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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浪成微瀾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此為防盜章所有人都被周如水淒烈的哭聲震住了,侍從們無不小心翼翼,圍觀的姑子郎君們也不時偷偷瞅來,滿是好奇不解和探尋。

公子沐笙看著自家阿妹頃刻間便哭成了淚人很是疑惑,他翻身下馬,抬手便摟住了哭得哆哆嗦嗦的周如水,見她梨花帶雨好不可憐,心下也隱隱生出了幾分惱意。當把周如水護在懷中遮擋住了旁人的視線後,他的目光才淡靜地看向安坐在車中的王玉溪,這一眼有疑惑,也有質問。

王玉溪也正看著他,對上他的目光,他挑了挑眉,亦是不解地搖了搖頭。

如此,公子沐笙也是無奈,他輕輕摟著周如水輕拍著她的後背,話雖嚴厲,語氣卻溫和得好似輕聲哄教,他道︰「可是知錯了便這般耍賴?小姑子不害臊,汝身為貴女,卻當街攔車,沖撞高士。罰抄經文千遍已是從輕,如此卻還哭鬧,是想受重罰麼?」說著,他掏出巾帕拭了拭周如水腮邊的淚,瞪著懷中正縮著鼻子的小姑子,低低地惱道︰「莫哭了,丑死了。」

周如水哭得抽抽搭搭地癟了癟,亦是惱道︰「吾與兄長可有三分像呢!哪里會丑?」

聞言,公子沐笙直被她氣笑了,他抬手用力地揉了揉周如水的發頂,直朝她悄悄眨了眨眼,才將巾帕塞進了她的手中,直截把她推去了身後。

因他將她推開的動作,周如水登時便僵住了,她睜著淚汪汪的眼楮,一動不動地望著公子沐笙寬厚的肩背,默默嘟著嘴垂下了眼,直像一只受盡了委屈的幼獸。

這時,公子沐笙已再次看向了王玉溪,他上前一禮,半個身子都擋在了周如水身前,微微一笑,便朝王玉溪緩緩地說道︰「吾妹頑劣,今日之事,望溪勿怪!」

眾人見公子沐笙與周如水那一番互動,早就心聲艷羨了,都覺得天家的這一雙兒女,郎君俊秀高貴,女郎嬌俏美麗,真真是再沒有的奪目逼人。

世人總是對美的事物憐惜喜愛的,他們先是贊嘆︰

「二殿下與天驕公主倒是真真親近!」

「可不是麼?傳言二殿下手臂上有道細疤,便是幼時為救墜馬的天驕公主落下的呢!」

「我倒覺得,咱們二殿下是真真清逸非常!今日這南城門,前有王家三郎,後有公子沐笙,想到明日,便可成為各國皆知的名景了!」

「這周氏天驕不出幾年定能艷冠天下群芳,怎不把她也算進去?」有弱冠郎君在一旁附和。

「也是了,三郎神姿高徹,如瑤林瓊樹,自然是風塵外物。二殿下龍章鳳姿,若精金美玉,實是寬宏君子。這天驕公主嘛,秀智清艷,神色炯澈,再過個一兩年,必然會是絕代佳人。」

正議論著,再听公子沐笙很是講理,當眾便責怪了周如水,更要責罰她。又見周如水梨花帶雨,好不可憐。反倒都覺得公子沐笙是有些小題大做了,便都又不禁得生出了惻隱之心,他們道︰

「只是現下,這周氏天驕哭得太甚可憐!」

「便是看著心下也是犯酸……」

漸次,人群中,更有郎君姑子朝公子沐笙喊道︰

「二殿下,您這回便饒了千歲可否?」

「公子沐笙不是向來都寵妹無邊的麼?如今怎時這般凶惡?竟要罰這可憐的小姑子遍遍抄寫經文了!」

「二殿下,汝妹哭得甚可憐,怎不憐稚女年幼呢?」

「是啊!瑯琊王三是何等人物,自是不會與小姑子計較的,二殿下您還要重罰,實是不懂憐香惜玉啊!」

見眾人這般,王玉溪微微一曬。

莫不是這事實屬意外,他的行蹤也與周氏無甚瓜葛,王玉溪真會覺得,這次第太過蹊蹺,這些個議論的人里頭,有他公子沐笙尋來的托兒。

想著,他抬起眼再次看向了周如水,卻見她立在公子沐笙身後,盈盈如水的眸中猶帶濕意,這一刻,她只專注地盯著公子沐笙,對旁人全是視若無睹。

見此,王玉溪收回了目光。他淡淡一笑,如春水般的眼底流轉起熠熠光華,溫雅而又從容地說道︰「小公主性真,言語間亦聰慧過人。溪此番,倒托公主之福得了片刻安寧,何來責怪之言?」說著,他又清淺一笑,悠然嘆道︰「少年時,志要果銳,氣要發揚,不越于禮足矣!不必收斂太早?小公主性真慧黠,實是喜人,亦是難得。」

他如此一言,不但言說了他不怪罪她,更是替周如水正了名,道她的行事雖是任性了些,卻也正符合少女心性,是頗為喜人,無需詬病的。這話一出就不光是諸事揭過這麼簡單了,更是替周如水掩住了日後的悠悠眾口。這以後,便是有誰要再談論今日之事,因王玉溪的庇護贊言,他們能夠談論的也只是事,而不是周如水了。

王玉溪此言的意圖,公子沐笙自然心領神會,他深深地盯了王玉溪一眼,眉頭一軒,便朗笑著朝王玉溪又是一禮,極是認真地再次說道︰「今日承溪寬達,笙銘記于心。來日必過府言謝,就此別過。」

語罷,公子沐笙轉身便了命僕從將車馬引來停在了周如水身前,待他親自扶著周如水登上了馬車,便也翻身上馬,領著一眾人馬朝宮城揚鞭而去了。

初始,周如水也是听他的話的。但抵不住這皮笑肉不笑的伴讀總是嚴苛,他又事事都比她學得快做得好,久而久之,一來二去,小姑子心中的怨念實在太多,終于還是爆發了。

那日,謝蘊之一筆字得了滿堂彩,周如水卻是挨了先生的訓,要被罰寫千遍。小姑子心氣高,又心急,下了功夫卻不得好,本就力不從心氣急敗壞,再被謝蘊之冷著臉居高臨下地筆劃,登時就惱了。惱急了的周如水拿著硯台啪一下就砸向了謝蘊之的腦門,那一下沒個輕重,確實是下手狠了。謝蘊之也從不是個心善的,登時,他怔了半晌,撲上去就狠狠咬住了周如水的手腕,冷厲的眼神嚇得小姑子放聲大哭。

事後,婁後心疼女兒,面上雖和和氣氣溫文大度地親自賠禮,內里卻也是惱謝了謝蘊之的。思來想去,她終是免了謝蘊之的伴讀身份。自那以後,謝蘊之與周如水之間就再沒了好臉色,一路以來都是打打鬧鬧,爭鋒相對,少不了互相膈應。

幾年前,謝蘊之還曾寫了一首打油詩,內容便是直指周如水的,他道︰「萬事她皆對,苦怒不敢言。橫眉遭冷語,厲聲遇報復。」氣得周如水直跳腳,回罵他︰「食古不化臭石頭,睚眥必報小心眼。」公子沐笙那時就笑周如水,道︰「阿妹,你這句子對得忒不工整了。」白仗了謝蘊之的士氣。

但那時,二人雖不和睦,卻也是青梅竹馬,朝夕相處中是存了真感情的,再不濟,也可算是一對歡喜冤家。二人真正成了冤家對頭,變得井水不犯河水是自謝姬入宮以後。從那以後,謝氏水漲船高,因立場不同,謝氏與婁氏,謝蘊之與公子沐笙就此便斷了親厚,變得渭涇分明,爭鋒相對了。

謝姬的掌事女官習秋是她從謝府帶出來的老人兒,習秋听了外頭的傳信,忙不迭便入了正殿。

彼時,謝蘊之正在面無表情地復述著謝潯叫他傳的原話,他聲音低低,無喜無怒地說道︰「父親讓我轉告你,你若實在爭不過,他會再想旁的法子。」

謝潯的意思是,她若再沒有法子復寵,謝家就會再送旁的姑子入宮來分寵。絕不能叫帝王的恩寵,全被長公主岱送進宮的美人霸了去。

這話忒的不留情面,聞言,謝姬果然冷了臉,她千嬌百媚地舉起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摜,諷笑道︰「君上才幾日未來我這,謝氏就要內訌了?難不成父親糊涂,你也跟著糊涂?送新人進來?父親想送誰來?是阿七?還是小十?他是否忘了?我自小就霸道慣了,可容不得旁人騎在我頭上撒野。」謝姬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她不會就這麼坐等著長公主岱送入宮的美人真真騎在她頭上;二是謝氏在宮中這條線,她容不下旁的姑子來佔。若是家族有意再送人來,她也照例不會給她們好日子過。

謝姬的怒氣叫隱在暗處的僕婢都是一激靈,唯有謝蘊之不動聲色,他似是早已料到了她的反應。他依舊冷冷的,淡淡地瞥了眼謝姬,那一眼很涼薄,仿佛折射出了冰冷的光芒,又仿佛有種懾人心魄的威壓。

因他這一眼,室中靜得可怕,幾乎落針可聞。

習秋就在這時莽撞地突兀地闖進了室中,她見狀也是一擰,對上謝姬惱憤的眸光,忙是施禮,戰戰兢兢地將公子沐笙領著周天驕去了瑯琊王府,拜訪瑯琊王三的事兒轉述了一遍。

她的話音方落,謝姬便眯著眼擺了擺手,她抬眼朝謝蘊之看去,見他依舊神情冷峻,她輕輕一笑,神色一轉,又恢復到了方才儀態萬千的模樣。她猩紅的手指甲扣著婢女重新斟好的茶杯,笑吟吟地睨著謝蘊之,語氣卻十分譏諷地說道︰「阿弟啊阿弟!原來你是真糊涂了,你倒說說,就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周沐笙怎麼忽然就和王三走得這般近了?」說著,她慢慢地啜了一口茶,咬著牙繼續說道︰「父親與其急著管後宮的閑事,倒不如看顧好周沐笙的動靜。婁後雖去了蘭若庵,周天驕卻還算是個美人。他若是用這個親阿妹做子籠絡了王氏一族,勢必會實力大增。到時,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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