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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打手二舅,拜見岳父

第一百二十五章打手二舅,拜見岳父

瞧著章母用農村人殷勤質樸的好客方式,幾乎要征服李徐兩家人了,特別是表姐還眼帶著歉意,寶鏡只覺得眼前一黑。冷靜,她就不信,能養出章則這種品質的農村老太太,真能挑不出一絲不對勁兒?

「親家,快坐快坐。」

章家租下的平房雖無院子,屋子一側卻有處空地,隔壁鄰居家栽種樟樹從圍牆處歪著伸過來,倒叫空地有了遮陽納涼的傘蓋。飯桌就擺在空地上,桌上魚肉俱全,椅子卻是東拼西湊或撿或借的舊貨,章家小妹殷勤招呼李徐兩家人坐下。

尤其對寶鏡,章茹自帶親切技能,「你就是蘭芯嫂子的表妹吧?俺听哥說過,你和俺差不多大,俺們能交個朋友不?」

章茹笑時,有鄉下女孩兒的羞澀,雖貌不驚人,笑容也能彌補外貌的差距,讓人生不出惡感。

縱有些小心機,卻不是特別壞的姑娘。

寶鏡從善如流坐下,今天她不必破壞氣氛,自有打手代勞。

「打手二舅」一**坐到舊椅子上,椅子晃了晃,他就把手中的茶灑了。滾燙的茶水好巧不巧,就濺到了章則的胳膊上。夏天穿著短袖,章則大叫一聲,一下子站起來。

「則兒!」

「哥哥!」

「章則!」

「哎呦喂,對不住對不住,茶杯太燙了,沒端穩。」

半杯熱茶,驚動了三個女人。章母和章茹最先驚叫,李蘭芯雖對章則有些不滿,下意識也是關心著她,不過她想去看章則手臂情況,卻被另外兩個著急的女人擠到了一旁。

「快快快,用冷水敷著。小茹你去拿菜油!」

章母護兒心切,拉著章則就往水龍頭處跑,完全將李徐兩家人拋在了腦後。

章茹擠回屋子尋菜油,母女倆包括章則,誰也來不及理會同樣擔心的蘭芯。李立德一疊聲道歉,探著腦袋張望︰「燙的很厲害啊?要不要去醫院?」

李立德滿臉擔憂內疚,回頭時卻沖寶鏡擠擠眼楮。

寶鏡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她二舅這完全是臨場發揮了。

章則被燙的哇哇叫,李蘭芯擔心著,奈何男友身邊沒有她站腳的地方,一個母親,一個妹妹,她能爭得過誰?

「是不是燙的厲害,要麼听二舅的,還是送醫院吧?」

李立德說自己笨手笨腳,再三道歉,一點沒提是椅子不穩。

章母哪有空理會他們,燙著的人可是章家的心肝肉,在場所有人加起來,在她心目中都比不上章則一個小指頭重要。章茹眼淚汪汪,給哥哥的手臂抹了菜油︰

「哥,你疼不?」

章則點頭。

寶鏡靠到大舅媽身邊,還沒想好怎麼補刀,小徐朗眼楮到處亂轉,忽然指著章則女乃聲女乃氣說道,「哥哥好白,哥哥好白!」

熊孩子,人家章則白不白和你有啥關系?寶鏡哭笑不得,忽而一怔。

不錯,章則露出來的手臂,的確太白了。

相比起來,他妹妹章茹雖然才十幾歲,臉色蠟黃,露出來的手臂更是被陽光曬得黝黑,可見是經常做活的。寶鏡了然于心,章則在老家,必然是一點活都不會幫家里做的「大少爺」。

「章姐夫是要比妹妹白,這是沒怎麼下過地吧。」

寶鏡假裝感嘆,大舅媽耳朵一動。

仔細一想,章則細皮女敕肉的,和他妹妹截然不同,可見家里疼得厲害。那他和小蘭,今後誰做家務?

章則家窮成那樣,卻被當成大少爺來養,寶鏡大舅家家庭水平是真小康,傾力培養,也只是小家碧玉。李蘭芯讀書之余也要做做家務,大舅媽心里不太痛快,不想兩人成家後,嬌寵長大的女兒要給人洗衣做飯。

章家的心肝肉都燙傷了,李家人還在那里唧唧歪歪誰皮膚白,章母肯定覺得不高興,卻沒表現過來。

「你啊,成家立業的年紀了,這點痛都忍不了。」

章則才想起,自己一家三口配合默契,卻把女友蘭芯冷落在一旁。

「過幾天就能好了,沒事兒,我不怪小叔。」

章則伸出胳膊給蘭芯看,紅紅腫腫的挺嚇人,涂抹了菜油油膩膩的,其實傷在表層,並不嚴重。

李立德也伸長脖子瞅了瞅,不由暗暗撇嘴——大男人,一點小傷哇哇大叫,還不怪老子,說得比唱得好听。李立德拉章則坐下,「都是叔的錯,今天叔負責照顧你。」

章母笑道︰「誰都不怪,就怪我們大驚小怪的,大家開始吃飯吧,菜都涼了。」

李立德說要照顧章則,還真說到做到,第一筷子,就給章則夾了紅燒肉。章母做魚,習慣將魚切成三段,魚頭是她的,魚尾是章茹的,魚肚子刺兒少肉多的那段,肯定是章則的。

章則手臂火辣辣的痛,寶鏡二舅是罪魁禍首,他夾的菜章則理所當然吃了。

就是因為手臂燙傷,分散了章家母子三人的警惕心,章則大刺刺去夾魚肚子那段,要往自己碗里放。

被寶鏡似笑非笑的眼神一飛,章母猛然醒神。

她用筷子敲了敲章則手背,「要給蘭芯剔魚刺,要找個干淨的碟子。」

章茹捂住嘴巴笑得像個小老鼠,放了個碟子在她哥面前。

章則腦袋反應也不慢,就說自己是給蘭芯夾的。看他笨手笨腳剔著魚刺,章家母女倆心都要化了。

自己的哥哥這麼溫柔體貼,未來嫂子真是有福氣,這是章茹想得。

媳婦兒沒過門前,是該討好討厭……只見章則無師自通,給蘭芯剔了魚刺,又給寶鏡大舅媽夾菜,給徐海東和李立德敬酒,忙得團團轉,連口熱菜都顧不上吃。

李蘭芯眼底的冷漠稍退,章母眼神一暗,覺得李家親戚也自視甚高的。

為了討蘭芯過門兒,卻又不得不忍。

一頓飯,大概只有懵懂無知的徐朗吃得最高興。

經過寶鏡提醒,大舅媽一直在觀察章家的做派。吃了飯,果然是章茹洗碗,章母收拾桌子,章則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

李蘭芯坐立難安,站起來想幫忙,被寶鏡一把拉住衣袖。

寶鏡沖她搖搖頭,示意她依舊坐下。

「姐夫,你不幫阿姨洗碗?」

章則隨口道,「我們那里都是女人洗碗……」

都是女人洗碗?李徐兩家長輩都還在呢,李立德眼楮一瞪,「我大佷女嬌生慣養的,在家可從來沒叫她洗過碗!」

李蘭芯洗沒洗過碗,李立德又不和她一個屋檐下吃飯,其實哪里知道。

但他今天就是來給兩家見面找不痛快的,還特意舉了例子,「我們家也是我洗碗,女人的手細皮女敕肉的,總沾油污老得快。」

章則一腦門子汗,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章母拎著抹布打圓場,「現在可不比從前,男女平等,應該分攤家務。蘭芯以後要不想做家務,我和他們住一起,都包圓了。」

未來婆婆的話說得極為敞亮。

李蘭芯不好意思,寶鏡暗暗冷笑,佯裝好奇道,「阿姨,您將來是要和姐夫們一起住呀?」

章母理所當然點頭,「那是自然,養兒防老,章則這孩子可孝順了。親家你放心,以後俺家章則是要在京城安家的,肯定不會叫蘭芯跟著他回老家過窮日子。」

能叫小縣城的姑娘,結婚後留在京城好不好?

再過30年,京城戶口緊俏,北漂們人人想在京城落戶,買上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能留在京城,是很有吸引力的。

章母一時卻忘了,章則是京大的,李蘭芯也是。就論專業水平,李蘭芯還要比章則優秀,哪里需要靠她兒子才能落戶京城了。

李立德眼珠子一轉,「養兒防老,那我大佷女也是獨生女,我大哥和大嫂怎麼辦?」

好你個老太太,說得好听,什麼以後幫忙做家務,堅定了和兒子同住的打算,那總不能把他大哥大嫂拋一邊吧?

李立德說得,也是個難題。

天南地北的兩個年輕人,想要成家,要麼就男方拋棄親人,要麼就女方拋棄親人遠嫁。

要寶鏡說,這種情況下,章家兒女多,肯定是章則跟著表姐回蜀省的。

但在這一點上,不管是不會掩飾心思的章則本人,還是精明的章母,他們都認定了,女方必須跟著男方走……理所當然,根深蒂固刻在他們骨子里的想法,沒人會掩飾。

大舅媽滿臉都是失望。

養個閨女,將來不管跟章則回魯省,還是留在京城,意味著兩口子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幾面。

李蘭芯咬唇,她也不知道,只是吃頓飯,話題怎麼就轉移到了這里。

不過她心思卻是堅定的,「章則,畢業分配,我肯定是優先選擇回蜀省的。」

章則若聰明的,此時就該表個態。

真有本事的男人,到哪里都能取得成功。

章母和他小妹又視他為頭頂的天,章則說聲要跟蘭芯回蜀省,章家母女哪有不從的?

可面對李蘭芯的說法,章則愣是當沒听見。

李蘭芯心中失望,不管感情再好,這真是個難解的阻礙。

章家三個至親骨肉,在此事上極為固執,章母之前費心的準備,到底還是白費了心思,兩家長輩見面,在章則可怕的沉默中不歡而散。

李蘭芯是紅著眼眶離開小胡同的。

寶鏡攬著表姐肩膀,「咱不難過啊蘭蘭姐,校園戀愛就是這樣嘛,因為太青澀,大多只能開花不能結果。」

李蘭芯破涕而笑,「老氣橫秋的,說得你好像很有經驗一樣。」

徐海東就在前面,寶鏡吐了吐舌頭,差點把她爸給忘了。

一回到賓館,大舅媽就開了個家庭會議,「蘭芯啊,我看你和章則不太合適。」

如果說家里疼愛不會做家務等等只是小毛病,自卑和自傲交雜也是成長環境所致,今天一頓飯,可把章家態度給試出來了。

甭管章則他媽說得天花亂墜,表現得多麼淳樸勤快。

等到畢業分配,章家不可能同意章則去蜀省的。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大舅媽沒期望李蘭芯將來過得有成功,等女兒成家立業了,父母最起碼一年能見個幾次吧?

更別說,畢業分配,倆人能不能分到一塊兒。

幾十年異地夫妻,再好的感情都得磨滅光。

「听媽的話,等你工作落實了,再說處對象的事,章則這邊,給他說清楚,你們還是散了吧。」

李立德冷笑道,「燙幾個小燎泡就哭爹喊娘的,唧唧歪歪不像個爺們兒,等你畢業了,二叔給你介紹幾個優秀男青年。」

李蘭芯對章則有了意見,卻還沒到分手那一步。

被她媽強制性勒令分手,她本來還難過,李立德滿嘴胡咧咧,把李蘭芯的傷感都說散了。

或許,是真的不太合適?

互相曖昧時,只能看見對方身上的優點。真處了對象,李蘭芯覺得章則變得陌生起來。那個和自己一起在圖書館里查資料,一起在教室里討論課題的大男孩兒,似乎連臉龐都模糊了。

晚上,李蘭芯打開那包章母親手曬的紅薯干,到底是哭了一場。

另一邊,章家正在吃晚飯。

中午剩下的菜,沒有冰箱,吃不完隔了一夜都會壞掉。章家母子三人,難得放開了肚皮吃著肉菜。

章茹用嘴唆著魚骨頭滋滋響,被章母罵道︰「多大個人了,你是餓死鬼投胎的?」

章茹把骨頭扔了,連菜都不大夾了,只數著碗里的白米飯吃。

章母見兒子沒心沒肺的,恨鐵不成鋼︰

「不解決你和蘭芯畢業後的去向,俺看你們早晚得黃。」

章則甕聲甕氣,「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總不能叫我去蜀省,那不成了上門女婿?」

章母筷子停在半空中,發了會兒神,忽然又笑了︰「去蜀省也沒啥,反正蘭芯家就她一個獨女。」

章母對兒子的前途很有信心,然80年代,前途並不等于「錢途」,高大上的工作十分體面穩定,剛畢業的大學生每月也賺不了多少錢。

寶鏡今天開著奔馳車來,章家左鄰右舍都在議論。

不時有人向章母打听,親戚家是什麼來頭,開的車子甚是豪氣。

章則要是娶了李蘭芯,畢業後起碼少奮斗十年,章母默默一算,覺得為了那十年,暫時答應去蜀省也行。李家一個獨女,家產不給女兒女婿,又給誰?李家這一代,親近的就一個姑表妹,當家做主的男丁都無,將來也沒有兄弟會替李蘭芯出頭,到底還是章家說了算。

章則還在遲疑,章母笑得別有深意,「也只是說說,說不定到時候,蘭芯巴心巴肝要嫁你,哪里用得著真回蜀省去。」

章茹好奇,看今天的情景,未來嫂子家說話十分硬氣,怎麼可能真順著娘的意思來?

章母小聲在兒子耳邊嘀咕了幾句,章則脖子漲紅,一下子擱下碗筷站起來︰

「媽,你說什麼有的沒的,我和蘭芯清清白白的!」

章則連飯都不吃了,兩間平房有一間歸屬于他,章則倒在床上用被子捂著頭,從脖子到耳朵都是滾燙的。

章母方才說,女人只要有了孩子,那就是男方說了算。

懷了孩子,不嫁給孩子的爹,難道還有其他選擇嗎?

章則覺得母親言語粗鄙,當著小妹的面他不能多說,只能自己回房間蓋著被子生悶氣。許是天氣的緣故,他越來越熱,怒斥著母親胡說八道,章則小心思卻不由越飄越遠。

他想起友誼賓館前,盈盈不及一握的縴細腰肢,薄薄的夏衫下,滑女敕細膩的肌膚……這天晚上,章則做了一個無法與外人詳說的綺麗之夢。

……

許晴和于燁來往密切起來。

許晴要真想討好迎合某個人,小手段也是杠杠的,撩撥得于燁心癢癢。

「于大哥,我這邊資金準備好了,你們的批文辦得如何?」

于燁一下子就醒了。

批文?估計被他那真下定決心要展現下自己,積極表現的好兄弟都搞定的差不多了,只可惜是幫寶鏡跑得。

譚曜本人呢,現在對李蘭芯的確是一片真心。

他又不是虛情假意泡良,也不懼和蘭芯的表妹合伙做生意。

不管崢子哥的媳婦性格再怎麼強勢,譚曜不得不承認,寶鏡的經商水平,比他這個京大經濟系的本科生強。780萬,他和于燁都要各自籌錢,陸枚敢從銀行里貸一千萬,譚曜二人跑跑關系,也能批個幾百萬出來。

生意呢,他們是摻合定了,只合伙瞞著許晴。

听說許晴把錢都準備好了,于燁覺得瞞不下去,來找譚曜商量︰「兄弟,得難為你幫我背黑鍋了。」

譚曜不掩吃驚。

事情都做了,和許晴翻臉也沒啥吧。

這都扯上背黑鍋了,事情走向不太對呀。

「你是真想娶許晴?」

于燁點點頭,伴著指頭算給死黨听,「我娶了許晴好處可太多了。你看許家老爺子就一個獨女,做許家女婿,身份上可老金貴了;許晴除了名聲差些,小模樣在京城高干圈里也是拔尖的,娶了也不虧;再者,就是因為她從前對崢子哥死纏爛打,我幫崢子哥解決了這個大麻煩,你說崢子哥和嫂子會不會感謝我?娶許晴,不會吃虧的。」

譚曜豎起了大拇指,「比起犧牲精神,我不如你啊,于勇士!」

勇士,最後一條就不必拿出去說了,不知道的人听了,還以為你暗戀崢子哥呢。

「你未來老婆那邊,還是多拖幾天,等塵埃落定,我幫你把黑鍋背了。」

于燁笑眯眯應了。

反正到時候許晴那天鬧起來,于燁保證自己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理由也是現成的,誰叫譚曜不爭氣,看上了京大的女學生,好巧不巧,那又是徐總的表姐,譚曜為了美色昏頭,名聲雖不好,倒也符合他昔日的對外形象。

兩個大少狼狽為奸,許晴注定要被坑死在大坑中。

寶鏡那邊,不時跟著祁震山出席飯局,她師傅是把自己所有的人脈都給交待了,吃飯,只是一個形式,就算現在用不上的關系,有了祁震山做東的這頓飯,他日找上門去求人情,也能有個由頭。

給中紡修宿舍的地找好了。

徐海東一心撲在此事上,他又要畫圖,又要聯系工程隊,陳文安自己都有一堆事,最後能幫襯他一下的,唯有眼高手低的小舅子李立德。

徐海東忙得天昏地暗,哪怕近在咫尺,他也顧不上去想有關親生父親的問題了。

寶鏡跟著師傅,吃了午飯吃晚飯,約約約,每天行程都安排的滿滿當當,山珍海味都吃得了沒滋沒味,花在請客吃飯上的錢,要是章則知道了,少不得又要仇富一番。

李蘭芯沒能找幫教授翻譯的兼職,她現在都成了徐海東的全職翻譯。

徐海東英文不太好,有些資料它偏偏就是原文原刊,沒有李蘭芯這個佷女,徐海東的進度很難加快。

女兒忙起來,就沒空理會章則了。

大舅媽樂見其成,她就負責帶徐朗。寶鏡在友誼賓館相當于包了幾間房,賓館方面可殷勤了,都給派專職司機接送,大舅媽帶著徐朗玩遍了整個京城。

這日,寶鏡扶著半醉的祁震山歸來,被陳文安給攔了。

「徐總,咱賬上沒錢了。」

祁震山一睜眼,「我還有積蓄,先拿去用著。」

祁震山不缺錢,可也是純不住錢的。倒騰了這麼多年古玩,他前段時間變現的錢,又大部分收購了貨物,如今除去古玩,整個家底還有百萬余元。

說出去也是響當當的祁百萬,寶鏡攤子鋪這麼大,其實扔進去就听個響動,噗通一下就能花沒了。

寶鏡一拍腦袋,「我把貸款的事兒給忘了。」

只能祁震山的積蓄先頂上,寶鏡再三吩咐,祁震山的錢只能用到玲瓏珍寶閣的分店上,那片地是要和中紡置換的,也就是說這一百萬,能用到建宿舍樓那里。

寶鏡是該貸款了。

超市那邊,估計譚曜他們籌錢籌得差不多了,就她還沒兌現。

1200萬的缺口,就算賺錢能力如寶鏡,也要微微頭疼。

星美和張衛華的業務聯系緊密,許是陳文安不小心漏了口風,張衛華還特意打電話來,「有好事也不叫老叔入股?你那里要是資金緊張,我還能抽出幾百萬來。」

寶鏡心中一暖,衛華叔這是知道她缺錢,想要借她幾百萬。

83年的幾百萬,值老鼻子錢了,不管要不要,這是張衛華的心意,寶鏡就得領情。

「叔,沒事兒,我自己能解決。」

「你啊,小小年紀,不該逞強時,就不要逞強,不要把自己逼得那麼緊嘛。老叔借你五百萬,要是不想要,那可傷感情了對不?」

寶鏡眼眶發熱,輕輕「嗯」了一聲。

五百萬是要入星美的公賬呢,有了這筆錢,陳文安那邊才能張羅開來。等鋪貨到了京城,星美的銷售網絡輻射到附近城市,要還張衛華的錢,也就幾個月時間。

不過超市的資金,還是一個大缺口。

要跑貸款,總不能找外人,寶鏡給男友打了個電話。

她自己一個人,臉皮再厚,也不能仗著自己是雲崢的女友,就直接找上人舅家。

秦雲崢听了寶鏡說了困難,在電話里安慰她,「你別擔心,這件事交給我解決。」

秦雲崢的聲音能安撫人心,他說出口的話,從來都沒有辦不到的情況。這是個讓人安心,讓人信任,讓人可以依靠的男人。寶鏡堵在喉間的燥熱一時就消退了,當晚睡了個好覺。

她以為男友說的解決,是提前和謝家溝通好。

哪知一夜過後,秦雲崢風塵僕僕,出現在了寶鏡面前。

「雲崢。」

除了至親的父母,也唯有這個男人,將她的事看得比天還重,永遠都放在心上,永遠第一個解決。

小媳婦熱情撲過來,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秦雲崢自是極高興的。

他拍了拍寶鏡的後背,「我是想要你多撒嬌一會兒,但下午,我就必須回西北。」

也就是說,有什麼,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得解決好。

寶鏡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秦雲崢給她理了理頭發,「乖,去換身衣服,我帶你去見舅舅。」

要見得,肯定不是寶鏡那不著調的二舅李立德,而是秦雲崢的大舅,謝家如今的當家人,謝子良。謝子良的辦公室在中行總部,寶鏡就算再把星美做大十倍,不是紅頂商人,等閑也別想約見謝子良。

男友說得沒錯,她是該換件正式點的衣服。

秦雲崢帶著她,來到中行總部,暢通無阻見到了謝子良。

大概雲崢早前特意打過招呼,大忙人謝子良刻意給寶鏡空出了會面時間。時間呢不多,只有二十分鐘。在這二十分鐘里,寶鏡必須要向謝子良展現自己的還款能力。

其實以星美做抵押,就是貸兩千萬也行的。

只是星美不是國有單位,此時的銀行傲氣十分,錢寧願堆著發霉,也不會像私人放貸。

好在,星美是港資注冊的公司。

對于外資企業,國內通常是綠燈放行。

「你這情況,應該去港城貸款。」

談完了正事,謝子良難得說笑起來。他今年五十多歲,頭發剪得短短,大概用腦過度,頭發樁子大半花白,染色劑也不太能蓋住。秦雲崢是繼承了父母優點而長成的模樣,他身體里有一半謝家血脈,所以甥舅兩人有幾分像,看在寶鏡眼中自然親切無比。

「謝行長……」

謝子良擺手制止,「談完了公事,剩下的五分鐘是私人時間,叫舅舅吧。」

秦雲崢臉有笑意,寶鏡輕輕叫了一聲「舅舅」。

談貸款時,寶鏡自信滿滿,談話條理清晰,邏輯正確。這種苗子,生來就該從事商業金融,謝子良覺得,外甥雲崢找的對象,倒和謝家十分有緣。

「還瞞著你媽呢?雲崢,你媽雖然有些糊涂,可她為人再真誠不過,你們的事情隱瞞了她那麼久,小心將來她對寶鏡有意見……我可是听說,寶鏡都去過秦家了。」

外甥再親,謝子良眼里,畢竟是比不過親妹妹的。

他這既是提醒兩個年輕人,也是敲打寶鏡,不要仗著自己年輕聰明,將來不將婆婆謝子君看在眼中。

和謝子君相處過了,寶鏡了解其為人。

她也不忍心繼續欺騙謝子君,雲崢舅舅話中有話,寶鏡也不心虛,「我們會向謝阿姨好好解釋的。」

謝子良點頭,也不留客,五分鐘一到,就表示自己要忙工作了。

兩人從中行總部出來,因相處的時間十分短暫,一刻都舍不得浪費,一路上都是牽著手回酒店的。

「中午想吃什麼?」

能犒賞男友的,似乎只有一頓美味的午餐。

和小媳婦兒呆一起,不吃飯也感覺不到餓,秦雲崢眼底都是笑意,「听你的。」

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一起吃飯。

兩個戀人十指緊扣,彼此對視,眼楮里都是情意。

徐海東懷里抱著一大摞圖紙匆匆趕回,看見女兒站在前台,他眼楮一亮,「你說能請到華清教授是不是真的?我這里可遇到難題了,等著請教呢……咦,秦,秦雲崢?」

徐海東大瞪著眼楮,視線緊緊鎖住兩人十指緊扣的雙手。

寶鏡都快石化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啊呸呸呸,不是罵她爸是鬼,她是想說,該怎麼解釋呢?

徐海東還是比較好糊弄的,幸而不是被李淑琴給瞧見了。

寶鏡還沒想好說辭,想要掙月兌秦雲崢的手,秦少校玻璃心被戳中了。這是,不想承認他的身份哇?

秦冰山放開媳婦兒的手,對著呆若木雞的徐海東敬了個軍禮︰

「岳父大人好,小婿秦雲崢,向您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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