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顧庭生又沉默了好一會兒,他說︰「大哥覺得你還小……」
「那我長大了就可以了嗎？」我問顧庭生。
顧庭生撐起撐起身子抬頭和我對視，我看到他神色復雜的看著,然後慢吞吞的問我︰「你長大了想對大哥做什麼？」
我看著他︰「要說出來嗎,那麼直白的說出來我會不好意思的。」
「……」顧庭生吸了一口氣，他一翻身躺在了我身邊,我側躺過去看他，就听見他說，「等你長大了，你想做什麼都行,大哥都願意。」
顧庭生說︰「只要是你，大哥都願意的。」
他說完,我本來只是帶著揶揄的、開玩笑一樣的對他說那些話，可是我沒想到會听到這樣的回答，我听到後想笑，但也突然想哭，我就側躺在那里看著他的側臉,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
顧庭生回握住我的手,他也側躺過來，我們面對面,我就听到他發出嘆息的聲音,顧庭生身上把我攬在懷中,他對我說︰「為什麼性格不能男孩子點呢,小露,你這樣看大哥,大哥心里發酸。」
「你太好了。」我對顧庭生說，我很眷戀的把腦袋倚在他的懷中，「哥，你太好了，我……」我頓住了，我想說，你這麼好，你值得更好的人，你值得更好更平坦順遂的人生。
但是我忍住了，顧庭生垂下頭親了我發頂，林淑珍就是在這時候推門進來。
但因為親的是發頂，也幸虧林淑珍沒有再早進來一分鐘，她進來很驚訝的問︰「你們兩個抱在一起干嘛呢？」
這時候如果我鎮靜點，哪怕什麼也不做，我想林淑珍也不會在這時候就想到了什麼，但是我痛恨同性戀——我害怕被人發現顧庭生和我在一起，這種害怕從前生到今世一直刻在我的骨子里，所以林淑珍問出了聲後，我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很快的從顧庭生懷中坐了起來。
我很慌亂的去看門口，林淑珍站在那里，手中踫著個透明的玻璃碗，里面裝著洗干淨的小番茄，她低著頭說︰「開著空調還抱在一團，你倆是熱啊還是冷啊——」
「楊露？」林淑珍抬起了頭，她臉上的表情瞬間疑惑而驚訝。
我吸了口氣，身上的溫度瞬間冷了下去，我很快的明白我臉上的表情和動作都像是做賊，一定是一種慌亂和恐懼的神情。
林淑珍走了過來，她很疑惑的看著我，顧庭生的手在我背後把我的衣服下擺往下拉了拉，林淑珍很疑惑的看著我︰「你怎麼了？」
顧庭生也坐了起來，他對林淑珍說︰「我們剛剛看了個鬼片，太嚇人了。」
「……以後少看點。」林淑珍把碗放在床頭櫃，她不斷的打量我和顧庭生，顧庭生傾過身把電腦抱回自己膝蓋上，就低著頭開始敲敲打打。
「小番茄，洗干淨的。」林淑珍說，她又看看我，「楊露，你臉都白了，要是害怕以後就別看恐怖片了。」
我低下頭，把碗端過來塞了個小番茄進嘴里，胡亂的點頭，林淑珍沒停留，她就是來送個吃的，只是走到門邊她都開了門要關，她又止不住的打量了我和顧庭生好幾眼。
等門被關上，顧庭生伸手模我的額頭，我出了一頭的冷汗，我也很慌亂的揉了揉自己的臉，我嘟囔道︰「我太慌了，我不該這樣的。」
顧庭生發出了一聲短暫但是悲苦的嘆息，我趕緊去看他，就看到大哥那雙很黑的眼珠定定的看著我。
我下意識的想問你怎麼了，但是很快的我潛意識的知道他在嘆息什麼，我就對顧庭生說︰「是我不好，我太慌亂了，心理素質太差了。」
「你不要總說自己不好。」顧庭生垂下眼，我看不到他眼中的神情，但我覺得他好像是生氣了。
顧庭生對我很平靜的說︰「小露，一直都是大哥不好。」
「我一點都不好。」顧庭生不再看我，他看著電腦，他對我說，「是你太傻了。」
我以為顧庭生說的傻，是指我喜歡他這件事，我就有很多話想對他說，想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你曾經對我有多好，如果沒有你，我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懷疑我可能會成為一個具有反社會人格的loser。
——我最清楚我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上輩子失去了親生父母後，我本來就性格內向，成為孤兒被領養寄人籬下，我滿心的都是憤怒和天大的不甘，我覺得誰都對不起我，我覺得命運不公平，我覺得委屈，我覺得憤怒，我覺得我活著毫無意義。
我看著顧庭生低著頭，手指在敲鍵盤，看他的垂下的眼楮和眉毛，我想顧庭生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照顧著我長大，不是你告訴我很多道理，不是你對我這麼好——我這樣一個胸無大志、每天只會怨天尤人的楊露，怎麼可能會考上錦城大學。我所有的一切，日後看似光鮮美麗的學歷、簡歷、成績，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能站在你身邊拼命奮斗所得。
前生錦城大學我那一屆開學典禮，校長致辭提到了錦城大學是每一位錦城大學學子夢想的起/點而不是終點。
但是對我來說，我的夢想只是顧庭生。我沒想過要輝煌的未來，也從不渴望金錢權利，我從來想要的都只有一個顧庭生。
顧庭生敲鍵盤了好一會兒，他才把目光從電腦上移到我身上，他看著我，又是嘆氣，我想今晚顧庭生大概是把他這些年來的氣都嘆完了。他嘆氣的樣子看著老氣橫秋，讓我想起了前生顧庭生創業後，他在社會上模打滾爬了一圈，南牆撞了一遍再回來，他有時候看著我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啊——」——
就是現在這個老氣橫秋的模樣。
我想到這里竟然忍不住笑了，顧庭生瞄了我幾眼，手上不停，還在敲鍵盤，他很納悶的問我︰「笑什麼？」
「沒什麼。」我問顧庭生，「你在做什麼呢，大哥？」
「有一筆尾款要收。」顧庭生說，「之前在論壇認識了幾個人，幫他們做外包，該結算尾款了。」
「你真厲害。」我很真心實意的夸獎顧庭生，我記得上輩子顧庭生到了大三才能獨立編程，「你現在還這麼小，大哥，你以後會輝煌無限的。」
「怎麼個輝煌？」顧庭生突然語氣也來了興趣。
我想了想前生，我死的時候顧庭生已經有了間一百人左右規模的公司，他那時候已經二十九歲了，說不上天才創業家，但是他沒有靠著顧醒松和袁夢宇。事實上袁夢宇還一直在不動聲色的打壓他，對外宣稱是讓獨子回來家族企業，不想讓他那麼辛苦。我當然明白真相，其實是袁夢宇想把顧庭生綁到那些足以罪可致死的生意上。
但是顧庭生大概像是他的名字，他像是一株樹，暴風雨再猛烈只要他的根系還沒有腐爛，他就能在來年的春天長出新的枝芽，他像是一顆白楊，也像是一顆梧桐。他是我的大哥，也是我一生的夢想之處。
「哥，你以後肯定會很有錢。」我盤著腿想前生顧庭生發達後的樣子，「走路帶風，助理都特別帥特別美，穿的西裝和鞋都是定制的，帶的表和領帶夾是帶鑽的。」
「……」顧庭生一臉微妙看著我，他說，「是不是全身還biubiubiu的會發亮？」
我想了想就點頭，「嗯，全身都帶著光，會發光一樣的。」
「你當我是假面超人——動感光波嗎？」顧庭生很無奈的說，我一听，覺得好像說的是太逗了，剛剛悲傷來的很快——現在走的也很快，我捂著肚子突然笑起來。
顧庭生還在說︰「是不是到時候吃飯一碗粥一碗胡辣湯，喝一碗倒一碗，全身還都要帶金子，牙也要瓖金的，別人一看就知道，哦，顧總真有錢。」
「別說了——」我捂著肚子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像是個暴發戶。」
「暴發戶好啊。」顧庭生也笑，「賺很多的錢，買一幢帶花園的小洋樓，把你藏在里面，誰都看不到，花園里要種梧桐樹或者榕樹，春天的時候開花了，搭上秋千，你就坐在秋千那里，大哥給你推秋千。」
我問顧庭生︰「花園里要種什麼花？玫瑰嗎？」
顧庭生說︰「種四葉草，就是苜蓿，會開白色的小絨球。」
「真美。」我看著顧庭生，「可是我已經長大了，不坐秋千了。」
顧庭生就看著我又是好一會兒沒說話，他很仔細的看我，我就坐在床上很平靜的讓他看著，顧庭生對我說︰「有時候覺得你太小了，大哥要等你長大還要很久。」
「有時候又覺得你怎麼就這麼大了呢？」隔著膝蓋上的電腦，顧庭生傾過身子撫模我的臉，又撫模我的眉毛和眼楮那塊的肌膚。
「為什麼不早點遇到你？」顧庭生說，「錯過了好多年的感覺，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過去的時光要怎麼彌補回來。」
我看著他，我突然動了動嘴，想問顧庭生為什麼又是這個眼神，我就在你面前，可是你在透過我看得是誰？我很奇怪，心中又隱隱的發慌，我看到顧庭生看著我眼神悠遠懷念，既是透過我再看另一個人，又像是我們認識很久了。雖然過了很多年，卻故友重逢。我想到了一種可能，但是我不敢問。
畢竟那一生的結局太糟糕了，那麼不好的一生過去了就過去了吧。
那一生中，整日怨天尤人，認為自己背負著苦難踽踽前行的楊露早就變了。
這輩子我才明白，我曾經經歷過的人生中不止是苦難，姐姐、大哥都給予了我很多非常珍貴的東西——他們對我的愛。還有那些從我生命中匆匆而去的過客，有的與我只是擦肩而過我們互不相識，有的曾對我微笑，有的對我說過一句加油和再見。
人生會有苦難，但幸福其實一直在手邊——
五號那天我和顧庭生回了學校，家中學習的氛圍總是和學校比起來差點，我們兩個都是「電腦愛好者」，家中隨時能上網實在是個誘/惑，顧庭生說他總是忍不住手癢，看到電腦就像敲鍵盤。我也想敲鍵盤，想趕緊把網上連載的那本小說結束掉。
這次去學校是林淑珍開車送的我和顧庭生，綰綰外出和新交的朋友逛街，路上車子停在了紅綠燈交叉口，我和顧庭生書包放在一邊，兩個人坐在後座靠著肩，耳朵插著耳機在听歌。
最開始我們是打算用MP4听英語，但是兩個人挨著肩膀听英語誰都靜不下心，我也就明白為什麼說談戀愛容易成績下降。
想一想談戀愛就是感情好，感情好就總想無時無刻在一起，偏偏對于學生來說，學習最重要，黏在一起也得學習。可是喜歡的人就在身邊，肯定忍不住一會兒看他一眼，一會兒拉拉他的手一會兒扯扯他的頭發，畢竟喜歡這種事總是忍不住的。
這樣一來學習效率就十分低下——怪不得學生談戀愛會容易學習下降，我想都是「喜歡」這種感情的錯。
我和顧庭生顯然也能適用這個道理，英語單詞听了沒幾個，我們兩個就換了時下的流行歌來听。這一年阿Jay紅遍了大江南北，MP4中下的他好多歌，听完了阿jay的七里香，下一首卻是大話西游中的一生所愛。
大話西游也是前些年爆紅的一部電影，前生早就看過了一遍，里面有句台詞「給愛情加一個期限那麼我希望是一萬年」也跟著一起紅了，網絡上拿這個做扣扣簽名的人非常多。
綰綰也找了這部電影，拉著我和顧庭生一起看過，我又看了一遍，上輩子看的時候年齡小，就看了個莫名其妙，這輩子看到結尾印象最深的卻是那句「你看他好像一只狗」。
原來忘了就是忘了，感情這種東西也是可以來去自如的，想要一筆勾銷其實容易得很。
那時我想，這輩子的顧庭生還是我喜歡的那個顧庭生嗎，這輩子我認識的顧庭生，是一個初中時冷漠偏執的少年，他沒有和楊露一起長大的經歷，我卻把他拉進了我的世界中。
我有時候覺得深感抱歉，在顧庭生說也喜歡我後，我度過了最初的欣喜，我就總是想他是無辜的，他沒有那些曾經的記憶和經歷，現在的這個顧庭生是一個嶄新的、少年的顧庭生。但是現在他卻和你搞在了一起。
我想我喜歡他，可是他卻是無辜的。
我也想原來賀明杰的頭像是那個意思嗎。你看他，好像一只狗。
林淑珍車停在紅綠燈交叉口第一的位置，左邊行人紛紛，前方車流不息，我和顧庭生一人帶著一邊的耳機，林淑珍突然問我們︰「楊露，庭生，你們兩個有喜歡的人嗎？」
耳機聲音不大，我和顧庭生都听到林淑珍這突如其來的問話，我就對林淑珍說︰「媽，你昨天都問過了，我和大哥沒有喜歡的女孩。」
林淑珍說︰「我問的是喜歡的人……算了，我就是問問。」
我咽了口唾液，因為我意識到了我昨天慌亂的舉動好像還是給林淑珍聯想到了什麼，也許她還不清楚——畢竟對于普通人來說，同性戀，男人喜歡男人這種事是一件遙遠而新奇的事情。
林淑珍和夏朝北努力、勤奮，也會說話來事做人，還願意□□當做親生的看待，比普通人看起來豁達善良了很多了，但是他們也始終是全華夏最常見的父母，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同性戀會怎麼樣。
我不敢再看林淑珍，也不敢再看顧庭生，我看向了車窗外，行人川流不息，高樓平地而起，錦城的發展快極了，作為一線省會城市一年就是一個模樣，在九十年代到二十世紀初，百年來錦城沒有大變樣，但是在這短短的十年來卻每天都有新的平房鏟除，幾十層的高樓公寓矗起。這是一座鋼鐵城市，人是穿行在鋼鐵森林中的螞蟻。
這時車窗上有水滴滑下，我眨了下眼的功夫，車窗上的水滴就越來越密集，街道上突然刮起了風，行人叫了起來也狂奔了起來，天色突然轉黑，街邊的路燈刷的一下都亮了。
車窗上落下的雨水密集的滑落，形成了一道水簾，也反射了路上街燈的光和商店的光，一時間從車內看向車外，像是一個充滿五彩斑斕色彩很絢麗的世界。錦城瞬間由灰色的鋼鐵城市，變成了一個有了色彩與真實溫度的城市。
「遭了，車里沒備傘。」林淑珍說，「你們到了學校怎麼辦？」
「這雨還挺大的。」
林淑珍說著開了雨刷，我收回目光，才發現顧庭生再看我，他指指車窗外︰「你在看什麼呢，小露？」
「我突然想到一個故事。」我腦子一動，我對顧庭生說，「一個發生在下雨天的故事。」
顧庭生說︰「來靈感了？要寫新書？」
「就是隨便想想。」我給顧庭生說，「就這樣突然下雨的十月，一個女孩走在路上，但是她沒帶傘，突然下起了雨她又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很薄，淋了雨就透了，所以她很狼狽的去躲雨，匆匆跑進了一間飯店老板卻讓她不點餐就出去。女孩卻沒帶錢。」
「然後呢？」林淑珍托著下巴，「堵車了，真是……也許能堵到雨停。」
「然後有個男孩吧。」我想了想，「小餐館一個正在吃飯的男孩把自己的傘給女孩，讓她打著傘回家。女孩問男孩那你要怎麼辦，女孩想男孩應該是可以等雨停了再走。」
「但是男孩對她說，躲了一輩子雨，雨會不會很傷心[1]。」
林淑珍和顧庭生都看了過來，我繼續說︰「然後男孩就沖進了大雨中，他在雨中大笑，說躲了這麼多年雨，淋了雨才發現雨水打在皮膚上的感覺很好。」
「然後呢？」林淑珍又問。
「沒了。」我接過顧庭生遞過來的礦泉水，喝了一口，「就是突然想到這樣的下雨天，可以發生這樣一個故事。」
「我太忙了，很長時間沒看過什麼書了。」林淑珍看著我，她對我說，「你那本出版的小說，我一直想找時間看，拿到的那天說明天看，但是第二天要幫的事很多，我就想等有空了要看，但是每天都很忙，結果現在也沒看。」
「原來你是這種風格的啊，兒子。」林淑珍笑起來，「我以為你男孩子，寫的是武俠或者幻想類的，原來是這種浪漫類的小說呀？」
「嗯，也不全是，大部分是，因為比較好寫。」我想想又告訴林淑珍實話，「出版社和雜志的編輯說，這種小說叫青春疼痛類小說。」
林淑珍︰「青春疼痛？這個名字還挺貼切的。」
「對。」我想想魷魚編輯和陳蘭利編輯的形容，還有網上的評價，「俗稱無病□□，青春四十五度角明媚憂傷。」
林淑珍︰「也不要這麼說嘛，誰的青春還不都是這樣的。」
我覺得這天在十字路口听到林淑珍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就像顧庭生說李老大是個哲學家，這一刻我覺得我媽媽也是個哲學家。
林淑珍說︰「無病□□才是青春嘛，媽媽也年輕過。」
車堵了十幾分鐘，林淑珍讓我繼續講故事，我就給她講了《致安琪兒》這本書的內容，等再次開出去，林淑珍調侃我︰「你年齡這麼小，沒想到愛情小說這麼會寫，小露，你天生就是寫小說的。」
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我算哪門子有天賦，我只是會寫，但是離寫得好卻是不挨邊的，那些無病□□的句子好寫的很，我又趕上了好時候，事實上再過個三年五載，網絡小說就大幅度的取代了實體出版——或者說實體出版都喜歡尋找網絡上人氣高的小說來出書。
那些曾經半年才寫出來一本二十萬字的小說，放在網上不過是日更三千字的作者兩個半月就完成的速成品。想靠青春疼痛類小說賺錢，也就現在這一兩年的時間了。
顧庭生也問我︰「你喜歡寫小說嗎？」
我想了半天︰「我會的東西很少，寫的也不好，但是身無所長，這也算是勉強一長。所以應該是喜歡的。」
「那就一直寫下去吧。」顧庭生看著我，「小露，大哥想你一直做你喜歡的事，這輩子都不要再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了。」
到了學校門口，門衛就不讓車開進去了，雨還沒停，但是變成了綿綿的細雨，我和顧庭生看看，準備開了車門一口氣跑到寢室樓。
下車前，林淑珍突然喊了我一聲「小露」。
我問她︰「媽？」
林淑珍對我說︰「小露，你雖然年齡小，但是你懂得很多，媽媽都知道。」
我點點頭，林淑珍明顯還要說什麼，她又看看顧庭生，但最後她什麼也沒說，讓我們兩個快點跑。我和顧庭生沖進了雨幕中，一直跑到了學校里面，我回過頭，林淑珍還在車里，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再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