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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

邵司不敢確定梅老嘴里說的那個葉清究竟是哪個葉清。

是他年少時候從錄音機里听到的那段磁帶里,唱腔精致,嗓音冰到極致的人?

「你同他有幾分相似,可能是身段,又或者是唱詞時候聲音比較像……剛才我一晃神,好像又回到以前在大院里教他唱戲的時光。」

梅老眼神極其悠遠,哪怕已經上了年歲,眼底依舊一片清明︰「他是個好孩子,可惜啊,老天爺沒有好好待他。」

[梅老,線索人之一。]系統冒出來提示,[其他依舊情況不明。]

[他是線索人?]

[是的。]

系統很少會給他提供線索人,因為長年出于報廢狀態,能力不足。

邵司一念之間又想起來,以前系統提供過幾個為數不多的線索人,不是老弱就是病殘。

[因為我只能夠檢測出,生命體征較弱的那些人。]

[……不用你說,我大概已經猜到了。]

系統沉默一會兒︰[你面前這個老頭子,活不過今年年底了。]

梅老看起來身子骨很硬朗,不像是得什麼大病的人。

邵司听後,心緒百轉千回。雖然知道生死無常,他也常年游走在這邊緣,還是沒辦法看淡。

「您說的這個葉清,是二十幾年前……唱《歲暮天寒》的葉清?」邵司暫時拋開那些情緒,直起身子,切入正題,「他是您的學生?」

梅老顯得很意外︰「你知道他?」

現在的人哪里還會記得,當年有個風華絕代的葉清。

邵司道︰「因為要演這個角色,我做過很多功課……對他略有耳聞。」

這樣一說,確實說得通。

梅老又給自己滿上一杯茶,拿起茶杯的時候手細微顫抖著,他嘆口氣︰「難得了,還有人知道他。」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才十三歲。我當時資歷也不夠,嚴謹了說,稱不上是他的老師。」

茶氤氳起一陣綿延的香氣,細細聞著,還有些苦味。

葉清資質奇佳,從小學習唱戲,後來影視行業飛速發展,‘星探’橫行,葉清就這樣糊里糊涂地進了演藝圈。

「當時我就該阻止他,」梅老說,「也許之後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情……罷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什麼用,都過去了。」

從梅老口中,邵司能夠簡單地梳理出這個‘葉清’的生平。

葉清進入演藝圈之後,表面上順風順水,背後吃了些苦頭,最後抑郁癥自殺。

可這些也都是些表面上的東西,不能說明什麼。

電光火石間,邵司想到,黑幕關鍵人——葉瑄。

一個葉瑄,一個葉清,這兩人會有什麼關聯?

然而梅老接下來這句話,打消了邵司的疑慮︰「……只是可憐了小清,無父無母,從小被班里一位老師傅撿來養著,而且到死……都沒有子嗣。」

孤兒,至死都是孑然一身。

邵司心道,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世界上相同姓氏的人那麼多,這也稱不上什麼線索。

一下午時間匆匆過去,晚六點準時下課。

六點以後,邵司還要回一趟公司。

這一下午,邵司跟梅老的關系可謂是突飛猛進。

對邵司來說,不單單因為梅老是線索人,他確實是很喜歡這個老人家。一身古韻,沉穩大氣,像杯陳年老酒。

而梅老,向來對勤奮刻苦的孩子沒有抵抗力。

顧延舟給葉瑄上完表演基礎課,從隔壁間出來,就看到邵司在送梅老出門。

邵司略微彎腰,走在梅老身邊,手有意無意地攙著老人家,應該是怕饞得明顯了會引起老人家逆反心理。許多自尊心較強的老人,都不喜歡後輩過分照顧,好像他們真的有多行動不便一樣。

等送完梅老,邵司再度折回來,冷不防被顧延舟堵在門口。

邵司特別配合,自發自覺退後兩步,往門板上一靠,問︰「你……有事?」

顧延舟反問︰「晚上有空嗎?」

邵司意思意思為難了一會兒,然後很干脆地說︰「沒空。」

顧延舟嘴角輕挑,似笑非笑道︰「都不問問我找你干什麼?」

「……」邵司配合道,「那你找我干什麼?」

「晚上歐導組了個飯局,周衛平先生也會到場。」

周衛平,就是撰寫《面具》的那位。當年憑借這本書,他將幾大文學獎項收入囊中,現擔任作協主席,不過繼《面具》之後,再無可以與之媲美的著作出世。

邵司拍戲幾年,最多就是跟編劇溝通溝通,還沒有哪次能夠有機會同原著作者進行探討。

思及此,邵司站直了,改口道︰「仔細想想,我晚上還是能抽出時間的。」

這時候,陳陽整理好東西,從隔壁走出來︰「我們差不多可以走了……」

陳陽說完腳下又頓住,往邵司那間教室里看了一眼︰「光宗呢?」

「他出去有點事,」邵司抬手,看時間,「應該差不多也快回來了。」

陳陽︰「這樣啊,你要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們一輛車。算算時間,你要再等光宗的話,可能會趕不及。」

歐導什麼都很隨意,但是有一點,最討厭別人遲到,哪怕是吃個晚飯。

邵司這樣一想,便欣然接受︰「也行,那就麻煩你們了。」

結果李光宗心急火燎,邊看時間邊開著車返回影視基地的時候,接到邵爹電話,邵爹冷冰冰地對他說讓他不用來了。

李光宗有點蒙︰「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狗仔又過來圍城了?」

「沒有,」邵司坐在顧延舟邊上,腦袋歪著,抵在玻璃窗上,有時候車身輕晃會磕到額頭,「歐導搞了個飯局,你直接來錦月飯店……我?我現在在顧延舟車上,要我把電話給他讓他給你打聲招呼?」

李光宗︰「……不用了,我現在就趕過來。」

掛了電話,邵司闔上眼楮。

有點困。

長年累月堆積起來的習慣,導致他一坐車就生理性犯困。

耳邊是顧延舟的低音炮,在這逼仄狹小的空間里傳播著。

他在和陳陽談工作上的事情,雖然沒有注意听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但是那聲音緩緩鑽進他耳朵里,讓人听著……又蘇又癢。

陳陽︰「總結來說就是這樣,如果沒有什麼太大問題,我們就跟他們直接簽合約了,其實AL這個品牌,跟科爾比起來……」

他說得好好的,顧延舟突然示意他小聲些。

陳陽一時沒反應過來︰「嗯?怎麼了?」

顧延舟扶了扶靠在他肩頭的那顆腦袋,道︰「他睡著了,小聲點。」

「……」

邵司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靠到顧延舟身邊的,大概是睡迷糊了又覺得車窗磕得腦門疼,就換了個方向睡,結果被顧延舟直接按在肩頭。

目睹了一切的陳陽模模轉過頭,沒再繼續聊合約,很識相地拿出手機自己玩了起來。

……

男人的心思不能亂猜。陳陽在心里說,尤其顧影帝的,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明明一開始不是挺不待見人家小邵的嗎。

邵司睡著的時候很安靜。

顧延舟看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幫他把垂到眼楮上的發絲往後梳,露出半個額頭。

然後他松開手,那幾縷頑固的頭發又散落下來,遮住邵司半張臉。

這樣反復撥弄幾次,倒像是他在揉邵司頭發一樣。

邵司半夢半醒還不忘揮開他的手,含糊不清道︰「別亂動。」

顧延舟手一頓。

只听邵司又皺著眉,說出後半句話來︰「……發型要亂了。」

「……」

「……就這幾嘬毛,還發型。」

顧延舟說完,想想覺得這夢話說得著實有些神奇,于是又隨手捏捏邵司鼻子,試探著喊他名字︰「邵司?」

邵司其實就沒睡熟。

往常李光宗總喜歡趁他睡覺騷擾他,如果他不回應就叨叨個沒完。所以他睡覺習慣性留著一只耳朵,但是大腦卻是完全是空白的,回應些什麼基本靠隨機。

就比如現在,邵司沒頭沒腦地回了顧延舟一句︰「……不知道,再問強.奸。」

……

直到快下車的時候,邵司才發現他居然把顧影帝肩膀當枕頭用。

顧延舟︰「舒服嗎?」

邵司剛醒,腦回路有點長,隔幾秒才客套地說︰「挺舒服的。」

顧延舟揉揉胳膊︰「可我不太舒服。」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套路了的邵司問,「這種時候我除了說聲抱歉還能干什麼?」

顧延舟抬腕看了一眼手表︰「還有十分鐘,你可以付諸一點實際行動。」

結果李光宗趕過來的時候,他家邵爹正在給顧延舟錘肩。

「這個力度可以嗎?」

「你撓癢癢?沒吃飯嗎。」

邵司不情不願地說︰「……如果你說的是晚飯的話,確實還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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