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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多年蠱禍,誰挽狂瀾

第一百二十九章多年蠱禍,誰挽狂瀾

六公子如此奇怪的病癥,寶鏡還聞所未聞。

在太陰鏡的幫助下,她終于發現六公子眉心正中,表皮半寸以下,有一個猩紅的陰影,比米棗還小,潛伏在那里一動不動,卻在吸食六公子剛剛喝進肚子的野茶生靈之氣!

一個「蠱」字,寶鏡頓時月兌口而出。

秦善存面色大變,「蠱?這不是野史傳說的才有的麼,六公子不是生病?」

幼荷則覺得寶鏡病得不輕。

被人用赤luoluo「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著,寶鏡臉皮厚著呢,輕易才不會尷尬。

她就是這樣的性格,之前把不好脈,她不會輕易斷癥,可一旦確定了,寶鏡又不會退縮。

兩個旁觀者都覺得荒謬,那是因為「蠱」這個字,本身就讓人覺得不真實,特別8年代,誰敢提這些封建迷信呢?那麼,什麼是「蠱」呢——取百蟲入甕中,經年開之,必有一蟲盡食諸蟲,此即名曰蠱。

秦善存和幼荷不信,反觀六公子的表情卻異常淡定。

寶鏡心中微動,不管信不信,一般人听到自己身體中了「蠱」,也該反駁或者追問兩句吧?六公子的反應,太過淡定。

果然,六公子彈了彈手指,「善存,你去告訴秦家一聲,叫他們暫時別找小鏡了,稍後我會安排她去軍醫總院的。」

秦善存心癢難撓,這是要打發自己走?

可六公子說的,也是正事兒。寶鏡若真是許老的孫女兒,軍醫總院那邊,她多半是要走一遭。要麼就得以秦家舉薦的神醫身份去,要麼,有六公子幫忙,相對要輕松許多。

秦善存依依不舍的走了,幼荷也被六公子打發下去。

廂房里,沒有什麼許泰達的孫女兒,沒有什麼神秘高貴的六公子,有的只是醫生和病人。

「六哥,你早知道了自己中了蠱。」

寶鏡說得很篤定,六公子半點驚訝都無,還能冷靜著打發走旁人,一定是不想接下來的談話內容被人得知。

六公子也不否認,「不錯,二十年前,我就中了此蠱。」

二十年前,他還是京城最耀眼的年輕一代,秦雲崢今日的成就,也難以和他比肩。人人都叫他公子,不僅是因他身份,也是他靠自己的實力贏得了外人的尊重。

驚才絕艷的六公子,陡然虛弱。

西醫查不出病因,中醫也查不出病因,到底只能離開心愛的崗位,年紀輕輕,開始了靠名貴藥材吊命的「養老生活」。

「不是其他國手醫術不濟,那時候那東西……」六公子說著,用手按了按自己眉心,「那東西肉眼難辨,任誰也看不出端倪,直到五年前,它才忽然長到了比米粒大,能被國手們探知。此蠱,寄生眉心,聞所未聞,如今我身體越來越弱,或是快到了它成熟的時期。」

六公子有些惆悵。

命,誰都不想丟。

可二十年來,親友舊部們遍尋天下,為他尋來的罕見靈藥,卻悉數變成蠱蟲的養料,想想也夠郁悶的。

這聞所未聞的蠱蟲,被人種在他身上,足足要用二十多年才成熟……不是他這樣的身份背景,無法給蠱蟲提供養料供給,待蠱蟲成熟那一刻,又該是怎樣霍亂人間?

寶鏡一怔,「所以六哥您不願意看病,是想活活困死那神秘紅蠱?」

真也太傻了,傻得叫寶鏡不知道該從何訴說。

六公子沒否認,他的沉默表明他還真有這打算。怪不得,支走了秦善存,支走了忠心耿耿的幼荷。

寶鏡皺眉,「六哥,咱們能來世上走一遭多不容易?母體里十月懷胎,很容易出現變故,幼時脆弱,一場感冒高燒可能都會要了小命,好不容易長大成年,父母不知道付出多少心血。您如今正值壯年,憑什麼要為了一個蠱蟲而放棄自己的生命?」

那蠱怎麼治,寶鏡還沒有方案。

但病人心存了死念,卻是醫生最不想看見的情況。

「弟妹說得甚是有理。」

六公子輕笑著點頭,以他的智慧和年紀,寶鏡的勸誡在他面前顯得干巴巴沒有重量。但六公子不會去嘲笑,他和寶鏡不過是一面之緣,看在雲崢面上也罷,出于醫者天職也好,眼前的少女都已經盡了自己的職責。

六公子對每一份真誠的心意都很珍惜,這是他的行事風格,是人人都尊重他的人格魅力。

寶鏡的勸說他很感激,私底下要如何做,六公子心中卻自有定論。

看那樣子,寶鏡就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他,她不禁嘆氣道,「六哥,我如今說什麼您大概都有了先入為主的決定。我雖暫時沒有祛除蠱蟲的方案,但暫時封住它,我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二十年相依相存,如今冒然祛除蠱蟲,就是要了寄居人的性命。

對于蠱,她不過跟著馮堂學了三年,要學辨癥開方,要學針灸救命,南疆蠱蟲,馮堂只是那麼順嘴提過一下。

但寶鏡不僅學會了七十二針絕技,還身懷太陰鏡相助,祛蠱可能很難,要把蠱蟲暫時封住,卻還可以一試。起碼讓蠱蟲吸取不了六公子身體的生氣精血,推遲它的成熟時間,也算是在挽救六公子的性命。

畢竟,再這樣下去,蠱蟲成沒成熟還不知,六公子多半會「餓死」自己。

六公子肯定也不想死,他還沒有弄清楚那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下蠱之人沒有找到,他就算死了也不瞑目。

听說寶鏡有法子暫時封印住蠱蟲,六公子覺得可以試一試。

反正情況不可能再壞,一個人連死都不怕,治病失敗這種事,就更不會怕了。

「那就勞煩弟妹了。」

六公子終于許可,寶鏡不由笑了,「六哥,我還要準備點工具和藥,明日便來為您封蠱。」

六公子修長的手指搭在輪椅兩側,他笑起來是真的很能安定人心,他一說話,聲音里更帶著包容寬和,「弟妹,到現在都沒有消息送來,可見許老還沒有月兌離生命危險,你真的不用去軍醫總院一趟?」

舊事如煙,當事人一死,所有的真相都會被帶入地底。

從此塵歸塵,土歸土,她就當做,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個親爺爺叫許泰達。

寶鏡倒是能辦到,可她爸徐海東呢。

她爸爸,上輩子為了去尋找丟失的太陰鏡出了車禍;這輩子明知徒勞無功,也要放棄工作去濟南尋找生母陸敏之的消息,寶鏡將心比心,換了她自己處在爸爸徐海東的位置,只會做的過之而不及。

所以,她沒辦法代替徐海東作決定。

「六哥,如果能不驚動人安排我去醫院,能不能把我爸塞上?」

醫者能治病,又治不了命,要是遇見祁易水那種情況,寶鏡覺得,她也就能努力下,讓爸爸見親爺爺最後一面了。

當然,得避開許晴母女,她可不是去醫院認親的!

六公子低頭笑起來。

雲崢的對象,是個看起來張牙舞爪,其實很心軟的少女呢。

年輕真好,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活力。

……

軍醫總院。

陸枚不僅請來了閔封岳,在諸多大佬的關心下,所有給大佬們做身體保健的權威大國手都來了。軍醫總院的院長,其他京城大醫院的心髒專家,有資格討論病情的,就有十來個醫生。

他們此時暫時放下了中西醫的分歧成見,討論的都是如何挽救許泰達的生命。

「許老的心髒跳動頻率異常,情況很不樂觀。」

軍總院長看著診斷書,兩條眉毛緊緊皺到一起。那是心髒,還是六十歲老年人的心髒,又不是一塊質量完美的牛皮鼓,可以改變節奏隨便敲打。

年紀大了,心血管本來就有毛病,平時都靠藥物保養著。

這樣像打鼓一樣敲上一夜,最多明早,許老就該搶救無效宣布逝世了。

「心髒問題只是次要,最主要搞清病人發病的原因。」

會議室里,閔封岳擦拭著醫箱中的銀針,頭也不抬說道。他的觀點,引起了好幾位名醫的攻擊。

「這是什麼說法,如今先搶救生命,等病情穩定了,在刨根問底探詢病因,再解決根本問題方是上策。」

誰不想做個藥到病除的神醫?

可搶救室里的那位,是個什麼存在?看看前前後後,有多少大佬來慰問過,又有多少人不眠不休在醫院走廊等著結果,生命垂危的許泰達,可不是能讓他們刷經驗的存在。

其實哪里用搞特殊刷經驗嘛。

只要把許老的命保住,必然會收獲許家的感激。

閔封岳顯然不這麼想,他在京城蠅營狗苟多年,為的就是等這樣一個機會︰位高權重,萬眾矚目,命懸一線,等他驚艷登場,翻手為雲力挽狂瀾……以後誰還敢小看他閔封岳的醫術?為了給自己的小命多上一層保險,就是權貴都要在他面前低頭。

做醫生,如此方才是做到了最大的成就!

「諸位,你們的診斷我並不同意。心髒展現的病像只是果,真正的因,是許老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整個意識混亂,是陷入了崩潰邊緣。簡單來說,是許老自己沒有了求生意識,我們費力搶救,也無法將他喚醒。」

什麼?

真是笑話,果然是民間野路子出身,僥幸治好了幾個身份不俗的人,竟被鼓吹成了「國手」中的一員。

同僚十分不忿,不知道許夫人為何會相信閔封岳,還特意將他請來。

這人的診斷,大概是拍拍**想出來的。

一個老革命家,他走過了槍林彈雨,怎麼可能被刺激到意識混亂瀕臨崩潰的地步?他們平時為領導們看病,見過能在毫無麻醉情況下,取出子彈的軍中悍將,個個意志堅毅遠非常人可敵,閔封岳說許老意識崩潰,可不就像在講天書一般。

道不同,不相為謀。

閔封岳不想浪費精力說服他們,他要說服的人,只有許老的家屬。

今年內,他已經是第三次和許夫人打交道了。第一次是許大小姐因恐而病,人人避而不敢治療,是他閔封岳治好的;第二次,是許夫人的娘家大哥,被人氣得腦溢血病發,也是他閔封岳治好的;第三次麼,就是許老病危……閔封岳想到這里,心中也覺得怪異。

大半年里,家中親屬居然有三人大病,許家最近實是有夠倒霉的。

陸枚神經比尋常女人堅韌,心計也深,可許泰達進了搶救室已經三四個小時,名醫會診,現在還沒得出個結果,她哪里能不擔心?

老許可不能死,他一死,自己和許晴該怎麼辦。

姓徐的敵人還隱藏在暗處,隨時都會發動致命報復,小晴的婚事也沒定下,老許活著,小晴自然是搶手貨,老許要是醒不過來,于家那邊說不定就要反悔。

陸枚一臉憔悴,目光緊緊盯著搶救室。

閔封岳獨自找到她,直截了當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關于許老發病的原因,他總得了然于心,才好對癥下藥。

陸枚此刻的心情,真是比吃了黃連還苦。若是在許家,就像救治許晴那次,有些隱私,陸枚根本不會在意,她料定了閔封岳不會出去多嘴學舌。

可現在是在醫院啊!

別的不說,身為老許多年知交,秦勝利帶著他兒子,就坐在幾步遠的走廊上守著,她能說出發病的原因嗎?

她是不知徐家人在打什麼主意,可徐家人的身世要從她嘴里說出來,就變成了無從反駁的鐵證——繼妻都承認,找到了前妻流落在外的骨血,誰還會懷疑質疑徐家身份?

如今還不知道,老許能不能醒來。

陸枚雖然竭力想救人,心中也做了最好的打算。

老許留下的人脈和資源,只能是她家小晴的,現在把徐家人認下,豈非是憑白多了個分桃子的麼。

閔封岳說許泰達意識崩潰,更叫陸枚暗恨不已。許晴哭得兩個眼楮腫脹似核桃兒,在旁邊欲言又止。這時,醫院走廊處,又有一個身影在蹦。

這條走廊都戒嚴了,等閑人員,根本無法通過封鎖線。

秦善存身上沒擔任著職務,作為一個一事無成的紈褲,他就是傳說中的「等閑人員」。

秦勝利本在閉目養神,秦善為低聲提醒道,「爸,我看著堂弟是有話要說。」

秦勝利睜眼,發現是最不著調的佷子秦善存。

他來醫院做什麼?

秦許兩家關系雖近,不是每一個小輩都和許家走得近,別說秦善存還是個游離在秦家以外的異類。秦霜可能還會來安慰許晴,秦善存出現在這里,實在太奇怪。

「嗯,讓他進來。」

秦勝利倒要看看,這個不著調的佷子想要說什麼。

秦善存滿頭大汗,平日里,他最不喜歡往叔叔好堂哥面前湊,此時卻不得不跑這麼一趟。

他深知六公子的本事,既然開了口,佷媳婦肯定要跑軍醫總院來一趟。秦善存就是來和叔叔商量的,佷媳婦是許家流落在外的孫女,她還是秦家未來長媳,兩種身份出現在醫院都不妥。

因為她還是一個醫術高明到能給六公子檢查出「蠱」的醫生。

秦善存低聲把話說了,秦勝利只思考了短短的幾秒鐘,就推開了眾人,徑直對陸枚道,

「六公子給老許推薦了一位醫生,你同不同意她給老許治病?」

六公子?

陸枚憔悴中帶著茫然,這位可是久不問世事的,怎麼會忽然管起老許的病情?

不過縱然吃驚,陸枚還是下意識點頭。

誰都知道,那位六公子是最靠譜的一個人。

閔封岳差點沒被氣死,聲音不免有些沖,「許夫人,許老的情況很不樂觀,不一定能堅持到那什麼醫生來。」京城最強的幾位名醫,都已經齊聚在軍醫總院。

閔封岳可謂掐準了時機要一鳴驚人,難道要被人截胡?

「媽媽,那個醫生還不知什麼時候才到,讓閔醫生先替爸爸治病吧!」

在陸枚遲疑時,許晴作為許家子嗣,同樣有著決定權。她決定使用自己的權利,不想爸爸許泰達錯過了最好時機。有什麼不能說的,許晴也看穿了,秦家現在和姓徐的那家人是沆瀣一氣!

「閔醫生,我爸看見某個故人,可能帶過激動,所以才發病的。」

許晴不管不顧,將當時的情況說了出來,陸枚也破罐子破摔,干脆道,「那位故人,我家老許自覺虧欠許多,大概是悲喜交加,這才發病。」

閔封岳了然,「怨不得,許老竟意識混亂,陷入了崩潰邊緣。」

連秦勝利都吃驚了。

老許這是遇見誰了?悲喜交加,難道是陸敏之回到京城了?!

「既已知病因,老夫願意替許老治病,不知許夫人可同意?」

該不該同意?

是讓醫術不俗的閔封岳去治,還是等待六公子舉薦的神醫好……

……

于家。

于家雖不屬于頂尖勢力,好歹也算有資格知道許泰達病危的那一小撮存在。

剛得到消息,于燁就被叫回家。

于嫣兒洗完澡,穿著小睡裙,抱著個洋女圭女圭下樓,發現客廳里的氣氛很怪異。她親愛的大哥窩在沙發里,難得準時回家的于父也出現了,正在和于母一起對大哥說著什麼。

商量正事的時候,父母總愛說她年紀小,刻意避開她。

若是下樓,大概會被哄回房間,于嫣兒干脆悄無聲息躲在了樓梯拐角處偷听。反正她個子嬌小,不弄出動靜,客廳里的三人都不會發現她。

「許老現在情況很不好,熬不過今夜,大概就宣布搶救無效。你和許晴的事,不上不下的,到底該有個說法,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于父說的很現實。

于許兩家聯姻,本就是看在各自家世背景上。

許泰達身體若康健,起碼還能扶持未來女婿十年,可現在他一旦倒下,許家沒有什麼旁支親戚,獨木難支,誰還認許晴丈夫這個身份?聚集在許泰達身後和周圍的力量,只會選出新的領導者。

于燁太年輕了,職務也太低,許泰達若突然故去,于燁扛不起許派的大旗!

那娶許晴,就變得尷尬起來。

于母更是直言不諱道,「你和許家的事,到底還沒走到那一步,此時冷淡下來,外人不會說什麼。」

于母此時甚至有些感激許晴的名聲。

人人都知道她痴戀秦雲崢,秦許兩家的交情更是京中佳話。若許泰達不幸去世,留下孤女寡母的,難道不該是由秦家照顧嗎?秦雲崢最好也有些擔當,站出來把許晴娶了,那許大小姐和燁子相親這一段兒,就在無人知曉。

于母所仰仗,不過就是兩家欲聯姻的事情沒有最後公布,消息還沒有傳出去。

譚家大概知道,那又有什麼關系,燁子和譚曜關系親密,是可以封口的。

于父是含蓄勸諫,于母則說的更直接。

于燁一直沒吱聲兒。

聯姻可以沒感情,這眼瞧著許家頂梁柱要倒了,選擇此時和許晴劃清界限,在知道內情的人眼中,他的名聲可就臭了。別的不說,他在譚曜面前都抬不起頭。

當然,于燁沒有立刻同意父母的意見,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他很喜歡許晴的長相。

人人都有不同的審美,譚曜喜歡李蘭芯那款的,于燁偏偏喜歡許晴那樣的。

譚曜都快為了李蘭芯瘋魔,于燁冷心冷肺,對許晴也有幾分不舍……若迫不得已和一個高干丑女相親,此時有機會撤,于燁保管跑得比兔子還快。

于燁正想著,要如何不著痕跡把這個話題拖過去。

他妹妹居高臨下,將父母和哥哥的表情看在眼中,見哥哥為難,于嫣兒很有為哥解決困難的行動力。

她抱著洋女圭女圭蹦出來,蹦蹦跳跳走下樓梯︰

「爸爸,我覺得哥哥應該去醫院看看未來嫂子。」

與對兒子嚴厲不同,于父看見小女兒,神色陡然一軟。于母更是將女兒抱在膝蓋上坐著,「你這個小丫頭,人小鬼大的,又知道大人的事了?」

于嫣兒抬高下巴,小表情驕傲萬分,「我當然知道啦,反正我哥挺喜歡許小姐的,我也挺喜歡,再找一個嫂子,未必有這麼好……你們都說嫂子的爸爸要死了,他不還是沒死嗎?」。

于父一怔,竟開始考慮起女兒的建議。

不錯,是他和妻子太急躁了些。許老只是病危,人還沒有死,于家實在不必馬上考慮于燁和許晴的未來——退一萬步來說,于燁此時以許家未來女婿的身份去醫院,很能奪得一些好感的。

起碼,大佬心中,會留下「于燁」的痕跡。

只是未婚夫,又不是真要兩人結婚。若是許老僥幸不死,于家的舉動,更是雪中送炭,許老對于燁這個女婿,還不得掏心掏肺?

「咱們家嫣兒真聰明。于燁,你現在就趕去軍醫總院,一定要安慰好許晴,給你未來丈母娘留個好印象……對了,把嫣兒也帶上。」

于父既說了,于燁也不矯情,立刻動身前往醫院。

于母給女兒換了條花色素淨的裙子,母子三人一起到了醫院。

于家三口到時,陸枚母女剛同意放手讓閔封岳治療,瞧見于家人來了,許晴縱對秦雲崢痴戀不改,此時心理脆弱,對于燁也不免多了一絲好感。

媽媽說得沒錯,于燁的確是適合自己的人選。

于嫣兒眼眶微紅,拉著許晴的手,「小晴姐姐別擔心,許叔叔會好起來的。」

和于燁結婚,未來小姑子也乖巧貼心,許晴淚水低落,于燁手忙腳亂安慰她。

「別哭,有我在呢。」

「于燁,我害怕……爸爸忽然就昏了過去,搶救了幾小時都沒醒。」

于母亦是在低聲安慰著陸枚,「為母則強,你多想想小晴,可千萬別垮了自己身體。雖然現在提這件事不合時宜,不過我也給你個保證,于燁對小晴是不會變心的。」

陸枚的淚也涌了出來。

不管于夫人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此刻能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可見于家還是有擔當的。

「嗯,為了小晴,我也得撐住。」

陸銑也激動,妹夫要有不測,外甥女能結個好親,他也不會那麼被動,這可算是雪中送炭了。

秦家父子都松了一口氣。

不是他們不厚道,听聞許晴似乎看穿了,打算不再糾纏雲崢,父子倆真是松了口氣。

秦勝利雖然表情鎮定,實際上也在等寶鏡父女出現。

劉芳華厭惡許泰達,秦勝利和對方很有幾分兄弟情。此時許泰達生死關頭,他也不願意老友留下遺憾,再多的怨恨,人都要死了,還能怎麼樣?看一眼徐海東父女,老許知道他在世上還有個兒子活得好好,也算是一種慰藉。

孫媳婦寶鏡帶給他的養生茶喝著極好,她的醫術到底怎樣,秦勝利卻沒見識過。

善民的媳婦兒懷孕了,是寶鏡的功勞。

可擅長看婦人科,並不代表能治老許的病,沒看見那麼都名醫都束手無策麼。

六公子推薦寶鏡來治病,大概和他想法差不多,也是希望親人間不留遺憾吧?秦勝利對閔封岳的作風偶有所聞,這人做醫生沒什麼職業道德,手底下還是有真功夫的,說不定老許的病真要靠他。

于燁享受到了美人入懷的福氣,于嫣兒眼楮滴流滴流轉,誰也猜不透小蘿莉的想法。

醫院是生離死別的地方,尋常人都害怕進醫院,更討厭醫院所特有的消毒水味兒,于嫣兒小小年紀心理承受力倒好,一邊將未來嫂子和大哥送團,完成了任務,她不願意再做電燈泡,無聊的到處張望。

一抬頭,看見拐角處有個小腦袋在探頭探腦。

那是一個三、四歲的豆丁兒小男孩,長得玉雪可愛,眉間一顆胭脂小痣,又添了幾分女氣,長得可真是宜男宜女。

美好的事物,叫于嫣兒心癢癢。

趁著大人不注意,于嫣兒溜到了拐角處,「你是誰家孩子,怎麼在這里?」

是醫院里的小孩兒,不小心跑到了這層樓?

小男孩兒警惕地望著她,似乎察覺到了于嫣兒甜美外表下隱藏的危險性,愣是沒搭話。

于嫣兒想伸手扯扯他粉女敕女敕的臉頰,一雙手臂將小男孩兒抱起了,一個和男孩兒有幾分像的少女沖著她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小叔,可以清場了。」

于嫣兒所見的兩人,不是寶鏡姐弟又是誰?

寶鏡不僅帶來了她爸徐海東,還想把徐朗偷運進去,後者是徐海東強烈要求的。

秦善存又擠到了秦家父子身邊,小聲說了幾句,秦勝利便道,「六公子推薦來的神醫到了,讓不讓她治?」

治,怎麼不治?

陸枚可不怕得罪閔封岳,給添加了一名競爭者,只會讓閔封岳更加用心。

有野心的醫生,陸枚不反感,就看閔封岳的實力,能不能匹配上那份野心罷了!

「那位神醫脾氣古怪,除了六公子,她不願意和生人打交道,我們要暫時避一避。」

許晴抬頭,「怎麼有這種醫生?」

陸銑無所謂,勸著外甥女,「世外高人大多脾氣古怪,神醫敢對許家提這種要求,肯定自持有幾分本事。」

娘舅娘舅,許家只剩下兩個女眷,陸銑就是她們的主心骨。

陸銑說行,許晴就不再發言了。

走廊里的人,都避到了附近一間空置的病房。幾個身高體壯的大漢走進了,平均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又兼膀大腰圓,他們步伐整齊走過,便將走在中央的人圍得嚴嚴實實。

從病房里的小窗戶望出去,眾人都驚呆了。

就連秦家人心知內情,也沒料到六公子會使用如此簡單粗暴的手段——秦善存都想到或許會在搶救室直接開一扇新門,哪知六公子偏偏如此行事。

「這神醫,倒是古怪……咦,嫣兒好像沒跟著進來?」

可不就是古怪麼,遮頭遮臉的,到底有什麼不能見人呢。于燁沒來由想起白天時的聚會,可真巧,崢子哥剛給六公子舉薦了一位「神醫」,六公子現在莫名其妙還給許家舉薦醫生。

事情真相,該不會就是他想得那樣吧?

于燁不理解,假如是徐寶鏡要給許老治病,到底有什麼遮掩呢。

總不能就因為她和許晴是情敵,許家就會把她打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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