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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鎮樓

下了馬車,即便在汴梁生活了近十年的我,還是被環溪王開府宅園嚇了一跳。

大門外站立了整整齊齊的兩排士兵,一位身穿三品官服的中年人正肅然而立。

看見我們一行人下了馬車,就迎了上來︰「夏王殿下福壽安康,西京留守章子明拜見殿下,下臣惶恐,還請殿下及隨從歇在此處將就一下。」

郭儀在乳母的懷里,擺擺手,不發一言。

我呵呵呵,就算我沒來過洛陽,卻也從書中知道「洛中無可逾者」的環溪王開府宅園是洛陽名園之最,拿來給我們將就一下,煞費苦心了。

門口已經停了一溜的軟轎,早上羅軍醫幫我換藥的時候埋怨我晚上睡覺太不老實,背上的傷口全裂開了。是以依然是重陽背著我步行。

郭儀也不肯坐轎子,興致勃勃地說︰「天還沒黑,我能自己走嗎?卿哥哥。」

我瞥一眼老神在在的章子明︰「好呀,讓他們跟著,若是累了,就上轎。王開府宅園可不小呢。」

環溪的造園手法是以水景取勝,臨水建亭、台、軒、榭等園林建築,采取收而為溪,放而為池,既有溪水潺潺,又有湖水蕩漾。此時天色暗沉暮色四合,湖水邊的火把熠熠,湖面也別有景趣。

我們行了兩刻鐘,前面眼看就要到了錦廳,里面燈火通明,人影搖曳,看來早已布下宴席。

郭儀早被乳母抱在懷里哼唧哼唧。

章子明道︰「太尉大人一早就到了,下臣特意安排了此宴,為夏王殿下洗塵,一應下人物品,都已俱全。」

原來高淳一早就來了。

我故作鎮定地趴在重陽身上。

高淳和另外一個人站在廳門口等著我們。

我大吃一驚,竟然是高淳的娘親高夫人。自從高淳出征殺了那麼多遼兵後,高夫人也就是我的遠方姨媽,深感不安,于是搬去了應天府,說是在一家寺廟中為高淳祈福。我入宮前和她見過一次,算來已經兩年了。她身穿紫色妝花褙子,看起來和兩年前沒什麼變化,臉色有一些蒼白,打扮得很肅靜,顯得很年輕。高淳長得肖母,看得出我這個大姨媽曾經也國色天香過。

姨媽看見我就淚流滿面,恨不得將我摟入懷里。哭著說︰「二郎!你竟受了這許多的苦!」

可不是,最痛的苦就是你寶貝兒子給的。昨夜的瘋狂,導致我□□撕裂,還不能讓老軍醫知道,只能自己扭曲著身體偷偷地處理,現在一看見姓高的就抽抽呢。

高淳和章子明笑著敘話。郭儀被乳母抱進去,章子明引導著安排她小小一個人兒坐了主位。高淳便坐在了郭儀的左手下位,接著是高夫人,我,梁德君。羅軍醫陪了末席。我坐下來定楮一看,對面竟然除了郭儀右下位的章子明,一溜兒全是女人。

這是——紅粉骷髏宴嗎?

那邊的女人們已經麻溜地列隊,先向上座的郭儀行跪拜大禮。郭儀年紀雖小,人家見過的世面可不小,年年大典她可是都被郭煦牽著的,從來沒掉過鏈子。所以雖然她精神有點不濟,但一路以來,只有今天算是給足她面子,小人兒還是笑眯眯地擺著手示意大伙兒平身。

那一溜四個女人又過來,先給高夫人行禮。我才明白,其中年紀大的那位,是章子明的妻子呂氏,工部尚書呂大人的女兒。後面三位是章子明的女兒們。

就算站在高夫人席前閑聊婦女話題,我不抬頭,也能感覺到那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們眼楮都黏在高淳身上了。章子明笑著又向高淳介紹了自己的三個女兒︰如蘭、如玉、如珠。呵呵。我懂的。同袍之友誼,哪里有岳父和女婿的利益更牢固呢。三選一,任君采擷啊。

高淳如不動山岳,微微彎了一下腰,算是向三位情絲纏繞的娘子們行禮。大姨媽就笑著說「我家大郎,性子靦腆,在小娘子們面前一貫拘謹,倒讓章夫人和三位小娘子見笑了。」

拘謹?那麼騷包放浪口吐見不得人的話的,又是哪一個?

我隨手擼起袖子,伸出僵僵的紗布手倒了一杯酒給自己。重陽立刻從身後插上來,笑眯眯地壓低聲音說︰「二郎早上留血甚多,不宜飲酒。」

眼角感覺到高淳一僵,我冷笑著推開重陽︰「你個小子吃了豹子膽了,管起爺的事來了。且一邊兒去呆著!」仰起脖子就是一杯入肚。

有些酒順著下頜流了下去,我抬起手背,憤然一擦。

梁德君側身過來,奪走酒杯︰「二郎莫要任性。」

那章夫人並不多看我,只帶著幾個小娘子要回席。章子明卻遞給高淳一份文書︰「都已按大郎所說的辦妥了。」

我斜眼看去,高淳打開文書,看了一眼,唇角上揚︰「多謝章兄了。」

章子明喚住章夫人︰「來這里,見過高家的二郎。」

高淳走過幾步來,遞給我那份文書。我一看,卻是戶籍。上面寫了真定人氏,高青。後面父母、長兄名字卻是高淳。然後地址一應資料俱全。

我一愣。章夫人帶著三個女兒已經來見禮。我站起來回禮,心中卻壓不住騰騰的怒火。

你要相親就相親,你要討老婆就討老婆,誰在意了?不就是睡了一晚?打了一炮?

我有表現出多麼愛你嗎?最多有一點,愛你的臉而已。

我有表現出要黏著你嗎?

這麼急著定下兄弟名分,我又不是傻子,呵呵。不就是怕我賴上了你這個直男?怕我肖想男男婚配有戲?

我不就是太想念二哥才色令智昏了一把嗎?至于嗎?還把你媽從南京搬來壓陣,急著娶妻生子?

我會攔著你我是王八蛋。雖然心底油然升起一股子悲憤和自嘲,也不妨礙我帶傷還禮。

章子明家的二娘,多看了我幾眼。

我不動聲色地收起了文書,對著高淳行禮︰「哥哥今日趁著娘在,當早早為我選好嫂嫂才是,不然哥哥這一去秦州,沒有一兩年回不來,娘盼孫子可就又要等多不少時日了。」說完我笑著抬起頭,看著高淳。皮笑肉不笑,是我的專長。

大姨媽配合地拱手朝天︰「阿彌陀佛!我可是念叨了快十年了,我高家要有後啊。偏生你哥哥如此固執。啊呦,愁死我了。」

章夫人笑著拍拍她的手︰「洛陽美女素與牡丹齊名,夫人如果心急,不若留大郎多住幾日,若能相中一位娘子,豈不是天意?」

我笑著,看著那三位小娘子中最漂亮的三娘如珠︰「可不是這個道理,天最大嘛。」

那邊女眷席和大姨媽面前都豎起了素屏,她們便由章子明帶著回席去了。

我笑著看看高淳,抬抬下巴。他眸色暗沉,似乎要說什麼,卻還是沒說。

看得出章子明還是很用心的,酒菜上乘,也只有一些樂師上來彈琴鼓瑟,甚是風雅。我只笑著喝多幾杯酒。

高夫人雖然寄居寺廟,倒和對面章夫人相談甚歡。明日的游園也早早敲定。高淳和章子明在談論前線事宜。原來西夏以為高淳已經到了秦州,竟然退了三十里扎營。高淳的威名,也真是太牛了。所以安排我們落榻于環溪,大概也有避人耳目之意。

一個時辰的晚宴,我已經有些半醉。被重陽背著走了許久,有人在我身上披了件披風。有些酒意的我一是覺得傷口都在發癢,包括那一處,再就是滿肚子的話無人可說,十分郁悶。

趴在床上,隱約有根冰沁的手指,掠過我的眉我的眼我的唇。

「二哥——」。我不由自主喃喃地傾訴︰「二哥,我不要你救我。不要你救我。」如果二哥不來找我,他早就在操場的空地上,說不定一樣可以把我從地下挖出來。

那手指停住片刻,便要離去。我側過臉將它牢牢壓住︰「二哥,別走——」

那人不語。

「二哥,別走行嗎?沒有二哥我不行的。」我心酸,又生氣自己昨夜迷了眼,被高淳這個沒良心的壓了,忍不住傾訴。

「二哥不走,不走,我在。」

「二哥——」

「我在」

「二哥——」這兩個字怎麼這麼好听?我念你千遍也不厭倦,含在唇齒間繾綣無限。

「我在」柔和清越的聲音,怎麼那麼好听。

我又回到那個夢里去了。二哥在我耳邊感嘆著︰「我的阿青怎麼長得這麼慢呢。」我哭得不能自已。二哥,二哥。

天明後,還是夢醒了。

我頭疼,不想去游園。可惜事不從人願,有人找上門來。

郭儀不等重陽通報,興致盎然地跨過門檻,扒著兩條小短腿奔過來︰「卿哥哥,我們一起去玩兒吧。還可以劃船呢。」

她的乳母小碎步跟在後面,匆匆對我行禮︰「二郎,七娘子我攔也攔不住。」

我一手把郭儀攬進懷里,這小東西肉嘟嘟的,軟乎乎的︰「哥哥好聞不好聞?」

郭儀捏著鼻子哇哇叫︰「臭!臭死了!」

我笑著伸個懶腰站起來,讓重陽去傳水︰「你看,昨日哥哥吃醉了,先得好生洗刷刷一番,七娘你用過早膳了?」

乳母屈了屈膝︰「稟二郎,今日早起,七娘胃口不錯,用了一小碗粳米皺,一碗小餛飩,兩塊棗糕,小菜也都動了不少。」

「我肚子餓了啊。」我嘻嘻笑。從懷里掏出最後兩顆蜜棗來。懷里掉出一封文書來。

郭儀的大眼楮閃閃發亮︰「哥哥,你的東西掉了,蜜棗,我可以吃嗎?」

「可以啊。你一顆我一顆,排排坐,分果果。」我挑了一顆大的放到她嘴里,捏捏她的小臉蛋,滑膩,有些涼颼颼的。順手撿起文書,坐回床沿,猶豫一下,還是打了開來。

郭儀小心翼翼地將蜜棗放入嘴內,頓時腮幫子鼓起一個大包。我順手戳戳她︰「長包啦。小包子。」

她忽閃著大眼楮順勢滾在我膝上,模糊不清地撒嬌︰「卿哥哥最壞了。」

文書上的高青二字,工工整整。

我忽然一怔,前世我的名字就叫高青啊。但是高淳如果不是二哥,為何會用這兩個字呢?還有那夜他的情形。我血液里驀地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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