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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十三回 星宿星盤再現世 天人推斷再探查

憶苦樓內, 眾人死死瞪著突發大招的南燭, 神色沉凝。

「小屁孩,你這是作甚?!」郝瑟厲聲喝問。

南燭靜靜看著郝瑟,一雙瞳子仿若黑耀寶石, 晶亮冰冷,配合著樓內詭異氣氛, 簡直令人背後發毛。

尸天清上前一步,青袂無風而起, 劍氣如霜。

南燭神色一動, 目光在停了尸天清一瞬,又看向郝瑟︰「郝瑟,你腰間的可是千機重暉?」

「是又如何?」郝瑟問道。

「听聞千機重暉乃是天下暗器之王, 也就是說, 郝瑟你是江湖上最精通暗器之人?」

「哼哼,那當然, 老子可是顏冠九州帥裂天穹——」

「甚好。」南燭轉身, 走到最東側牆側,狠狠一砸牆面,就听牆內  作響,幾塊壁磚凹陷旁移,顯出了一個十分隱秘的暗格。

一瞬死寂, 眾人都驚呆了,尸天清和文京墨尤為驚詫。

不是因為這牆中藏有暗格,而是因為暗格之中有一件十分眼熟的東西。

一塊玄鐵盤, 嵌在牆壁之上,上面寶石華麗,呈星盤排列,仿若一個縮小版的星空。

那造型、那分布,儼然就是無名居外二十八星宿密碼盤的縮小版。

郝瑟腦中嗡一聲,呆住了。

「看你的表情,你能開啟這個機關?」南燭道。

「這、這個密碼盤,為啥子在這兒……難道——」郝瑟狂抓頭,「是無名師父做的?」

「不,這個密碼盤是二十年前——」南燭眸光深沉,「吳茱萸設的。」

一片死寂,眾人震驚。

「吳茱萸?!」郝瑟三白眼暴突,「怎麼可能?!」

「郝兄,」文京墨一拍郝瑟的肩膀,看向南燭,「南燭館主說此乃吳茱萸所做,可有證據?」

南燭瞅了文京墨一眼,指尖輕輕在密碼盤下方一掃,灰塵散落,顯出一個凹陷的印章,上雕小篆字跡。

文京墨和舒珞定眼一看,面色不禁一變。

「凡是雲隱門入室弟子,皆可在這丹樓之內選一處暗閣,用來保存自己所做的藥丹或毒丹,」南燭道,「所有弟子在做暗閣之時,都會留下自己的印章,表明身份。」

「那個印章上寫的是?」郝瑟小聲問道。

「吳茱萸。」舒珞道。

「嘶——」郝瑟倒吸涼氣。

「郝瑟,你能不能打開這機關?!」南燭顯然沒了耐心。

郝瑟長吁一口氣,邁步上前,細細查看,果然,和無名居前的二十八星宿星盤一模一樣。

「我試試——」郝瑟推動星圖,慢慢將星盤重新組合成電腦鍵盤排列,十指拂貼按鍵盤,卻是犯了難。

「開門的密碼是——」郝瑟低頭問旁邊的南燭。

南燭用一副「鬼知道」的表情瞪著郝瑟。

「咳,我推理一下——」郝瑟想了想,快速敲下「吳茱萸」三字的拼音。

然而,密碼門毫無動靜。

「不是這個啊——雲隱門?」

密碼門紋絲不動。

「仙丹?」

沒反應。

「我擦,我還不信了!」郝瑟一晃脖子,雙手猶如裝了馬達,在密碼星盤上高速敲擊。

「富貴榮華,憶苦樓、思甜樓、臭鼬彈、天下唯我獨尊——吳茱萸的生日——額,不知道,吳茱萸、茱萸吳、茱吳萸!啊啊啊啊!先人板板!見鬼了!」

文京墨、流曦、宛蓮心、舒珞︰「……」

「嗤!」熾陌嘲笑。

「你到底行不行?」南燭眯眼。

「行,我當然行!這天底下如今除了我,沒人能——」

「阿瑟,莫急。」

尸天清啞音傳入郝瑟耳膜。

郝瑟一頓,回頭。

尸天清微一點頭。

絕美劍客容顏映在光影之中,瞬時給郝瑟帶來了一個閃亮亮的靈感。

郝瑟神色一動,轉頭深吸一口氣,十指再次敲擊而下。

「天人——」

「 噠!」

暗門機關發脆響,星盤緩緩旁移,顯出了暗格的真容。

三十多個瓷瓶整整齊齊擺放其中,瓶身赤紅,紅蠟封口,猛一看去,就好像三十多瓶血漿。

「臥槽,啥子鬼!」郝瑟後躥一步。

南燭踮起腳尖,取下一個瓷瓶,削開蠟封從瓶中倒出了一枚赤紅如瑪瑙的丹藥。

「這是——」文京墨問道,「煉制的丹藥?」

南燭神色漸冷,指尖捏住丹藥放在鼻尖一嗅,面色驟白,身形劇烈一晃。

「小屁孩,你沒事吧?!」郝瑟一把扶住南燭肩膀,「不會是中毒了吧!」

南燭穩住身形,撥開郝瑟,慢慢將手掌攥緊︰「此丹名為瑰珀,乃是以九九百十一種名貴藥材煉制而成,有延年益壽、永葆青春之效,其中,有一味藥引甚為稀有,或者說……幾乎不可得……」

說到最後一個字,南燭雙眼漸漸漫上紅色蛛絲,幾乎將整個眼白布滿。

「那個藥引,是什麼?」舒珞凝聲問道。

「……人心。」

萬音凝寂,眾人駭驚。

「南燭館主,你確定?!」郝瑟厲喝。

南燭艱難點頭︰「此枚瑰珀,乃是七日之前才煉好的……」

「什麼?!」眾人大驚失色。

「也就是說,吳茱萸早已潛入雲隱門——」郝瑟說了一半,突然一頓,目光在那些瓷瓶上一掃,慢慢搖頭,「不、不對,不是吳茱萸……」

南燭慢慢闔眼︰「八十一味藥材,其中有十三味為雲隱山獨生,十分稀有,天下唯有雲隱華部有存……」

「還有六味,為雲隱密毒,唯有貴部方能煉制——」

「這瓷瓶,乃是南海琉璃碎,成形十分不易,能將此物做成盛藥器皿的,唯有榮部——」

「若想將瑰珀煉制成功,需得十分高超的煉丹手法,放眼天下,除了吳茱萸,還有三人——」 南燭緩緩睜眼,雙瞳赤紅,「大師兄、我和師父——」

眾人靜靜看著南燭,只覺喉頭哽噎,難出半字。

「也就是說,你的四位師兄都參與了煉藥,或許,連你的師父也——」文京墨冷靜分析道。

「文書生——」郝瑟一把拽住文京墨袖口。

南燭垂眸,牙關緊咬,全身微微發抖。

文京墨嘆了口氣,終于還是不忍再問下去。

郝瑟吸了一口氣,撩袍蹲身,平視南燭雙目︰「小屁孩,現在僅憑這幾枚丹藥,無法做出任何推斷,或許是那個吳茱萸特意設下圈套,來離間你們雲隱門。」

南燭猝然抬眼。

郝瑟正色︰「這個密碼星盤——若當真是吳茱萸所做,那天下,就只有三人能開啟,一個是我,一個是吳茱萸,一個是我師父,而你的四位師兄和師父,怕是還沒有這個本事——」

南燭眸光暗了下來︰「若是吳茱萸已將此星盤解法教給——」

「啪!」郝瑟雙掌一合,將南燭的小臉夾在雙手之間。

「那只是懷疑,不是證據,在沒有證據之前,切不可妄下結論,否則,便再也看不到真相!」郝瑟凝聲道。

南燭雙眼漸漸繃圓。

「放心,我們幫你去查!」

南燭眸光一顫。

郝瑟抬手揉了揉南燭的腦袋,抖袍起身︰「開門吧。」

南燭頓了頓,慢慢點了點頭,啟動機關,鐵門開啟,門外的陽光唰一下灑了進來,照得南燭雙眼一眯。

郝瑟邁門而出,不料剛邁出一只腿,卻被南燭攔住。

「我也一起。」南燭堅定道。

郝瑟呲牙一笑︰「好好吃飯睡覺玩泥巴,不要胡思亂想,才能長高高哦!」

陽光下,郝瑟笑容耀眼萬分,頓令南燭看呆了,待回過神時,郝瑟等人早已離去。

南燭端端站在門口,抬眼望著蔚空浮雲,慢慢坐在了門檻之上。

憶苦樓巨大的陰影籠罩而下,仿若一只巨大的猛獸,將南燭小小的身形吞噬其中。

「郝瑟,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騙小孩的吧。」濟世廬廂房內,熾陌翹腿瞄著郝瑟道。

郝瑟嘴角動了一下,扯出一個干笑。

「小瑟你又說對了——」舒珞嘆氣︰「如今看來,根本不是吳茱萸歸來,而是整個雲隱門都……」

「不,還有一個可能。」文京墨撥動著算盤,「南燭撒謊。」

「文公子你意思是,也有可能是南燭館主設下的陷阱?」宛蓮心瞪眼。

「賊喊捉賊?」流曦蹙眉。

「哎呦,若是真的,那這個小鬼頭可太會演戲了。」熾陌感嘆。

「阿瑟,你如何看?」尸天清問道。

「不是南燭。」郝瑟道。

「為何?」文京墨抬眼。

「因為名偵探的直覺。」

眾人︰「……」

文京墨扶額︰「郝瑟,你那個什麼狗屁直覺到底——」

「他的眼楮沒有撒謊。」郝瑟抬眼,看向眾人,眸色凝沉,直壓心境。

眾人對視一眼,神色皆慢慢沉了下來。

「那請問郝瑟大俠,你的直覺能否告訴我們,到底是誰煉制了瑰珀?」熾陌問道。

郝瑟靜了良久,嘴唇輕動,吐出四個字︰「我——不知道!」

「切!」

「噗!」

「咳咳咳!」

五花八門的感嘆詞中,郝瑟神色卻是愈發凝重︰「諸位,有一件事,怕是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料!」

眾人對視一眼,齊齊皺眉。

尸天清︰「從憶苦樓出來後,阿瑟就怪怪的。」

舒珞︰「小瑟今日貌似,有些精神不濟——」

流曦︰「沒吃飽?」

蓮心︰「病了?」

熾陌︰「吃錯藥了?」

郝瑟︰「……」

「郝瑟,你到底在擔心什麼?」文京墨一語命中中心。

郝瑟吸了口氣︰「那個星盤。」

「星盤?」眾人一愣。

「能做出二十八星宿密碼盤的人,應該和我一樣,來自同一個地方……」

此言一出,尸天清、舒珞、文京墨、流曦四人的臉色同時大變。

「同一個地方,何意?」宛蓮心疑惑。

熾陌冰藍眸子直直盯著郝瑟,慢慢眯眼︰「什麼地方?」

郝瑟豎起手指,向上一指。

宛蓮心︰「天?」

熾陌挑眉︰「天人?!」

郝瑟沉眉點頭。

「哈哈哈哈,你別說笑了,就郝瑟你這幅德行,怎麼可能是天人,若說是天清美人還差不多,哈哈哈哈……」熾陌捧月復大笑。

笑聲在死寂屋內轉了一個圈,尷尬落下。

熾陌笑意倏收,冷目望向眾人︰「為何你們都不笑,這般可笑的事,為何都不笑?」

眾人看了熾陌一眼,紛紛沉默。

熾陌神色漸漸變了,從震驚變為難以置信,又從難以置信變為呆滯,重重靠在了椅背上,面色慘白,薄唇發青,整個人仿若魂飛天外。

可是此時,眾人的關注中心並不是熾陌,而是郝瑟。

「郝兄你是覺得那吳茱萸也是天人?」文京墨問道。

郝瑟點頭︰「若吳茱萸真是天人,那我們與此人為敵,可就不太妙了!」

「哦?怎麼說?」文京墨問道。

「因為天人非同凡響的才華和智慧是遠遠超越這個時代的存在,天人的所知所想、天人的一舉一動,都會攪動歷史風雲,給天下帶來無與倫比的變化!」郝瑟凝色道。

一瞬間詭異沉默。

舒珞︰「咳,那個——小瑟……」

流曦︰「這話听著難受。」

尸天清︰「……」

宛蓮心︰「小郝,你不用這般變著法夸自己吧……」

郝瑟頓時急了︰「我是說真的!」

「哦?」文京墨挑眉,「那敢問您這位天人,您有什麼非同凡響的才華和智慧啊?」

「額……」郝瑟僵住。

尸天清斂目輕咳,舒珞搖扇遮臉。

「字丑的要死,認字認不全,古詩全背錯,除了唱那種難听要死的歌和做一堆沒用的道具,您還會什麼?」文京墨挑眉,「還有,您到底攪動了什麼歷史的風雲?封侯拜相?劃地稱王?另立新朝?開疆擴土?」

「額……」郝瑟偏移目光。

流曦扶額,宛蓮心憋笑。

「帶給天下無與倫比的變化又是什麼——您是呼風喚雨了,還是騰雲駕霧了,是修煉成精了,還是得道成仙了?!」

郝瑟干笑抓腦皮︰「可能我這個天人有些特立獨行……」

「郝瑟你不是天天自詡顏冠九州帥裂蒼穹嗎?怎麼吳茱萸的影子還未見到就慫了?!」文京墨雙手插袖,驟然提聲,「何況,即便那吳茱萸真是天人,我們也有郝瑟你壓陣,焉有輸的理由?!如若他不是天人——呵呵,難道郝瑟你一個貨真價實的天人,再加上我們這一眾頂尖高手,還怕他一個贗品不成?!」

屋內一片寧寂,所有人都定定看著那縴弱的碧衣書生,滿面崇敬。

「文書生……」郝瑟雙眼漸漸泛紅,感動得幾欲落淚,「想不到你對我的評價居然如此之高——」

「小生是看不慣你這副膽小如鼠的嘴臉!」 文京墨一算盤懟開郝瑟,「有自己嚇自己的功夫,還不如趕緊想想怎麼查案!」

「是是是,文書生所言甚是,敢問文書生有何高見?」郝瑟抱拳。

文京墨瞥了一眼郝瑟,又朝舒珞一抱拳︰「首先,怕是要勞煩舒公子了。」

「千竹兄請講。」舒珞忙道。

「小生需要了解,金櫻子、白蘇、喜樹、決明和千金正四人的喜好。」

「明日此時,舒某定然奉上。」

「好。」文京墨點頭,又看向眾人,「接下來,就要有勞諸位了。」

眾人同時正色頷首。

「文書生,你到底打算怎麼查?」郝瑟瞪眼問道。

「自然是——」文京墨微微一笑,「一個一個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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