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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最後一級山階,齊墨鶴看到了一大片平地,平地上臥著不大不小一片建築,建築並不算宏偉壯麗,卻也建得頗有風骨,四處可見飛花觸水,古樹映日,很是得清趣。建築的門口立著一個茅草頂的牌樓,上書四個大字︰「朱明學堂。」

齊墨鶴默默在心里將這四個字念了一遍,然而朱明是誰,是人名還是有別的意思,他都沒有一點頭緒。忽而,不遠處傳來的吵鬧聲驚醒了他,齊墨鶴往那頭看過去便見養懷正在和幾人爭吵,二茂則喊著師兄就「嗒嗒嗒」地奔向了那邊,齊墨鶴只得趕緊也跟了上去。只見與養懷起了爭執的總共有四人,為首一個乃是個人高馬大,衣著華麗的少年,看起來約莫也就只有十七八歲,面上神情只能用傲慢來形容。

齊墨鶴走過去的時候正听到他在用一種拽得二五八萬的口氣道︰「不過是兩個小小的拾物,用得著那麼緊張嗎?」

養懷一對眉毛皺得死緊道︰「什麼叫不過是?趙迢,就算他們只是拾物,他們倆也是本學堂中人,算起來叫你一聲師兄也無不可!」

「哎哎,你可別這麼說。」趙迢挑起一邊眉毛,夸張道,「這種下賤的僕佣要喊你師兄你自己應著就是,可別把本少爺也算上。」

「就是就是,也不瞧瞧自己什麼身份,連個學徒都不算,還想跟咱們思遠少爺攀交情,這可真是月兌褲子上吊,死不要臉啦!」伴隨著趙迢身後一名胖少年的奚落,跟著趙迢的三名少年同時爆發出一陣笑聲,其中還夾雜著各種難听的咒罵。

養懷顯然是動怒了,手中千齒鋸一抖,登時爆出一道亮光。

「干什麼!」趙迢道,「說不過就想動手啊,我好怕你哦,養、懷、師、兄~」最後那四個字明著是尊稱,卻十足透著股挑釁勁,最後一字音落,以趙迢為首,所有人都拔出了自己的隨身武器。

「廣寒鉤?」齊墨鶴一眼就辨出了趙迢手上武器的名稱,再看趙迢的臉孔,這便坐實了自己的猜測。原來這趙迢竟是玄月城嬴姓十四氏之一的趙氏族人,玄月城以月為圖騰,最早的先祖以一對「廣寒鉤」建城打天下,因此後輩族人也多愛用鉤,而最早那副廣寒鉤的形狀也成了後人模仿的對象,以至于只要看到拿鉤的,十之八|九就是從那兒來的人。齊墨鶴心想,玄月城的宗門子弟在這朱明學堂念書,這麼說這里是玄月城或是玄月城所轄的巨木城下界?

正當齊墨鶴這麼思考的時候,他感到衣袖被什麼人拉了一下,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卻愣了一下。在他的眼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張蒼白瘦長的臉,臉的主人是個看不出多大年紀的男子,生著一頭銀發,一雙細長的眯縫眼也看不出是閉著還是睜著,此時他正彎著腰用鼻子在齊墨鶴的身上聞來聞去。

齊墨鶴腦子里一團混亂,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這個突然出現的男的又要做什麼,也因此他都沒發現本來吵得厲害幾乎要動起手來的養懷等人也突然啞了炮了。那男子翕動著鼻翼,眼瞅著就要聞到齊墨鶴下半身去了,齊墨鶴嚇得登時往後退了半步,結果一只冷得似冰的手卻突然伸出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齊墨鶴順著那只手看去,不由又是一愣,只見這古怪男子身後跟著一只好似蘑菇一般的獨眼怪物,怪物的傘蓋底下卻足足生了有七只手,此時抓著他手腕的正是其中一只。「啪、啪、啪」,好吧,伴隨這三聲,蘑菇怪又追加了三只手分別抓住了齊墨鶴的另外一只手和雙腿腳踝,這下子齊墨鶴已經是完全動彈不得了。

「原來在這兒。」那男子兀自說道,伸手從齊墨鶴的懷中掏出一只包裹了層層布料的罐子來,那正是方才齊墨鶴用來盛裝黃的藥罐。

齊墨鶴根本來不及阻止,男子已經解開布料,伸手打開了瓶蓋,一股獨屬于黃的臭味就這麼沖了出來。未經過處理的黃的臭味只要小小一顆就能傳出十里,引來不該來的東西,更何況是那麼大一塊。這麼一想,齊墨鶴卻不由得愣了一下,是啊,黃的氣味如此特殊和劇烈,剛剛在迷蹤林中為何只引來了一只低級沼怪呢?是因為他運氣好,還是有別的原因?

「這塊黃是你采到的?」男子將黃取出,用那瘦得幾乎如同骨爪一般的手指捏著,對著陽光反復察看。齊墨鶴發現,黃到了這男人手中竟然有了變化,結晶塊的內部隱隱好似有數團光點在閃爍,這是他以前從未听說過的黃有的性質。齊墨鶴忍不住眨了眨眼楮,再看,光華仍在,並且似乎漸漸從雜亂無章的東閃西閃匯聚起來,開始往一個方向流動。他不由費解地看向對方,結果卻發現對方也在看他,而此時,那雙好似眯縫著的眼楮已經微微掀開了一點。

「你看得到。」男子用了一個肯定句。

正在齊墨鶴莫名其妙,不知該不該接口的時候,養懷終于有了動作。他走上前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兵堂麻生養懷見過商陸先生。」

這句話齊墨鶴基本是有听沒有懂,兵堂還好理解一點,大概是養懷在這兒的所屬,麻生又是什麼意思?正想著,就見趙迢四人竟然也整齊劃一地行了禮,恭恭敬敬道︰「巨木城趙氏易生拜見商陸先生。」最後是二茂結結巴巴地說了句︰「拾、拾物林茂拜見商陸先生。」干脆「噗通」一聲跪下了。齊墨鶴想到自己和二茂應該是一個級別的,也想學他拜倒,但是因為被那四只蘑菇手牢牢抓住了,根本沒法動彈。

養懷似乎對商陸十分忌憚,並且也不明白為何商陸會突然出手制住了齊墨鶴,因此組織了一會措辭才道︰「先生,剛才引起爭端的人其實是學生,這皆是因為趙迢他們給這兩位拾物師弟下了不該下的委托,險些害他們折在迷蹤林的緣故,與這兩位師弟並沒有任何關系。」這是一個十分有擔當的青年,干脆一上來就先把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

養懷這麼說,趙迢自然是不樂意的,于是馬上辯解道︰「我只是讓他們幫著找些最常用的藥材,誰想到他們自己搞錯了學名,我要的是麻黃可不是黃,誰想到他們就擅自跑去迷蹤林了,如果我沒記錯,學堂戒律之一就有拾物不得出入迷蹤林吧。」

養懷怒道︰「你這是狡辯,他們倆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要的就是黃!」

趙迢身後的小胖子嘿嘿一笑說︰「養懷師兄,這你就不對了,哪能沒有證據張口就來呢,思遠師兄當時下委托的時候,我們可是都在旁邊听著的,他說的就是麻黃,你們說是不是?」

「是啊是啊,就是麻黃!」其余三人立刻眾口一詞道。

養懷氣得臉都紅了,想出手打架,又礙于學堂規矩,只能拼命壓抑下來。商陸卻像是完全不關心這些是非曲折,他只是又湊到齊墨鶴跟前,將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然後「嘿嘿」一笑道︰「有點意思。」

齊墨鶴心頭一驚,不知道商陸這有意思的評價是否代表著他發現自己這個重生的黑鳥有什麼異樣,然而商陸跟著卻退了開去,只手里仍然拈著那塊黃道︰「這塊黃我收了。」

養懷道︰「商陸先生!」

「五百個元靈幣,再加三個中品靈石,回去查一下靈寶格,已經給你放進去了。」他說著,重又把細眼楮閉了起來,往那蘑菇上一坐,就見那只多手蘑菇松開齊墨鶴,手肘古怪地換了個方向,居然以手當腳,跟蜘蛛一樣「唰唰唰」地迅速爬開了。

養懷在齊墨鶴身後驚喜道︰「商陸先生給了你一個好價錢啊!」趙迢等人則是在背後嘰嘰咕咕,顯然是不滿意齊墨鶴走了這狗屎運。至于齊墨鶴卻是反應平淡,只因完全沒搞明白這五百元靈幣到底價值幾何,他那個年代各大上城都有專用的流通貨幣,當時的錢幣叫作風靈通寶,但是三個中品靈石倒的確是很豐厚的報酬。

「啊……」齊墨鶴突然想起來什麼,頓時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和腳踝,好吧,那只用手當腳的蘑菇怪果然在他已經髒得很的衣服上多加了四個髒兮兮的爪印。

這是一座真正的煉器師學堂,既大且全!整座學堂按照煉器的專攻不同,分為八堂八系,八堂分別是兵、甲、飾、衣、藥、寶、書、寵︰

所謂兵,就是專攻武器類的法器,諸如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種種皆屬兵堂的煉器範圍;

所謂甲,就是專攻防御類的法器,例如兜鍪鎧甲護腕護膝護心鏡等等,都是甲堂的煉器範疇;

所謂飾自然是指飾品,戒指項鏈簪子抹額乃至兵器上的掛件打造都是這一堂的工作;

所謂衣則是指修士們平時穿在身上的衣物,當然不是普通的衣服,而是具有防御提升靈力等輔助效用的寶衣,這個堂有一部分的工作與甲堂有交叉,但是比起甲堂作品的威風凜凜,衣堂的作品顯然更適合文修一脈;

至于藥堂,則主要出產靈丹妙藥;書堂是符天書;寵堂是各種騎獸及靈獸伴侶,值得提一下的是,這里的靈獸既有繁育出的活物,也有專門煉制出的器靈。

最令齊墨鶴感到驚訝的則是寶堂,其他各堂所產在齊墨鶴那個年代雖不算完備卻也有了初步的雛形,寶堂卻完全不同,因為寶堂的煉器師們所煉之器根本不是用于戰斗,他們出產的所有器物都用于日常生活,諸如他和二茂房間的自亮琉璃燈,喊人起床的小鳥甚至是那個八卦廣場上的告示鳥就都是朱明寶堂的作品。正因此,比起其他齊墨鶴較為熟悉的煉器種類,他對寶堂的弟子們不由得就多了一份額外的好感,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齊墨鶴在很久以前就覺得煉器不該只是用于戰斗和殺戮,只是那時候誰也不認可他的想法罷了。

不要說是兩百年以後了,便是在兩百年前都幾乎無人知曉,嘯風城城主的幼子齊墨鶴曾經想過要當一名煉器師。作為一城之主,齊軒銘曾經雇佣了一批出色的煉器師專門為齊家軍制作各種靈器,上至齊軒銘、齊墨濃的貼身鎧甲,下至軍中將領的武器都出自這批人之手。為表優待,齊軒銘在嘯風城中還特地給這批人開闢了一塊地方蓋了研制作坊。那時候的齊墨鶴還很小,但是卻對投入齊家門下的煉器師們產生了好奇心,因而時常偷跑去那些人的工場玩,後來甚至突發奇想隱姓埋名想去學習這門技藝,然而,最終的結果是齊墨鶴暴露了身份,然後挨了他父親結結實實一頓打。——在前代嘯風城城主齊軒銘眼中,煉器師不過是匠人,就連傳說中的大煉器師宗鑄也不過只是個高明點的匠人,齊家的子弟當然是要做一等一的靈修的,怎麼能夠去學那些不入流的東西?從那以後,齊墨鶴就再也沒有機會深入接觸過煉器師,誰想到如今兩百年過去,這世間不僅出現了煉器師學堂,他還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學堂的一員,這般滄海桑田著實令人感慨。

朱明學堂中除了以上這八堂子弟,還有八系輔助學系,通俗點解釋,就是說這八系出來的弟子都是為八堂弟子服務的,可以算作八堂弟子的臂助。這八系分別是尋石、采配、獵徒、養戶、斫磨、藥生、飾彩和鞣舂,八系一半負責采集,一半負責加工,彼此兩兩搭配,甚至一個系需要搭配其他兩至三個系一起工作,所以好些弟子是同時修習多系的功課,例如尋石的弟子尋得礦藏便要去學斫磨的技藝打磨礦石,而有些礦石是可入藥的,這便需要修習藥生的學科內容。朱明學堂鼓勵也支持這種跨系學習,甚至如果你精力和實力足夠,把所有學系都學一遍也無不可,至于八堂子弟在學習的頭三年也就是錦生階段也需要修習相匹配的輔助學系功課。然而,人的精力終究是有限的,齊墨鶴猜想恐怕很少有人能夠同時把兩個以上的堂系真正學完。

「有沒有人能同時把兩個以上的堂、系都學完呢?」齊墨鶴沒發現自己已經問出了口,然後就見一旁的二茂點了點頭。

「有啊。」

齊墨鶴驚訝地扭過頭去︰「真的有這樣的人?」

「嗯。」二茂掰著手指頭算,「雷州師兄兩堂三系,水靈師姐更厲害,是兩堂四系,不過最厲害的那個,嗯……一、二、三、四、五,」他扳著指頭算,「整整學了五堂六系呢!」

「竟然有人這麼厲害?」齊墨鶴吃驚。如果論到修士的所謂天賦,他印象中有兩個人是出類拔萃的,一個是他的兄長齊墨濃,第二個就是朱磊,這兩人不僅在靈修中的武修一道算得上頂尖,令齊墨鶴羨慕的是,兩人在煉器一途也都各有建樹。齊墨濃的隨身兵刃「墨荊」和朱磊的隨身兵刃「吞霄」皆是出自他們自己之手,如果他們倆此時在這朱明學堂……齊墨鶴苦笑著搖了搖頭,他這是在想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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