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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走後,宛瑤著實長吁短嘆了一陣,每天除了故意翻倒了元寶,模他小肚皮外,就是給琰做鞋,花嬤嬤和容嬤嬤都感嘆了好一陣,沒見自家娘娘這麼老實過。

「嬤嬤,皇上走了幾日了?」宛瑤看著自己做的明黃色龍靴,滿意的很,一只已經做好了,另一只宛瑤正在繡字,最多半日功夫,便能得了。

花嬤嬤端了一碟焦米餅來,笑眯眯道︰「三日了,剛剛綠豆去問過了,說是明個兒晌午過後,就能到了,內務府的人,正腳不沾地的收拾寧壽宮呢。」

「收拾寧壽宮?」宛瑤不解的抬頭問道。

「婉太妃說太上皇那邊的擺設不好,要趁著這次圍獵的功夫,換上一換。」花嬤嬤淡笑著說道。

宛瑤撇了撇嘴,乾隆爺性喜奢華,寧壽宮的擺設無一不精,這才搬過去一個來月,就嫌棄東西不好了?

這婉太妃也真真是的,身為乾隆爺跟前的貼心人,不知勸著兩句,反倒比乾隆爺作的還厲害。

宛瑤到底什麼也沒說,一邊繡著字,一邊問道︰「如姍和景馨如何,捎信回來了嗎?」

花嬤嬤原是不想說的,听得宛瑤問,這才張了口︰「昨個兒和今早都有消息傳來,如嬪娘娘和景貴人都侍寢了。」

花嬤嬤說完,偷偷的打量宛瑤的臉色,宛瑤伸手去端茶,才發現花嬤嬤不錯眼的盯著她,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嬤嬤不必這般瞧著我,人在宮里頭,要想獨佔恩寵,那是自找罪受,說不定哪日就養成了皇後娘娘那般針鼻大小的心眼,我想得開,皇上心里有我便好,再者是如姍和景馨侍寢,總比是旁人的好。」

花嬤嬤長長的松了口氣︰「老奴還怕娘娘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好在娘娘通透。」

宛瑤笑了笑,繼續繡字,臨到晌午的時候,終于把一雙龍靴繡好了,想著琰穿起來,一定是清俊逼人的,長得好,穿什麼都好看,宛瑤又瞧了眼龍靴筒,側面一只繡了「琰」字,一只繡了「瑤」字,鞋子必須是成雙成對出現,這樣兩人就能永不分離了。

宛瑤為著自己這點小心思羞紅了臉,才要起身活動活動,逗弄逗弄元寶,就听得外頭有些喧嘩之聲,還沒听清楚呢,就見容嬤嬤冷著一張臉,急急走了進來,拉著宛瑤往暖閣里去︰「娘娘,郡王福晉來了,您快些躺好了。」

宛瑤被容嬤嬤塞進了暖榻上,才听清楚外頭的聲音,聲音由遠及近,倒也听得真切︰「我原是來給婉太妃請安的,想著純嬪娘娘也算是我瞧著長大的格格,便想一道瞧瞧,哪知道卻听聞純嬪娘娘小產,既是純嬪娘娘小產了,自然不能讓她再往寧壽宮去,只能我來瞧她了,這有什麼不妥當的?莫不是趁著皇上不在,你們這些個做奴才的,苛待了純嬪娘娘,不敢讓我瞧見?」

宛瑤凝眉,這聲音,竟是德麟的額娘,伊爾根覺羅氏︰「她來做什麼?」

宛瑤話音才落,就听得一聲清脆的巴掌響,容嬤嬤臉色一沉,周身蘊著寒氣︰「娘娘,郡王福晉怕是來者不善,您要小心才是,皇上不在,您盡量忍著,等皇上回來,自會給您做主。」

容嬤嬤說著,將帷帳撂下來,給宛瑤捂得嚴嚴實實的,伊爾根覺羅氏也領著人走了進來,花嬤嬤捂著半邊臉,戒備的盯著。

容嬤嬤上前給伊爾根覺羅氏請了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也不知是哪陣風將郡王福晉給吹來了,只是純嬪娘娘還睡著,怕是不能待客了。」

伊爾根覺羅氏掃了眼遮擋嚴密的帷帳,又見旁邊的羅漢榻上,放著一雙才做好的靴子,明黃一色,一瞧就知道是給皇上做的,針線笸籮,金剪子都在羅漢榻上隨意擺著,可見剛剛還在這兒做女紅。

伊爾根覺羅氏揚眉一笑,在羅漢榻的另一側坐了,容嬤嬤淡定的走過去說道︰「老奴剛剛守著純嬪娘娘,閑來無事,做些針線活計,讓郡王福晉見笑了。」

容嬤嬤說著,一樣樣的把東西收拾齊整,拿著那雙龍靴就要收起來。

「慢著。」伊爾根覺羅氏面上帶著笑容︰「這靴子,是嬤嬤做給皇上的?這針線倒是好,拿來我瞧瞧。」

容嬤嬤動作不停,手腳麻利的將龍靴鎖進了楠木四扇花鳥櫃里︰「這是純嬪娘娘做給皇上的,老奴手藝不精,琢磨著學學娘娘的繡工,這才拿出來參詳參詳,畢竟是皇上的東西,郡王福晉要是想瞧,老奴房里有不少針線活計,現在就給福晉拿來。」

容嬤嬤一語下來,滴水不漏,她若是應承了,這是她做的,伊爾根覺羅氏用剪子絞了,她也不能說個「不」字,所以直接說是宛瑤做的,至于宛瑤是方才做的,還是以前就做好了的,伊爾根覺羅氏管不著。

伊爾根覺羅氏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宛瑤的手藝,一眼掃過去,還見靴筒里繡了字,心里頭氣得一拱一拱的,端起茶來,抿了一口,勉強壓住氣憤,勾唇笑道︰「純嬪娘娘在府里的時候,便愛繡個荷包,打個絡子的送人,如今入了宮,這毛病依舊沒改,說不得過上十來年,宮里頭的這些個侍衛,小太監,人手一個純嬪娘娘的東西了。」

宛瑤在暖榻里听得分明,伊爾根覺羅氏這是拐彎抹角的罵她狐媚子,胡亂勾搭人,宛瑤的確是繡工好,可架不住她懶,真正做出來的東西不多,這些年,得了她東西的人不多,她也不是那花蝴蝶,得誰給誰東西的。

不過,宛瑤到底理虧,想當年她給德麟東西的時候,的確是心思不純,宛瑤無聲的嘆了口氣,年輕時候不懂事,做的孽,現在得還啊……

容嬤嬤在外頭沒接這個話茬,只當不知道德麟貝勒與自家娘娘那些事,好在今個兒來的是郡王福晉,說到底是個女人,只要不是德麟貝勒來了就成,忍忍也就過去了。

可伊爾根覺羅氏撿著這會兒來探宛瑤,就沒打算讓她躲過去,自打宛瑤入了宮,伊爾根覺羅氏心里就憋著氣,她肯讓宛瑤成為德麟的側福晉,那是抬舉她,可她竟敢拒絕了她們郡王府,這也就罷了,但宛瑤入了宮還不安生,還勾搭著她的德麟,這她不能依。

伊爾根覺羅氏從來不覺得宛瑤這樣的能得寵,她私下里想來,應該是宛瑤與皇上做了交易,讓宛瑤故意勾搭了德麟往儲秀宮去,又被皇上逮住,進而挾制自家郡王,去替皇上出面,讓和珅吐銀子,這事兒成了,皇上作為賞賜,才冊封了宛瑤。

伊爾根覺羅氏越想越是這麼回事,這個宛瑤,分明就是個心機深沉的,起先打量著要成為德麟的嫡福晉,她不答應,宛瑤這個小賤人便踩著德麟,成為了皇上的妃嬪。

在儲秀宮就能跟皇上勾搭上,這跟那些個爬上龍榻的宮女又有什麼分別?為皇上做個靴子,也能繡上字,這哪兒是端莊福晉的做派,分明就是那狐媚子的小妾姿態。

伊爾根覺羅氏這會兒格外慶幸,沒讓宛瑤入府,要不然有這樣的兒媳婦,她早晚跟兒子德麟離了心,這會兒想起德麟為著宛瑤這個小賤人,與自己爭吵,她便氣不打一處來。

再想想先前那個董浩然所言,這個宛瑤就是德麟心里頭的刺,要趁早□□才好,如今郡王沒了,德麟不能再出半點差錯了。

伊爾根覺羅氏深吸一口氣,笑盈盈的說道︰「純嬪娘娘身子虛,怎麼著也得用午膳吧,可不能餓壞了身子,你們不喊純嬪娘娘起身用些東西?」

伊爾根覺羅氏有備而來,一心要在今個兒把宛瑤辦了,等明個兒太上皇,皇上回鑾,瞧見宛瑤那個模樣,賜死都是輕的,說不得連沈佳氏一族都牽累了,前幾日董佳氏一族,不就因為宮里頭的玉常在出事,一家子流放了嗎。

這會兒的確是午膳時辰,可伊爾根覺羅氏在這兒,容嬤嬤半點不想讓宛瑤起來,只念著伊爾根覺羅氏出現在翊坤宮,原就不合規矩,即便提著婉太妃,也待不得太久,只要熬上一炷香的功夫,也就沒事了,因而規規矩矩答道︰「純嬪娘娘昨夜未眠,這會兒才睡著不久……」

伊爾根覺羅氏卻沒那麼好性子,一邊笑著,一邊打發身邊的顧嬤嬤去撩帷帳︰「這怎麼能成?如今純嬪娘娘這身子,可不能由著她胡來,該用膳的時候,就得用膳。這孩子,打小就這樣,她額娘可沒少跟我念叨她這毛病,今個兒既是我來了,怎麼也不能由著她胡來。」

顧嬤嬤方才已經甩了花嬤嬤一巴掌,這會兒容嬤嬤又怎麼能攔得住?伊爾根覺羅氏是郡王福晉,郡王才沒了,如今郡王府就是太上皇的心尖尖,誰也不能欺辱了去,容嬤嬤橫了心,不能讓宛瑤受委屈,才擋到跟前,卻是宛瑤已經撩開了帷帳︰「福晉這般大的動靜,不醒也被吵醒了。」

宛瑤也不起身,柔柔弱弱的在暖榻上躺著︰「郡王府那麼多的事情要料理,沒想到福晉還有功夫入宮來。」

宛瑤要是不起來,容嬤嬤怕是還要挨打,結果就是她翊坤宮上下挨了打,伊爾根覺羅氏再把她喊起來。既然怎麼都是要起身的,倒不如瞧瞧,伊爾根覺羅氏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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