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飯，走回賓館，言禾坐上車。
已經駛離一段路,後知後覺︰「哪來的車？」
戚泠︰「俞泉有朋友在成都,問了下，本打算借不到就租車。」
「哦。」
期間,言禾發微信問尤素西︰【相處如何？】
尤素西︰【還行,特聊得來】
言禾字沒打完,尤素西︰【直男果然喜歡長腿】
言禾︰【……】
尤素西︰【對了，你為毛跑去西藏那麼遠啊？】
言禾偷瞥了眼戚泠，後者正一瞬不瞬盯著路況。
言禾︰【他問你了？】
尤素西︰【問過,不過看結果，還是順著你啊】
言禾︰【他向來還比較順我】
尤素西︰【免費迎來一口狗糧】
尤素西︰【那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言禾舌忝舌忝唇︰【選個特別的地方，然後】
尤素西︰【臥槽，你野戰連景區也不放過】
言禾︰……
言禾無力打出最後兩個字︰【求婚】
過了好久,沒什麼動靜,言禾以為她不回了，正要鎖屏。
對面跟轟炸一樣一排一排發過來︰
【……】
【…………】
【………………啊啊啊夭壽了！】
言禾︰【姐，戚泠正在我身邊呢,你慢點發】
尤素西︰【你？求婚？】
言禾︰【有什麼問題？】
尤素西︰【小受向小攻求婚,夭壽了~~~~】
言禾︰【你……萬一我們是0.5分的呢？】
尤素西︰【……我的世界觀崩塌了】
言禾︰【……】
尤素西︰【算了，萬一你是攻呢？】
言禾︰【……】
尤素西︰【再見.JPG】
三星堆挺大，一路看過去還好，言禾用手機拍了幾張青銅樹，想起尤素西給他講過的盜墓筆記里那青銅樹枝。
戚泠一路也跟著，不怎麼問博物館導游問題，偶爾言禾看過去，他就安靜的看著館藏。
言禾手沒管住，拍了幾張他認真的樣子。
在暗處，水果像素真是……有點渣。
所以，是不是該再買個單反？
言禾放下手機，垂眼。
最後一個館介紹完，導游和他們說再見，又道正門口可以免費拍照作鑰匙扣。
言禾笑著回應，戚泠站在一旁一如既往安靜。
上車的時候，兩個人鑰匙上分別多了個鑰匙扣。
照片上，言禾笑的一口白牙，戚泠臉上只隱隱有個笑模樣。
言禾將戚泠照片發朋友圈，配字問︰是不是該買個單反？
圈了幾個朋友看，屏蔽了戚泠。
下車前再刷新，一眾的回復買買買。
周池光︰【拍的不錯，可惜沒你本人】
尤素西︰【買買買】
俞泉︰【拍的不錯】
X︰【吳衣行回來後瘦了很多，你們怎麼了？】
言禾手指滑到那處，回復的空格沉默許久，退了出來，把朋友圈這條刪除掉。
言禾轉頭對戚泠說︰「開到電器城吧，我想買個單反拍照。」
戚泠詫異一霎，把手機扔給言禾︰「導個航。」
買的很快，言禾試了試手，看過參數就定了。
出門的時候，戚泠問︰「你這些年沒用相機了？」
言禾微笑，點了個頭。
戚泠︰「不能學攝影，是嗎？」
言禾兀自沉默。
戚泠不再追問。
上了車，言禾拍了張戚泠，看了看效果，如實評價︰「還可以。」
下午在熊貓基地，月亮產房趴著一堆軟萌，言禾幾乎要走不動路。
真是，滾滾太可愛！
小的可愛，成年熊貓在六月天都很懶，言禾看到一只熊貓孤獨坐在樹上，好像王者一般，覺得好笑。
基地里幾乎全部都是竹子，兩個人走走停停，風景很好，人也不多。
言禾站在一個石砌圍欄邊上，往前是次第往下的樓梯，看出去，風景油綠。
言禾對戚泠說︰「你往那邊站著，我拍一張。」
戚泠扶著石砌扶手，問︰「這樣好嗎？」
言禾︰「笑一個吧。」
戚泠唇角微微勾起。
言禾拍下來，放大看。又看了眼剛拍的鑰匙扣。
新拍的總是說不出多了幾分溫情。
離開的時候，看到賣熊貓的周邊，言禾口中念念有詞道︰「尤素西，戚淑，周池光……給言靜也拿一個吧。」
兩個人抱著四只公仔結賬，工作人員也多看一眼。
戚泠︰……
言禾︰(∼▔▽▔)∼
在成都待了近五天，言禾每天一顆紅景天膠囊咽著，可愛的周邊買著，好吃的東西屯著，要走得時候，戚泠統一發了快遞給他們寄回去。
言禾斷斷續續講了後面幾年的事情，包括他遇到吳衣行，兩個人戀愛的開始。
戚泠非常簡單，幾句話就概括了。
後來和家里鬧翻了。打工賺的生活費。畢業後，在軍隊待了一段時間。
雲沉塞給他一筆錢，後來和俞泉當做生意的本金，賺錢後想還給雲沉，雲沉沒要。
找了言禾一段時間，沒找到。
正要說到戚雲威的亡故，被電話打斷了，戚泠也沒繼續下去。
正如言禾也沒繼續說和吳衣行的訂婚一般。
次日上午飛機飛拉薩，在機場吃了一頓，戚泠讓言禾多吃點，高反會非常難受。
言禾在戚泠滿臉嚴肅下，很听話。
換尤素西的話來說，就是慫。
一下飛機，機場落地窗外，天高海闊，藍天白雲，一派……
高反難受。
言禾頭疼，呼吸感覺氧氣稀薄。
戚泠老神在在，靠在一旁看他坐著︰「買了4小時後的票，要是受不了就走。」
等了半個多小時，戚泠見言禾沒有其他的什麼反應，道︰「走吧，去賓館。」
言禾整個人懨懨跟著。
問︰「你怎麼沒反應？」
戚泠︰「當兵在海拔高的地方待過。」
言禾︰……
還能再說什麼，乖乖跟著吧。
走出機場，言禾遲鈍問︰「你當兵當了多久？」
戚泠︰「半年。」
言禾︰「有……這麼短的嗎？」
戚泠頭也不回︰「我跑了。」
言禾︰「……跑、了？」
戚泠︰「嗯，不打招呼直接回城。」
言禾︰「……不是會有處罰嗎？」
戚泠腳步頓了頓，說︰「正好，我從來沒想過去軍區，剛好斷了我爸的念頭。」
言禾只得沉默。
「當面說清楚不好嗎？」
戚泠停頓一霎︰「說不通。」
話題就此打住，兩個人都不想繼續。
言禾湊上去，拉著戚泠的手︰「行李箱我來拉吧。」
戚泠回看言禾一眼︰「別鬧。」
又道︰「跟著。」
行吧。
賓館定的很好，言禾總覺得進了藏區，空氣中飄散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在賓館待了一陣，言禾︰「想吐。」
戚泠驚訝︰「怎麼會？」
言禾︰「來的時候吃多了。」
戚泠︰……
小沙發上蜷了會，戚泠走過去看一眼，言禾神色懨懨。
戚泠︰「過來，床上來。」
言禾耷拉著小眼皮，看了戚泠一眼︰「我缺氧，做不了運動。」
戚泠沉默片刻︰「過來，別貧。」
言禾彎著腰慢慢挪到床上，戚泠讓他躺腿上，指尖觸上言禾的太陽穴，輕輕揉著。
言禾略微睜眼，戚泠面色正經，不帶什麼表情。
對視一霎，戚泠問︰「有什麼好看的？」
言禾不知哪根筋抽著了，也許是頭疼得厲害，或許是缺氧的感覺太鮮明，言禾如實說。
「分開的時候，你還很稚女敕的樣子。」
戚泠的手停了停，失笑︰「不如你，你少年的時候，有點，怎麼說，不辨男女？」
言禾也好笑︰「你這是什麼形容？」
戚泠︰「很好看，超越性別的那種。」
言禾︰「……被你這樣一說我忽然有點不好意思。」
戚泠︰「行了，高一女孩送你的情書我堆滿了整個抽屜。」
言禾順勢問︰「難道就沒有送你的？」
戚泠︰「不多，也不是送情書的方式。」
言禾︰「我記得你之前交了個小女友是不是？」
戚泠︰「是有個，不過我有點怕她。」
「怕？」
戚泠︰「她想牽我手的時候，還有低頭臉紅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怎麼面對。」
言禾拉住戚泠一只手，閉眼用鼻尖去蹭他手心，說︰「以前你總是逗逗就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
有片刻的沉默，戚泠鼻音︰「嗯。」
戚泠用手模了模言禾的臉︰「開始的時候，怕你突然後悔。」
言禾打趣︰「現在不怕了？」
戚泠︰「現在你就在我身邊，後悔也沒用。」
實在是有點無賴的言論。
言禾低低笑起來。
戚泠繼續給他揉眼側︰「休息會兒，等會出去走走。」
言禾翻身側躺在戚泠腿上，鼻息間都是戚泠的味道，乖順應一聲好。
下午晚些時候被戚泠拉起來，言禾出門吸吸鼻子道︰「我怎麼覺得這幾天自己像是嬌弱的大姑娘？」
戚泠︰「你身體底子能比得上戚淑嗎？」
言禾︰……
也，好有道理。
一路走出去，言禾仿佛到了另一個國度。
路上游人如織，藏族人穿著藏族的服飾從身邊路過，還有信眾不斷邊走邊磕長頭。
言禾站定，看著一人跪下，雙手合十，脊背下彎，頭貼近地面，雙手祈福後也貼著地面伸出。再站起來，到剛才手觸及最遠處，跪下。周而復始。
真正的五體投地。
戚泠︰「是磕長頭。」
言禾點頭。
言禾︰「你沒問我為什麼來西藏。」
戚泠嘆氣︰「我不想讓你說服我。」
言禾目光跟著那個信徒走遠，輕聲道︰「在我不想往前的時候，路西給了我一本國語書，是李叔同的說佛。看到第二章，佛家八大苦，過目不忘。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熾盛。
「我覺得說的就是我。」
言禾眼楮凝視戚泠，淺笑︰「李叔同的第二任妻子，春衫淑子，據聞是他千辛萬苦求來的，婚後兩個人琴瑟和鳴，算是神仙眷侶。
「但是李叔同出家的時候，其妻在寺廟門口跪求挽留，李叔同閉門不見。
「讓我覺得有些諷刺。」
「求不得的求得，也最終分離。
「很難說清人真的想要什麼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