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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浮生若夢 第一百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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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 公子沐笙也是無奈, 他輕輕摟著周如水輕拍著她的後背, 話雖嚴厲, 語氣卻溫和得好似輕聲哄教, 他道︰「可是知錯了便這般耍賴?小姑子不害臊,汝身為貴女, 卻當街攔車,沖撞高士。罰抄經文千遍已是從輕,如此卻還哭鬧,是想受重罰麼?」說著,他掏出巾帕拭了拭周如水腮邊的淚,瞪著懷中正縮著鼻子的小姑子,低低地惱道︰「莫哭了, 丑死了。」

周如水哭得抽抽搭搭地癟了癟, 亦是惱道︰「吾與兄長可有三分像呢!哪里會丑?」

聞言, 公子沐笙直被她氣笑了, 他抬手用力地揉了揉周如水的發頂,直朝她悄悄眨了眨眼, 才將巾帕塞進了她的手中, 直截把她推去了身後。

因他將她推開的動作, 周如水登時便僵住了, 她睜著淚汪汪的眼楮, 一動不動地望著公子沐笙寬厚的肩背, 默默嘟著嘴垂下了眼, 直像一只受盡了委屈的幼獸。

這時,公子沐笙已再次看向了王玉溪,他上前一禮,半個身子都擋在了周如水身前,微微一笑,便朝王玉溪緩緩地說道︰「吾妹頑劣,今日之事,望溪勿怪!」

眾人見公子沐笙與周如水那一番互動,早就心聲艷羨了,都覺得天家的這一雙兒女,郎君俊秀高貴,女郎嬌俏美麗,真真是再沒有的奪目逼人。

世人總是對美的事物憐惜喜愛的,他們先是贊嘆︰

「二殿下與天驕公主倒是真真親近!」

「可不是麼?傳言二殿下手臂上有道細疤,便是幼時為救墜馬的天驕公主落下的呢!」

「我倒覺得,咱們二殿下是真真清逸非常!今日這南城門,前有王家三郎,後有公子沐笙,想到明日,便可成為各國皆知的名景了!」

「這周氏天驕不出幾年定能艷冠天下群芳,怎不把她也算進去?」有弱冠郎君在一旁附和。

「也是了,三郎神姿高徹,如瑤林瓊樹,自然是風塵外物。二殿下龍章鳳姿,若精金美玉,實是寬宏君子。這天驕公主嘛,秀智清艷,神色炯澈,再過個一兩年,必然會是絕代佳人。」

正議論著,再听公子沐笙很是講理,當眾便責怪了周如水,更要責罰她。又見周如水梨花帶雨,好不可憐。反倒都覺得公子沐笙是有些小題大做了,便都又不禁得生出了惻隱之心,他們道︰

「只是現下,這周氏天驕哭得太甚可憐!」

「便是看著心下也是犯酸……」

漸次,人群中,更有郎君姑子朝公子沐笙喊道︰

「二殿下,您這回便饒了千歲可否?」

「公子沐笙不是向來都寵妹無邊的麼?如今怎時這般凶惡?竟要罰這可憐的小姑子遍遍抄寫經文了!」

「二殿下,汝妹哭得甚可憐,怎不憐稚女年幼呢?」

「是啊!瑯琊王三是何等人物,自是不會與小姑子計較的,二殿下您還要重罰,實是不懂憐香惜玉啊!」

見眾人這般,王玉溪微微一曬。

莫不是這事實屬意外,他的行蹤也與周氏無甚瓜葛,王玉溪真會覺得,這次第太過蹊蹺,這些個議論的人里頭,有他公子沐笙尋來的托兒。

想著,他抬起眼再次看向了周如水,卻見她立在公子沐笙身後,盈盈如水的眸中猶帶濕意,這一刻,她只專注地盯著公子沐笙,對旁人全是視若無睹。

見此,王玉溪收回了目光。他淡淡一笑,如春水般的眼底流轉起熠熠光華,溫雅而又從容地說道︰「小公主性真,言語間亦聰慧過人。溪此番,倒托公主之福得了片刻安寧,何來責怪之言?」說著,他又清淺一笑,悠然嘆道︰「少年時,志要果銳,氣要發揚,不越于禮足矣!不必收斂太早?小公主性真慧黠,實是喜人,亦是難得。」

他如此一言,不但言說了他不怪罪她,更是替周如水正了名,道她的行事雖是任性了些,卻也正符合少女心性,是頗為喜人,無需詬病的。這話一出就不光是諸事揭過這麼簡單了,更是替周如水掩住了日後的悠悠眾口。這以後,便是有誰要再談論今日之事,因王玉溪的庇護贊言,他們能夠談論的也只是事,而不是周如水了。

王玉溪此言的意圖,公子沐笙自然心領神會,他深深地盯了王玉溪一眼,眉頭一軒,便朗笑著朝王玉溪又是一禮,極是認真地再次說道︰「今日承溪寬達,笙銘記于心。來日必過府言謝,就此別過。」

語罷,公子沐笙轉身便了命僕從將車馬引來停在了周如水身前,待他親自扶著周如水登上了馬車,便也翻身上馬,領著一眾人馬朝宮城揚鞭而去了。

苑中,侍衛僕婦均隱在暗處,見公子沐笙領著周如水走來,僕婦們盈盈一福,卻都未發出半點聲響。

彼時,初春的明麗晨光漫漫地撒在地上,四周都靜寂得只有風聲和水流聲。

他們走近時,便見水邊整齊的草地上,王玉溪正背對著他們獨倚在金絲楠木制成的木輪椅上。他的背影挺拔俊秀,月白的深衣叫他的身影在竹影青翠間仿若褪了色的水墨畫,清風一吹,他也好像會隨風飄遠了似的。

望著這樣的背影,周如水怔了怔,不知為何,她想到了孤寂。她竟然,在名滿天下的瑯琊王三身上看見了孤寂。

他們的到來叫王玉溪微微一動,木輪輕響,他緩緩轉過了臉來,略彎的唇角微微掛起一抹清淺柔和卻又散漫的笑意,靜靜地看向了他們。

周如水正盯著王玉溪的背影發呆,不妨,便直直撞上了他的眼,撞上了他如畫的如夜空般深邃的眸子。他的眸子靜得出奇,姿態端方如玉,盈貴如月。卻,他如玉的面上蒼白得不見血色,全是半點也不作假的虛弱病態。

卻,更讓周如水疑惑的是,前歲她見他時,他半點也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樣!可為何這才幾個月不見,他便虛弱至此?難不成,他還真患了風痹麼?可那不是老兒才會患的病麼?他還未及冠罷,怎麼能患那樣的病癥呢?

周如水心中詫異,不禁就走得比公子沐笙還快了半步,直到走近,她才微微一滯,忙斂了眉目,靜靜退回了公子沐笙身側。

見到這樣的王玉溪,公子沐笙卻未有半分驚詫。他淡淡笑著,朝王玉溪施了一禮,靜遠的目光淡淡滑過他的臉,便看向了他身側幾上的棋局。待看清了那棋面,公子沐笙的眸光便陡的一亮,他欣然地笑道︰「溪好雅興,此局可是千層寶閣勢?」

千層寶閣勢是圍棋中極難的一種殘局,棋路峰回路轉,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花五聚六,復雜無比。若不是棋中高手,絕對參不透其中三味。

「正是。」王玉溪頷首,他微微一笑,亦是興味地說道︰「笙可願與溪對弈一局?」

對上他的邀約,公子沐笙很是不客氣,他還了禮,便徑自在上首坐下,直截執起了黑子,笑道︰「請罷。」

見他如此,王玉溪亦一派從容地執起了白子,待公子沐笙開局後,他也落下一子。抬起手時,他的眸光卻忽然一滑,看向了坐在公子沐笙身側榻幾上的周如水。

他溫和地看著周如水,忽的,微微一笑。

他朝她一笑,俊臉柔膚,烏眉靈目,風姿高雅似晶瑩玉樹。周如水卻因此而愣住了,半晌,她才紅著耳根,後知後覺地朝他赧然一笑。

見她這般反應,王玉溪莞爾。他深覺得,這周家的小公主可是有意思,內里明明裹著刺,卻是幅萬年不變的純良樣。說她是裝的罷,她的眼里又總透著汪清澈純淨的湖水。這樣的世道,那樣的出身,眼神如此干淨實是不易。

他又想起了那日南城門前的相遇,她道她心悅于他,聲音嬌嬌軟軟,清脆中又帶著顫抖,實是悅耳得叫他心中的惱意都被撫平了。他饒有興致地掀開車簾,想仔細瞧瞧小五口中的這位「阿姐」,卻見,她顯然是被他怔住了,那模樣哪里是驚喜,根本只有錯愕。

被擠上車來後,她與他離得那麼近,可她卻是直視了他一會後,便心無旁騖了。她的脊梁挺著筆直,模樣卻還是嬌滴滴的,好似他會欺負了她似的。

卻結果,反是她「欺負」了他。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當著他的面仗了他的勢。前一刻,當著眾人的面數落劉崢時,她驕貴得很。可車帷一落,對上他時,她卻透著股委屈。那委屈直叫他哭笑不得,她卻還壞得明目張膽地與他講起了歪理,那模樣,直是一副不知從哪兒學來的江湖痞氣。彼時,想著小五還需在她身邊待上幾年,他便隱隱覺得頭疼。

後頭她還嘟嚷︰「女君,千歲,殿下,他們都是這般叫我的。從不曾有誰,像三郎一般喚我小公主。」

其實他也想道,他游歷天下,從不曾見過她這樣的女君,這般的公主。

為此,他不得不也在華濃宮用間(間諜),得到的消息與他猜的一般無二,這不是公子沐笙的計謀,她確實是誤打誤撞巧遇了他,也確實是將他做了擋箭牌。這般想想倒是好氣又好笑,她兄長極力拉攏他做幕僚,她卻忙著得罪他。而且,她好似一點兒也不懼他。

可她真的傾慕他麼?傾慕他的姑子太多了,他都記不清了。但被傾慕是怎樣的滋味,他卻是曉得的。在他看來,她根本對他毫無心思,不光如此,怕還是避他不及的。

就如這會,他們棋上對弈。她只是笑意盈盈地瞧著,雙髻襯得她的瓜子臉尖尖小小,她不時看看他,不時又看看周沐笙,那模樣頗是認真,也很是靈俏可愛。但王玉溪只瞧了她一眼,便曉得她在一心盼著自個的兄長贏。只要棋面一現焦灼,她粉色的菱形小嘴便會抿在一處。與他的目光相踫,她更會心虛地垂下眼去,好似那般,她細長濃密的眼睫就能掩蓋住她全部的小心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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