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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得遠遠地,江妙伽也看到了沈思阮,沈思阮頭上依然戴著那頂江妙伽看來很奇怪,沈思阮卻覺得暖和極了的帽子,若不是倆人現在不清不楚,他真想也做一個在八十年代都戴的帽子送給她。

多暖和呀。

可此時江妙伽卻又糾結了。

來之前她想了一夜,若是這人能護住她,助她月兌離陳家,嫁給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對方現在只是個總旗,能護住她嗎?

可看著對方一臉的燦爛,後槽牙都要露出來了,看著這樣的男子,她的心竟然軟了一瞬。

「妙伽,你、你來了。」沈思阮很高興,看著江妙伽好似看到了最美好的事物,雙手都不知往哪放了。見她手里提著水桶,忙接過來,「我幫你打水。」

江妙伽愣愣的看著男子慌張的提水,提了幾次才將水桶打滿水,又似乎想起江妙伽提不動,又倒了些,然後將水桶放在地上,吶吶道︰「你、你,我,我那天那天不是有意嚇你的」

江妙伽沉默的看著男子,突然瞪大眼楮問道︰「你不願意娶我了?」

沈思阮一下子愣住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只一瞬他就反應過來了,驚喜若狂的點頭,「願意,自然願意,只要你願意嫁給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江妙伽抿了抿唇,決定賭一把,反正沒有比眼前的境地更糟糕的了,也許這個男子真的能帶給她幸福也說不定。想了想江妙伽鄭重的說︰「只一點我告訴你,我從小被繼母磋磨長大,又遇上如此狼心狗肺的姑母家,今後我不想再委曲求全的過日子,今日他們與我的一切恥辱,他日,我全部都要奉還。」

她頓了頓,眼楮認真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但凡這男子眼中有一絲的不屑或者覺得她殘忍,她都不會嫁給他。

上輩子,她對他知之甚少,只听沈大娘夸贊自己的兒子,可她卻怕和男子相見,怕壞了名聲,居然對這樣的男子都不認識。

這輩子,許是命運的安排,或是老天爺對她的補償,讓她遇見他。或許他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可她知道有沈大娘那樣的母親,他也不會差。

沈思阮听著江妙伽說了這話,只覺得心疼。自頭一回見著江妙伽,便知她是心地善良,柔弱又堅強的女子,而且他知道她是來自繁華的上京,是曾經的大家閨秀,這樣的女子本該被嬌養在家中的,卻不知她從小受了那麼些苦。

陳家是什麼樣的人家,這些天他看的清楚,若不是怕壞了她的名聲,他恨不能將自己的心都掏出來給他。

現代社會的時候,他父母離異,他跟著父親,父親再娶,又有了小兒子,對他不聞不問,繼母說不上惡毒,可也算不上親切。

只沒想到兩人竟然有如此相近的經歷。

江妙伽一瞬不瞬的盯著沈思阮,直到看到他眼中的心疼,心驀然一松,緊接著便是欣喜。

沈思阮听著四周此起彼伏的雞鳴,想著其他婦人也該快出來挑水了,便鄭重道︰「這些我都明白,今後我定然不會讓你受委屈,你的仇恨,我幫你報。你且等著,我去娶你。」

遠遠的,江妙伽听到婦人的談話聲,沈思阮突然握住她的手,使勁點了點頭,然後匆匆的走了。

想要娶江妙伽光她答應了可不行,還有陳家呢。

既然陳家不仁義,他也不必顧忌了。

江妙伽將水提回家,趁著天色還早將院子打掃干淨,又做了早飯,這才松快一會兒。

正在院子里洗碗,便听堂屋里江氏與陳又文爭吵起來。

「這才幾天,二十兩銀子居然就沒了?」江氏心疼的看著兒子,二十兩呀,現在她可是知道二十兩的重要性了,二十兩能夠一家四口(顯然沒將江妙伽算進去)吃好久了。可兒子只結交了百戶的小舅子,這幾天的功夫居然就花去了二十兩銀子。

江氏的心在滴血,又怕自己的阻止阻礙了爺倆的前程,只能在陳又文的不耐煩中又拿了二十兩與他,心疼的囑咐︰「可得省著點花,這銀子」

陳又文這兩日跟著王三在縣城快活的很,在上京城的時候為了家族,每日戰戰兢兢為了前途好好讀書,竟不知這世上還有這麼多令人快活的事情。

而王三家中雖然不算富裕,但是姐姐嫁的好,養成了他大手大腳的習慣,現在又有這上京來的傻小子願意掏錢與他玩樂,自然樂的痛快,拉著陳又文去賭坊去花樓,哪里好玩去哪里。

而玩了一圈陳又文發現,還是去賭坊更讓人自在,而花樓里的姑娘看著嬌美,可自己銀子有限只能找個下等貨色,倒不如去賭坊試試手氣,得了銀子再去花樓找那貌美的花魁。

那花魁貌美無邊,風情萬種,比家里那個雖然美貌但無趣的表妹好多了。

陳又文許是有些賭的天賦,頭兩次去賭坊的時候居然還贏了些銀兩。當然贏的銀子他便和王三去了花樓,果然找那花魁春風一度,早不知家中表妹是自己未婚妻這件事了。

只賭場有贏便有輸,不過幾日江氏給他的二十兩銀子便花完了,可他正與王三打的火熱,還指著王三在百戶面前說句好話,便又回家找江氏要錢。

江氏縱然舍不得,可也耐不住陳又文的游說,只能給了他。陳又文帶著二十兩銀子又找到王三,搓著手道︰「三哥,再去玩兩把?」

王三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推月兌兩次便允了他,一起去了賭坊,這日陳又文運氣不錯,居然贏了二百兩銀子,在王三的勸說下,倆人出了賭坊又去了花樓。

只第二日從花樓里出來的時候卻踫見了沈思阮,沈思阮本是替百戶來縣城辦事,卻不想踫見陳又文。

此時陳又文打著哈欠,衣衫不整,腳步虛浮,顯然是酒色過度的樣子,猛然見到沈思阮,陳又文嚇了一跳,忙拉著他道︰「沈大哥,沈大哥,你回去,可不能和我娘說啊,不然我可就完了。」

沈思阮皺眉看著這人,明白過來,江妙伽之所以以前能定給這樣的人,也是她繼母的緣故吧。

就這樣的酒囊飯袋,連個普通的軍戶也比不上。

本來他得了江妙伽的心意很是高興,見到陳又文這般模樣那點的心虛也沒了,他皺眉勸道︰「這種地方不是咱們該來的。」

陳又文可不願听他說教,胡亂點點頭又囑咐︰「今後不來了,請沈大哥千萬回去莫說。」

若是他娘知道他將錢都花在這了,還不打斷他的腿啊。

沈思阮卻不想多管,轉身走了。

誰知過了幾天他再來縣城的時候,卻看到陳又文和王三進了賭坊。沈思阮冷笑一聲,突然計上心來,覺得老天助他。

陳又文不知自己被人惦記上,只拿著剩余的銀子又去了賭坊,他覺得自己是賭場高手,興奮無比。可這幾次下來卻不復前兩天的手氣,居然接連輸了。

手上沒錢,王三看他的眼神都變了,自小在京城看管了眼色,陳又文如何不知王三這眼神的含義,只能咬牙又回了家想再得點銀兩。

已經到了臘月二十九,家里年貨也備的差不多了,江氏手里的錢也越發少了,年貨只隨意買了些,並不重視,見陳又文又回來要錢,江氏的臉終于拉了下來,「明天就過年了,不要再出去了。」

陳又文還指著拿錢回去翻本呢,哪肯罷休,「娘啊,那王三胃口那呢,這幾天可累死我了,總不能功虧一簣吧?」

江氏還是不松口,轉頭去看陳宇。

陳宇現在越發沉默,抬頭看了一眼兒子,悶聲道︰「年後走動的時候再說吧。」

陳又文無法,只能干等著年趕緊過完,想到那模骰子的感覺,晚上睡覺他都覺得手癢。

三十那日,一直沒與大房聯系的二房突然找上門來,一大早姚氏便帶著兩個閨女還有一個兒媳婦,連同小兒子一起來了大房。

江妙伽開了門,見到姚氏,以為自己看錯了,這才一個月的光景,姚氏居然看上去老了許多,站在門口看著江妙伽,笑道︰「妙伽起的這麼早啊,你姑母起來了嗎?」姚氏似乎與大房挺熟,似乎之前的不快和矛盾都不復存在,繞過江妙伽便往里去。

這個時辰江氏剛剛起來,正為明年發愁,就听院子里傳來姚氏的聲音,頓時眉頭一皺,覺得沒什麼好事。

果然當江氏出去之後,姚氏便帶著孩子們過來,笑道︰「大嫂,你看這過年了,咱們陳家是不是該聚在一起熱鬧熱鬧?」

江氏的臉頓時拉了下來。

姚氏見她臉色不善,趕緊補充道︰「你看,三房五房隔得遠也罷了,咱們大房和二房可不能疏遠了,在肅州,咱們可是親人啊,可得守望互助,否則不得讓人看了笑話?」

「呸,少說這些有用沒用的,趕緊走。」江氏直接攆人。

這二房說的好听,可當初說好了的,都分家了,各不相干,現在過年了想起大房來了,來就來吧還空著手過來,這是帶著全家來白吃白喝呢。

江氏可不傻,看透了姚氏的小九九,當即推搡著將人往外攆。

姚氏急了,嚷嚷道︰「大嫂,大嫂怎的這樣呢,咱們可是一家人啊,這讓外人看見了,可不丟人嗎?」

年三十的早上,大家伙普遍起的挺早,這一會兒的功夫門口居然就圍了一些看熱鬧的人。姚氏不怕事大,抽抽噎噎的抹起淚來,「大嫂啊,咱們爺們可是親兄弟啊,一起過個年怎麼了,就讓大嫂往外攆,也罷,大嫂不歡迎我們,我們走就是了。」

姚氏見看熱鬧的都听見了自己的話對江氏指指點點,很滿意的抹著眼淚拉著倆閨女和兒子媳婦就走。

江氏臉鐵青,覺得一大清早的就晦氣,這還過年呢。

而江妙伽則躲在角落里幸災樂禍。

這姚氏哪里是來過年啊,分明是找江氏的晦氣啊。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江氏意識到看熱鬧的很多,羞惱的就去關門。

江妙伽抬頭,目光與門外一雙帶著淺淺笑意的人對上,不自覺的也勾了勾唇。

而沈思阮大清早的就看到心上人,心里別提多美了,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來。

早上的媳婦可真水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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