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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出毫無意義的哀鳴聲,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回憶攪在一起,一會是審神者狂笑著的臉,一會又是退舉著小骨虎微笑的模樣。

‘一期哥,’白發少年快樂的笑著︰‘你看,那座宮殿就是,那位大人的所在哦。’

‘一期哥,’骨偏過頭︰‘我的傷口已經好了。’

‘雖然經歷了很多事情,但是現在卻感覺很幸福呢。’

「不、不……不行。」一期一振捂住胸口,只覺得渾身仿佛都劇烈的痛了起來,他猛然跪倒在地上,握住了陸喬喬的肩膀。

淡淡的檀香味中,少女閉著眼楮,面容一片安寧。很自然的翻了個身,蜷縮起身體,掙開了他的手臂,然後像抱著抱枕那樣,將他的手抱在了懷里。

她側著臉,呼吸聲也是輕輕的,屬于人類的、溫暖的體溫,燙熨著他的靈魂。

那時,他跟在退與骨身後,悄悄的來到了宮殿外,看著她抱著骨虎,從門中走出——

‘您叫……一期一振?’

少女微笑著,伸出了手︰‘如果不嫌棄的話,等清光回來,清理出房間……’

——就在這座本丸里定居吧。

「啊啊啊啊——」

藍發青年發出了無聲的嘶鳴,他撿起刀,驀然沖進了神社外漆黑的雨幕。

……

…………

晨光微熙之時,陸喬喬睜開了眼眸。

一覺醒來,她只覺得神清氣爽,通體舒暢,好像靈魂都得到了洗滌一般。疲憊一掃而空。

真舒服啊。

她發出了小小的嘆慰聲,情不自禁的磨蹭著蓋在身上的被子。

等等,被子?

陸喬喬後知後覺的低頭,她手里握著的一塊分外眼熟的布料。

黑色的綢布,金色的垂穗,中央印著精美的刀紋。這是……一期一振身上的披帛?

陸喬喬立刻輕手輕腳的松開了它,小心的將它放到了一邊。

接著她發現,腳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好了。

腳心似乎被涂上了草藥,清涼涼的,十分舒服。柔軟的綢布包裹著傷口,她自己胡亂編造的草鞋被打散了,重新編制過,用布料做了里襯,泥土也清洗干淨了,放在她的身邊。

陸喬喬掩住了嘴唇,眼楮睜得圓溜溜的。

這是一期一振做的嗎?

「一期一振閣下?」她環顧四周,卻沒發現藍發青年的蹤影。

陸喬喬將布帛疊好,心情甚是愉快的穿上了鞋子。柔軟的綢布充分減緩了她的不適,話說這些綢布是從哪里來的呢?這神社里可是什麼都沒有啊。

難道是一期一振閣下從里襯衣上拆下來的嗎?哈哈。

「應該不可能吧……」

燭火已經熄滅,陸喬喬左右四顧,卻沒看到一期一振的蹤影。

「奇怪,出去了嗎?」

她將布帛抱在懷里,朝門外走去,剛剛推開神社的門,卻被外面的情景嚇了一跳。

庭院一片狼藉,倒塌的式神雕塑被砍得粉碎,地面縱橫著巨大的溝壑,粗壯的樹木四分五裂,沿著神社的正軸線,一道深深的裂痕向外延展,斬開了鳥居,似乎要將山體也劈裂。

陸喬喬震驚的看著那道列橫,仿佛還能感覺到凌冽的刀氣。她詫異的走下台階,望著倒塌的樹木不知所措。

「這是怎麼回事……」

她皺起眉︰「一期一振閣下,你在嗎?」

輕微的聲響從灌木後方傳來,陸喬喬回過頭,連忙道︰「是您嗎,閣下?」

灌木分開了,走出的不是一期一振,而是一名十分年幼的少年。

陸喬喬︰「……」

少年眨著眼楮,將斗笠抬高了一些,回身對森林里喊到︰「喂,婆婆,這里有個人。」

……

…………

「原來你是在山中迷路的旅人。」

不得已說謊•陸喬喬,有點心虛的點了點頭。

她跪坐在蒲團上,對面是一名頭發花白的婦人,簡易的爐灶上,一鍋雜菌湯咕咚冒著熱氣。

「這麼說,你是在神社里休息了一夜?」

「是的,羽夫人。」

「不用那麼客氣,」婦人放下鐵鉗︰「跟加賀一樣,叫我羽巫就行了。」

「對啊,姐姐,」少年從羽巫的身旁探出身,笑嘻嘻的說︰「別那麼緊張,放松一些嘛。」

「對了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呀?」加賀問道︰「能告訴我……哎喲。」

白發蒼蒼的羽巫,伸手捶了一下少年的頭。

「好痛,羽巫婆婆你打我干嘛。」

「專心看鍋,」羽巫道︰「都快糊了。」

「咦?哇,抱歉抱歉。」

加賀忙著給鍋添水去了,羽巫端起茶杯,從容的抿了一口︰「小姑娘,你說……你還有一位同伴?」

「是的,」陸喬喬連忙道︰「是一位青年,昨晚我們還在一起,早上醒來,他卻不見了。」

「我們在山上只找到了你哦,姐姐。」加賀放下水壺︰「話說回來,姐姐你知道神社發生了什麼嗎?那副樣子,簡直像是被惡鬼襲擊過一樣。」

「本來嘛,因為連年打仗,大家都沒工夫照料神社了,只有我跟羽巫婆婆兩人,每年去清理一次。」

「但是昨天晚上……」少年打了個寒顫,聲音也變得恐懼起來︰「半夜里,山突然搖晃了起來。」

「山?」

「是呢,感覺……就像地震了一樣,不停的有亂石從山上滾落下來,」少年臉色發白︰「樹木也不斷的倒下。」

「……還有,好像有誰在大喊大叫,很痛苦的樣子。」加賀撓著頭︰「一會哭,又一會笑的……像鬼一樣。」

「所以,我看到姐姐你時,真是嚇了一跳呢。」加賀將手枕在腦後︰「我還以為真的會看到惡鬼呢……沒想到神社里是這麼漂亮的姐姐,就像神女大人顯靈了一樣呢……誒喲。」

少年捂住了額頭︰「好痛誒,羽巫婆婆。」

羽巫收回手︰「不打疼你,你不知道還要胡亂說些什麼。」

「湯已經煮好了,去拿碗筷。」

加賀模著頭,無可奈何的站了起來︰「好啦,我知道了。」

「我也去……」陸喬喬連忙道。

「你留下來。」

「……」

等到少年蹬蹬的跑遠了,羽巫撥弄著炭火,淡淡的問︰「這身衣服穿得還習慣嗎?」

陸喬喬抬起手臂,潔白的衣袖垂落在地面上,紅色的百褶裙鮮艷如山茶。

這是一套完整的巫女服。

「很合身,謝謝您。」

「這是我年輕時候的衣服,你不嫌棄就好,」羽巫說道︰「如你所見,我是個巫女。」

「小姑娘,」她轉頭看向陸喬喬,蒼老的眼眸中沉澱著歲月洗刷的智慧︰「你不是個普通人吧。」

他好像很緊張,猛然將小骨虎按在了懷里︰「一期哥,你要好好休、修養啊。最好、最好不要……那個,不要隨便走動。」

青年立刻便低下頭,他凝視著五虎退,遷就的微笑著,溫和的道︰「抱歉抱歉,退。違反了跟你的約定。」

他往前走了幾步,一旁的骨藤四郎便默默地跟了上去。

「您好。」陸喬喬輕聲道︰「您是五虎退的哥哥?」

「是的,」青年溫和的道,他有些歉疚︰「雖然如此,卻是個沒用的哥哥呢,之前過得很落魄,還要依靠著弟弟們,讓您見笑了。」

「一期哥最好了,」五虎退立刻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抱著小骨虎啪嗒啪嗒跑到青年身邊,依戀的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得到了一個溫柔的撫模。

于是現在局面變成這樣——五虎退跟骨藤四郎一人一邊,簇擁著青年,銀發少年偏過頭,淡淡的看了陸喬喬一眼,開口說道︰「一期哥,退,該回去了。」

「骨想回去了嗎?」一期一振輕輕拍了他一下︰「稍微等等。」

他推開了圍繞著他的少年,朝陸喬喬走去。

「一期哥。」骨突然喚了他一聲。

青年的腳步一頓,他回過頭,便看到兩雙眼巴巴的眼楮,一齊盯著他。

青年似乎有些驚訝,不過他很快便無奈的笑了起來︰「在擔心什麼呢,我的弟弟啊。」

「不是的、我們……」

他搖搖頭,打斷了少年們的辯解對陸喬喬輕輕頷首︰「讓您見笑了。」

「您大概已經知道了,」他平靜的說︰「我也是流浪的付喪神。」

「我們刀劍,本是無心的死物,有幸被召喚出來,再度奔赴戰場,原本是一件幸運的事情。」他垂下眼眸,輕嘆一聲︰「但是總有些例外。」

「……因為一些緣故,我從原本的本丸離開了,原本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因為沒有靈力補充而變回無知無覺的刀劍。」

陸喬喬安靜的听著,內心卻有些驚訝——她還是第一次遇見能這樣坦然談論自己的付喪神。

「不過……我很幸運。」

他側過頭,看著身側的少年們,唇角彎起微笑︰「遇到了弟弟們,可能當時的模樣嚇到他們了,這兩個孩子,這些天一直阻止我來見您。」

「一期哥……」五虎退有些緊張的喚道。

「哈哈,」青年笑著拍了他一下︰「你們啊,原本還以為,是真的特別擔憂我的身體呢,原來還有別的原因。」

「沒、沒有的事!」

「難道不是因為,退想將這位美麗的姬君大人藏起來嗎?」

五虎退的臉頓時一片通紅,他顫巍巍的退後了一步,慢慢用手捂住了臉︰「一期哥……」

青年淺淺的笑著,揉了一下他的頭發。

「雖然是個不情之請,」他看向陸喬喬︰「但今後恐怕還要麻煩您多關照了。」

「啊,沒什麼……」陸喬喬連忙道︰「這麼說,閣下也要在本丸定居嗎?」

青年卻好像有些驚訝︰「您願意接納我們?」

「大、大人?」五虎退頓時驚喜的道︰「這是真的嗎。」

「可是,我……」他又猶豫了起來︰「我已經是敵短刀了。」

敵短刀?

陸喬喬回憶了一下五虎退之前的模樣,覺得並無不適。

「我以為你們並不願意,」她平靜的道︰「如果不嫌棄的話,等清光回來,我跟他商量一下,清理出你們的房間吧……」

她還沒說完,突然覺得身上一輕,一股力道提著她的衣領,像拎著一片羽毛那樣,拖著她輕盈的向後一躍。

「姬君。」

「大人!」

陸喬喬只覺眼前一花,她已經被拖拽著,遠遠的落在一片空地上。

一只手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困在一個冰冷的懷抱里,接著對方輕輕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邊輕聲道︰

「噓……小姑娘,話可不能亂說。」

陸喬喬掙扎著,努力抬起頭,便看到一雙熟悉的金瞳,灩灩生光,白色的發絲垂落在她的臉頰上,對方漫不經心的笑著︰「你在邀請一些不得了的東西,到你的身邊去呢。」

是他?

陸喬喬有些吃驚的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容。

——是剛才那個,臥在花枝之中的人。

「鶴丸國永?」

男子抬起頭,依然牢牢的捂著陸喬喬的嘴︰「哦呀,真是嚇了我一跳,這不是一期一振殿下嗎?」

「殿下二字不敢當,」一期一振將栗田口的兩名少年擋在身後︰「沒想到在這里居然能看到您。」

他皺起眉,語氣陡然嚴厲起來︰「還是這樣一幅姿態!」

話音剛落,陸喬喬便見一道鋒利的刀光,朝著她的方向襲來。

「有趣。」她听見身後的男子輕笑一聲,拔出了刀,一刀斬碎了刀光。

栗田口家兩位少年卻緊隨刀光之後,一左一右的朝他包抄過來,同時揮刀而上。

男子不得不松開手,看著他們抱住陸喬喬,迅速的退後。

「哦呀,」他發出小小的驚呼聲,表情卻像是在看一場有趣的劇目︰「很不錯的配合嘛。對你們刮目相看了哦。」

「戰斗中可不能分心,鶴丸殿。」一期一振立刻上前,填補了空缺,擋住了白發男子追擊而來的刀刃。

五虎退和骨抱著陸喬喬,退到兩位戰圈之外。

「大人,」白發少年緊張的道︰「沒事吧。」

「沒事,」陸喬喬松了口氣︰「謝謝你們。」

她抬起頭,不遠處兩名刀劍付喪神正互相抵著刀刃,不時有刀光閃過,地面便多了一道裂口。

他們的動作太快,陸喬喬根本看不清楚。

「那是誰?」她驚訝的問。

「那位付喪神是鶴丸國永……」五虎退猶豫道,語氣也十分驚訝︰「沒想到他居然也會……」

「小心,」骨藤四郎淡淡的道︰「鶴丸國永已經徹底暗墮了。」

「徹底暗墮?」

陸喬喬只來得及問了一句,便感覺一陣風壓襲來,臉龐被割得生疼。骨藤四郎來不及回話,抱住了她的腰,再次後退。

他們原本所站立的地方,瞬間便被刀氣切開縱橫的溝壑。

「好強。」五虎退喃喃道,不可置信的看著那位白發的付喪神︰「他居然一點也沒有衰弱。」

「我去幫一期哥。」骨藤四郎果斷道。

銀發少年縱身躍起,試圖介入戰局,他剛一動作,鶴丸國永便立刻抽身而出,白發的付喪神面帶微笑,金瞳熠熠生輝。

「誒,準備二打一嗎?」

他這樣說著,語氣卻不見一點緊張,笑吟吟的舉起刀,漆黑的光驟然從他的刀鋒上裂開,隨後一道凶猛的刀氣陡然切開空間,朝骨藤四郎襲去

「骨!」一期一振驚道︰「快躲開。」

然而來不及了。骨藤四郎剛好身在半空,根本避無可避。

他抬起手,準備硬接下這一擊。一股龐大的靈力卻驟然包裹住了他。刀光落下,靈力如潮水激蕩,卻穩穩的保護住了骨藤四郎,托舉著他,輕輕落到了地面上。

「……」

戰局一時停滯,白發的付喪神最先回過神來︰「誒?」

陸喬喬維持著抬手的姿勢,有些驚訝︰「……我成功了?」

「小女孩,」白發的付喪神看著少女,似乎不太滿意的模樣,語氣卻輕輕的︰「真讓我傷心,我可是在幫你呢。」

直到骨藤四郎完好無損的走到了一期一振身邊,藍發青年才松了口氣︰「太好了,你沒事。」

他神情有些復雜,對陸喬喬說了一句︰「謝謝。」

「不用謝,」陸喬喬也是松了口氣,她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嫣紅,細小的汗珠沾濕了她的鬢,顯然她正處在一種混雜著興奮的高興情緒之中︰「我……」

才說了一個字,少女腳下的土地,突然發出了一聲不詳的顫音。

她腳下的土地,像是碎裂的豆腐塊,陡然朝兩邊裂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陸喬喬︰(☉☉)……

「糟糕。」白發付喪神第一次變了臉色。

「大人、怎麼辦,」五虎退驚叫一聲︰「要掉下去了。」

這個瞬間,陸喬喬腦子里一片空白。

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抓住了五虎退的衣領,隨後像扔包裹那樣,用力將他拋了出去。

「大人!」少年帶著哭腔的聲音遠去了。她只來得及看到骨藤四郎高高躍起,穩穩的接住了他。

接著銀發少年似乎是想要拉住她的手,卻只觸到了她的發絲。

這個瞬間,他一貫冷漠的表情終于產生了一絲裂縫,染上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驚懼。

「大人,一期哥!」

大地再次震顫起來,陸喬喬听見五虎退驚慌的聲音,她抬起頭,只見皸裂蔓延,接著那藍發的青年也一並跌入了裂縫,與她一起,朝黑暗的地底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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