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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請假

「喂?」

徐羨穿得嚴嚴實實,幾乎都走出了賓館的大門才點開了接听,期間電話鈴已經斷過一次,卻還是鍥而不舍地繼續打了過來。

「徐羨,回家吧。」電話另一端,是一個男人沉郁頓挫的聲音。

「叔,您要我說幾次才明白,我現在……」

「我的日子不多了,徐羨。」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依舊沉穩執著,但是似乎少了平日里的那一份從容,甚至從他已經開始蒼老的聲音之中,透露出了一絲脆弱的意味,這在徐羨與這個男人打交道的一生之中,似乎從來不曾有過。

不,也許有一次,在那個人渣病逝的時候,他的聲音听起來比現在還要可怕,但那時候是純粹心理上的原因,而現在……他似乎明顯中氣不足了。

徐羨似乎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個堅強的男人也會有老去的那一天,但是生命中的各種變故早就造成了他幾乎是磐石一樣沉默的性格,即使是現在,心里已經有些發慌的時候,至少在言談舉止上面還是從容不迫的。

「您這又是什麼新花招嗎?」

「呵,我又不是傳統的中國父母,會為了讓孩子回家相親就什麼謊都能撒,徐羨,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才這麼說的,回來吧,事情總要有個結局,我還能瞞住一陣子,再過一段時間,如果他們知道了我的病情,公司很快就會亂起來,到那個時候……」

「這不關我的事,我可以以個人的身份去看你,但是我不可能跟那個公司扯上任何關系。」

「徐羨,就算不看在他的份上,這個公司也有你爸的一份心力在里面,他除了給他當保鏢之外,也參與了很多公司的日常工作,如果說這世界上除了你之外還有什麼是他們共同的記憶的話,那就只有這間公司了。」

「……」徐羨沉默了下來,這一次他沒有馬上反駁電話另外一端的男子,只是默默地喘著粗氣。

他討厭這種感覺,從心底里憎恨著自己血統的感覺,那種自我厭惡的情緒滲透到了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條神經,每一個細胞之中,他恨不得將自己作為人類的血肉毀滅殆盡,才能稍微減輕一些那種壓抑已久的憤恨。

「能回來看看我嗎?就幾天也好,把林陣也帶來吧。」

「你說什麼?!」徐羨的聲線一下子就提高了一個度,語氣也變得疑惑和憤怒了起來。

「在圈子里知道的人不在少數,以我的人脈,稍微打听一下就可以知道的,你心里明白,我不會做威脅到你們的事情,咳咳……」男人說話的時候似乎是著急了一點兒,一口氣沒有喘勻實,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你……叔,你先別急,慢慢說。」在最初的訝異之後,徐羨很快就理清了思路,確實,在這個世界上他能相信的人並不多,除了林陣之外,電話另一端的男人也許就算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了,他說的沒錯,他不會害他,自然也不會傷害他打算共度一生的男子。

就在徐羨沉默著猶豫的時候,賓館的自動門從他身後打開了,他下意識一回頭,發現是林陣穿著羽絨服追了出來,他站在台階上面,沒有走過來的意思,但是微微對他點了一下頭。

「……,行吧,等我手上的這部戲拍完了。」

「徐羨,能快點兒嗎?」電話那端的男人聲音有些急促,語氣近乎哀求,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男人,這種語氣,也許除了對他的老板和徐羨之外,別人都不可能听到過哪怕一次。

「唔。」徐羨下意識回頭看了眼林陣,對方還是朝他點了點頭。

「我請示一下導演,還要跟統籌和其他劇組的同事商量,再聯系?」

「好的,我等你的消息。」男人的語氣似乎終于安穩了起來,徐羨幾乎能透過電話信號察覺到他在另外一個國度里寬大豪華的病床上所展現出來的笑意。

……

「對不起。」

回到房間里,徐羨和林陣幾乎是同時說了這句話。

「唔,你為什麼道歉?」

「那你呢?」

「我不該偷听。」

「我也不該瞞著你。」徐羨有些釋然地一笑,攥住了林陣的手,他在外面站著的時間很短,因為剛剛泡了溫泉的關系,手心幾乎還在發燙,讓拄著拐杖在外面據理力爭了半天的徐羨非常貪戀這種溫柔,冰涼的指尖不停地在林陣的手心里刮著,像個淘氣的孩子。

「我們到床上去。」林陣拉著徐羨坐回到了床鋪上,幫他月兌下外套,抱著他鑽進了還有余溫的被窩里。

因為在外面站的時間有點久了,他本白色的臉頰被凍得有些發紅,看上去倒是稍微有了一點兒二十幾歲小伙子該有的朝氣,林陣不停地模著他的臉頰和耳朵,幫助他快點兒暖和起來。

「我自己運功就好了。」

「那能一樣嗎?你老實歇著就行了。」

確實不一樣,一個人住的時候,火炕也很熱,腿的寒氣太重的話,還可以在關節上貼上暖寶寶,但那些都不是來自于另外一個人的體溫,不是另外一個人為了溫暖自己而自願用溫熱的身體接觸到對方的冰涼所忍受的不適感。

如果這個人還愛他,他也踫巧是愛著這個人的,那麼這就是世界上最暖的感覺。

「我爸,我常常跟你說起的那個人,不是我生理學意義上的父親。」

過了好長一會兒,徐羨忽然開腔說道。

「跟我有血緣關系的那個人,我永遠都不想認他,甚至連他的葬禮我也沒有參加。」徐羨說完,沒有再繼續解釋下去,他就那樣直接沉默了,看樣子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

林陣明白,這也許是他目前的極限。他伸出雙臂摟著他的頭頸,在他的額角上親吻著。

「噗。」

過了一會兒,林陣忽然輕輕地笑了一聲。

「笑什麼?」徐羨抬起頭,眼角有些發紅,但並沒有哭。

「我以前總是覺得命運對我不太公平,為什麼別人的父親都那麼疼愛自己的孩子,只有我的家庭踫上了一個人渣,現在想一想,這也許就是我們合得來的原因?」

雖然林陣並不知道徐羨小時候那些經歷過的細節,但是粗看上去,也許真的就是那麼回事,血緣上的父親並沒有帶給他們很美好的童年回憶。

「也許我經歷的那些過去,就是能跟你交往的代價,這樣想一想,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

「真是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以前都是我哄你的,現在你也學的舌燦蓮花了啊。」徐羨平躺著,看著俯身下來的林陣,他的臉很完美,即使在俯視別人的時候,肌膚還相當緊致,幾乎沒有什麼死角。

「我想抱你。」

林陣忽然俯子躺在了徐羨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得很厲害,震得林陣的耳膜都跟著引起了共鳴。

「抱吧。」徐羨攤開了雙臂,做出了一個歡迎的姿勢,然後也反手抱住了林陣。

「我是說,我想跟你做|愛。」林陣非常坦誠地說道。

「唔,那是不是說反了?你是認真的?」徐羨的臉部線條緊繃了起來,他的呼吸急促,胸膛劇烈地起伏著,臉上泛起了潮紅,他曾經設想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卻沒想到最後會是在這種局面下發生的。

「沒關系的,只要是你,怎麼樣都行。」林陣附在他耳邊輕輕地說著,伸手按下了最後一盞夜燈的開關。

……

第二天上午,就在孔佳文親自站在了林陣和徐羨房間的門口,正打算長腿一伸踹門而入的時候,房間的門忽然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徐羨頂著個雞窩頭,鮮少這樣完全不注意儀表地出現在了孔佳文的視線里。

「別告訴我你選擇昨天晚上上壘。」孔佳文滿臉壓抑地看著徐羨,看樣子隨時都打算撲上來活吃了他。

「我要請假。」徐羨打了個哈欠,他知道孔佳文為了維持絕對的思考空間,一般在收工之後都會關機閉關,現在小五也在劇組里,是不是真的閉關就不清楚了,反正大半夜是肯定捉不到他的,徐羨索性就假傳聖旨,直接以孔導的名義跟統籌妹子說了,劇組明天放假一天,幾天之內復工暫且听通知。

假傳聖旨的結果自然就是孔佳文第二天興致勃勃地帶著劇本兒前往外景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整個兒劇組放了鴿子,這次氣勢洶洶地前來問罪。

「請假?哈,你現在是林老板的內掌櫃,還真是財大氣粗啊,你知道一個劇組每天的……」

「我叔病了,挺嚴重的,想見見我。」

「唔。」

徐羨一句話就堵住了孔佳文的嘴,因為後者知道他說的那個叔叔是誰,並且馬上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有緩兒嗎?」孔佳文的語氣淡定了下來,伸手拍了拍徐羨的肩膀。

「不知道,他不是個喜歡夸張的人,听起來可能是個凶險的病癥,我想回去看看,林陣也……」徐羨有些為難地說道,畢竟是他請了孔佳文出山的,現在中途喊停的也是他。

「如果真是那樣,你該帶著林陣回去看看他,你們已經……?」

「嗯,起碼我是這麼想,我覺得他心里也定了,他說會陪我回去。」

「行,正好老子也借機會放放假,回去看看我岳父岳母。」孔佳文說,唇邊帶著一絲哂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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