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月娘狼吞虎咽的模樣,正大口喝著酒的男人皺眉道︰「別光吃飯菜啊,來,喝點酒。」
說著就也替月娘滿上一碗酒。
月娘忙推月兌道︰「不不,不用了,大哥,我這人是滴酒不沾的。」
看著慢慢一碗的酒,月娘有些猶豫。
男子卻是一擺手,不耐煩道︰「哪有男的跟個小娘子一樣不喝酒的?也罷,這不過還是嫌棄我這酒不好呢。」
見此,月娘忙道︰「大哥說的哪的話,小弟喝就是了。」
男子見月娘一口將碗中酒飲盡,大笑地又替月娘滿上一碗道︰「真是好酒量,還說酒量不行?來,再喝一杯。」
月娘喝得太急了,一時有些反胃,打著飽嗝道︰「這是最後一杯了哦,大哥,我是真的不會喝酒,你就放過小弟吧。」
也不是她不會喝酒,想當年在小漁村時,都是她和姥姥拼酒的。
只不過才剛餓了許久,肚子一時還不適應這麼一遭沖擊。
還有一點最重要的就是,她心中還是隱隱感覺不安,現在正是非常時刻,還是得警惕些不出狀況的。
「真是沒趣!」
待得吃飽喝足了,月娘便以勞累為由先去休息了。
這房子並無兩間臥房,月娘便住在柴房中。
半靠在草堆之上,困意便立刻席上,但就算身上黏 的,稻草扎著背部很是不適,月娘卻也是立刻進入了夢鄉。
迷迷 中月娘隱約听到有男子談話的聲音。
疑惑間逐漸睜開眼皮,只听得隔壁廚房中有壓低的男聲。
這房子不是只那男子一人嗎/?
月娘額間不禁冒出了冷汗,忙集中了精神,仔細听著。
車夫捂著被打腫的臉頰爬到男子的腳邊,扯著他的衣擺道︰「焦老大你放過我吧,我也是一時不小心才著了那丫頭的道了。」
高個子又補給了他一腳小聲罵道︰「你還可以再大點聲!」
男子瞪了二人一眼,道︰「算了,總歸這丫頭自投羅網了,你給老子記住這教訓,別沾了什麼屎都要老子來給你擦。」
見焦老大不同自己計較,車夫忙涕泗橫流地感謝道;「我記住了,謝謝焦老大,謝謝焦老大。」
在看到焦老大目露凶光地瞪著自己時,忙放開了手,傻笑著。
焦老大朝高個子說道︰「拿好刀,先去把那丫頭解決掉。」
車夫忙提醒道︰「焦老大要小心點,那丫頭狡猾得很。」
高個子卻是又踹了他一腳道︰「有你這腦袋還怎麼當我們的焦老大?那丫頭早就被下了軟骨散了,這次的劑量足夠她臥床三天三夜了,愣她再長出三顆腦袋都是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的。」
而只是前幾句的功夫月娘就認出了兩人的聲音,想要逃出去時才發現全身癱軟無力,連抬起手都費勁。
繼續听著他們的打算,背後已是浸濕一片。
腳步聲逐漸臨近,死亡的恐懼也逐漸清晰,月娘將手逐漸挪近唇邊,吹出一聲響亮的口哨。
悠揚的口哨聲瞬間響徹整個屋子,停在遠處樹梢上的一只獵鷹忽得拍了下翅膀,在發出尖銳的一聲叫喚後一個轉身便朝著聲源處飛來。
小白?
付銘宇正疑惑間,只見它正朝著前方快速地飛著,他心中一陣驚喜,忙翻身上馬追趕著它。
小白是他送給月娘的寵物,也只有在收到召喚後才會擅自離開。
也就是說,月娘就在附近!
然而,任憑他如何加快馬速,追上小白還是有一定的難度。
死亡前任誰都是會抓住最後一顆救命的稻草的,盡管月娘也知道這希望極是渺茫。
听到這異樣的聲音,三人相顧間已是加快了腳步,一腳便踹開了柴房的大門。
高個子上前就給了趴在地上的月娘一腳,怒罵道︰「賤胚子,又想搞什麼花樣。」
嘴角順著月娘的嘴角流下,月娘笑道︰「你們想玩,我自然奉陪到底的。」
「找死。」
車夫又上前狠踹了幾腳,卻被焦老大叫住。
焦老大上前恨捏住月娘的下巴道︰「那你說說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本和我們玩?」
月娘啐了他一口,冷笑道︰「我自然是打不過你們,不過等待會我的救兵一到,恐怕你們就得被碎尸萬段了。」
焦老大目光立刻變得陰鷙,隨即便狠狠抽了月娘一巴掌。
血液涌動間,月娘只感覺腦中一片空白,就像從高處落下一般,縹緲得不受控制。
揪起月娘的頭發正要下刀時忽听得身後慌忙的聲音︰「焦老大,不好了,付睿淵此刻正抓著大嫂和阿寶,還有兩位哥哥的家眷在城門口喊話,說是我們要是再不交出她,就將她們就地處決。」
月娘眼中瞬間又發出了亮光,原本緊閉的雙眼噌得睜開,笑道︰「你看,早叫你們放了我,現在禍及全家了吧。」
焦老大一把甩開她,站起身,將匕首往地上一扔道︰「殺了她。」
見遲遲沒有人動手,焦老大怒目而視。
終于車夫跪著爬過去求道︰「焦老大,不可啊,我們全家都在他們手中,要是她有什麼閃失的話,不僅我們活不了了,就連小娘們也要跟著遭殃了。」
焦老大朝他心口處狠踹了一腳,罵道︰「三條腿的青蛙難找,兩條腿的女人還不到處都是?就這麼被這小丫頭給要挾,我以後還怎麼在道上立足?」
見車夫哀嚎著捂著胸口蜷縮著,幾乎動彈不得了,高個子也忙跪下求道︰「焦老大,我那娘們沒隨我過過什麼好日子,我答應過一定叫她享受把富婆的癮的,這要是下手了,我們便陰陽永隔了,我活著還有什麼盼頭啊。」
身邊的幾條狗忽然這般得忤逆自己,焦老大氣不打一出來︰「男人要想干一番大事業,就不能被娘們給托住,你們這一群孬種,你們不動手我親自動手。」
見焦老大抬腳就要朝月娘逼近,稍稍緩過勁來的車夫便又連忙撲過去抓住他的衣角求道︰「焦老大,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吧。」
焦老大氣得幾乎想要將他們讓人碎尸萬段,一腳便又將車夫踢飛到一米遠處,車夫本就沒恢復過來,如今又毫無防備地撞到牆上,頓時氣血上涌,吐出了好大一口鮮血。
鮮血砰漸到焦老大的衣角處,焦老大指著他們恨鐵不成鋼道︰「你們是要造反嗎?別忘了當初是誰將你們從死人堆里給拖回來的。」
見焦老大戾氣不似剛才,高個子又忙撲上前去︰「既然當初人了你當老大,你便是我們一輩子的焦老大,焦老大,你也知道,這些年我們都是衷心耿耿地跟著你,不曾有過什麼請求,就這次,這一次,求求你,救救我婆娘吧。」
「找死。」
一腳又是將高個子踢飛。
高個子卻又仍不死心,再度爬上前來抱住焦老大的腿阻止道︰「焦老大,我們跟了你幾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放過我們吧。」
焦老大冷笑,腳間力道卻是不減︰「放過你們可以,但這丫頭今天是非死不可!」
胸口處又遭受一擊,高個子卻是抱得更緊了,頓時淚流滿面︰「焦老大,你這是把我們往死里逼啊。」
焦老大另一只腿腳尖往地上一劃,原本躺落在地上的匕首便重新落入他的手中。
焦老大抬手就要把匕首刺向月娘,卻又被車夫抱著手臂,絲毫動彈不得。
車夫大聲說道︰「焦老大,我不會讓你動手的。」
聲音中卻是底氣不足,可以听出他這是受了很嚴重的內傷。
月娘也是看不下去了,雖然知道他們這麼幫她不過是因為父親抓了他們親眷的緣故,但這麼慘烈的場景落在眼里,愣是誰也是會動了惻隱之心的。
見焦老大又要對他們拳打腳踢了,月娘忙呵道︰「他們是你的兄弟。」
焦老大卻是冷笑道︰「兄弟?有兄弟這麼忤逆大哥的嗎?」
「滾開!」
焦老大一腳把高個子踹開,手臂又是一轉,匕首已經反手刺進了車夫的肚中。
兩人皆是倒地不起了。
焦老大勾起嘴角冷笑,握著刀一步步地向月娘逼近,眼中帶著深入骨髓的笑,比地獄的修羅還要可怖。
握著刀柄的手緩緩抬起,斜射入的銀白月光照在刀身上反射到他的臉上,讓月娘看清了他幾近癲狂的表情。
月娘想後退,卻是絲毫動彈不得。
刀尖帶著凜冽的刀風向她刺來。
月娘慢慢閉上眼眸,明明嘴角還掛著笑,眼角卻是滑落下了一滴淚水。
就要結束了嗎?那姥姥該怎麼辦?沒了她,就只剩姥姥一個人了。
雖然,現在想來,離去也許也是個好選擇。
然則,當劍尖離她只剩一根手指的距離時,月娘不但沒感受到刀破皮膚的感覺,反倒听到一聲驚 ︰「這是什麼鬼東西,滾開。」
隨即刀身落地的清脆聲響中還夾雜著鷹叫。
小白?
月娘 地睜開眼,只見小白此刻正叼住焦老大的衣領,雙腳則踏在他的頭上,不斷撲騰著翅膀。
尖銳的鷹叫聲充斥著焦老大的耳膜,他被小白的力道帶得身體不穩,七歪八倒地找不到平衡點,所聞所見還盡是羽毛。
不禁怒地隨手亂揮舞起來,怒吼道︰「給老子滾開!」
小白被他饒了幾下,嗚咽著撲哧著翅膀飛開了。
趁這間隙,焦老大連忙將腳底的匕首撿起,目露凶光地又朝月娘逼去。
然則這時小白卻又撲身上來。
但焦老大此刻又怎會怕它?不過一個揮手間已然將匕首刺進小白的翅膀中,鮮血噗地噴涌而出,瞬間浸濕了它的白毛,一派鮮紅。
然而小白卻是絲毫沒有畏懼的神態,更加 烈地朝著焦老大撲去。
又是一刀刺進了小白的翅膀中。
眼淚瞬間浸滿了月娘的眼眶,她含 地哭喊道︰「小白,你回來。」
然而小白現在卻像是愈戰愈勇的戰士,哪里還會听月娘的 喚?
抬著受傷的翅膀,小白撲哧的動作還是緩慢了許多,鮮血順著傷口更加 烈地涌出。
月娘哭得更是無助了,終于是服軟地哭喊道︰「小白,求你不要傷害小白。」
一刀入月復,小白終于砸落到地,只是它的眼楮仍然死死地盯著焦老大,似乎想再尋著機會沖上去。
焦老大頭發已是凌亂不堪,衣裳也髒亂皺褶,他睜著通紅的眼楮發了瘋似地對著月娘笑著︰「不要傷害它?那就殺了你。」
一步步朝月娘逼近,月娘終究還是閉上了眼楮,眼角眉梢卻皆帶著笑意,似是自嘲,這下,不會再有意外出現了吧?
小白撲哧著翅膀想要上前,卻怎麼努力只是像蚯蚓一般在地上蠕動。
然則老天總是喜歡同人開玩笑的。
當不想死時,它便制造一切有可能的危險來一步步將你逼向絕望;而當你已將生死看淡之時,它又制造一切契機來救贖你。
正當焦老大的匕首刺進月娘的脖頸時,半掩的門便被一下踹開了。
焦老大听得這巨響,忽得一驚,宛若從夢魘中醒來一般,背後冒著細密的冷汗。
握著匕首便急忙轉過頭去,卻才剛轉動身子,腰間便遭受一個重擊,頭顱 地撞到牆上,鮮血自太陽穴處溢出,瞬間沒了氣息。
見月娘癱軟在地上,周身皆是血跡,付銘宇心底忽然生出極盡的恐懼,眼眶也不禁紅潤了,抱起月娘帶著哭腔道︰「月娘,你怎麼樣?月娘!」
听到這熟悉的聲音,月娘油然而生一種安心的感覺。但她累了,很想休息了,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也便更是想休息了。
隱隱間卻是有種地動山搖的感覺,月娘皺眉道︰「二哥你別晃我,我頭暈。」
卻是連睜開眼的氣力都沒有了。
見月娘答話了,付銘宇頓時破涕為笑,忙道︰「好,我不晃,你別害怕,二哥馬上帶你回家,沒人可以欺負你了。」
又是回家?
月娘心中不禁一陣苦笑。
眼皮逐漸沉重,一抹淚水自眼角溢出,模模 中似又听到有人在喚她,她很想睜眼看看卻是又陷入了昏迷。
這一次,月娘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所有人都來看她了,林夫人也來了。
她的肩上有刀傷,臉上被打腫了留有巴掌印,手上還有繩索的淤痕,還有,咬破的嘴唇。
這個模樣若是落在姥姥的眼中,怕是又要被罵沒出息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