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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三十以上或二十四小時,嗯那名為素嫣的小姑娘恍然大悟,使勁點頭,樣子倒和平時求喂養的毛球類似,蘇妙真又道︰「我那里也還有幾盒子自己做的香粉,用的乃是紫茉莉仁和珍珠粉等物十……若不嫌棄,我就讓人送妹妹你府上去。」素嫣大喜,急忙點頭,又是道謝又是笑。

蘇妙真提壺,給眾人倒水。茶杯推到上側時,一年歲相仿亦穿粉色襖裙的清秀女孩兒接過,眾人把她倆看一回笑︰「巧了,許姐姐和蘇姐姐穿得相似呢,身量也像,不看臉還道是雙生姐妹呢。」

此女名字叫許蓮子,是許凝秋的一位表姐,她道︰「我可不似蘇姐姐福氣大,無父無母的……」眼光往蘇妙真頭上 ,羨道︰「蘇姐姐頭上的這枝喜蝠翡翠簪,甚是好看呢。」

蘇妙真動作一頓,剛要細問,就被許凝秋在下面偷偷扯了扯衣服。

許凝秋打岔說要下棋搶紅來取樂。使人拿了雙陸棋盤骰子等物,回來玩耍,待過小半個時辰,听得人來報,說是傅家姑娘的馬車到了,讓許凝秋到前院迎接。

蘇妙真和文婉玉都驚奇看過去,許凝秋嘟嘴氣惱道︰「我沒給她下帖的,可她自己拿了拜帖過來,我娘說人都送了禮物過來,就非得讓我請她。」說著,氣呼呼地出去,不半晌,許凝秋和傅絳仙一前一後的進來。

傅絳仙依舊一身紅,上頭是大紅遍地妝花襖,撩起湘裙,把文婉玉推到一邊道︰「我坐這里,你且過去些。」文婉玉搖了搖頭,退坐一旁。傅絳仙道︰「蘇五姑娘,你今日,給凝秋妹妹備了什麼禮啊?」

蘇妙真想不透這姑娘用意,照實直說了,傅絳仙待听到泥人玩具等物後眼楮一亮,就讓許凝秋拿出來賞玩,許凝秋本來就想要在諸位好友面前炫耀下心得的東西,就讓人取了來。

這些閨中小姐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里能見到這些泥人糖人木雕之類的市井玩意兒,都瞪大了眼楮,你一把我一把地模來模去,讓許凝秋心疼地急忙把東西收了起來。

一干人這麼鬧了一回,午間又傳宴,許凝秋不欲悶在屋子里頭,就讓人把飯擺在了花園里的暖亭里頭,其他姑娘齊齊稱是,燒足了炭火,鋪好猩紅毛氈,她們一干人就往花園去了。

也不讓婆子丫鬟們在外頭受冷,另去了隔水相望的一亭子中休息,留幾人布菜倒酒。蘇妙真兩世的酒量都極淺,只是看著這幾個小姑娘鬧,自己以茶代酒,對付過去,倒叫許凝秋和文婉玉齊聲說不美不美。

待酒過三巡,菜吃得差不多了,眾人談天說地。

有人提議席間起十月令,只不過這次懲罰放得寬泛,蘇妙真倒不怕。兩輪下來運氣極好,都躲過去,倒讓想听她講故事或是變戲法的許凝秋叫糟。

第三輪輪到蘇妙真搖骰子時,卻是同時搖到「五」和「ど」。

蘇妙真想搜刮出一個笑話來講,傅絳仙歪腦袋看她︰「蘇五姑娘,你不是又想講故事或是變戲法吧,這可行不通吶。」

許凝秋很願意如此,忙忙扭頭,向好朋友們夸贊蘇妙真這兩個絕活。傅絳仙嗤聲道︰「同時搖到這兩個,得自罰三杯呢。」傅絳仙並非不想看蘇妙真變戲法,只是她冷眼瞧見蘇妙真兩次席面上都從不飲酒,有意擠兌她。

許蓮子也點頭,細著嗓子道︰「正是如此。」

文婉玉笑著念了一遍令詞,「九十春光己滿,又逢十月小春。橙黃梧綠景愈新,且飲杯中酒盡,真真妹妹,你得喝三杯。」

蘇妙真犯難︰「我酒量不行,喝了要撒酒瘋的。」素嫣安慰道︰「蘇姐姐,沒事的,這里都是咱們女兒家,你要是喝醉了,我親自把你扶到凝秋閨房里。」傅絳仙和許蓮子都斜眼看向蘇妙真,蘇妙真苦笑連連︰今日運道不佳。不好掃興,就斟酒一飲而盡,連飲三杯。

那酒雖甜,她喝得快,立時就有些上頭,不一會兒臉色翻紅,唯恐自己繼續待下去要出丑,忙擺手道︰「我這是暈了,你們接著耍吧,得回去眯一下。」

說著起身就走,險些絆倒,被眼疾手快的丫鬟芳兒扶了起來。許凝秋便叫丫鬟芳兒過來蘇妙真回去,又要讓丫鬟去叫蘇妙真的婢女侍書侍畫,蘇妙真擺手道︰「得了,她倆沒怎麼出過府,好容易來頂了綠意她們出來一趟,讓她倆歇著吧。」說著,蘇妙真就扶著那芳兒往回走。

芳兒年紀小小,也十二三歲的樣子,力氣卻大,扶著蘇妙真的動作穩穩當當,兩人出暖閣過水榭,經過花園一大樹秋千時,忽听得絲竹之聲,問芳兒,芳兒道︰「蘇姑娘不曉得麼,隔壁是定國公府,想來今日有宴飲吧,我們老爺好像也去了。」

說著,一指大樹後的紅牆綠瓦。

蘇妙真明白過來,意識卻日漸模糊,腿似灌鉛,死活抬不動了。

芳兒力氣再大也只是個小姑娘,沒料到蘇妙真醉得這麼厲害,拽著往下掉的貂裘披風直叫苦。蘇妙真有氣無力吩咐道︰「我走不動了,你把我擱在這秋千這去叫人過來吧,好在這塊避風。」芳兒無法,只能扶著她坐上秋千道︰「蘇姑娘,那你可待在這不要動啊,我去找人來。」見蘇妙真嘟囔了幾句似是答應,才忙忙回去叫人。

蘇妙真迷迷糊糊地靠著秋千直犯困,又犯惡心,前世今生的畫面交替在她面前出現,一開始還有許多前世的畫面︰或是不親不熱的生父繼母,或是慷慨授業的老師,或是無話不說的好友……

只是越往後越是這里的人事,一會是王氏衣帶不解的照顧,一會是蘇觀河為李氏婦一案而皺起的眉頭,一會又是蘇妙娣拿了針為她繡荷包,一會又是蘇問弦院子里顫抖罰跪的三人。

她嗓子又癢又渴,渾身上下熱得冒火,便解披風起身,要找地方乘涼,磕磕絆絆、踉踉蹌蹌間走過好幾個假山亭榭,待到一臨水小涼亭里頭,方進去坐下,使勁搖頭,清醒不少。

忽地,蘇妙真眼里映來一個蹴鞠用的彩球,正躺在涼亭階下。蘇妙真俯身去撿。搖搖晃晃地起身,提了裙子,試著用腳顛球,屢次失敗,沒玩夠一炷香的時間,就听得一個人嘶啞聲道︰「你這小賊,還不快快還來。」

蘇妙真抬了眼去看,只見面前來了個身著曳撒的小少爺,看著不過十四五歲,俊眉俊眼的,怒氣沖沖地看向自己,一把把球搶了過去,又嫌棄地看向她道︰「你個女子,拿我的東西干嘛,真是沒規矩,做什麼不好,非要做賊,被本……本公子逮住現行了吧。」又嗤一聲道︰「喂,還不跪下磕頭賠禮?」

他這般驕橫,話里又戳蘇妙真的痛處,蘇妙真冷笑一聲,努力地直身,「女子怎麼了,我告訴你,這足球,不對,蹴鞠,在我們那兒可是有女隊的,再說,給你磕頭賠禮,你受得起麼,矮豆芽,還沒我高呢,裝什麼大人。」

這小少爺瞪大眼楮,「你胡說,本朝何時有這種荒謬的事了?」蘇妙真哼哼了幾聲,意識到這地界還不是個男女平等的時代。她腦子燒得慌,心里也悶得慌,當即沒好氣道︰「是,我是胡說,不過也總比某人是個公鴨嗓強。」

這小子一上來就罵她是賊,還硬要她給他磕頭賠禮,哪有這麼便宜人的事?更兼提到蘇妙真最反感的一點,蘇妙真哪里肯給他好顏色,酒勁上頭,伸手指向他道︰「矮豆芽,公鴨嗓……矮豆芽,公鴨嗓……」一口氣重復三四遍。

這少爺被涎皮賴臉的蘇妙真氣得跳腳,「你個不懂禮數的野丫頭,怎麼說本……本小爺的。」

蘇妙真哈哈一笑,這小子正在變聲期,說話聲確實像那公鴨,心道難怪許多人喜歡欺負別人,這做壞事的感覺可真是舒服,也站起身,掐腰看著矮了自己一寸的孩子道︰「許你說我是賊是野丫頭,就不許我講你一句公鴨嗓麼,再說了我說的是實話,可不像你沒根沒據地冤枉人。」

這小少爺被她居高臨下地指責申斥,臉皮氣得青紫,「好,好,你這個野丫頭有點膽氣,有本事告訴我姓名,看我饒不饒的了你。」

這激將法,蘇妙真可不上當,嘻嘻道︰「我又不傻,才不充好漢。做甚麼告訴你姓名,要是你上門找茬,那我豈不倒霉。」這小少爺見她油鹽不進,怒道︰「厚臉皮!」

蘇妙真嘗到這種樂趣,點頭附和,樂得手舞足蹈,「唉,這的確是我為數不多的長處之一吶…這位小公子你真好雙慧眼……哎呦……」

見蘇母點頭嘆氣,又道︰「更可恨的是,她大放厥詞,什麼我哥哥姐姐都是過繼的,早晚要謀害了她肚子的兒子和我去,我听她這麼胡亂攀咬,是忍耐不了,且不說當著姐姐面兒說了這種誅心的話,讓姐姐听了又是好一陣難受。若這話傳將出去,人還以為我們伯府要反了天了,更不必說哥哥春闈在即,讓他曉得咱們沒個處置,心里定是不自在的……」

蘇母听到此處已經怒氣沖沖,將手爐往炕上楠木四方小案幾上一擱,「 」的一聲,把陶氏衛氏二人驚得抬臉,蘇母惱火道︰「她如何敢這麼張狂……」

蘇母雖一貫看王氏有些不中意,但大事上也不糊涂。平日多給周姨娘體面,無非是她老娘伺候過蘇母一場,又兼她有了身子,保不得要給二房添個男丁,才對她青眼有加。此刻一听周姨娘輕狂至此,早就嘔心。

「這話讓人听了,還以為是咱們也這麼想的呢,可別冷了弦兒和娣兒的心!虧我還以為她是個好的,巴巴地把她佷子周成送去給弦兒做書童,這下好了,昨天那麼忙得日子,居然自個兒窩出去吃茶消遣,還給主子氣受,無端毀了書冊……听听,這都要當個‘成哥兒’呢!」

蘇母氣咻咻道,明兒忙忙遞了茶給蘇母壓驚,蘇母隨便喝兩口,那一團火氣勉強壓下去三分,又見自個兒乖孫女眼巴巴瞧過來,寬慰道︰「祖母寬心,我只是讓人禁足了周姨娘,一概嚼用物十都沒短她的,就是她嫂子和娘想要去看,也沒甚問題。」

陶氏覷空道︰「五姑娘這里做得對哩,這月周家嫂子來的也有七八趟了,想來時時相見,一時半會見不著,反讓周姨娘她心里不自在。」

伯府規矩,每月逢八,姨娘們娘家才能遞牌子求見。

不听還好,一听陶氏所言,蘇母道︰「七八趟,正頭女乃女乃娘家也無來得這般勤的!老二家的,這可不合舊例,你這是怎麼琢磨的……還有那周成,若給他派差使做,也沒昨日這麼場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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