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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第一三四章 我的

本章非正式章節,24小時後本章替換正常章節 (▔ ▔) 林淑珍邊哭邊還不放手,摟著我抽抽搭搭的開口︰「小露,你喊我什麼?」

我只好再次憋紅了臉,擠出一個字︰「媽。」

喊完,感覺一下,一回生二回熟,倒也沒什麼。

林淑珍已經又哭又笑,林淑珍並非溫婉女子乃是山城大妞一枚,一激動手就拽住了夏朝北的衣服領子,那邊流著眼淚嘴上已經笑得合不攏嘴︰「小露喊我媽呢!」

我從林淑珍懷中趁機跳下來,只見夏朝北被扯著領子漲紅了臉去扯老婆的手,夏朝北翻著白眼對林淑珍道︰「松松松——松手!喊媽了不起啊,有本事你讓小露子喊我一聲爸呀!」

林淑珍松了手,胡亂抹了把臉,伸出手要來抱我,夏綰綰這時哆哆嗦嗦的跑進屋,不滿的大喊︰「你們干嘛呢,怎麼都背著我啊!」

我便躲到夏綰綰身後,把姐姐推到身前,夏綰綰被林淑珍抱個滿懷,綰綰看著林淑珍,驚出了聲︰「媽,你怎麼哭了?」

林淑珍對著她的臉親了幾口,笑道︰「太高興了,高興哭了唄。」

這天晚上林淑珍和夏朝北留我和綰綰一起睡,我想拒絕,但是看到林淑珍和夏朝北滿眼的幸福的笑,拒絕的話又說不出口,最後晚上綰綰靠著林淑珍,我挨著夏朝北,我們四個人擠在了一張床上睡了一晚。

林淑珍和夏朝北大概覺得四人一起睡很溫馨,只是到早上醒了我一睜眼,只見綰綰和夏朝北怒視著我。

綰綰第一個指責︰「小露,你晚上睡覺總踢我!我一晚上被你踢醒了好幾回!」

我又看夏朝北,夏朝北看著我,很深沉的一點頭︰「男孩子——還是自己一個人睡比較好!」

我撇了撇嘴,跳下來穿,回過頭做了個鬼臉︰「以後你們求我,小爺也不和你們一起睡了!」

鬼臉做完,狠話放出來,林淑珍還在蒙頭大睡,夏綰綰和夏朝北呆了一瞬,夏綰綰像個呆頭鵝一樣指著我︰「小露,你終于有個小孩子樣了!」

夏朝北也呆呆的看著我,看著看著他大笑起來︰「楊露,你這樣才可愛嗎!平常總板著個臉,看起來像是個小老頭你知道嗎?」

我這個小老頭實在不想和他們繼續瞎扯,很利索的跑廁所刷牙洗臉去了,兩室一廳的房子,夏朝北和林淑珍住了次臥,大臥室打了隔間分成兩小間給我和綰綰住,廁所只有外面一間公用。

我刷牙,夏朝北就進來撒尿,綰綰只能在外面穿衣服梳頭發,等我們兩個大男人出來她也趕緊一溜煙的跑進廁所,我看模樣,她也很急著放水。

今天是周一,林淑珍到現在還在睡,夏朝北給我和綰綰下了碗餛飩,都是冰箱里包好現成的到是很快。

我和綰綰吃著餛飩,夏朝北就在廚房和面,我們兩個吃完端著碗筷進廚房,夏朝北就道︰「快去上學吧毛孩兒們,碗筷放那,你們倆別動手了——都遲到啦!」

我和綰綰看時間確實不早,也就沒洗碗背著書包趕緊穿鞋出門,夏朝北這時又追了出來,模出來兩塊錢給我和綰綰,叮囑我們︰「課間餓了買零食吃。」

我和綰綰接了錢,綰綰喊了聲︰「爸,中午要吃炸醬面!」

夏朝北已經進了廚房,「哎」了一聲回了綰綰,綰綰這才捏著錢牽著我的手蹦蹦跳跳的出門上學了。

我們兩個辦的公交學生卡,出門有點晚,就連公交車也跟著作對,等下了車綰綰已經皺著臉拉著我的手飛奔,一路跑進學校離升國旗還有五分鐘這才松了口氣。

到了學校門邊了,一輛車直直的駛過來,按理說學校也是常見有家長開私家車接送孩子,但是這樣堂而皇之的要駛進學校,我和綰綰靠了邊,門衛打開大門放車進去。

綰綰盯著那車,有些羨慕︰「家里之前也有車的。」

我看了眼,那車在如今還算價值不菲數量稀少,是一輛奔馳。

我想想難道是校長新換的坐騎,可是再想校長一輛□□開了五年,最愛打樸實勤儉的形象,就算真買了奔馳估計也是給老婆開,自己是不會開來學校的。

因為錦城一中校長這樣的帶頭簡撲,有些老師頗有家底也不太敢賽過校長開車來學校。

听說在我來之前的前幾屆,有位老師開了輛二十萬的私家車來上下學,那周周五教師開會就被教導主任面無表情的下達了一番校長要樹新風的話。樹的風便是簡樸節約,整的那位老師帶完了那學期的課就想辦法調去了另一所學校。

我和綰綰等車先走,這才背著書包跑到操場,音樂已經響起,我們兩個把書包放下來拎在手中找到自己的班級站在隊尾了。

可惜班主任的兩只眼楮都是探照燈,我還是被逮住了遲到,但這位班主任看我,也總是不把我當做他班中的學生,他很直接的表現出我遲早是要走的態度,對我就有些縱容般的忽視。

這次遲到也只是不咸不淡的說了我兩句,讓我下次注意,就放我進班了。

到這天中午放學,我才知道綰綰被罰站了一節課,我們兩個回家,林淑珍和夏朝北已經出去擺攤了,桌上是做好的飯菜用紗籠罩著。

綰綰端著菜開火熱了下,我盛了飯,兩個人吃著,我看看四處簡陋破舊的牆壁,大概今天沒見那輛車,心情還好一些,但是見了也不是羨慕,只是想到貧窮與富裕這兩個極端。

我很清楚的意識到如今夏朝北夫婦的貧窮,同時也明白,如果沒有我,林淑珍和夏朝北總歸負擔會小一點。

九年義務教育如今還沒有完全減免學費,我和綰綰每學期雜七八糟的費用加在一起兩人就是一千二百左右的支出,除此之外就是我們兩個人飯量不小。

綰綰和我好像都處在了成長期,兩個人一致的抽條長個,每天我們兩個小孩吃的飯就差不多能和夏朝北持平,比林淑珍飯量還大。

即使這樣,我和綰綰也是瘦條條的兩個小孩,綰綰還好,至少個子長了上去,我卻是光吃,可是不知道都吃到了哪里,身高比同齡人還矮一些。人也很瘦,有的老師都會說我,問我是不是不好好吃飯。

但是我吃的飯一點不少,我算了下,夏朝北和林淑珍還給我和綰綰訂了牛女乃,加上每天我們四個人的飯,一天大概要花費十五元左右。

夏朝北他們一碗餛飩賣三塊,去掉成本一碗只賺七毛錢,他們每天要賣22碗餛飩才夠一天的飯錢,一個月房租五百,則要賣夠715碗餛飩,然後他們還要存錢給我和綰綰付學費,初中的,高中的,甚至還有大學的。

縱然我知道夏朝北和林淑珍只需要兩年就能再次起來,然後一帆風順的在錦城飲食行業也佔據了一席地位。

可是現在的我,不知道養父母要賣夠多少碗餛飩才能供得起兩個孩子,我覺得我就像是一株絲草,看起來那麼弱小不起眼,卻緊緊的纏在養父母身上竊取他們的養分來使自己成長。

我覺得我吃的每一口飯和每次夏朝北每天給我的一塊錢,都讓我羞愧難當。

我也是第一次體會到,原來貧窮是這樣的滋味,不僅是物質上的缺少,更是精神上的難過。

我希望我能做些什麼,至少讓我不要覺得自己這麼沒用。

夏朝北咧著嘴在那里笑,他已經坐在了桌邊仰著頭對著顧庭生︰「小崽,你坐另一桌吧,你看這桌小的擠不下你啦。」

我端過去,夏朝北接過碗筷分出一雙,先舀了碗牛肉丸子湯,又拿出兩張燒餅搭在碗上遞給顧庭生,他眼中目光到是很慈愛︰「喏,吃去吧。」

顧庭生第一反應先掏錢︰「多少錢?」

夏朝北一搖頭,哈哈哈的笑︰「都說了不收你錢,這頓就當叔叔請你的,看你大晚上的在街上游蕩干嘛呢?是不是和爸媽鬧別扭了,吃完這碗就回家吧,你里面穿個短袖不冷啊?」

顧庭生嘴唇動了動,我知道夏朝北說錯了話,顧庭生的家中父母是比保姆還陌生的存在,顧醒松和袁夢宇是向來不著家的,縱使家中的顧庭生是他們的親生骨肉。

顧庭生最後也沒解釋,夏朝北沒要錢,他也沒有再付,接過碗和燒餅道了聲謝謝坐在了另一張桌上。

夏朝北又去盛了一碗推給我,我看看顧庭生一個人在另一桌,看看我們這桌總歸還有個夏綰綰陪著爸媽,就端起碗走了。

夏朝北一愣看著面前一空,哎哎哎的喊了起來︰「小露你去哪啊?」

顧庭生也是明顯的一愣,我端著碗在他對面坐下,顧庭生看著我,我看著他,兩人相顧無聲一陣夜風吹來,說實話他話少我心中有鬼,場面確實彌漫起一股淡淡的尷尬感。

我只好欲蓋彌彰的對他說︰「大哥,吃飯吧,都涼了。」

夏朝北還在那邊喊︰「小露,你怎麼跑那桌了?」

林淑珍大概拍了一下,說他︰「小露和朋友一起吃你管那麼多干嘛。」

顧庭生拿起燒餅塞進嘴里,燒餅熱乎乎的剛出爐,他一口咬下去掉了簌簌一層芝麻和渣子,我也拿起燒餅,剛咬了口就趕緊松口,很納悶的去看顧庭生︰「大哥,不燙嗎?」

我問完,就見顧庭生眨下眼點了點頭,然後他就松了口噙著一汪眼淚捂著嘴,我被顧庭生嚇了一跳,趕緊跑到推車那里給他倒了碗涼水。

顧庭生喝了大半碗涼水才吸了吸鼻子,我看著看著,想到之前自己吃餛飩也是燙的兩眼含淚,又看著這樣的顧庭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很搞笑,笑點來得突如其來低下頭肩膀就聳了起來。

這一笑,我再抬起頭就見顧庭生耳朵尖都紅了。

便知道顧庭生十有**惱羞成怒,果然這頓飯我們這桌吃的靜默無聲,被夏朝北、林淑珍那桌的邊吃邊聊襯得猶如這里的夜晚靜悄悄……只有春風拂過好不尷尬。

顧庭生吃到最後,他遞給我半個燒餅,我低著頭正在舀丸子,眼前突然出現半個燒餅嚇一跳,抬起頭就見顧庭生眼中並沒什麼表情的這樣伸著手。

我只好搖頭︰「我不吃。」想了想問他︰「你吃不下了嗎?」

顧庭生並沒有收回手,他只是看著我說︰「你太瘦了,你吃。」

如果這是前世,顧庭生對我這麼關懷毫不稀奇,但是今生算什麼,因為我之前找不到他,所以我再也清醒不過的明白,今生的我與他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他這樣對我,我實在奇怪。

我便忍不住問顧庭生︰「我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了解顧庭生,他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他善良但不良善,他的愛心可不足以泛濫到兩次對一個孩子讓出自己的食物,並且明顯的他並沒有吃飽。

我問了出來,卻問得自己內心也是惴惴不安,我渴望著什麼答案我比誰都清楚。

但我問心有愧,又害怕他會說出什麼答案,因為我比誰都明白,他是顧庭生,他也不是顧庭生。

重生的只有楊露,帶著前世記憶的只有我,沒有和楊露一起長大的那些回憶的顧庭生其實早就不是我喜歡的顧庭生了,我明白,但我比誰都想自欺欺人。

愛一個人太久,一年兩年是心酸,三年四年是習慣,五年六年是冷暖自知,七年八年是骨中血肉中刺,九年十年就是病入膏肓,十一年十二年已經是無藥可救了。

愛這個人就成了自己命。

顧庭生便是我的命,我已經為他丟出一條。

重來一次他仍是我的半條命,我只能告訴自己,今生的顧庭生縱然沒有前生的記憶,但他仍然是顧庭生,他的靈魂仍然是那個靈魂。

顧庭生在街燈夜風中沒有回答我,他終于放下了那個看起來讓他傻乎乎的燒餅,他盯著我很嚴肅的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嘴唇動了動,心想你看他連你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了,你還執著什麼渴望什麼呢。

「楊露。」我低下頭盯著熱湯,熱氣裊裊蒸騰,昨晚看顧庭生被熱氣燻著覺得他很難過不開心,今日天道好輪回,我想我看著也很難過。

「楊樹的楊,露水的露?」

顧庭生又問,我點點頭︰「嗯。」

顧庭生開始自我介紹︰「我叫顧庭生,顧念的顧,庭院的庭,生氣的生。」

我吸了吸鼻子糾正他︰「是生機的生,不是生氣。」

顧庭生就笑了,他又把那半個燒餅遞給我,我心想他怎麼這麼執拗,晃晃腦袋也很嚴肅的告訴他︰「大哥,你自己吃吧,你看起來根本沒有吃飽。」

顧庭生卻是這樣的回答我︰「你看,現在我們認識了,我想對你好,可以嗎?」

顧庭生動了動嘴,他想說什麼,結果他一動嘴,先皺了下眉頭,我才發現他的嘴角也有細小紅腫的口子。

我控制不住的喘了口氣。

我感到我的心中緩慢而快速的生起了一股很激烈的憤怒,之前舉著磚頭的熱血又沖上了腦子,我鼻子也開始發酸。

我憤怒的是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欺負顧庭生,憤怒顧庭生為什麼要打架。

我酸楚的是,眼前的這個顧庭生和我前世的大哥完全不同。

我不知道今生錯過的年月究竟發生了什麼,又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才讓那個眼神溫暖明亮的顧庭生變成現在這個冷漠帶刺的少年。

「大哥……」我提高了聲音,我對他也感到了氣憤,「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和他們打架,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打過六個人!」

我這樣說著,手撐著水泥管朝顧庭生探過身子,我想去看他的臉,想看他還有哪里受了傷,顧庭生卻很漠然的對我說︰「你走吧。」

我伸出手兩只手想去模他的臉,不顧他周身的冷漠,顧庭生卻一揮手,他很不耐煩的吼道︰「滾啊!」

我本來就傾了身子,身體的支點很不穩,顧庭生這一揮手迎面打在了我的臉上,我被打得身子一晃連聲音都沒出,就從水泥管上滾了下來。

天旋地轉了一圈,最先感覺疼的是臉。我手撐地剛起來一點,身後顧庭生已經跳了下來把我撈起來,我伸出手擦嘴,臉先著了地蹭的滿臉都是沙子。

顧庭生也慌亂的伸手去模我的臉、我的胳膊、我的腿,他剛剛的不耐煩這下都換成了焦急︰「你哪里疼?哪里感覺不舒服?我……我們去醫院看看!」

說著,他就要把我抱起來,我趕緊握著他的肩膀,摁著顧庭生,因為我比顧庭生矮看很多,他半蹲著對著我,我站在他面前才和他持平視線。我直直的去看他的眼楮,沉默而平靜的看著他,顧庭生焦急的聲音落了下去。

「大哥,我沒事。」

我搖搖頭︰「你不要這麼著急。」

其實我臉很疼,右腳也很疼。

但是顧庭生剛剛看起來真的手無舉措極了,好像他犯了很大的錯,讓他那麼慌亂,我甚至覺得他剛剛看著我,他的眼神帶上了無法形容的恐慌。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他就自己打破了他給我的冷漠印象,我有點想笑,這樣的顧庭生才終于與我曾經認識的顧庭生有了那麼一點點的相像。

顧庭生看著我臉色還是很難看,我咧出一個笑︰「我真的沒事。」

顧庭生這才嘴角也勾了下,他露出了一個非常勉強的笑,然後我看到他扁起了校服袖子,露出一截衣服的里子。他的手湊到我臉邊,顧庭生用這一截干淨的衣服內里輕輕地擦我的臉。

我秉著呼吸,眼前他的手、他的手腕晃過去,我在縫隙中看到少年支離破碎的稚氣面容,看到他的眼神認真而嚴肅。

等顧庭生收回手,我看到他微微別過臉對我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會把你推下來。」

我往前走了一步,想說沒事,我怎麼會與你介意,這個世界上我介意的東西太多也太少,但只要是你做的事,無論于我是對是錯,我永遠都不會介意的。

但是我只能再一次告訴顧庭生︰「大哥,我真的沒事,真的,我沒事——」

我沒來得及說完,右小腿腳腕那里傳來鑽心的痛,我頓時身子一歪差點坐地上。還是顧庭生眼疾手快扶住了我的腰,他吃驚的微微張了嘴。

我只能嘆了口氣,告訴他︰「右腳腳腕,好像扭傷了。」——

顧庭生對我家中那片路半生不熟,他背著我,我背著書包,等我們出了校門街燈全亮,夜色已經籠罩了大地。

我要坐的公交車末點七點是最後一班,顧庭生背著我走到公交車站,我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顧庭生問我︰「你要坐幾路車?」

「72。」

顧庭生兩只手托著我的膝蓋彎,我摟著他的脖子,想想湊在他耳邊說︰「大哥,放我下來吧,我站著還是可以的。」

我說完,只感覺顧庭生的身子打了個顫,但是他沒有回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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