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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良書社盜刻猖獗,待小生肅清這股歪風,再來與姑娘們同文共賞!

正要出去,卻听外面又一人道︰「少放屁!找不到少夫人,咱們回去都是個死,莫再節外生枝了,走吧!」

其余的人並沒應聲,就听船下水聲又響,像是他們又都翻入江中,潛水去了。

夏以真听得外面沒了聲息,方才松下這口氣。

望著艙外江水茫茫,艙中寂靜,心意煩亂。

原想就這樣走,如今卻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半靠在那里,沉沉無語,卻不知旁邊那人正半睜著眼覷她偷笑。

……

紅日初升,晨光泄入,落在臉上,頗有幾分暖意。

秦霄朦朧著睜開眼,展臂伸了個懶腰,舒舒筋骨,只覺這一晚睡得極好。

瞥過眼來,見夏以真抱膝坐在斜側處,正沉臉盯著自己,俏目郁澀,又帶著幾分倦意。

「睡醒了?」

「夏姑娘這麼早便醒了,敢是昨晚睡得不好麼?」

夏以真柳眉一軒︰「好麼?別人足足擔心了一晚,你可倒寬懷,睡到這時才起來。」

她鼻中哼著,氣鼓鼓地撇唇道︰「算了,我且問你,你去京里做什麼?」

秦霄不禁失笑︰「姑娘也不至如此寡聞吧,在下自然是入京參加明春會試,本來時候尚早,一路邊玩邊去,飽覽沿途風光,也算人生一大快事……」

說到這里,見夏以真面色鐵青,便話鋒一轉道︰「不過,姑娘既有急事,若願與在下同行,咱們便不做耽擱,索性一路行過去,先到了京城再說,在下也可早做準備。唉,這京城形勝,天下王氣所聚,我思慕已久,也恨不得早一刻到呢。」

夏以真這才面色稍和,仍舊瞪著他︰「那你有什麼法子幫我避開耳目?」

「那還不容易,姑娘只須假扮作我的……咳咳,這個,扮作我的同窗好友,以在下的功名,經州過府都容易得多,想也不會有什麼阻礙。」

夏以真舒開半握的拳頭,身子也靠回去,嘴上卻忿聲道︰「誰願意當你這般酸文假醋的臭書呆子,我不扮!」

這歷朝歷代都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何況自己還是堂堂的解元,尋常百姓遇見了,都要閃身讓路,尊稱一聲老爺,怎的到她這里就成了酸文假醋的書呆子,還要將「臭」字冠在前面,好像不屑為伍似的。

秦霄抽了抽臉,心說自己要的只是能與美人同行,扮作什麼倒也不用刻意。

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那姑娘索性便只換套男裝好了,若有人問起,就說是在下結拜兄弟好了。」

「臉上貼金麼?半點功夫也不懂,誰願意與你結拜?」

夏以真頗有些不屑,卻又輕嘆一聲︰「罷了,反正也不是真的,咱們可說了,路上不許耽擱,你也別妄想和我同住一間房,不然本姑娘定叫你好看!」

秦霄暗暗好笑,待到了路上,這等事便不如你想得這般容易了,再說,孤男寡女就算不同寢同臥,總也要日日相見,耳鬢廝磨之下,不怕不生出些事來……

他也不多言,當下滿口答應。

夏以真卻見他唇角含笑,不知暗中在打什麼主意,只是方才那話是自己提的,這會兒也不好再說什麼,想著自己竟會怕一個文弱書生,當真好沒來由,若他真敢動什麼歪心思,自己大可好好教訓他,然後一走了之便了。

當下說定了,便急著要上路,秦霄卻說要回客棧收拾東西再走。

夏以真不由奇怪,兩人的東西都在江中丟了,這些衣衫還是現買的,還回去拿什麼?

秦霄也不多做解說,當下同她離了船,沿路回到客棧。

店伴見了趕忙迎上去,雖然心知他們昨晚一夜未歸,也不知在外頭做了什麼,卻哪里敢問,只是恭恭敬敬地領上樓去,又送了湯水早飯。

秦霄進房時就望見桌旁放著一只紅漆木箱,心知是昨夜吳知縣命人送來的禮物。

打開來看時,里面明眼處赫然放著一疊銀票,百兩之數,足有六張之多,此外旁邊還有一封散銀,都是五兩的雪絲小錠,總共也有六十兩。

拿起禮單細看,見上面寫的有特品湖筆十支、端硯兩方、徽墨五錠、竹宣二十刀。此外衣物、冠戴、鞋襪,器物也都樣樣齊備,還有一封吳知縣親筆所寫的通關文書。

他挑挑眉,暗想這位知縣大人想得如此周到,所送之物全是自己現下急需的,還真著實費了一番心思。

不過今日拿了他的,今後定然還要還這個人「情」,多少須得留些心才好。

夏以真看著那滿箱的東西卻是吃了一驚,沒想到他說要回來收拾,房中竟還真有這許多東西,怔著一雙俏目問︰「誰送你這些東西?」

「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姑娘之前還提過呢。」秦霄把玩著端硯,隨口應道。

「我何時提過?」

「姑娘真忘了?當時你還稱人家青天大老爺來著。」

夏以真愕然回思,半晌才想起昨晚與他斗嘴時,確是隨口提過這麼一句,又想起他昨晚受邀而去,多半便是本地知縣相請。

白日里出了那等大事,不想著如何查案問凶,居然有心思拉他去閑混,還送這許多禮物,當真是狗官。

她心中不忿,氣往上沖,月兌口罵了句︰「可惡!」

秦霄回過頭來眨眨眼︰「東西是知縣大人送的,姑娘為何罵我?」

「你也不是什麼好人!跟那狗官勾勾連連地來往,以後做了官,定然也是個狗官。」

眼下還未曾入仕,自己將來的官聲名節便被她下了這等考語。

秦霄听著很不樂意,卻只是翻翻眼皮︰「姑娘家中是開鏢局為業的,這等人情世故恐怕少不了,何必如此大驚小怪,更何況這些銀子和東西都是咱們路上該用的,姑娘不謝,反而還罵,唉……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吃鏢局子飯的,三分靠本事,七分靠朋友,面子上都照顧到了,三山五岳的草莽兄弟們自然也都會給面子,不來與你為難。

夏以真又哪會不懂這個道理,可也不知怎的,就是看不慣他這副拿了便宜的得意樣兒,索性別過頭去不再理他。

秦霄將東西收回箱中,只將銀票貼身放了。叫來店伴退了房,又塞了錠銀子,叫他去雇輛車來做腳力,余下的全作賞錢。

那店伴哪里敢收,應承去了,下樓先知會了掌櫃的,又雇好了車。

掌櫃親自將秦霄與夏以真送出門,又將自己備下的東西與那箱子一同搬到車內放了。

秦霄客氣了兩句,便沒再推辭,上車起行。

思慮著離鎮之後須得讓她改裝,過了兩條街,見路旁有一處成衣鋪子,就叫停下來,進店去挑了一套柳青色貼里,一套玉色團領衫,外加鞋襪和男子束發的鎏銀簪子。

置辦齊備,包了衣服出門,瞥見路邊有攤位上正賣牛軋糖,一時興起,便過去買了幾塊,回到車上,叫車夫繼續趕路,自己則閃身進了輿廂。

「你進來做什麼?」夏以真見他忽然進來,雙眉登時一顰。

秦霄先將衣物放在旁邊,然後將牛軋糖拿出來︰「這一路恐怕悶得緊,我買了些糖,姑娘也吃幾塊解解悶吧。」

夏以真朝他手上一瞧,那微翹的櫻唇便動了動,卻想若伸手去拿,便顯得與他熟絡了,雙眼盯著看,好容易才將目光移到他臉上。

「你一個男人家也愛吃糖?」

秦霄已看出她果然愛吃,當下老實不客氣地咬了口,邊嚼邊道︰「姑娘沒听說麼,本草有雲‘糖味甘,性溫,緩中補虛,生津潤燥,能助安神,解勞倦,清肺燥’,女子吃了更是大大的有益,吃吧。」言罷,便將糖都遞了過去。

不過吃塊糖而已,也能生出這麼多話來。

夏以真沒再去看他,接在手里,也拿了一塊吃,只覺入口醇香,甜而不膩,味道越嚼越是濃郁,頗堪回味,只覺心頭的郁結也寬舒了許多。

秦霄見她唇角泛起笑意,愈發顯得可愛,竟也不提自己貿然進來的事了,不由暗笑,忽然問道︰「姑娘可知這是什麼糖?」

「真當我孤陋寡聞麼,連牛軋糖都不識得?」

「呵,這個自然誰都知道,但姑娘可曾听說這糖其實還稱作狀元糖?」

轉過身來正要走,卻又不自禁地折返回去,從那牆壁間的月洞門朝里望,就見秦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持竹節短刀,不知在做什麼。

她好奇心起,不由又走近了兩步,立在那里瞧,看他拿短刀將長長的竹節從中破開,剖作幾片,放在面前的石桌上,又拿其中一片用刀剖下窄細的一條。

天都這般時候了,這書呆子既不用飯,也不到樓上讀書,卻在院中擺弄幾截竹子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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