甚至還未反應過來,就被背後襲來的災民撲倒在地,被砸成了肉醬。

東廠包圍圈立時崩潰,東廠衛看到這瘋了一般的災民皆是驚呆了,一瞬回神之後,迅速調轉陣型砍向災民,可刀鋒剛起,倏然眼前清風一蕩,炫光一閃,手里的武器就消失了。

尸天清、舞江嵐身隨風動融入災民陣營,一左一右互為先鋒突刺而出,斬手斷骨,迅速削弱東廠戰斗力,後方的災民吼殺沖上,將東廠踏平在地。

東廠一眾大驚失色,慌亂收縮隊形朝南側後退,儼然是要逃走。

「事不宜遲,快沖出圍城!」文京墨大喝。

尸天清、舞江嵐閃至郝瑟、文京墨身側,流曦拖過梁芳,郝瑟拽住朱佑樘,振臂高呼︰「大家,一起沖出去!」

「沖啊啊啊!」

身後五百百姓緊隨狂奔而出。

一行人殺聲震天,隨著倉皇逃竄的東廠沿著破落街道狂奔,不過幾個轉彎,就到了圍城大門之前。

「暴民暴亂!」

「暴民暴亂!」

東廠大喝沖向大門,守門士兵駭然變色,忙抬起路障封路,突然,就覺眼前劍芒狂閃,路障碎裂散落一地,緊接著,密密麻麻的鋒芒呼嘯而至,仿若暴雨席卷整條街道。

前鋒士兵頓變刺蝟撲街,未等後方士兵補位,烏烏壓壓的人群轟然沖上,將一眾士兵踏翻在地,咆哮而過。

「有肉吃!」

「跟著太子有肉吃!」

「暴民暴亂!」

守兵尖叫,紅色信號彈在空中劃過一道流星,炸開。

「先出城!」文京墨大喝。

「好!」尸天清扭轉方向帶領眾人向城門奔去,可待來到十字街巷之處,突然,舉劍停步。

眾人一驚,猝停原地,瞪目四望。

夜沉巷黑,四條街道仿若四只巨獸,張開黑漆漆的大口,準備吞噬眾人。

「嘩嘩嘩——」

無數黑色的士兵從四面巷口涌出,仿若密密麻麻的螞蟻迅速填滿四條街巷,將郝瑟、尸天清等人和一眾災民困在了中央。

水泄不通,陷入死局!

尸天清、郝瑟、文京墨、舞江嵐、流曦、朱佑樘薄汗滿面,背貼背圍站一圈,冷瞪四巷。

「、——」

兩匹黑馬穿過重重兵隊,站在了眾人面前。

一人身著官服,一人身著錦衣,正是管仲文和管仲武兄弟二人。

管仲文一臉獰笑掃過郝瑟等人︰「早就覺得你們有問題,果然是來搗亂的!竟敢煽動災民暴亂,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給我殺!」

「誰敢!」朱佑樘上前一步,「我乃當朝太子朱佑樘!」

一片死寂。

管仲文、管仲武形容皆震,身後士兵更是轟一聲,齊齊退了半步。

「對對對,他是太子、他是太子!」被流曦揪住的梁芳跪在朱佑樘身側,扯著尖嗓門大叫。

「梁大人!」管仲文、管仲武駭然變色,同時躍下馬匹。

「莫要上前!」流曦手指捏住梁芳喉頭厲喝。

管氏兄弟面色大驚,齊齊後退。

「此人——真是太子?」管仲武低聲問道。

「是、是!」梁芳大叫。

管仲文面色慘白,雙腿一軟就要下跪。

「大哥!」管仲武一把提住管仲文衣袖,「梁大人這是被暴民嚇瘋了啊!」

「啊?」管仲文一怔。

管仲武壓低嗓音︰「若此人真是太子,那不是他死,就是我們死!」

管仲文雙眼慢慢瞪圓,已經彎下去的雙膝又慢慢挺直,轉目看向朱佑樘,表情猙獰︰「大膽,區區一個暴民,竟敢冒充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眾士兵和災民頓時嘩然一片。

「我有太子印鑒——」

朱佑樘話剛喊出半句,就被管仲武吼聲壓了過去︰「暴民暴亂,為禍社稷,賊人假冒太子,罪無可恕,梁大人為鎮壓暴民,為國捐軀,我等為國除害,在所不惜!殺!」

「殺!」四巷士兵手持鋼刃,呼嘯而來。

「退後!」尸天清鶴吟劍凌空一蕩,霎時,九道銀電劍芒呼嘯蓋下。

「轟!」一條街巷空了三分之一,可另外三條街巷的士兵仍是滔滔不絕涌上。

尸天清嘴角溢血,身形微微一晃。

「尸兄!」郝瑟扶住尸天清迅速後退,手指狂擊千機重暉,蜂針噴出一半,停住了。

「臥槽,沒彈藥了!」郝瑟大喝,「小堂,南燭送你的藥彈呢!」

朱佑樘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反手扔出,轟一聲巨響,撲天臭氣形成墨綠蘑菇雲滾滾升天,將第二條街道籠罩,

這一彈,莫說圍攻的士兵,就連災民也躺倒一片,撲地狂嘔。

「捂住鼻子,屏住呼吸!」文京墨扯著嗓門大叫,一轉頭,竟看到另外兩巷的步兵換成了弓箭兵,正搭弓拉箭。

「給我射!」管仲武冷聲大喝。

「不好!」尸天清鶴吟劍化作驚電刺空而出,直指管仲武眉心。

「射!」管仲武一指尸天清,大叫。

「唰!」無數箭矢猶如暴雨,從四面八方噴向了那一抹青衫。

「尸兄!/尸大哥!/尸大俠!」

眾人裂目大叫。

尸天清瞳孔劇烈一縮,身形凌空飛旋,劍光飛射炫光環繞周身,無數箭矢觸光斷碎,變作無數暗器轟然折返回射,將弓箭隊殺倒一片。

青衫飄然落下,衣袂烈烈霆風,尸天清手持長劍,眉目冷冽,猶如寒梅立于冰川之巔,霜骨錚錚,風華絕世。

「有尸天清在此,任何人休想踏前一步!」

啞音響徹雲霄,直震心脈。

眾士兵轟然後退,面色駭然。

郝瑟等人同步上前,立在尸天清身側,凜凜目光掃射四周。

「再給我上!我們這麼多人,磨死他們!」管仲文大喝。

「誰敢上來!」

「保護太子!」

眾災民一哄而上,兩方對峙,一觸即發。

「嗖——轟!」

突然,城門上方炸出一朵絢麗焰火,耀亮半面夜空。

眾人悚然一驚,就听遠處兵刃交接、馬蹄亂響,一隊黑色武騎風馳電掣吼殺而來,馬上之人,皆是精壯威武的漢子,手持鋼刃,腰佩鐵令,為首之人,劍眉星眸,手舞紫銅雙 ,正是神武山莊莊主昊申。

「你們是什麼人——啊!」

管仲武的叫聲被震天馬蹄聲湮沒,黑色騎隊猶如疾風過境,將兩街士兵掀翻。

「是友軍,一起上!」郝瑟振臂大吼。

眾災民立時隨著尸天清等人殺入陣營,霎時間,三方混戰一處,刀光裂空,血光飛濺,整座鳳翔府城都被震天殺聲籠罩。

管仲文兄弟的士兵雖然人數眾多,但之前已被尸天清等人力挫半數,此時又來一批武藝精湛的奇兵,和災民戰隊兩面夾擊,頓將這管仲文兄弟的兵隊包了餃子,兩頭挨打。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整個兵隊就被滅了大半,只剩零星殘兵護在管仲文兄弟四周,管仲文坐地全身發抖,管仲文大汗淋灕幾乎虛月兌。

而災民這一邊,雖然個個累得四仰八叉躺倒在地,卻皆面帶喜色。

「昊申護駕來遲,還望太子贖罪。」昊申翻身下馬,單膝跪地。

「昊大哥!」朱佑樘滿面驚喜,過去扶起了昊申。

「不遲、不遲,剛剛好!」郝瑟抹了一把冷汗。

尸天清長劍回鞘,朝著昊申微微頷首。

昊申抱拳回禮︰「尸兄弟,郝少俠、文公子、舞鏢頭,辛苦了。」

眾人齊齊抱拳。

「你們、你們串通暴民,你們謀害朝廷命官,這是死罪!」 管仲文扯著嗓門大叫。

「死罪的恐怕是管大人吧——」

溫潤如玉的嗓音由遠及近,但見一抹藕白衣袂踏著夜色翩然而至,無聲落在了人群中央。

「琭言!/舒公子!」尸天清和郝瑟驚喜大叫。

舒珞回頭看了二人一眼,展顏一笑,霎時間,漫天梨花綻放,萬風醉倒。

「哇——」朱佑樘不禁低呼一聲。

舒珞眸光在朱佑樘身上一頓,頷首抱拳,轉眸再次看向管仲文,從懷里掏出一疊信件揚了揚︰「管大人,這是你與戶部侍郎萬奇往來的書信和賬冊,里面記錄了你如何隱瞞災情,如何與戶部同流合污唆使胞弟囤積米糧、哄抬米價,又如何以高價將米糧賣給戶部,一樁樁、一件件,記錄的清清楚楚,你可要再看看?」

管仲文、管仲武兄弟面色驟然慘白如紙,同時癱在了地上。

「還有勾結萬貴妃,勾結東廠,謀害太子,謀害災民的罪名!」郝瑟提聲高呼,「太子殿下,您看要如何處置?」

朱佑樘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冷冷看著二人︰「收押,待欽差抵達鳳翔府後,將其罪行上報朝廷,從嚴處置!」

「是!」眾人齊齊抱拳。

「太子殿下英明!」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哈哈哈哈哈!」

「惡人有惡報啊,哈哈哈!」

眾災民大喜過望,伏地淚奔高呼。

一片歡呼聲中,郝瑟和尸天清快步走到了舒珞身側,四目一掃,同時蹙眉。

郝瑟︰「咋又瘦了?」

尸天清︰「氣息為何如此之亂?」

舒珞輕笑︰「趕了幾日的路,有些累了。」

「小珞,你從河南府趕過來,怕是幾天沒睡吧?」昊申走過來,拍了拍舒珞的肩膀。

尸天清和郝瑟同時沉臉。

「咳,本來還擔心——幸好昊大哥你趕上了。」舒珞郎眸含笑,「無妨的,歇幾日就好了,而且,來這一趟——很值。」

說著,舒珞不禁將目光移向了人群中的朱佑樘。

朱佑樘站在災民中央,受著四方拜謝,小小的俊臉之上卻是沒有半分喜色,眉頭凝重的幾乎要滴出墨來。

「這位便是當朝太子殿下——」舒珞喃喃道,「似乎,和當朝天子不太像啊……」

「那當然,這可是我郝大俠的弟子,自然更帥!」郝瑟拍胸脯。

舒珞、昊申猝然瞪眼,唰一下看向郝瑟。

「弟子?!」

「太子拜了阿瑟做師父——」尸天清低聲解釋。

舒珞、昊申愕然,對視一眼。

「這——」昊申欲言又止。

舒珞眨了眨,不禁笑出了聲︰「太子殿下以後定是個好皇帝。」

「那是自然!」郝瑟叉腰。

舒珞、尸天清對視一眼,搖頭輕笑。

昊申眉角抽了幾抽,嘴巴張了幾張,最終還是把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不會變成個——的皇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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