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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朝元觀里落葉紛紛,許玉珍踏著枯黃的葉子,走得小心翼翼。

因老侯爺說,諸事既定,要許玉珍來朝元觀還神。

她這次來身份不同,觀里的道士大概已經全都趕跑了,許玉珍一路走去,竟未見一個人影。

好在朝元觀本只有許家一家常供,不然時不時這樣一來,無名道人大概是要嫌了。

進到大殿,只有打醮的幾個小道士,全都低頭靜敲。

靜仁引著許玉珍跪了,拜好後,下人將東西奉上。

許玉珍問靜仁道「你師伯呢?怎麼不見他。」

靜仁忍不住抬眼看了她一下,方才克制地又低了下去。

「師伯近些日子有些不適,因此不能前來侍奉。」

不適?莫不是生了什麼病吧。

許玉珍便要去看看。

嬤嬤們攔住不讓。

「姑娘,這不妥、、、」

許玉珍笑道「真人是世外之人,在他老人家面前若是講究這些個規矩就是褻瀆神靈了,我既然來了,該去向他老問個安的。」

嬤嬤們見她神靈什麼的都搬出來,哪里敢攔。

許玉珍對靜仁道「帶我去吧。」

「道長?」

端坐在莆墊上的無名道人睜開了眼楮。

「就知道你這小丫頭要過來,又鬧得我不清淨了。」

許玉珍見他面色蠟黃,像是久病之態,心口有些悶氣,只能勉強笑道「道長又不是要修仙,要那麼清淨做什麼。我特意帶了素的豆腐皮包子過來,真人不是愛吃這個嗎,一直捂著,還沒涼呢。」

靜仁也道「姑娘這麼大老遠來,還記得師伯愛吃的東西,師伯好歹嘗一嘗。」

無名看著他二人強顏歡笑的樣子,笑道「我年紀大了。遲早有那一日,這是做什麼呢。唉,人終有一死,你們也是一樣的,這生死的事不要看得太重了。」

許玉珍心里十分難受,靜仁自小被無名撿到,這麼多年一直在一處,更是心酸不已,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前些日子,無名還去了一趟侯府。為許玉妍「治病」。那時已經有了衰敗之像。可見是強撐著去的,如今卻已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好了,不是說給我帶了包子,還不呈上來。侯府的包子,自然比這觀里的要精致美味得多了。」

兩人忙收拾心情,將包子端出來。

無名吃了半個,無奈地放下道「真是老了,吃不得這些了。」

許玉珍忙道「那便不吃了,這些東西不易克化,下次我讓人送那種棗泥餡的山藥糕來。」

無名對靜仁道「你將這些分給師兄弟們去吧,今個兒將他們都趕跑了,指不定都在哪抱怨著呢。」

靜仁提了籃子走出去。

無名咳嗽起來。許玉珍忙去案上倒了一杯清水過來,無名喝了下去之後,才對她道「你從小來往這觀里不知道多少次,同他們那些個都熟了,今個兒你來。他們都要躲起來,都有些不習慣了,其實連我這老頭子也不該見你的。」

許玉珍轉身將杯子放至案上。

「其實也不用守著什麼規矩,若真的這麼要緊,我如今連門都出不了的。」

「呵呵,沒想到你竟要配岳家那小子,這樣也很好,很好、、、」

許玉珍不知無名這很好是從何而來。

「祖父這幾日染了風寒,本來今天還想來的,被我父親勸住了,那些經書我也給帶來了,听祖父說是極難尋到的,我交給靜仁了。」

無名「嗯」一聲道「你祖父是這些日子操心太過失于保養,好在底子是好的,回去之後要他少思少想,每日打一兩套拳,那些雜七雜八少理。」

許玉珍嘆道「這可難了,他如今雖不在朝中了,可是舉凡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眼。」

「世俗牽絆,他是不能逃月兌了。侯府如今已經這樣轟轟烈烈了,他難道尚不滿足?」

這話許玉珍沒法接下去,

許老侯爺一聲致力于家族興盛,這大概是他有生之年都不能放下的事了。

許玉珍下山的時候,靜仁相送。

「道長已經打算讓你繼承他的衣缽了?」

「是,師伯沒有收過一個弟子,已經同我師父說好,將正式認我為名下弟子。」

「如此長春子也算後繼有人了,可惜拜師的日子我不能來看了。」

靜仁黯然道「你從今往後都來不了了?」

「怎麼會?以後總有機會來的。」

靜仁望了她一眼,面露喜悅之色「你還是會來的了?」

許玉珍嫣然笑道「那是自然了。縱然短時間內不能再出門了,可是以後我也要上香拜神什麼的,不來這里又去哪里。」

靜仁只覺得滿心喜悅無以言說。「道長名聲在外,現在他身子不濟了,你做弟子的在旁邊該幫幫他,讓他松些心。」

「我知道,我如今也頗識得些醫理,草藥也認識得全了,平日里有些個什麼都是我看的,實在不行才去勞煩他老人家,觀里的事現在都是幾個師兄操持,師伯也不用費什麼力。」

嬤嬤們迎了上來,靜仁退至一旁,任由人簇擁著許玉珍往山下而去。

靜仁重回去看長春子。

無名睜了眼道「你若是後悔,現在說了,也來得及,若想還俗也是可以的。」

「徒兒不後悔,徒兒自小跟了您老人家到這朝元觀,已經將這當成自己的家。」

長春子看著靜仁道「今日本不該你出來,只是你想要見她一面,所以我破例安排了你主持,你現在心願都了了嗎?」

靜仁跪在蒲墊上「是的,徒兒塵世間再無其他牽掛,從今往後、、、從今往後,徒兒是有這一尺道門。」

「緣來緣去,當斷則斷,不然唯有自己受苦,你去吧、、、」

許玉珍回城的時候遇上了武成王妃的儀駕,許家的車馬避至一旁,許玉珍從車簾子里看過去,岳峰騎在馬上也看了過來。

明知他看不到,許玉珍還是轉過了頭。

王妃儀駕過去之後,四個侍衛留在當地,列隊過來同夏大道「這是忠義候府的車馬?將軍要我等護送回去。」

夏大哪里敢說什麼,到許玉珍車邊一問。

「走吧、、、」

回到府里的時候已經天黑。

許玉珍先去了榮喜堂。

杜鵑神秘地指了指里頭道「大太太來了許久了,現在也還沒商量完。姑娘先等等吧。」

許玉珍疑惑地望著她,她又貼著許玉珍的耳邊道「是說五小姐的親事。」

「依你說,竟是不願意封家的這門親事了,封家家大業大,封老爺子在朝中的地位穩固,不知道你是不滿意什麼。」

李氏本來已經看中了一家,要同老太太請示,誰知已經有人先在老太太處保了媒了。

「封家才退了廖家的親事,兒媳想著不是很妥當,咱們同廖家也有些關系,這以後也不好見面。而且,芬兒性子有些跳月兌,封家家規嚴謹,依兒媳看不是很合適。」

封家退婚之事眾所周知,李氏並不願女兒嫁入那樣的人家。

老太太覺得自己的話已經不中用了,從前她說一句,李氏哪里敢吭一聲。

現在除了口頭恭敬,作為哪里還照著自己的意思來。

心灰意懶道「你既不願意,那便算了。芬丫頭的親事你們自己做主了。我老眼昏花,看人也不準了。」

李氏退出,遇見許玉珍。

「大伯母、、、」

李氏勉強笑道「回來了,快進去吧,老太太等著呢、、、」

老太太有些倦怠地問了許玉珍長兩句話,然後便趕她回去「去了一遭,盡了心意就行了,你回去吧、、、」

杜鵑送許玉珍出門,道「六爺這些日子因七姑娘的事一直悶悶不樂,誰也勸不好,老太太跟著心疼,都吃不下飯了。」

「七妹妹的病已經穩定下來了,慢慢養著,一兩年是能好的。讓綠翹多勸勸他,他不痛快連帶著老太太,莫不是連孝道都不知道了嗎。」

「我也是這樣勸的,只怕還要姑娘有空時去勸一勸六爺。」

李氏推月兌了封家的求親,第二日,李家舅太太上門了。

「芬兒是我從小見到大的,從前我不敢提這事,你三佷兒同芬兒年紀相當,又是姑表親,從小一處長大的,相處得也和睦,我想想,再也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

李氏為難道「我自然是極願意的,可是世子爺已經看好,也打算應了人家,嫂子怕是說晚了。」

舅太太臉色一僵「是哪一家?」

「現在我可還不敢說、、、」

舅太太忙道「那便還是沒有定下了,你同世子爺好好說說,這自家親戚,不比外人可靠。而且你三佷兒,也是個爭氣懂事,說句托大的話,也不算辱沒侯府的千金。」

李氏心下不悅,敷衍道「嫂子不知道,這事我可不好插嘴,除了世子爺那里,還有侯爺呢。三佷兒我知道是個好的,但也要看有沒有那個緣分。」

「你不提怎麼知道侯爺不會答應,這親上加親的好事,侯爺想必也是樂見其成的。」

猶不知足的東西,自己和老太太平日幫襯娘家多少,如今竟將主意打到自己女兒頭上來了。

李氏心中不滿,送走了娘家嫂子後,決定要趕快定下許玉芬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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