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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訂閱未滿30%,系統自動防盜,12-24小時內替換加州清光心中一顫,耳尖突然發燙,泛起不易察覺的微紅,他握緊了雙手,努力保持著面無表情的模樣︰「沒錯,正式的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加州清光,是河源之子。曾經被……沖田總司所使用。」

「雖然,難以上手,」他低下頭,略顯猶豫的評價起了自己︰「不過我的性能是一流的,只要好好疼愛我的話……我會打扮得可愛的。」

這番話,他曾經也充滿希望的說過,那是他初次獲取了人身,以全新的姿態,自信而期待的站在新的主君面前。

然而卻得到了那樣的結局……

不過他卻獲得了第二次機會,而現在這個、他親自選擇的,將要奉獻所有忠誠的主君,正把自己蜷在高高的石塊上,像看一個變態那樣,防備又緊張的盯著他。

陸喬喬當然是警惕的。

不久之前,正是這個人,毫無預兆的沖過來,一口咬在她的鎖骨上——

……

…………

「嗷嗚!」

被襲擊了!

陸喬喬痛呼出聲,手腳並用的掙扎起來。但毫無用處,困住她的力道大得驚人,她越是掙扎,這少年一樣的男子就越是收攏手臂,很快陸喬喬便感覺一股熱流淌下。她被咬出血了。

咬著她的男子稍微松了力氣,然後竟然嘖嘖有聲的吮吸起她的鮮血來。

「誒誒,放開我,變態。」

陸喬喬感到鎖骨上貼上了兩片柔軟的事物,沿著傷口的周圍不斷的親吻著,對方不再咬她了,反而用舌頭舌忝著她的皮膚,將她的鮮血全部珍惜的吸走,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肌膚上,簡直讓她頭皮發麻。

「天啦,你……」陸喬喬掙扎著,隨後便見他抬起頭,毫不猶豫的咬破了自己的下唇。手臂在她的背心一按,便鉗制著她,輕輕的吻住了她的唇。

陸喬喬︰「……」

「張開嘴,笨蛋。」對方貼在她唇上,模模糊糊的說了一句,隨後一只手抬起了陸喬喬的下巴,輕輕一捏。加州清光的舌頭便伸了進去,將鮮血以口哺渡給她。

這個瞬間,陸喬喬感到隨著鮮血流入,她跟這個古怪的男子之間,突然建立起了一種奇妙的聯系。

一股龐大的靈力,驟然從陸喬喬的身體里散出,加州清光眯起眼楮,感受著久違的、涌入體內的靈力,慢慢松開了唇舌。

他將陸喬喬嘴角一滴鮮血吻去,抬手擋住了少女憤怒揮過來的巴掌。身體一垮,把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

「好了,現在我是你的了,」他疲怠又輕松的說︰「主……」人

話未說完,一個巴掌呼嘯而來。

——啪!

……

…………

「……所以,你叫……加州清光啊。」

從回憶中回過神,陸喬喬把下巴擱在膝蓋上,整個人團成了一個球狀。神情里有點小小的不開心。

「是、是的。」加州清光連忙挺直了身軀,他等了半晌,也沒等到少女下一句,不由試探性的,「您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听見少女似乎極其小聲的呢喃了一句。以他的耳力,居然沒听清。

「您說什麼?」

「我說,」陸喬喬尷尬的道,「為什麼你剛才……要做出那樣的事情。難道你們結契的方式,是親吻嗎?」

「不是的,」付喪神連忙道,他認真的說,「只是需要交換鮮血而已。」

事實上,若非因為他是曾經暗墮的刀,所以主動選擇了契約方式更為嚴格的血契,與刀劍付喪神結契,甚至連鮮血也不需要。

「這樣說來,其實親吻是不要的?」

「……」沉默。

噫!

陸喬喬明白了。

果然是被耍流氓了。

她看了一眼少年臉頰上印著的紅手印,稍稍糾結了一會,便道︰

「好吧。成熟的人應該翻過舊篇章,勇敢看向前方……我知道了,我也做個自我介紹吧。」

加州清光心中一動,連忙抬起頭。在他的注目下,少女雖然仍舊沒有從巨石上下來,但擺正了姿勢,端端正正的跪坐著,認真得不得了,還將手握起,放在嘴邊,清了清嗓子︰「你好,加州清光,那個……雖然各種波折,但我們也算認識了,我叫……」

「笨蛋!」加州清光被嚇了一跳。身體比思維更快,他一躍而起,跳到了巨石上,一把捂住了少女的嘴︰「別告訴我你的名字啊。」

「唔?」

「真是的,」加州清光無奈的說︰「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真名對于審神者而言……是一定要牢牢保護好的啊。」

陸喬喬詫異的盯著他,這次沒等她做什麼,少年一般秀美的男子已經松開手,他微微皺著眉,紅色的雙瞳凝視著她,無奈的問道︰「你啊,究竟是怎麼來到這里的?」

陸喬喬不明所以,不過她能夠感覺得到加州清光的善意。于是老老實實的說︰「是這樣的,有一只自稱為狐之助的小狐狸,突然出現在了我的家里,還會說話。」

「它說,希望我能擔任一個叫做本丸的地方的審神者。」

加州清光皺著眉︰「還有呢?」

「……沒啦。」

加州清光當然知道狐之助是誰,但是這個引誘少女來到此地的狐之助,明顯有問題!

「我其實還沒有答應它,但是在它的懇求下,決定來這里看看。」陸喬喬繼續說道,她回憶著那個毛茸茸的小動物,不斷抱著她的腿哭泣著懇求的模樣,它一遍遍的重復著,希望她能夠去拯救那些痛苦的靈魂……

最初陸喬喬並不理解它口中「痛苦的靈魂」究竟指什麼,但是見到加州清光之後,她?*??母惺艿攪艘恍? br />

這些事情陸喬喬不打算告訴加州清光。

總覺得跟他說了之後,這個人也許會偷偷的哭泣也不一定……

「總之現在我已經是審神者啦,而且下山的路到現在也沒出現。」陸喬喬露出一個微笑︰「那你以後就叫我……」

陸喬喬還在思考她應該給自己取個什麼小名,加州清光已經低聲說︰「主人。」

「啊?」

「我當然是要叫你主人了。」加州清光在陸喬喬身側坐下︰「主君也可以。」

「……」

「主人。」

「哎?」陸喬喬听著別人喊她主人,不知不覺的就結結巴巴了起來︰「在、在……干嘛?」

加州清光目視前方,用極其輕微的聲音說︰「要、要好好使用我哦……我會把自己打扮得可愛的,所以……」

所以這一次,希望被溫柔以待。

過了片刻,他感覺到一只手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腰。

加州清光感覺半側身體一麻,他連忙繃直了身軀,才沒有倒下去,隨後他听見少女的聲音,細聲細氣的說︰「好吧,我原諒你了。」

「好好相處吧,加州清光。」

初吻什麼的,丟了就丟啦,反正其實真正的初吻早就在剛出生的時候,被父上母上奪走了(′︵`)。

被咬了什麼的也不重要了啦,她也打回來了,扯平了。

加州清光听見自己的心跳聲,那被沉重的血色束縛的器官,終于再次緩慢的跳動了起來。

他想說點什麼,比如像長谷部那樣,認真又可靠的說一句「拜領主命」之類,好顯得他更加可靠。但是這又不是他一貫的風格。面對這個他自己選擇的主君,加州清光發現,他居然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還在猶豫,便听少女又說道︰「那個,其實剛才我沒听明白,你說……你是刀劍?」

加州清光︰「……」

真是的……這樣缺乏常識的主上,他要從頭教導她嗎?

不過,如果是被她所依賴著的話……好像也不錯的樣子。

……

…………

和加州清光締結契約之後,陸喬喬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產生了一點變化,具體她也說不上來,但是不管加州清光距離她多遠,如果她集中精神,都能隱約的感覺到他的位置。

本丸天空的陰雲也稍微散去了一點。

……不過內里還是那麼的殘破不堪。

晚上的時候,因為要安置加州清光,陸喬喬在長廊下清理出了一塊干淨的地方,但現在不能下山,如果要長期居住的話,這顯然是不夠的。

所以她此刻正灰頭土臉的整理著一間稍微不那麼殘破的房間……

「……雖然我很討厭髒兮兮的工作,但是你也稍微依靠我一點吧,主人。」加州清光抱著刀,站在門外。一臉糾結的表情。

陸喬喬把一塊爛木板扔到外面︰「啊?可是你不是受傷了嘛,我覺得傷患還是多休息比較好。」

「……傷口早就愈合了。」加州清光嘆了口氣,他把刀放在門邊,以免沾到灰塵,把一根陸喬喬搬不動的橫梁抬起︰「你的靈力治愈了我。我雖然有著人類的外表,但本質上還是刀劍付喪神啊。」

陸喬喬沒再說什麼。

不久之前,加州清光已經詳細的跟她解釋了一遍何為刀劍付喪神。還解釋了一遍他的來歷。

陸喬喬•無知審神者,按照自己的理解總結了一遍︰他是一把成精了的刀。

……畢竟一個地道中華人,真的不太理解「成為付喪神」跟「成精」之間的區別啊。

像他這樣成精的刀,還有很多把,他們被審神者用靈力召喚出來,服務于時間政府,與試圖修改歷史的敵人戰斗。

而「本丸」,就是審神者與刀劍們的居所。

加州清光之前似乎是在另一個本丸誕生的,但他卻一身是傷的出現在這個荒蕪人跡的殘破本丸,他沒有解釋原因,陸喬喬也沒問。

「好了,這樣大概就清理完畢了。」加州清光將最後一堆垃圾扔出門外。環顧著這間和室,雖然四壁空空,但好歹有下腳的地方。

陸喬喬也有些高興,總算不用吹風啦。接下來只要把灰塵掃干淨,晚上就有個睡覺的地方了呢。

加州清光卻沒什麼高興的表情,他走到屋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陰沉沉的雲悄無聲息的堆積著,似乎又更暗了一些。

「主人。」

陸喬喬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喊她。

「怎、怎麼啦……」

加州清光沉默的遞過來一截竹筒。那是陸喬喬放蜂蜜的,他一口沒動。

他把竹筒放到陸喬喬手上,放輕了聲音︰「你呆在這里,我出去找找看,還有沒有其他食物。」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知道水源在哪。」

加州清光嘆了口氣,他沒有說話,走到了屋外,將晾曬在石頭上,屬于陸喬喬的外套拿了進來。

他沉默的抖掉灰,將外套披在了陸喬喬的肩膀上。

「你休息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需要休息的人是她才對……他發燒的時候,這家伙看護了他一整夜啊。還莽撞的進入森林,手上腿上全是傷口……

遲疑了片刻,加州清光補充道︰「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陸喬喬愣了一會,突然微笑起來︰「好的。小心。」

加州清光差點不由自主的跟著她一起笑起來。他連忙壓下嘴角。又嚴肅的說道︰「千萬不要離開本丸,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一定要等我回來。明白嗎?」

「啊……好的。」

「那麼,一會見,主人。」

本丸的大門已經沒了一半,加州清光一手握著刀,單手將倒塌的鐵門扶了起來,暴力將兩扇門捏合到一起,才放心離開,進入了宮殿外莽莽森林。

不過有的事情,該發生的,怎麼防備也毫無用處。

陸喬喬听從囑咐,乖乖的呆在本丸里,繼續整理著亂糟糟的房間,卻見天空的陰雲旋轉著,突然發出了不祥的紅光。

「咦?」

陸喬喬放下手中的活,走出屋外,沒等她看出些什麼,便听身旁有人說︰「就是這里嗎……」

陸喬喬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她前方的連廊上,不知時候居然站著一人。

銀色的發,縴瘦的身軀,這是個面貌清秀,眼神冷漠的少年。

他穿著類似軍裝的服飾,跟初次出現的加州清光一樣,渾身是血與火交織的痕跡,少年的眼眸藏在凌亂的發絲之後,他抬頭看了陸喬喬一眼,卻又仿佛根本沒在看她。

注視著她的眼神,跟看一塊石頭,一根草毫無分別。似乎喪失了所有「人」該有的感情。

少年看了她一眼後,便收回了目光,他抬起手,一個古怪的、猶如蛇類骸骨一般的生物,悄無聲息的從他身後飛出,纏繞住了他的手臂。

少年的眼神卻似乎柔和了一些。他撫模著蛇骨的頭,輕聲說︰「退,我們到了。」

陸喬喬不自覺的放輕了呼吸,眼楮睜得大大的,緊緊的盯著那詭異的生物,雙腳像被釘在了原地一樣,渾身都因為緊張緊繃起來,就像一個嚇懵了的喵。

蛇骨那兩點跳躍的幽光,像風中搖曳的螢,一閃一閃的,也在偷偷的打量著她,似乎看得出神,頭顱還悄悄的向前伸了一點。

靠近了!

她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你們好,你、你你們是?」

卻沒料到,她這一開口,那似龍似蛇的詭異生物,反而被她所驚嚇了似的,猛然向後一縮,飛快的將自己藏在了銀發少年的身後。身軀瑟瑟發抖。

「……」

咦?

陸喬喬不知不覺就松了口氣,心中的害怕去了大半。

「對……不起,嚇到你了嗎?」她對那外表詭異,但性格卻出乎預料膽小的蛇骨說,猶豫了一會,還是小心的問道︰「請問,兩位是?」

她得到了毫無感情的一瞥。

銀發少年平靜的看著她,藏在發絲後的雙眸,像兩潭鎖死的水,不見一點波瀾。

他身形縴細,身上的軍服已殘破不堪,右肩的部位有一塊厚甲,不過已經碎裂,暗紅色的血跡沾染在他的衣角,就像是剛剛從廝殺的戰場中走出一樣。

他的傷勢,比第一次出現在陸喬喬眼前的加州清光,要嚴重得多,但他的表情卻異常平靜。平靜得令人恐懼。

他就以這般平靜的神情,毫不猶豫的拔出了腰間的刀。鋒利的刀光之中,少年像是在驅趕一只小蟲、揮開一片落葉那般,對著她揮出了不帶絲毫殺氣的一擊。

陸喬喬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她驚叫一聲,連忙側身躲避,卻只堪堪避開了一點,原本要切斷她脖頸的刀光,從她的肩膀處劃了過去。

少女秀美的黑發飛揚著,微紅的天光中,她右側的長發齊肩而斷,一蓬血花飛濺開來,陸喬喬的身軀撞在了牆壁上,鮮血順著她的胳膊流淌,她抬起頭,恐懼的看著前方。

銀發少年手臂抬起,那條雪白雪白雪白的蛇骨纏繞著他,努力的向後拖拽著,因為它太過努力,骨骼又發出了清脆的簌簌聲響。

它及時的卷住了少年的手,讓陸喬喬撿回了一條命。

「……」

它的頷骨一張一合,發出啪啪噠的聲音,似乎在著急的說著什麼。

「退?」銀發少年發出一聲輕喃︰「我知道了,松開吧。」

他收起了刀。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殺意,甚至連一點微弱的敵意也不曾有,仿佛陸喬喬並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跟石頭、花草,或者別的什麼死物毫無分別的東西。

因為蛇骨似乎被她驚嚇,所以他便毫不猶豫的拔刀斬殺。

陸喬喬感到一股從心底泛起的涼意——那不是蛇骨帶來的驚嚇所能比擬的。在這個面容精致、有著人類外表的少年面前,她竟然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不知不覺的,陸喬喬捂住肩膀,退後了一步。

少年收回了目光,他垂下眼眸,凝視著身側的蛇骨,精致的面容映著微紅的天光,冰封的雙瞳似乎也因此稍微微暖了一些。

「退,」他撫模著蛇骨的頭︰「不要害怕,我會陪伴著你的。」

少年摩挲著蛇骨,他的安撫極具效力,蛇骨很快便鎮定了下來,不再發出簌簌的脆響了。

「這里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地方嗎,」少年無視了陸喬喬,朝庭院里走去,一些焦黑的盔甲碎片從他的肩膀上落下︰「殘破、荒涼……」

他抬頭看著天空︰「不詳的紅色。」

「不過……這樣也挺好。」

陸喬喬听著他自言自語,因為銀發少年所散發出的若有若無的威懾感,她沒敢隨意的接話。也不敢再做出多余的動作,甚是煎熬的僵立在原地。

肩膀好痛(′︵`)。

這般難熬的時間,終止在听見那聲呼喚︰「主人!」

陸喬喬側過頭,便看到一個身影,快速的翻越過殘破院牆,以極快的速度朝她沖過來。

「主人!」加州清光沖過來,懷中的野果和蘑菇掉了一地,他扶住了陸喬喬,看著她被鮮血浸染的模樣,眼神里竟然有著恐懼。

「混蛋……」

淡淡的黑氣蔓上他鮮紅的瞳,陸喬喬只覺身軀一輕,她已經被擁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隨後鋒利的刀光閃過,耳邊是加州清光激烈的心跳聲︰「你竟然敢……」

敢傷害她。

強烈的殺氣讓空間都扭曲了一瞬,站在庭院中的銀發少年拔出刀,匆忙的抵擋,卻連人帶刀飛了出去。

直到此刻,加州清光才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稍微平靜了一點,也終于找回了一點理智,他握著刀,連忙去看陸喬喬的狀況。

「主人,」少年般清秀的男子擔憂的皺著眉,既哀傷又急切,語氣放得輕輕的︰「你怎麼樣。」

他其實已經深入了森林,離本丸很遠了,但卻總有種若有若無的感覺,陸喬喬被襲擊時,他仿佛也跟著一起承受了那疼痛。

加州清光回憶著那一瞬間的劇痛,指尖微顫,小聲的問︰「還很痛嗎?」

「……沒事,」陸喬喬放松下來︰「傷口好像不深,已經不再流血了。」

加州清光也跟著松了口氣,接著便冷下了臉,他將陸喬喬輕輕放下,讓她靠著牆壁坐著︰「請您稍等,馬上就為您斬殺敵人。」

庭院中煙塵彌漫,加州清光那一擊,顯然對銀發少年造成了不小的打擊,他到現在還沒站起來。

畢竟,縱然表情平靜,他其實傷痕累累。

等到煙霧散去,加州清光也終于看清楚了對方的面貌,他眉頭微皺︰「骨藤四郎?」

原來是他嗎,栗田口家的肋差……

加州清光原本所在的本丸,同樣有一把骨藤四郎。只不過對方獲得的待遇比他更為殘酷。第二次出陣時,便重傷碎刀了。

他跟骨藤四郎並不是同一刀派,雖然也有過短暫的相處,但說不上有多深的交情。

更別說這個……傷害了他親自選擇的主人。

古怪的、渾身纏繞著不詳的黑氣,即將暗墮的骨藤四郎。

「將自己的心封閉,已經快要喪失刀劍應有的姿態了嗎?」加州清光道︰「傷害了我的主君,做好死的覺悟了嗎?」

銀發少年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沉默的站起身來,同樣拔出了刀。

這兩人殺氣騰騰的樣子倒讓陸喬喬不安起來,陸喬喬還是挺害怕那個銀發少年的,但也沒有恨不得讓他馬上死的地步,倒是希望能離他遠遠的……

她還擔心他們真的打起來,加州清光也會受傷。

她剛想說些什麼,便見那條雪白雪白的蛇骨飛旋著,匆忙阻攔到了銀發少年的身前。

…………

平安京的百鬼夜行愈演愈烈,夜晚來臨便家家閉戶,荒野之中一點燈火也無。行人也大多不會在夜晚趕路。

「別胡說八道了,」漆黑的官道上,一名武士打扮的男子,牽著一頭矮腳馬,不悅的呵斥著隨從︰「流言最是謬誤,現如今平安京中有麻倉家的陰陽師守護,怎麼會如同那些庶民所言。」

「可是,關丸大人……」他的隨從是名看著分外膽怯的少年︰「我們一路走來,確實,有點……」

「畢竟,那位安倍晴明大人,已經……還有誰能夠如他那樣,威懾妖物呢。」

「那是你沒見過葉王大人。」

武士不以為然︰「你若是有幸見識過葉王大人的陰陽術,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了。」

「我已經打听清楚了,」武士躊躇志滿︰「平安京的百鬼夜行,全是因為一名付喪神的緣故。」

「付喪神?」侍從有些吃驚︰「居然是那樣的妖怪嗎。」

「不錯,听說他白發血瞳,夜夜率領妖鬼。哼,只要斬了它,就能……」

「關、關丸大人!」侍從打斷了武士的話,恐懼的道︰「您、您快看。」

通往平安京的道路上,盤坐著一名黥面之鬼,它大概有三米高,如一座肉山,臉上布滿了紅色的符文。

鬼閉著眼楮,似乎正在休憩。

「……」

剛才還豪言要殺死付喪神的武士渾身僵硬,臉上迅速布滿了冷汗。

「關丸大人,」阿木悄聲問︰「怎麼辦。」

「……這個鬼,為何會堵在進入京都的路上。」武士拔出了刀,雖然非常恐懼,不過︰「它睡著了,正好,趁此機會,砍下它的頭。」

關丸用衣袖遮住刀刃,避免反光驚醒妖怪,悄悄的繞到了鬼的身後。

武士深吸一口氣,用上全身的力氣,用力朝黥面鬼的脖頸砍去︰「去死吧——」

清脆的撞擊聲中,他的刀應聲而斷。

侍從露出了極其驚恐的神情,沉悶的響動中,盤坐于地的黥面鬼頭顱微晃,睜開了眼楮。

「哇——」侍從尖叫著,不顧一切轉身就逃。

「阿木!」關丸大喊一聲,用力將手中的刀擲出,擊歪了黥面鬼的嘴,它向前一撲,只咬住了侍從身邊的老牛。

老牛驚慌的嘶鳴著,隨即被攔腰咬斷!鮮血拋灑而下,澆了兩人滿頭滿臉。

「關丸大人!」

「可惡,別、別過來!」關丸軟倒在地,身上、地上,全是滑溜溜的血,他拼命往後蹭︰「我可是、受葉王大人庇護……殺、殺殺了你哦。」

微弱的月光,被黥面鬼的身影遮蔽了,陰影投落,關丸閉上了眼楮,恐懼到了極致,內心反而一片麻木。

他沒有感受到疼痛,反而听見沉悶的切割聲,隨後大片冰冷的液體淋落在他身上。

他詫異的睜開眼眸,便看到黥面鬼的身軀被從肩膀處斜砍開,月光從中撒落,一個身形高大的男性,手握太刀,反手一劃,切斷了黥面鬼的頭顱。

「讓開,」他的聲音異常低沉,似乎情緒壓抑︰「別擋路。」

砰——鬼怪高大的身軀撲倒在地上,男子抬起一只腳,踩在它的脊背上,彎月灑下冰冷的輝光,照耀在他的白發上,他的雙瞳中,流淌著血一般的色澤。

白發、紅瞳,手持太刀。

「大人……」侍從在道路旁的田埂上拼命對他做著口型︰「是那個、是那個……」

是那個率領百鬼夜行的付喪神!

關丸恐懼得動彈不得,付喪神卻並不在意,他的表情有點奇怪,像是焦急,卻又拼命壓抑,總之根本沒看這兩人,又一刀徹底戳死還在扭動的頭顱之後,他舉起刀,驀然刺下,剖開了黥面鬼的肚子!

「嘔——」阿木捂住嘴,發出了干嘔聲。

付喪神切了一刀還不夠,又縱剖了一刀,割出了十字形的裂口,接著就專注的盯著,用刀攪著黥面鬼的肚子。到最後他居然自己蹲了下去,直接伸出了手,在黥面鬼的月復中掏挖著。

踫到被黥面鬼吃下去的牛頭時,付喪神的表情一瞬間變得蒼白,等看清楚那不過是個牛頭之後,他又仿佛松了口氣。

這個家伙……到底在干什麼啊!

關丸進退不得,想要悄悄離開,卻又害怕驚動了這個比惡鬼還要恐怖的付喪神,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把黥面鬼的肚子扒了個底朝天。

除了被吃下去的半只牛,他沒再找到什麼。

直至此刻,付喪神那一直緊繃著的表情,才終于稍稍舒緩一些,但立刻就又皺起了眉。

他站起身來,踢開了黥面鬼的頭顱,走到了關丸的身邊。

「噫——」武士發出一聲驚叫︰「別、別殺我,我可是……」

「你有沒有見到一個女孩。」付喪神打斷了他的話。

關丸︰「……啊?」

「大概這麼高,」付喪神比劃了一下︰「抱著一把太刀。」

他那染滿了鮮血的手讓關丸心悸,他抖抖索索的說︰「沒、沒有……」

他還未說完,侍從便高聲道︰「我們見過!」

關丸一怔。詫異的看向阿木,卻見侍從白著臉,慢慢從田埂里站了起來。

關丸前往平安京不過是一時熱血上頭,剛剛拿到了新刀,又跟同僚們喝了酒,幾杯酒下肚就壯起膽子,連夜朝平安京來了。

這一路上除了他這個蠢貨,還拖著來送死的阿木,半個人影也沒看見,阿木在說什麼?

「阿木?」

侍從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位……大人,小人、小人……來的時候,看到了,看到……」

他還未說完,刀鋒驟然停在他的眼前。

付喪神離開了關丸身前,用刀指著侍從,紅色的雙瞳猶如野獸︰「你看到了什麼?」

侍從支吾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付喪神的紅瞳微微眯起︰「快說。」

「看到了……看、看到了那個——去死啊啊妖怪!」阿木猛然大喊一聲,握著刀朝付喪神撲去,他胡亂的揮舞著,臉上涕淚交加,對關丸喊道︰「關丸大人,您快逃!」

他毫無章法的攻擊被付喪神輕易閃躲了過去,白發男子側了身,用刀背敲在阿木的脖頸上,隨後一腳將他踢到了田野柔軟的泥土里。

「……果然是不知道啊。」他發出了一聲有些寥落的感慨。

不知為何,關丸覺得他其實早就看穿了阿木,只是他卻抱著一點些微的希望,等他說完。

抱著太刀的女孩嗎……

因為付喪神意外的手下留情,並沒有殺了阿木,關丸的恐懼不知不覺的減輕了一些,他翻身坐起︰「那、那個——」

付喪神微微側頭,月光映照在他的紅瞳之中︰「怎麼,你也想戲弄小狐嗎。」

「不、不是的,」關丸連忙道︰「那個,非常感謝您……請問,您、您的……名諱?」

付喪神卻將刀上的鮮血一甩,又轉回了身。

他顯然並不打算再浪費時間。

不過下一刻,關丸立刻便如願知道了他的名諱。

「小狐丸殿下。」一個尖細的聲音喚道。

正準備離去的付喪神腳步一頓。

關丸轉過頭,便見黑暗之中,緩緩出現一個戴著狐狸面具的人影。

只一眼他便看出——這不是人類。

它的四肢異常的細弱,肚子卻膨脹圓滾,一條尾巴垂在身後。

「小狐丸殿,」它先是對著付喪神行禮,隨後便用那尖細的聲音問︰「您要去哪里。」

「今日的夜游即將開始了,您卻不見蹤影,」妖怪細聲細氣的說︰「還請您——」

它才張開嘴,便被付喪神掐住了脖子。

「你的身上有人類的血氣,你吃了人?」

妖怪的面具歪到一邊,露出它尖尖的嘴︰「小狐丸殿、殿下?」

「你有沒有遇到一個少女的生魂,她的氣味很甜美,」小狐丸將它舉到自己面前︰「你沒有吃了她吧?」

妖怪喘不上氣,呃呃啊啊的說不出話。

「小、狐丸……」妖怪艱難的道︰「你難道……咳咳,要違背、約定……」

「哦?」

付喪神的瞳孔中翻涌著血色︰「說出這樣的話,是想束縛我嗎。」

他緩緩舉起了刀,月光之下,那柄太刀似乎在發光︰「擅自來挑釁野狐……殊為不智。」

「我小狐丸,只會跟從自己的本能行事啊。」

「況且,那是我與御前的約定。」

刀光驟落,妖怪發出一聲尖叫,驟然裂成了兩半。

不過它的力量顯然比黥面鬼要強大許多,即便如此,居然還未曾死去。

付喪神如同踩著家禽,將它踩在地上,仔細檢閱了一番它的肚子,沒找到什麼‘甜美的生魂’之後,他的眉目稍稍放松。

接著他用力踩住了妖怪那細細的脖子︰「听好了,告訴城里所有的妖怪——」

那一瞬間,他的眼眸,驟然泛起了淡淡的紅光,如同毫無理智的凶猛野獸︰「不許捕食游蕩在外的生魂,若是傷害了……」

‘你心情不好嗎。’

‘這是糖。’

‘甜味的哦。’

他吞下了差點月兌口而出的話。付喪神腳下用力,將妖怪的頭顱深深的踩進地面。

「——那麼我小狐丸,定然將它撕成碎片。」

話音落下,妖怪尖嘯著,倏然化成一道黑影,從他的腳下竄出,頭也不回的飛馳逃走。

白發紅瞳的野狐將刀緩緩收回刀鞘,夜風將他的白發吹起,紛紛揚揚,遮蔽著他的面容。掩蓋了他所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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