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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一百一十四個黑黑

這邊祁遠和爺爺一邊下棋一邊講著從前的事,而隔壁的另一間房內,唐淵在助理的引領下,才一進門就立馬感到似乎哪里不對。

房內此時坐著個人,正滿面笑容的看著他,但這個人卻明顯不是助理口中的「唐總」。

唐淵看到眼前的人,腳步一頓,接著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立馬扭頭想回去,可還沒等他踏出一步,身後原本大敞的門便在他的注視下「 」的一聲關上了。

唐淵盯著那扇門皺眉,片刻後才回過身去,問道:「陳叔,這是什麼意思?」

被他喚作「陳叔」的這個人,名叫陳輝,算是他爺爺的生活助理。

印象里打從唐淵一記事起,這個陳輝就已經跟在爺爺身邊了,因此不管是從年齡上還是輩分上,他都理應尊稱對方一聲叔。

唐淵雖是他爺爺一手帶大,但其實與他接觸更多的還是陳輝。

他爺爺整日為了公司忙碌,多數時候根本無暇顧及到自己的小孫子,因此大部分瑣碎的小事都是交由陳輝去辦的,論關系,他倆自然也更親近些。

听到唐淵的問話,陳輝只是微微一笑,接著對他招招手,道:「咱爺倆也有好長時間沒坐下來一起聊聊天了。」

唐淵一顆心都撲在祁遠身上,生怕自己不在他身邊,爺爺會難為他,哪有心情和他聊天。可陳輝已經自顧自的為二人倒了茶,一杯放在他自己面前,另一杯則推到了對面的位置上。

唐淵又在緊閉的房門上看了一眼,心知即便自己不配合,他們也不會打開門放自己出去,糾結片刻,他終于還是抿著唇,在陳輝面前落座。

陳輝視線在唐淵的臉上掃了一圈,見他人雖然坐下了,可心和魂還在外邊飄著,不禁輕笑了一聲,道︰「不用擔心你的那個小男朋友,你爺爺自有分寸,不會把他怎麼樣的。」

話雖然這麼說,可唐淵實在不能不去擔心。祁遠本來在來的路上就已經緊張到不行了,現下又毫無鋪墊的讓他去面對爺爺,而且自己還不在身邊,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祁遠此刻是什麼樣的表情。

陳輝見自己說了半天的話,唐淵卻好像一句都沒听進去,不由得長嘆一聲,感嘆道︰「從小到大,這還是我第一次在你的臉上看到這種擔憂不安的表情,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他。」

他端起杯子淺呷了一口,身子微微向後靠,整個人看起來放松又閑適,儼然一副真的想要和他聊天的樣子,但他的一雙眼楮卻無比銳利的盯在唐淵身上,似是想要通過他的表情動作讀懂他的內心。

唐淵也不跟他賣關子,直言道︰「是。」

陳輝又等了一會兒,見他除了這個「是」,已經沒再有繼續說點別的的打算,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雖然我不是你親叔叔,你也別這麼冷淡吧,好歹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咱們這麼久沒見,你難道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唐淵對他確實沒有什麼想說的,但有關于祁遠的事情倒是先可以問問他。于是他垂下眼眸,想了想,問道:「對于我和小遠的事,爺爺是怎麼打算的?這點你應該最清楚。」

「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陳輝听他三句話不離他的小男朋友,也是非常無奈,「你爺爺什麼打算,你應該自己去問他,我說的也不一定準確,不過有一點我想提醒你,你爺爺他畢竟年歲大了,你就算不想將唐氏接掌過來,是不是也稍微幫襯著他處理些公司上的事情,哪怕是哄他開心也好。」

說著,他突然又嘆口氣,道︰「最近一段日子,你爺爺的身體狀況明顯大不如前,雖然大病沒有,卻是小病不斷,你別看他外表還挺硬朗的,其實每天從公司回來都很疲憊。每次疲累的坐在飯桌前,你爺爺總是念叨你,念叨你爸爸,一會兒怨你們不肯繼承公司,讓他一把年紀了還要為了公司跑前跑後的日夜操勞,一會兒又覺得人生應該自己去選擇,你們為了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而選擇放棄公司,也沒什麼不對。話雖如此,可你和你爸爸一個兩個的全都棄家不顧,著實不該。」

話說至此,陳輝停下來看了唐淵一眼,見他眼楮半垂著,視線落于一點,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他知道唐淵這是把他說的話听進去了,于是繼續道︰「你爺爺從你這麼大開始接管公司,中間因為你姑姑搗亂,差點讓公司破產,後來也是他一點一點花費時間和精力,慢慢讓公司恢復正常運營的,他所付出的努力,所作出的犧牲,我全都看在眼里。」

「這里面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情,你爺爺從來不肯讓我們把不好的一面帶回家里,更不許我們對你吐露半個字,在他心里,雖然一直把你當做繼承人來培養,但事實上他也很顧及你的想法,知道你不喜歡公司中的約束,便很少對你說公司中的事,也是不想給你制造太大壓力,後來你跟他說不想繼承公司,只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他不是也沒逼你必須去做什麼嗎?」

唐淵抬起眼,視線在陳輝的臉上掃了掃。自己上一次見到陳輝的時候,他的眼角還沒有這麼多的皺紋,鬢角也看不到一根白發,如今不過短短幾年,他的樣子就已經老了這麼多。他都有這麼大的變化,那爺爺呢?

他雖然還沒見到爺爺,但從陳輝狀態上就仿佛已經看到了爺爺情況。

其實陳輝提到的這個問題,唐淵也不是沒想過。爺爺的年歲逐年增長,早晚有一天也要有人來接替爺爺的職位,把公司接過來,但他從來就沒想過這個人會是他。

如果說,在認識祁遠之前,他還做過接受爺爺給他安排的政治聯姻的心理準備,但現在他已經有了祁遠,這個打算自然也就行不通了。

短暫的沉思過後,唐淵終于啟齒問道:「爺爺把我關在這里,就是想讓您來說服我接掌公司?」

繼承公司、管理公司這種事,對唐淵來講倒是不難,只是相比之下,他更喜歡搗鼓他的代碼而已,如果可以選擇,他當然會首選他喜歡的工作,但這並不能代表不喜歡的他就一定不能做,只是在妥協接受之前,他還需要明白一件事。

「如果我能同意繼承公司,我和小遠的事是不是就不會受到阻礙了?」

陳輝聞言,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以前認識的唐淵,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在面對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時,雖然強制也會讓他妥協,但怎麼著也得費一番功夫給他洗腦勸說才行。

然而這一次,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始進行洗腦,他就已經妥協了,而讓他輕易妥協的不是別人,恰恰是一個他才認識沒多久的小男孩。

他有點想不通,這男孩究竟有多大的魔力,能夠讓唐淵為他如此著迷,如果對方是個妖艷賤貨的女人,他還可以理解唐淵是為愛所困,陷入對方的溫柔陷阱無法自拔,就像唐淵他父親當年那樣,即便和全家鬧翻,也要和對方結婚,為愛痴狂到令人費解的地步。

但是他不同,他為的不是女人,而是個硬邦邦的男人!一個男人,甚至都還沒畢業,能給他什麼?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偏偏有能力讓唐淵有所改變,不僅肯為了他答應繼承公司,甚至連一向冰冷的面容都帶了些許暖意。

種種改變看在陳輝眼里,轉化為一個又一個好奇與疑惑。

他對祁遠這個人實在是太好奇了,好奇到他甚至想立刻跑去見一見他,不過他也明白這事急不得,反正早晚有機會見。

「你和你那小男朋友最後的結局會如何,還是要看你爺爺和他談的結果。」

所以也就是說,即便自己已經妥協,他們也還是打算要將自己和祁遠分開?

唐淵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確,不過正確與否此刻都不重要了,因為不論如何,對于祁遠他都絕對不會讓步。

「不管你怎麼說,也不管我爺爺和他談的結果會如何,我們倆的結局都只能由我們自己來決定,即便爺爺說了再多,也根本不會有絲毫改變。」

唐淵義正辭嚴的話語讓陳輝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靜默良久,他也只能苦笑一聲,心里替他的老主人狠狠捏把汗,接著模出手機來看了下時間,又將兩人的茶杯斟滿,道:「現在還有點時間,不如給我講講你們倆的事情?」

另一邊,祁遠憑借自己多年五子棋的棋藝,還在堅挺的和爺爺亂下。

雙方棋已過半,局勢卻越發變得不明朗起來。

開始時候,爺爺還以為祁遠在用什麼隱秘高超的技法在和自己對弈,可下著下著,他就漸漸明白,這哪里是有什麼技法,他根本就是在和自己下五子棋。

不過五子棋也是棋,自己當時只跟他說下棋,也並沒規定必須得是圍棋,哪怕他是用跳棋飛行棋軍棋黑白棋的方式和自己下,那也都算棋。

說到底還是自己輕敵了,沒想到這世上竟會有人對著圍棋去下五子棋,而且還下的格外認真,讓他想敷衍對待都不忍心。

他剛剛在下棋過程中也和眼前這個男孩子聊了許久,一方面給他講了自己和唐淵的過去,另一方面也對他有了個大致的了解。

雖然他的寶貝孫子毫無防備的給他領回來個男人,但是意外的,他和祁遠的談話過程一直都很順利,他對祁遠也並不覺得討厭,不但不討厭,反而對他印象挺好。

尤其是這孩子性格陽光外向,待人接物舉止得體,光是這一點,就比唐淵要強上百倍。

除此之外,在他那看似沒心沒肺的外表下也能感覺到他小心蘊藏的野心。

他對祁遠甚至有種「如果他姓唐,那必定會是接掌唐氏的最佳人選」的錯覺,只可惜他不姓唐,也根本不可能成為唐氏的繼承人。至于他和唐淵……

他皺了皺眉,拿著一顆白子在手中把玩,良久之後,像是終于下定決心一般,抬頭問祁遠:「你對經營公司,有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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