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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最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的靈魂竟然還在身體里面。他不入冥界,也不作惡人間,似如陷入深眠一般。

難道,曾經有高人相助?

「我跟你講個故事,如何?」她有些冷,所以往他懷里靠了靠,「謝白,我想這個世界,真的從來都不會缺少傳奇。傲骨柔情,江山美人,只是為什麼那些天地都動容的故事,大都是個悲劇呢。

「因為上蒼很公平,大多數人一生都不會有這樣的體驗,所以他們也能夠順遂到老一生無憂。」謝白將下巴擱在她頭頂,兩個人似乎已經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一般,「不是說要講故事嗎。說吧。我听著。」

雪山之外,依然是藍天白雲,陽光正好。

其實很多人根本都不能理解這京城又不是冷帶地方,更與雪原距離千里之遙,這里怎麼會有一座終年不化的雪山?

可是整個帝國的百姓們都堅信,在他們有憶的時候,這里的雪山便一直存在了好多年了。

那一日的天氣和往常一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雪山上的天空,就是有人覺得特別藍,像是那種被大雪洗刷後的大地,總讓人覺得現世安好。

人們當然不會知道,當時在那現世安好的天空下,有幾百號人磨著刀靜待著山上的兩個傷殘病號,乖乖的束手伏誅。

故事里,那個少年眉眼都帶著江南最溫暖的陽光,那像是太陽最干淨的時候留在人間的種子。

他的皮膚很白,眼楮是那種少年的雙眼皮,少年的模樣是那種溫柔的,干淨的,像是那種沒有人打擾的深山老泉。

那種任何人見了都會被誘惑的模樣,曾經有人說,他是佛。

可是,佛在想象里,而少年卻在現實世界里。

他是畫中人,畫中人似他。

少年很出眾,卻從不顯得特別。他從不招惹任何一個人,對鎮子上的人們也都和謁溫暖。那個時候整個小鎮子上的人們教育自己的孩子,以他為榜樣。

兒子要像少年一樣,知學達禮,識文段字,無論富貴貧無,都不要像那些不知事的混混學習。女兒便告訴她們,嫁人就要嫁少年一樣的人,哪怕他未必會真心愛你,可他只要承諾照顧你,一生都會遵守。

那個被所有人默默捧上天的少年,卻只是遵守著普通人的生命軌跡,從來不會顯得出眾。在那個溫暖的少年身上,老天給他的優待似乎並不重要。

少年起先並不住在那個小鎮,他像是在不經意間便從平上上鑽出來,可是誰都不會懷疑這個少年的出現是心存惡念的。他太溫暖太干淨了,對著誰都會笑著喚你一聲,叫你一天心里都是甜的。

少年的家境想來不錯,所以他住的宅子也有幾個下人,卻從來看不到宅子里有長輩出現。

小鎮子上的人發現少年似乎還有一個妹妹,不過那女女圭女圭年紀還小,兩個團子梳在腦袋頂上吉女圭女圭一樣。

小姑娘的漂亮一點兒都不比那個少年少,她的眼楮很漂亮,圓圓的,就像是天上被人摘下來安上去的兩顆星星。

兄妹二人來了這鎮子後,原本就嘴碎的婦人們坐到也是打听過的。想不到那個少年一點兒都沒有隱藏,他們本來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家里父親是做很大生意的有錢人。只是父親有錢了取的女子也多,少年和妹妹因為母親過世在大家里無依無靠,被人擠對著就這麼趕到了這個莊子里來。

好在家境本就極為富貴,兄妹二人倒是不少吃穿用度。

少年和他妹妹剛剛進入那個鎮子的時候可著實是讓所有人好生猜度了一番,當時也有些個流氓混混們看那少年神仙般的姿容想要做一些下作事兒的,卻因為宅子里少年花錢養的幾個下人都有些腿腳功夫而沒能下手。

後來大概是那個少年的品行實在是太好了,所以竟然慢慢就沒有人去找他們的麻煩。

那個少年的好,並不會給別人造成任何的不愉快。你想要超過他,他不相爭不相爭認,卻總能讓人在輸了的時候心服口服。你想對他作些下作事,你還只是有那麼個念頭,就會因為那個少年的干淨而覺得自己太惡毒就自己放棄了。

可是那個少年也有一個毛病,他極度寵家自己的妹妹。

人們最大的猜測便是兄妹二人被家族趕到此地無依無靠的,他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郎,自然要擔負起做為一個兄長的責任,對自己的妹妹多一些照顧。

帝國西南距離京城已經極遠了,這里大概是山高皇帝遠,所以即使是深處于混亂世道,也因為其地理位置而難得地有一絲現世太平。

兄妹二人搬到這鎮子很長一段時間都表現的相當低調,這樣的低調果然讓他們從此不再被人所注意。

宅子不大,但是主子不過是個帶著小妹的十來歲小少年,所以加上幾個奴人倒也剛好。

幾個下人都是少年隨意在外招來的,並不特別,唯一一個親近的卻是他父親的手下。

這個人一路將他們兄妹二人帶到此處,並且一直在打听他們兄親的消息。

「哥哥,叔叔,你們在說些什麼啊,我也要听。」

正是春季,一年中最好的季節,外頭的陽光極好,花也開的嬌媚迷人。小姑娘從小在京城里,哪里見過這南國的風光,一下子吵著要去抓蝴蝶,一下子吵著要去放風箏,這回兒玩兒累了才跑回來,滿頭大汗地模樣也是極可愛的。

她一下子跳到三個人旁邊的石椅子上,兩條小短腿在上頭晃晃悠悠地,「我听到你們兩個在說話,就跑過來了。」

「我們在說爹爹呢。你想知道什麼!」旁邊的男子出聲想要阻止少年說出更多,他卻朝著那男子搖搖頭,順著妹妹的話說下去,︰「你想知道什麼,哥哥都可以告訴你啊。」

少年眉眼極為溫潤,小姑娘忍不住懷疑,「哥哥,你是玉做的麼,怎麼看著像玉塊兒似的。」

孩子的天真之語引得少年呵呵兩聲笑出來,「那,哥哥是玉做的,你是什麼做的?」

呃?小姑娘轉不過彎來,看自家漂亮哥哥朝著她眨眼楮,明白自己被耍了,一瞪眼,「哥哥壞,你轉移話題。」

小丫頭到挺聰明。

「那你說,你想知道什麼,哥哥自然都會告訴你的。」

「我們的爹爹,是一個爹爹嗎?」

「好吧,自然是一個!」少年和中年男子對視過後,忍不住揉了下太陽穴,這是幾條代溝來著。

「哦,人家都說你太好看了,我要確認一下嘛。那你說,我們的爹爹到底是干啥的呀,為什麼從來不來看看我們。」

當然不是我們,而是我。

小姑娘用詞不太準確,可少年也不好糾正。

「我們的爹爹是生意人呀,你忘記了,哥哥那日當著幾位嬸子可都說過的呢。」

「哦,就是娶了小老婆所以把我們趕出來了呀!」小姑娘拿少年的話堵他。

少年一揶,伸手在小姑娘的鼻尖了一下,「小淘氣,敢和哥哥嗆了!」

那語氣里全是寵溺,哪里有半分責備。

少年本來以為她還會問更多,小姑娘卻覺得自己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了,「無妨,左右爹爹身邊肯定有那麼多孩子,反正不少我吃不少我穿的。我有哥哥,也是極歡喜的。」

她從小便沒有養在父親身邊,因此對于所謂的爹爹並沒有太深的感情。少年無法,只能嘆息,「嗯。」

想來他們的父親也是希望小姑娘能夠快快樂樂地長大吧,既然如此,有些東西還是不要告訴她的好。

小姑娘剛剛玩兒的明明滿頭大汗,現在坐了一會兒又停不住了,「哥哥,我們去抓蝴蝶呀,剛才抓了好久都沒抓到。你動作快,肯定能抓到的對不對。」

原來他的動作敏捷對小丫頭而言只有抓蝴蝶這用武之地了,少年失笑,還是寵溺地應下來。

一旁地中年男子看著少年和小姑娘離去,不免嘆了兩口氣。明明都是兩個好孩子,卻何以要承受這些,哎,都是這混賬世道。

南國的風溫暖,又干淨,用力去嗅甚至能夠聞到陽光的味道。少年看著唯一的妹妹毫無憂愁地奔跑在陽光下,他就覺得生活還是有希望的。

但願父親,能夠回到他們身邊來。妹妹那麼可愛,他要回來看著自己的女兒,守著她成長的吧。

「哥哥,你在想什麼呢,快過來啊。」小姑娘明明是想著要出來抓蝴蝶的,可是看到外頭的一堆孩子在那兒玩兒,她心里也癢癢起來,「我也要玩兒。」

她個子矮,爬不上樹。

那些孩子都是鄉下的,家里人管的不嚴,從小便都生的猴一樣,哧哧兩聲就上去了。

少年站在遠處,目光是清澈干淨的,好像他永遠都是那麼地干淨,「你想爬樹?」

「嗯。」小姑娘的眼楮滴溜溜地轉,「哥哥,你教我啊。」

樹上,那些孩子大概沒想到這個小丫頭不玩兒過家家這種游戲居然跟他們這群人一樣喜歡爬樹。而且他們看到那個神仙一樣的少年朝著他們過去,都傻眼了。

鎮上的人但是家里有孩子都把這個少年做榜樣,因而這些孩子都認識他。大家都喜歡這個少年,因為他是真好看,可他們也有些排斥這個少年。無論他表現的多麼正常,他們就是能夠從這個少年身上感覺到那種不似人間煙火的東西。

他像個神,神怎麼能和他們這凡夫俗子在一起。

那些孩子臉上的表情都很驚彩,可樹下的小女娃卻根本看不明白,還在一個勁兒地叫那個神仙一樣的少年。

這這這……

少年很快來到女娃身邊,「你太小了,不適合爬樹。你想和他們一起玩兒?」

少年敏銳地捕捉到了小姑娘一閃而過的羞澀,于是笑了,「這有何難。」

不過是些半大的小屁孩,他牛鬼蛇神堆里照樣全須全尾地活下來,收服不了他們麼,「你們下來,爬樹有什麼好玩兒的。我教你們些新鮮玩意兒。」

那棵樹很大,上頭足足裝下了十來個孩子,全都是小男生。他們大概是被少年的笑容引誘了,全都極听話地從樹上跳下來,「哥哥,你說的是真的?」

「不騙我們?」

「自然是真的,只要你們保證以後都帶著我妹妹一起行動,別人欺負她你們都要保護好她。」

「好!」

小女娃雖然比他們都小,可是小人兒精力十足,看著總覺得該是個富貴人家的寶小姐兒,他們自然不會欺負了的。

幾個孩子爭相表忠心,少年笑了,「行,那現在我來教你們打球,好不好。」

也許是男孩子天生的競技精神,他們骨子里便有那種爭強好奇的因子,即使這些孩子都不過半大。

少年教幾個孩子互相搶球,教他們什麼競技,教他們要贏,可他也教他們要尊敬對手,要光明磊落。

總之,少年真的就像是神之子。

他身上,沒有黑暗,所以不會傳遞黑暗。

小女娃也想打球,可她穿的太干淨了。他們都是野慣了的孩子,身上從來都是穿著最髒的衣服,這樣家里人也不必太麻煩清洗。可是這個小女娃卻和他們都不一樣,且不說她是個姑娘家家的,她穿成這樣也不是打球的啊。

有孩子沒忍住把這個想法給表現了出來,那少年愣了一下,忽然看了眼自己的小妹妹。她根本什麼都不懂,只是因為終于有了新玩伴而無比雀躍。

他二話不說,當著那些孩子的話從地上抓了一把泥巴,把那小姑娘的衣裳也弄成了跟他們一個德性。

「!!!」

神仙啊,高冷啊,階級啊,連性別啊,都因為這美少年的動作而見了鬼。

那些見識過了此舉的孩子無不被那少年收得服服帖帖的,即使在以後的很多年里經歷了風雲變換蒼海桑田,他們也會記得在南國某個不具名的小鎮上,曾有姿若天人般干淨溫暖的少年,把他們看成這世界眾生里平等的一員。

少年收服了那些孩子,以平等和佛的博愛為他的小妹妹刻了數個真心的玩伴。

那種以心換心的干淨,是虛偽之人做不出來的。

有了玩伴,小姑娘在小鎮的生活便精彩得多了。鎮子上的人都知道他兄妹二人雖然生于富貴人家卻不是受父親疼愛的孩子,因此大家也不會把錢財一事打到他兄妹二人頭上。

隔了幾日,京城終于有消息了。

「公子,老爺他……回不來了。那邊傳來的消息,是老爺和夫人……還有合府上下,都沒能逃出來。本來這消息應該早些來的,可是這地方太偏僻,而且還要防著被八王爺的人查到。所以,耽誤了些時間。「

中年男了站在少年身側,聲音里有難得壓抑的絕望,「公子!」

「是……什麼時候。」少年眺望著遠方,想看清楚那里都有什麼,可是最終他發現自己什麼都看不到。

「月底。」

月底啊,那不是他們來這兒不久的時候嗎。

父親,你竟是早知道自己的結局。

少年眼前一片模糊,他發現自己的心髒不知怎地,居然像是那破舊的窗戶紙一樣。有人在上頭捅了個洞,所以冬天刺骨的風不要命似地往里頭灌。

「公子,你……一定要保重。」中年男子的聲音有些哽咽,「老爺是個好人,遭遇這等不幸,實在是天道不公。我相信,那惡人自有報應。」

「若真是有報應這一說,天道何來不公。」少年淡淡地嘆息,「福全叔,以後,照顧好我妹妹。她還太小了,不足以于這世間立足。」

那一年,前世的付葭月才六歲。而她的哥哥,也不過十三而已。他身量較尋常孩子高一些,因此大家都以為他年紀頗大,其實哪里有那麼大呢。他才十三而已啊,尋常人家的孩子,甚至還有沒長開的呢。

而他們兄妹,卻已經是只能夠彼此相依為命了。

謝白看付葭月那張臉上的蒼涼,也忍不住糾住了心髒。他似乎能夠想象得出來,那個干淨溫暖的少年,有多麼不容易。

世道無常,人心其實是容不下太干淨的東西的。

「後來呢。」

「後來……」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

只是于六歲的她而言,其實沒有什麼分別。

得到一家被屠消息之後的幾天後,少年非常正式地把毫無世事憂凡的小姑娘拉到自己面前,一本正經地要告訴她一件事情。

「哥哥,你的臉怎麼這麼嚴肅,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事實上,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少年第一次沒有在自己妹妹面前帶上微笑的那張面具,「我有一件事情,仔細想了很久,還是必須要告訴你。」

「嗯,你說吧,我听著。」小姑娘穿著漂亮的裙子,坐在石桌邊。看到上頭有葡萄,她伸手拉到自己面前就往嘴里塞。滿嘴都快是葡萄的滋水。她還是吃的津津有味,根本毫無大家小姐的覺悟。

少年心下作痛,「阿夷,你這樣,我怎麼放心。」

「唔唔……好吃。」

她自然不叫阿夷,不過阿夷是她的小名,因著好听,大家都喜歡叫這個名字。阿夷以為哥哥也想吃,伸手抓了一把遞給他。

「你吃!」!!

少年終是嘆了口氣,「阿夷,哥哥必須要告訴你。我們的父親,被人害死了。還有家人,全都死了。阿夷,以後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

哥哥!

阿夷對父親其實沒有任何印象,她是養在別處的,根本沒有見過那個男人。雖然也因為旁人的閑言碎語有過一些不舒服,可是阿夷後來發現,雖然沒有父親的關懷照顧,可是她卻有了一個世上人都羨慕不已的哥哥。

他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在意她的人。

阿夷覺得,哥哥比父親好很多,所以連那些不舒服都沒有了。

在她眼里,哥哥像是那春天里的風,柔柔的,能夠將人的心都吹散。他也像是那些人嘴里的竹子,綠油油的,好看極了。

幼少的孩子心里並沒有更好的比喻,她只是知道,自己的兄長從來都是那風一樣的人。他淡然,溫暖,不像同齡的孩子一樣,只知道玩。

可是,阿夷發現,他似乎……在哭?

其實少年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可是阿夷就是能夠感覺得出來。她的兄長,那雙溫柔的眼楮里,此時的悲傷化作了淚。

阿夷覺得,哥哥那眉眼間的難過比他嘴里的消息更難過。

其實爹爹和家人死了,她並沒有想象的那樣悲傷。她有哥哥,還有這麼多的小伙伴,她活的好好的,吃的飽穿的暖。

所以,阿夷並不覺得自己應該為了那個尚未蒙面的爹爹難過。可是哥哥這樣,讓她不開心了。

阿夷忍不住地想,如果哥哥這麼難過的話,還是讓爹爹活著好了。雖然,她無所謂地。

她不知道怎麼安慰自己的哥哥,嘴巴里的葡萄好像也嚼不動了,那只伸出去的手呆呆地留在半空。

少年知道,小女娃這樣的年紀,又從未與家人有過相處,怎麼會知道何謂難過。可是這更讓他心痛如刀絞,若有一天,她長大成人了呢。

八王爺,若是知道他兄妹二人得以逃月兌,他們,又當如何呢。

狡兔死,走狗烹。父親為他盡心盡力,最後落得全家被屠。他兄妹二人也因此流落他鄉,不得安寧。少年伸手抓住小女娃那只髒手,也順帶握住了她手里那些已經捏的不成樣子的葡萄。

葡萄因少年這一抓而爛掉,可是他絲毫都沒有顧忌,「阿夷,哥哥要你記得,父親對你這個女兒,是十分寵愛的。他不見你是有十分的不得已,雖不應該,可哥哥希望你學會理解。他是愛你的!」

那是哥哥第一次和阿夷說起父親,說起他對自己的感受。可是她卻只關注了少年的感情,那分明是淚,而且越來越洶涌。

十三歲的哥哥,在小阿夷面前見第一次流露出真性情。他終于不再是那個佛一樣不會有悲歡的少年,他原來,也不過就是那紫陌紅塵里最普通的眾生。

哥哥,別哭。

阿夷看你哭,也想哭。

兄妹二人,在那一刻悄然間變成了滾滾紅塵里最普通不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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