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張大人的人,並未親自出面,而是找的當地山匪。
張大人失蹤,張家人消失,人都不見了,明面未站隊的沈彬卻站出來參張大人的罪,罪名還是牽連九族不得翻身的謀逆,勢必要張大人死了失節,活著也不敢回來嗎?
山匪——主謀——沈家。
而當年被鑿沉的船,守株待兔的水匪,黑大頭透漏的沈家,沒那個能力勾結水匪的沈家,中間是不是也有這一主謀策劃一切?
沈三郎,小妾,淳王管事女兒。
競天手指頭在桌上輕快點著。
衛同見她模樣︰「你想到什麼了?」
「唔。好事啊,不過還得再確認一下才好。你附耳過來,還要你幫忙。」
衛同湊過去,競天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衛同眼楮一亮︰「若真是如此,那岳父大人可以出馬了吧?」
競天道︰「只不過是牽出瓜來,我爹那里還需證據才成。」
衛同笑道︰「這有什麼。只要咱們一確認,我有的是法子找證據。太好了,終于要美夢成真了。」
競天白他一眼︰「千萬要小心。」
「知道,不然我去迎迎張大人?」
競天又白他︰「你是生怕別人不起疑,有那功夫不如跟我好好說說西炎人。」
「對對。」衛同按捺下恨不得把張大人抱回來的激動之心,開始傳授自己的對敵經驗。
隔一日,張大人回了來,被帶到一刀堂。
見到金大人時,他很吃驚,旋即感動,他沒想到竟是老友找人保他一命。
再見到競天,張大人嘴巴都合不攏了。
「這這,這不是…汐兒嗎?」
競天沒易容,只穿了一身男裝。
笑了笑,沒解釋什麼,直接道︰「如今京中局勢張大人也听金大人說了,那張大人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張大人不由去看金大人,納悶,怎麼她喊「金大人」?這不是汐兒?
之前去南方查鹽政,張大人沒見過競天,也沒听過京里的消息,畢竟,自顧尚且不暇。
沉痛開口︰「能有什麼打算?本來還想魚死網破,大不了把手里東西交出去。可如今——呵呵,听說都有我謀反的鐵證了?」
一個謀反之人拿出的東西,誰會信?居心叵測啊。
金大人沉重點頭︰「我相信那是假的。」
可皇帝信不信?或者說,皇帝要不要信?
張大人忽然笑了起來,淒涼道︰「我被皇上逼迫,不得不去查案。可查出來的結果…我擔不起,張家擔不起,我所求不過是家人平安,誰知,他還是不放過張家。」
張大人恨恨︰「我活不成也要拉上他死。」
競天涼涼提醒︰「可惜,你的九族換不了人家的九族。」
張大人沉默︰「你——猜到是誰了?」
「差不多吧,歷朝歷代不都是如此嘛。所謂名臣干吏,不過都是那家人的棋子罷了。」
金大人不由道︰「並不是所有…都如此。」
張大人卻反駁道︰「她說的有何錯?現在想來,我不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說完,站起身,朝競天行了大禮。
金大人眼看著競天就那樣懶散坐著讓都不讓。
「多謝您救張家一命。」
「不用——謝。」
競天的話讓金大人有莫名的不好預感。
「那接下來,你要如何做?」
張大人冷嘲一笑,面上死灰般的平靜︰「恐怕我一出去,就要被扣死了謀反罪名吧?」
競天搖頭提醒︰「不管你出不出去,你都是謀反。」
盡管皇帝知道這是他哪個兒子的伎倆,但為了皇家顏面,張大人手里的東西不能見光,甚至張大人也必須死。
皇子,他這個皇帝能殺得,卻不能被下頭的人干翻。
不然,當初沒人接鹽政差事呢。
張大人,必死無疑,且必然要背著謀逆的名頭,張家人也死定了。
張大人一堵,死寂道︰「我還能如何?」
金大人心有戚戚,老友一輩子為朝廷為百姓啊。
「是不是覺得蒼天沒眼啊?」
「是不是覺得天道不公啊?」
「是不是覺得六月飛雪啊?」
張大人被問的沒了情緒,能不能不要一臉的幸災樂禍?
競天呵呵笑,指指天︰「關老天什麼事啊,說到底,不過是皇帝昏聵。」
金大人恨不得捂他的嘴。
張大人驚得眼珠子都掉下來了。
「放心,我能把張大人弄這來,這里必然是安全的。」
金大人呵呵,真不知道他女兒已經在京城打下老窩了。突然不擔心她去兗城了,突然擔心朝廷會失把米了,怎麼辦?
「張大人,雖然是受金大人所托,但,救了你的命,救了你全家上下幾十口子的命,這謝資——」
金大人眼皮一跳︰「我托的你,我給。」
張大人忙道︰「不不不,當然是我給。」
金大人急的直給他使眼色︰「我給,我給。」這閨女眼都綠了,一定沒懷好意啊。
張大人還當他替他心疼銀子︰「雖然家人離去倉促,但手里還是有幾個銀子的。我來我來。」
金大人都要哭了。
競天笑道︰「張大人,把你手里東西交出來唄。」
啥?
張大人一滯。
金大人扶額,她真的要插一腳?
「本寨主不缺那仨瓜倆棗,只對張大人手里東西感興趣。」
「寨主?」說了半天,張大人還不知道這位什麼身份呢。
「淦州,蒼牙山,競天。哦,現在是從三品武將。哦,還有,你家皇帝為了弄死本寨主,把兗城從州劃淦州了,以後就是我的地盤了,本寨主兼了戍邊大將軍。」
這話里,信息量很大啊,張大人懵了好幾圈,才理順了思路,深深望了眼金大人,意味深長道︰「淦州啊。」
瞧,就說是老狐狸吧,哪像老皇帝那個蠢貨啊。
金大人無力道︰「你不在的時候,朝上發生了很多事,稍後我再跟你說。」
豈知,張大人忽然笑了起來,笑得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淒涼。
金大人臉色難看。
競天冷漠。
半天,笑聲變成嗚咽聲的張大人捂著臉,靜了會兒才放下,悲聲道︰「我便也罷了,張家也罷了。可是,他竟然為了一己之私,生生把一城百姓拋棄了。真是——荒唐。」
是啊,沒人會認為競天能守住兗城,能戰勝西炎人。可皇帝就是做了,還讓衛家軍撤出兗城,都知道他是為了消耗蒼牙山,可百姓呢?手無縛雞之力飽受戰火荼毒的百姓呢?一城百姓的生死,龍椅上的人也看不在眼里嗎?
競天大怒︰「怎麼?張大人是說我競天輸定了?」
張大人呆住,說實話,那張從小到大看熟了的臉,突然擺出截然不同的神情,他有些…接受無能。
面前為戰場輸贏而發怒的女將軍,莫名就讓他想起小時候為了一個包子惱火的小丫頭。
這差距,這違和感——
噗嗤——,張大人笑出了聲。
金大人黑線。
競天黑臉,這麼嚴肅的時刻,能認真些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