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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被抓包,年老爹VS子承

赤翼緩緩地行進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

華珠極少與誰這麼親密,尤其是同性,想要動動身子,可她抱得實在太緊。好像剛剛與公主的一番短暫交鋒觸動了她的某根神經似的,她整個人的情緒都不大對勁了。

華珠的喉頭滑動了一下,輕聲道︰「多謝染將軍的救命之恩。」

「嗯。」染千樺淡淡地應了一聲。

這語氣、這口吻、這麼直白不客套的答話方式,跟記憶中某個人的如出一轍。她不該說「不用謝,你也救了我祖母」嗎?華珠不再言辭,就那麼靠在她懷里,由著她帶自己前往了帝師府。

帝師府門口,停著那輛繪了沙漠與墨蘭的馬車。車邊,一名少女用草逗著馬,正是與女道士起過沖突的穎蘿。

「你信神婆的話嗎?」。染千樺看著穎蘿,淡淡問向華珠。

華珠眨了眨眼,搖頭︰「不信。」

「你敗給她了。」染千樺不以為然地丟了一句。

華珠一噎,能不提這麼丟臉的事兒嗎?一個廖子承整日揪她小辮子已經夠可恨了,又來個不讓人下台的。華珠就嘆道︰「我下次會贏她的。」

「但願。」不咸不淡的口吻,似乎不怎麼相信。

華珠繞了繞腰間的流蘇,輕輕地問︰「將軍信嗎?那個神婆的話。」

「不知道。」

華珠將神婆詛咒染千樺的話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正色道︰「將軍你不要信,她是騙人的。」

染千樺望著穎蘿的方向,面容沉靜而冰冷︰「五天……」

穎蘿听到了赤翼獨有的馬蹄聲,朝這邊看了過來,目光觸踫到華珠時微微愣了愣,隨即揚起一副燦爛的笑靨︰「師父!年小姐!」

她也認識自己?在神婆那兒她好像沒自報家門。華珠疑惑地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禮貌地打了招呼︰「穎蘿。」

穎蘿走來,從染千樺手中接過韁繩,為二人牽馬,並笑嘻嘻地道︰「我還是小時候坐過師父的赤翼呢,長大了師父就不讓我坐了。」

有些撒嬌和哀怨的意味,听得出來,她吃醋了,不過還是非常努力地討好著染千樺。這樣的討好,又不是下屬巴結上級的那種,頗有些類似于流風對廖子承的依賴。

似是瞧出了華珠的疑惑,穎蘿一邊牽著韁繩往帝師府走,一邊把令牌給門衛看,跨過角門後,又道︰「我是被師父從馬蹄下撿回來的。當時在打仗,我差點兒被戰馬踩死。就是胡國和咱們北齊打了兩年的那場仗,當時死了好多人。要不是踫到師父,我想,我也已經死掉了。」

華珠很想回頭看一看染千樺是什麼表情,又不大好意思,就說道︰「染將軍真是菩薩心腸。」

穎蘿笑著點頭︰「是呀,我也這麼覺得。從那以後,師父便教我殺人,軍營里有很多不听話的俘虜,我就拿他們練習,反正弄死了也沒事。」

華珠嘴角一抽,我收回剛才的話。

內宅前,染千樺翻身下馬,又把華珠抱下馬。

她們大概是經常過來,帝師府的下人全都認識她們。

一名小廝福著身子過來,將赤翼牽到私人馬廄里呆著。為何是私人馬廄,因為赤翼性子太烈,跟別的馬呆在一起,會把它們全部踢傷。

「我們……要去哪里?」華珠跟在染千樺身後,低聲問了一句。

「到了。」染千樺跨過院子,帶著華珠與穎蘿旁若無人地朝里走去。一路上,下人們紛紛朝她行禮,喚著「染將軍」。

穎蘿皺著眉頭,一臉憂郁地跟在身後。

華珠發現她高高還十分高漲的情緒,一進入院子便變得有些萎靡,不由地問她︰「你怎麼了?」

穎蘿抱緊雙臂,護住胸部,小聲道︰「沒什麼。」

華珠挑了挑眉,她看出來了,這里讓穎蘿沒有安全感。

三人走過穿堂,繞過回廊,來到種了幾株蘭花以及鑿了一個小魚塘的後院,流風坐在小板凳上釣魚。在他身旁,是多日不見的廖子承。

廖子承穿了一件素白淡雲紋錦衣,外籠墨藍銀邊輕紗,腳蹬白色金邊步履,與腰帶上的金麒麟相映生輝。他俊美的臉,沐浴在陽光下,迷得人心髒狂跳。

華珠揪住衣襟,小臉慢慢染了一層紅暈。

「今天感覺如何?」染千樺不請自來地在廖子承身旁坐下,語氣如常地問。

廖子承翻了一頁書,淡道︰「還好。」頓了頓,又道,「杵在那兒干嘛?」

華珠撇了撇嘴兒,來了這麼久,看都不看她一眼,好失落,真懷疑每天晚上跟她飛鳥傳書到半夜的人是不是他。信上滿滿的都是一種相思的味道,可見了本人才發現他依舊高冷如天上頂的雪。

暗暗一嘆,華珠在廖子承的另一側坐下,瞟了二人一眼,貌似……他們一早認識。

穎蘿卻是不敢上前了,想起那個家伙模她胸部的情景,穎蘿恨不得挖個地洞遁走。

流風察覺到了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扭過頭來,俊臉上依舊戴著黑色面具,越發顯得一雙明眸如寶石般閃亮動人。

穎蘿被流風看得頭皮一陣發麻,不禁後退了一步。

流風將食指放入嘴里,好開心的味道。

他已經釣完十條魚了,可是離半個時辰還有小半刻鐘,他不能動。

流風難耐地吸著手指,頭一次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好沒意義。

穎蘿垂下眸子,心若擂鼓,這不是情竇初開,是被流風嚇的︰「我……我去外面走走!」

她一走,流風也站起身走掉了。

廖子承眉梢一挑,半個時辰十條魚,雷打不動的記錄終于破了。

染千樺神色復雜地看著他︰「你來了京城,總要回……」

「七寶,送客。」廖子承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染千樺的話。

七寶訕訕一笑,上前,做了個「請」的動作。

染千樺眸光一涼,憤然起身,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住︰「我知道你想要什麼,答應我的條件,我就給你。」

廖子承想也沒想便一口回絕︰「我想要什麼我自己會取,輪不到你來跟我談條件。」

這倆人,好像火藥味兒挺重!

華珠怔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跟染千樺一起來的,染千樺走了,她是不是也該道別?

廖子承卻拉起她小手,帶她回了房。

一進屋,華珠便抽回手,柔聲說道︰「染將軍剛剛救了我,你干嘛對她那麼不客氣?」

「你也救了她祖母,誰也不欠誰。」

今兒才發生的事,他居然全都知道了,真懷疑他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一雙眼楮。華珠將鬢角的秀發攏到耳︰「傷真的好了嗎?」。

廖子承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華珠見他在冒椅上坐下,倒了兩杯茶,又拿出一盒栗子糕,想著要不要把那個神婆的事兒跟他商討一遍,他先開口了︰「你跟那個神婆怎麼回事?」

華珠拿起一塊栗子糕,忿忿地說道︰「她在街上招搖撞騙,我看不過眼打算拆穿她。」

「結果被她坑了?」廖子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華珠用手擋了擋他視線,又拿出小冊子,用筆邊圈邊道︰「那個神婆的手法很奇怪。信徒把家產贈給她。她呢,會將一張黃符放在一個信封內,然後混合另外九個空信封讓信徒們抽,信徒們抽中黃符就代表他們抽中好運。我觀察了一會兒,凡是奉上了大量錢財的信徒,全都抽中了。你說,十分之一的機會,怎麼抽中率是百分之百?」

廖子承狐疑地凝了凝眸︰「信封做過手腳沒?」

華珠搖頭︰「起先我跟你一樣,也覺得她在信封里做了手腳。比如,她可能把九個信封都事先裝了黃符,可是她當著我和所有百姓的面,將被男子選剩的九個信封一一打開,里面的確是空的。」

「嗯。」廖子承眉梢一挑,拿起夾子夾了一顆核桃,將核桃仁放在干淨的盤子里,「听起來,好像她真的會法術,能讓人的運氣突然之間變好。」

華珠皺起了小眉頭︰「何止讓人運氣變好?她還能讀心、預言福禍。」

廖子承淡淡地問︰「這麼神?你在她手上到底栽了多少跟頭?」

華珠難為情地撇了撇嘴兒︰「你是沒踫上,你要踫上了,指不定也要栽跟頭。」

廖子承看著她,示意她繼續往下說。華珠把冊子拿給他看︰「我們兩個打賭,賭了兩次。確切地說是三次,不過第三次尚未應驗,我還不算輸。」

「講重點。」

華珠若有所思道︰「第一輪比試,她轉過身去,猜我在白紙上寫了什麼。我什麼都沒寫,她猜出來了。第二輪比試,她讓我想兩種顏色,她先寫,裝入信封,我再寫。這一回完全沒法子作弊,要作弊也是我抄襲她。我自然沒那麼傻,在腦子里精挑細選了兩種顏色……結果我拆開她的信封一看,她的答案跟我的一模一樣!我不明白她是怎麼做到的,你時常跟我說,人的面部表情能泄露很多內心的情緒,難道其中也包括一些精確的想法嗎?」。

廖子承的食指在桌面上彈了幾下︰「不會,至少不會精確到從表情推斷一個人剛剛在紙上寫了什麼顏色。」

華珠的眸光微微一顫︰「所以,你也認為她真的是天師?」

廖子承並未回答她,而是問道︰「後面又發生了什麼?」

後面她小聲對我說「帝師府,好兒郎,放心許,情愫藏。」但這些華珠不好意思講出口,就模糊了一下說道︰「她猜中了我們兩個的關系。」

廖子承斜睨了她一眼︰「年華珠你很高興。」

華珠的臉一紅,矢口否認︰「我干嘛要高興?」

廖子承輕輕一笑︰「就這些了?」

華珠垂下眸子,低聲道︰「還有,她警告我,如果不遵守賭約成為她的信徒,就會跟染將軍一樣有血光之災。」

廖子承眸色一厲︰「無稽之談!」

華珠被廖子承忽而變得冰冷的氣息嚇得一怔,隨即又道︰「我也不想相信她。可是穎蘿跳下馬車,想要教訓她一頓時,右手突然流出好多血來,憑空的那種。我的意思是,穎蘿的手沒有受傷,那些血是莫名其妙出現的,跟你佛龕中的血淚有異曲同工之。或許……如果我們問出她是用什麼法子辦到的,也能順便解了你佛龕的謎題。」

廖子承露出了沉思之色。

華珠接著道︰「她分別贈送了染將軍和穎蘿兩段話。‘我看見惡靈在你頭頂,會奪去你最寶貴的東西。贈你一句話——千里故人重逢,血光之災滅頂。’這是染將軍的。穎蘿得罪她後,她又跟穎蘿說,‘我看見惡靈在你頭頂,要奪走你性命,贈你一句話——你會在微笑中死去。’最後,她告訴我,五天之內,穎蘿的天譴必然應驗。」

染將軍會有什麼樣的千里故人?

穎蘿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在微笑中死去?

華珠焦頭爛額。

廖子承將滿滿一盤子核桃仁推到她面前,放下夾子,說道︰「你腦子不好,補補吧。」

華珠的嘴角一抽,能不能不要在這名嚴肅的節骨眼兒上損她?慢吞吞地吃了幾粒核桃仁,又問︰「你覺得穎蘿會不會死?」

「不知道。」

怎麼跟染將軍的回答一模一樣?華珠眯了眯眼,湊近他,不懷好意地問︰「你們好像很熟的樣子,她說她知道你想要什麼,指的是梅莊地圖吧?」

廖子承沒看她︰「嗯。」

華珠蹙眉︰「嗯是什麼意思?是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還是第二個問題?」

廖子承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你們都熟到共享一個我不知道的秘密了。華珠心里酸酸澀澀的,又問︰「她要你答應他什麼條件?」

廖子承沒有立刻回答。

華珠開始胡思亂想︰「娶她?」

廖子承偏頭看向華珠,意味深長地問︰「你吃醋啊?」

「我才沒有!」分明撇過了臉。

廖子承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因嫉妒而微微泛紅的臉蛋,戲謔地說道︰「你其實還問她這個月總共來看了我幾回,每回留多久,我們是獨處還是有人陪著,我有沒有跟她做很親密的事,以及……她晚上有沒有在我房里留宿。」

華珠兩眼望天︰「我哪兒有?」

廖子承眉梢一挑︰「年華珠,你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了,難怪被神婆騙。」

「廖子承!」華珠杏眼一瞪,「一天不損我你渾身不自在是不是?」

廖子承站起來,按住她椅背,又輕輕俯,淺笑,帶了一絲淡淡的、邪肆的意味。

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噴在臉上,鼻尖全是他誘人的氣息,華珠不自覺地紅透了臉,忙扭過頭說道︰「你……你坐好,有件要事跟你說。」

「待會兒再說。」輕柔地說完,廖子承挑起她下顎,強迫她面向了他。

他的目光,深邃如泊,令人感覺一不小心掉進去便再也出不來。

華珠的身子漸漸繃緊,呼吸漸漸急促,想逃開他溺斃人的注視,又有些貪念里面浮現的溫柔。

華珠無所適從,喉頭滑動了一下又一下。水潤嫣紅的唇微微張開,她只想更好地呼吸,可落在某人眼里卻像一種無形的邀請。

廖子承的眸光一點點變得灼熱起來,似要將她精致如畫的五官盡數享用一遍,尤其那誘人的紅唇,真像不小心砸在盤里的果凍,微微顫動間,晶瑩透亮。

「你……」張了張嘴,華珠想說話,卻發現嗓子沙啞仿佛不是自己的聲音。

忽然,頭頂光線一暗,他溫軟的唇覆了上來。

不同于第一次的蜻蜓點水,也有別于第二次的激烈火熱,這一回的吻,如溫泉之水輕輕地漫過,在唇邊漾了漾,又一點點進入口腔。他柔韌的舌,勾著她的。

舒適而美妙的感覺,令華珠情不自禁地淺吟出聲。

那聲,宛若時間最動听的音符,鼓動著廖子承內心深處最壓抑又最熾熱的情緒。

他的吻,忽而變得激烈,如浩瀚狂瀾一般,朝著她席卷而來。

不知吻了多久,也不知發出了多少羞人的喘息。華珠整個人都軟成一團,無力地靠在他懷中,小臉緊貼著他結實的胸膛,不敢抬起頭來。

廖子承輕輕一笑,似乎愛極了她這副泉水般柔順動人的樣子,又低頭尋著她臉蛋,親了一口。

華珠覺得癢癢,拿手擋了擋,卻被他捉住。然後放到唇邊,咬了一口。

「 ——」華珠痛得倒吸一口涼氣,「你數狗?」

廖子承玩味地看著她,滿眼笑意。

不記得多久沒見過他笑,華珠只覺得心頭涌上一層暖流,緊接著,也不知是不是這股暖流沖到了頭頂,她居然直起身子,在他臉上香了一個。

廖子承微微一愣。

華珠羞澀地站起身,道了句「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便直沖沖地離開了房間。

廖子承模了模被她親過的地方,微微一笑,追了上去。

*

年府,正院。

大夫人與年政遠吵得不可開交。

「你這女兒我是沒法兒管了!你知不知道她今天給我闖了多少禍?我差點兒沒命回來!她不過是看了幾個斷案的卷宗,竟學著人家大夫瞧起病來了!你絕對想不到她擅自在誰的身上動刀子吧?啊?染老夫人!那可是咱們北齊第一夫人!她也不怕人治死了,全家給她陪葬!」

「不是沒治死麼?」年政遠橫了他一眼,要他說,華珠做的對,哪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那麼多年聖賢書白讀了?「華珠不僅幫了染家,也幫了襄陽侯府,看著吧,他們都得感激華珠。」

「哼!」大夫人根本不信,「你是沒看見余老太君是怎麼擠兌染老夫人,說什麼‘你幾十年沒出過院子了,今兒怎麼有興致跑到園子里來賞花兒?不怕閃到腰!’還說‘染家的園子可不得比御花園大,需要跑到行宮來賞花?風大,玉湖的水都快被吹干了,我要是您呀,就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免得被玉湖的風吹瞎了眼楮!’听听听听,這都是些什麼話?沖這層恨意,華珠救了染老夫人,余老太君能高興?」

話音剛落,房媽媽打了簾子進來,震驚道︰「老爺,夫人,襄陽侯府和染家送謝禮來了!」

年政遠揚眉,得意地瞟了大夫人一眼。

「叫大女乃女乃去接待。」吩咐完房媽媽,大夫人又一**坐在了貴妃榻上,冷著眼道,「好好好,她救了染老夫人,勞苦功高,但沖撞公主殿下又算怎麼回事兒?她以為自己是哪根蔥?在瑯琊,全虧我大哥大嫂罩著,她闖再多禍也沒事,可到了京城誰給她撐腰?」並不知道她大嫂差點兒把華珠罩進馬家做小妾的事兒。

「不是還有燕王妃?」年政遠反問,想到了什麼,又問,「咱們入京這麼久,還一直沒上燕王府拜見拜見,會否太失禮了?」

「聖上的親弟弟,你以為隨便想見就能見的?」大夫人沒好氣地說道。

年政遠點了點頭︰「世子上哪兒了?許久沒他消息了。」

大夫人不甚在意道︰「不知上次在瑯琊闖了什麼禍,一回京便被燕王妃送少林寺悔過自新去了。」

年政遠眼眸一瞪︰「世子要當和尚?」

「怎麼可能?」大夫人白了年政遠一眼,從抽屜里取出幾個名帖,也沒察覺數落華珠的事兒怎麼一下子被繞了過去,「華珠、麗珠和希珠老大不小了,該議親了。我挑了幾個門當戶對的,你瞧瞧可妥當?若妥當,我就答應相看了。」

年政遠翻了翻,挑出幾個丟掉︰「咱們家的女兒不給人做妾,不給老頭子做填房,其余的你看著辦。」

不做填房不做妾,那還能怎麼辦?若是嫡出倒也罷了,畢竟有瑯琊顏家做靠山,幾個庶出的丫頭難不成還妄想攀高枝兒?大夫人選女婿,自然得選能對年政遠的仕途有所幫助的,年俊璽不上不下,將來也不知能成器否……多幾重望門關系才是硬道理。

大夫人目光一閃,笑道︰「老爺的話我記著了。」

年政遠不再多言,記掛著尚未處理完的公文,又交代了幾句便離開正院了。

月朗星稀。

廖子承與華珠漫步在外院的小路上,大手牽小手,漫無目的地走著。

二人的衣擺裙裾自草地上緩緩拂過,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情人間低低的喘息。

廖子承捏了捏她小手︰「明天,我們去走訪一下長河街。」

長河街,便是張阿婆居住的地方。張阿婆說自己曾被遺棄在破廟里十年,信奉天師後突然轉運,被兒子接回家中撫養。

華珠點頭︰「好。」跟你在一起,做什麼都好。

廖子承舉眸望了望無邊穹頂,輕聲道︰「時候不早了,你回院子歇息,我明天來接你。」

「好。」華珠再次點了點頭,等他松開她的手。

廖子承呢,也在等她先松開。

二人誰也沒動。

又十指相扣著走了一刻鐘,來到二進門斜對面的假山後。

這回,換華珠開口了︰「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父親會發現的。」

廖子承緩緩地松開了她的手︰「你先進去。」

華珠微微一笑,依依不舍地轉身,走了幾步,總覺得心里有個鉤子,每多走一步就會鉤一下。華珠忍不住回過頭,他依然站在原地看著她,含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華珠心中一暖,捏緊帕子,跨過了二進門。

可仍舊不舍得回院子,背靠著牆壁站了一會兒,心道,他走了吧?

探出小腦袋,望了望他站著的地方,沒見到人影,眸光一涼,果然走了呢,這麼迫不及待。還以為他跟她一樣,都有些舍不得,都會傻呆呆地站著。

斂起心底小小的失落,華珠嘆了口氣,邁步朝內宅深處走去。

誰料,右手突然一緊,整個人被扯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熟悉的蘭香,熟悉的氣息。華珠心頭一喜,圈住了他腰身。

廖子承抱著她拐入假山後,一手摟住她縴腰,一手繞過她後背扣住她後腦勺,也不吻她,也不說話,就這麼緊緊地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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