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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87章 最後掙扎

真真覺得人生處處有驚奇。

比如說那天,某人回到高升樓,竟然用冷水浸臉,大冷的天,想想都覺得冷,可某人絲毫不以為然,直到臉冷成冰塊了才停下來。

再比如,一向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某人,竟然破天荒地讓璀兒去給她買做桂花糕的食材,小書說可以直接到一品齋去買,可她偏偏不讓,還說自己親手做才有「親情」的味道。所有人都覺得她哪根筋肯定搭錯了。

還比如,從來與書素不相識的某人,竟然讓小書去書齋買了一大摞詩詞集,每天要麼對著書發呆,要麼就呢呢喏喏地吟一些情情愛愛的詩詞。

這些也就罷了,最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上次從貝勒府回來,此人悶悶不樂了大半年,這次從貝勒府回來,傻笑了近半個月!這不得不讓人惶恐,貝勒府有勾魂攝魄之功能麼?

貝勒府淚目︰我好無辜,找我主子去!

這不,

璀兒著急了。

小書看不明白了。

真真秒懂。

這一天,楠珺做好了桂花糕,小心翼翼地用上好的油紙包好,還特地用絲帶打了個蝴蝶結,悄悄叫來小書吩咐他給貝勒府送去。

小書不敢怠慢,雖有遲疑,卻也不敢如此找死地刨根問底。

目送走小書,楠珺一如既往地坐到了窗邊,捧起一本詩集細細地品起來。

璀兒發現她做的桂花糕全數被送了出去,這里幾人沒一個有口福品嘗,正生悶氣呢,真真翻完最後一頁賬本輕輕合上,遞給她︰「這本已經對完了,眼下又要到月底了,你與小柏一起將大家的工錢和月例對照著賬本一並發下去吧。」

一到月底發工錢和月例,是楠珺定下的規矩。她深深知道,拖欠民工工資是蠢人行為,無論拖多久,總歸要發,晚發不如早發,這樣還能收買人心,更能留得住人。

真真說完,朝璀兒眨了眨眼,她哪能不明白,拿著賬本便走了。

楠珺閑散慣了,店里生意也一直比較穩定,所以她從不操心錢的事。本來她穿越到這里也沒帶一分錢來,也沒賣身賣唱,這些錢都是店里姑娘們的血汗錢,楠珺接受過高等教育,從不昧著良心打這些錢的主意。店里的姑娘們也從未對賬目有過質疑,聘請的伙計誰家有個困難,楠珺還吩咐真真提前支付工錢給他們渡過難關,誰家雙親要是臥病在床,楠珺還放伙計的假,買上一些補品托小書他們去看望。這里的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人,不說相互扶持,只要不結怨,給自己留個好口碑就相安無事了。

真真起身將門關上,來到窗邊,朝外看了一眼,隨即在楠珺對面坐下,輕咳了兩聲。楠珺正沉浸在詩集中,听到聲音,並未抬頭,低低地說了一句︰「天兒愈發冷了,仔細身子。」

真真冷不防顫抖了幾下,本來沒覺得冷,怎麼滿身起了雞皮疙瘩?

「珺姐,你說話怎麼變了個調調兒?」

難怪真真會覺得奇怪,以前張嘴滿口白話,要不就冒出些現代詞,真真璀兒無不深受其害。

楠珺抬頭,狐疑地看著她︰「有麼?我向來如此啊。」

真真無語︰好吧,我錯了。

「珺姐,我覺得有必要找你談談了。」

「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這句好,怎麼如此耳熟?嗯?什麼事?」楠珺讀到一句詞,略略遲疑了一下,卻被真真打斷了,但並未放下手中的書。古代的詩集以繁文為主,她看書都是連蒙帶猜,所以十分專注。

真真沒好氣地伸手將她的書按到桌上,笑盈盈地道︰「畫蛾眉,弄妝梳洗,听起來,珺姐打算好好打扮一番了?真真只是想知道,珺姐口中這個‘女為悅己者容’的者是誰呢?」

楠珺沒注意真真臉上的笑意,以為她也在認真听著自己讀出來的詩句,便道︰「瞧你,平日叫你多讀點書,你不屑,‘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是唐朝詩人溫庭筠《菩薩蠻》中的一句,哪是我要梳妝打扮呀?」說完,掙月兌開真真的手,捧起書繼續看。

真真郁悶了,天上又飛來一把刀。

誰問你什麼詩詞了?誰問你梳妝打扮了?悅己者容!悅己者容,知道麼?

真真抑制住內心的不爽,微微側頭去看書後面的楠珺。此時已是黃昏,柔和的陽光透過雲層穿過窗戶將一片余暈灑向了楠珺的側臉。平日見慣了素顏的楠珺,一時間被落日的余暉淡淡地暈了一層妝,真真覺得眼前的珺姐有種別樣風采的美。然而,美則美矣,這麼一個手執書卷靜坐于窗前的美貌女子卻對著書笑得傻不拉幾,笑得如痴如醉……

真真扶額,戀愛中的女人不能用常理來判斷。

她再次按下楠珺的書,一本正經地道︰「珺姐,看著我的眼楮。」

楠珺的眼楮忽閃了幾下,左看看,右看看,半晌,才道︰「沒問題呀,莫不是這幾日對賬目太累了,那你快去歇著吧。」

真真快要抓狂了,這不在一個頻道上的對話真是要命。

她不再給機會了,單刀直入︰「珺姐,你到底是喜歡岳公子還是四爺?」

這一問,楠珺愣在當場,腦子突然放空了,原本想盡力將二人的過往植入腦海,奈何誰也想不起來,一片空蕩蕩。

她傻呆呆地看著真真,條件反射般地說道︰「這個還用問麼?自然是岳公子。」

楠珺雖然年長于她,但對于這情愛之事,她在真真面前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真真這個「過來人」自然有資格來「教導」她。

真真藏在袖中的手狠命地捏了捏,不急,慢慢來。

「你梳妝打扮是為了岳公子麼?」

楠珺︰「……那是為了捉弄四爺啦。」

「你讀這些個詩詞是為了岳公子麼?」

楠珺︰「……岳公子不諳風月之事啦……」

「別告訴我,你忙活幾天做的桂花糕還包得如此精致是要寄到四川給岳公子。」

楠珺被莫名戳中笑點,笑道︰「寄到四川?估計連渣都不剩了。」

真真默,這個時候居然還笑得出來。她雙手一攤︰「嗯,沒有一樣是為了岳公子,說說吧。」

仿佛被人拿到了犯罪證據一般,楠珺不由得緊張起來。這個,這個,雖然都和岳鐘琪毫無關系,但也不代表我喜歡胤禛啊,這又不是非此即彼的關系,毫無道理嘛。

她狡辯道︰「那個……那個……這一年來你和小書將店里打理得井井有條,我也插不上手,閑來無事,只有讀些書打發日子咯。」

真真又默,是誰偷懶來著?怪我咯?

「那個……那個……桂花糕,唔,去年給四爺做過一次,似乎他特別喜歡吃,這桂花花期甚短,想到四爺吃不上德妃娘娘親手做的桂花糕也怪可憐的,我這不是起了憐憫之心麼?」

真真瞬間石化了︰某人不打自招,明明除了小書,她們都不知道桂花糕的去處,現在被交代了個一干二淨。

這茬留到以後再算賬。

「那你說說,自貝勒府回來,你一直傻笑什麼?」

「唰——」楠珺的臉瞬間紅了。

「珺姐,你臉紅什麼?」

楠珺能說她每天傻笑是因為從小善口中得知胤禛這大半年來未近,而那日自己恰如其分地阻止了某人積蓄大半年的洪荒之力麼?

她的心里忽然有只小蟲子在慢慢蠕動,輕輕的,癢癢的。

「沒……沒什麼,天太熱了。」

真真寒,深秋時節還嫌熱,是渾身燥熱吧?

「好吧,那解釋一下,你每日無處不在的傻笑究竟是為何?」真真不依不饒,勢有某人不承認絕不罷休之舉。

「有麼?哪有?怕是你賬本看多了眼花了吧?」楠珺嘴角扯了扯,埋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就要被人看穿,此時在做最後的掙扎。

真真︰「……」

楠珺裝模作樣地起身望著窗外用手扇風,忽然,眼楮定住了,又是在那個街角處,好像閃過一道藍色的身影。

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又是他麼?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今日又不是月圓之夜,他來做什麼?內心似乎被什麼驅使著,覺得很有必要下樓去看個究竟,可找什麼理由躲過真真的盤問呢?

這時,她看到了根叉桿。

她靠近窗戶,伸手抬起窗葉,焦躁不安道︰「這屋子憋悶得慌,窗子打開些,多透些空氣進來。」

「嗖——」一道破空之聲,隨即傳來「 ——當——當——當——」異物掉落到地上的聲響。

「呀!」楠珺雙手捂嘴,故作驚訝道,「都怪我不小心,這叉桿掉下去萬一砸到人怎麼辦?」

真真默。

她嗖嗖幾下竄到門口,轉身對真真道︰「這幾日對賬目也累了,沒什麼事你也早點歇著吧,我下去看看,萬一砸到人就不好了。」說完,一陣風似的沖出了房門。

真真被徹底打敗了,這個「老女人」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什麼時候才能認清事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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